溫倩語的坦白

我向家人提前請了明天的假。這件事情晚點也要跟孟女士報備一下，不為啥，就為了進家門的時候走路腳都是軟的。

就算現在的身體才十七歲，我也覺得我得要養一下身子了…今天要反省的事情太多了。最主要還是扇扇的事情，感覺孟語竹對扇扇的愧疚感快變成母性了…

確實扇扇的表情很慘，境遇也挺慘的。可是這樣下去我們的關係會很奇怪啊…孟語竹真的能接受這種事情嗎？

就算以後停留在只會做口交之類的，今天這種瘋狂處罰我也受不了啊？孟女士太可怕了…就一次放學後處罰，我現在都要努力的想辦法迴避掉之後做錯事，我的身體真的受…

喔喔喔喔喔十七歲的肉體！不要只是稍微想起那些畫面就又起來了，啊啊啊啊好痛啊！

嗯？溫倩語怎麼打來了？

「喂？溫倩語？」我接通了電話打了個招呼。

「你還記得，日月河畔的程愉嗎？」溫倩語的聲音不帶感情的問著。

手機掉到了床上，我的腦中一片空白。

『程愉？那我叫妳落雁好啦？很適合妳這種美人的綽號喔？』

『小三，你這樣不行？牽手是要經過對方同意的？』

『小三——我被甩了嗚嗚！』

『落雁…我女朋友又跑了。』

「…落雁？」我抓起了手機，顫聲問著。

「你果然是張思安。小三？」溫倩語平靜的說著。

「…這太扯了。」我突然覺得腦子很痛，這不可能…

「我跟你不一樣，我的記憶很殘缺。好像就剩下不是那麼美好的回憶。我懷疑剩下的記憶跟我的一些感情在孟語竹身上。」溫倩語的聲音沒有起伏，有一些事情可以解釋，但是有一些事情讓我覺得很奇怪。

「更扯了…」我覺得腦子要被絞碎了一樣。

「我之所以會跟你說這些，最主要是希望你對我的另一半可以體貼一點。她很像走進了奇怪的歪衚衕把自己關住了，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可以幫她吧？」溫倩語忽略著我的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妳一直…都記得？」我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想確認什麼？

「可以這樣說吧。我要說的就這些，再麻煩你了。」溫倩語說完後就掛了電話，我看著手機，覺得腦中一片混亂。

我看向了手機上的時間，沈默了會打給了孟語竹。電話沒有接通，她可能在洗澡…或者看書，思緒很混亂，感覺頭很痛。我打給她要做什麼？

跟她坦白？確實我之前有想過這些，但那肯定不是讓孟語竹知道我曾經喜歡的人，是她跟溫倩語合體之後的那個人。

我該怎麼辦？

腦袋變得有些昏沈，糟糕，還沒有跟孟語竹—

思緒的最後停在這邊。

——

「嗯？林祈打給我？還這麼早？」我奇怪的看著電話上的顯示，現在才七點多啊？明天也還要上課，怎麼了嗎？

『要講電話嗎？』我傳了訊息問著他。卻沒有顯示已讀，是去吃飯了嗎？

時間很快到了八點多，依舊沒有讀訊息，電話也打不通。我感到了情況不對，穿了衣服後，跟家人說要去林祈的家裡看一下。爸爸的複雜表情不想管他，太不對勁了。

應門鈴的是林祈的媽媽，是個很漂亮的人。我稍微解釋了下跟林祈的事情。

「祈恩他好像是睡著了？我剛剛進房間的時候看他躺在床上，他今天回來的時候就很累的樣子。」林媽媽對我說著。抱歉，是我把妳兒子弄壞了，可是心裡面的不安感很強烈，說不出為什麼。

「我可以看看他嗎？」我小聲的向林祈的媽媽問著。

「可以喔，他的房間在二樓，樓梯上去左手邊第二間就是他房間了。」林媽媽微笑說著。我知道您想跟我聊聊天，可是對不起，我想先去找他。

「謝謝您，那我打擾了。」我把鞋子脫了往他的房間走去。

房間是暗的，推開門後能看到林祈躺在床上。打開燈後他完全沒有半點反應，無言的壓力降在肩上，到底怎麼了？

「林祈？」說不出為什麼會想關上門，他沈睡的樣子讓我有些不安。

我走過去推了推他，他有些迷糊的看著我。

啊——糟糕，這個眼神不對。

「落…雁？」他低聲問著。

『落雁，怎麼了嗎？大家在等妳呢？他們是妳朋友嗎？』

——不是我，他一直看著的人，確實不是我。

「林祈，是我。」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我知道是為什麼。

「孟…語竹。」林祈看著我流出了眼淚，我好想逃，可是我不敢。我知道只要我逃跑了，那一切就都結束了。

「怎麼了嗎？」我輕聲問著。

「…妳一直，很在意我在看著誰是嗎？」林祈低語著。

我輕輕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卻說不出話來，空氣在我的肺裡不停的壓縮著。

「妳做過夢嗎？起來之後記得很清楚的那種？」林祈問著，可我現在發不出聲音——

他從床上起身，抱住了我，唇輕輕的吻著我。

肺像是活了過來一樣，我的呼吸變得急促，可我還是發不出聲音。

「我夢到，我上輩子是個跟現在完全不同的人。可是在夢裡的世界很真實。」林祈抱著我慢慢說著，他的話語在我耳邊環繞著，他在說什麼？

「在夢裡，我有個喜歡了二十多年的女孩，她叫落雁。」林祈的聲音敲開了在我跟他之間那最後一塊隔閡。他要向我說出藏在他心中的一切了。

害怕，但是有著勇氣。因為你抱著我。

「嗯…」我第一次發出聲音，等著他繼續說著。

「我不記得我在夢裡的世界是怎麼死的。但是小學的時候，我看到妳的時候就像看到了夢裡的落雁一樣。」林祈說著，我抱著他的手不自覺的用著力。

「我在想真的能在現實裡面再遇到一次夢中的人嗎？從那天開始我就很小心的偷看著妳。」林祈說的很慢，可是我正需要時間去適應。

…適應？夢中情人？上輩子的夢？

「妳跟夢裡面的落雁幾乎一摸一樣。可是，就像妳常常說的一樣。我是個膽小鬼，我喜歡落雁卻不敢追求她。最後落雁嫁給了別人，過著幸福的生活。而我還是孤單一人。」

林祈眼中的情緒很複雜，有些事情說得通了。他總是給人感覺很成熟，他比我認為的還要了解我，他為什麼感覺對談戀愛很熟悉，一切好像都有個解釋了。

唯獨一件事。

「那你，到底是喜歡孟語竹，還是喜歡落雁？」淚水從眼中滑出，我好害怕，可是我不能逃避。

「我喜歡孟語竹。」他說著。

「騙人？」我問著。

「沒騙人。」他說著。

「可你剛剛喊我落雁。」我指責著。

「因為，有人剛剛說了，她才是落雁。但是我不喜歡她，我喜歡的是妳。是孟語竹。」他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那誰才是落雁？」我問著。

「溫倩語。」他說著。

結再一次回到了那個人手上。

「為什麼又是她？」我控訴著，為什麼又是她？

「…妳要聽我的猜測嗎？」林祈小聲的問著我。

「猜、猜測…？」我控制不住淚水，我不要你被她搶走，我不要你喜歡她…喜歡我啊…

「溫倩語說，她是落雁。可是我覺得不是。」林祈低聲說著，我忍不住看向他，我想看他是不是又打算要哄我，可是淚水讓我看不清他的眼神，眼睛小太過分了…！

林祈伸手把我的眼淚擦拭掉，他的眼神很認真。我可以相信你的，我一定可以相信你的！

「假如說，那個夢不只是夢。而是我的上輩子的話，我認為…妳才是落雁。」林祈看著我問道。

「我從來沒做過什麼奇怪的夢，也不認識你。」我悶聲說著。

「可是我認識落雁。我認識妳。」林祈摸著我的頭髮說著。

「我懷疑…溫倩語只是有著落雁的記憶而已。」林祈輕聲說著。

「只有…記憶？」我不解的問著。

「如果落雁也來了這個世界，但是她來的時候分成了兩半呢？溫倩語說她覺得妳是她靈魂的另一半。」林祈說著，我錯愕的看著他，溫倩語是這樣說的？

「如、如果她是我的另一半，那她為什麼欺、欺負我…」我不甘心的問著，這不對，不可能。

「妳們在高中之前從沒有見過吧？她不知道妳的存在。不過這不是我說她不是落雁的理由。」林祈對著我這樣說著。

「那不然是…？」我有些哽咽，更覺得現在我跟林祈之間再一次被溫倩語給糾纏住了。

「還記得那個雨天之前的溫倩語嗎？」林祈小聲問著。

那個時候的溫倩語——淡漠，卻不到冷淡，總是帶著微微的笑，突然我想起了那句話。

『妳確實沒有。』

那是在說我沒有過去的記憶？

「如果她是落雁，為什麼她卻表現的完全不像落雁？」林祈問著我。

「可是我不認得落雁，我不知道她…！」我哭著說著，只有自己不在局內，為什麼！我也是局中人啊！

「妳知道。妳就是落雁。」林祈抱著我說著，真的嗎？可是怎麼解釋？

「我在夢裡面喜歡落雁二十多年了，這世界沒人比我更懂落雁。」林祈說著。

「溫倩語偶爾會給我一種很像落雁的感覺。可是只是像而已，但是妳給我的感覺是，妳就是她。所以我才會一直看著妳。」林祈跟我對視著，他的眼神讓我不再緊張，他在看著我——

「你剛才…還沒說完。」我別過了視線，小聲說著。

「記憶跟靈魂，兩者究竟是誰在主導著一個人呢？」林祈說著，可是我不太懂他的意思。

「溫倩語她…可能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卻有著落雁曾經的記憶。所以她的言行舉止想模仿落雁，但是她實際上並不是落雁，所以她才會一開始像個沒有情感的娃娃一樣。」林祈的話讓我想到溫倩語那天的話，她說她像是沒有感情的娃娃。

難道…真的是這樣？

「那我呢？」我忍不住問著，那我到底是什麼？

「妳是孟語竹。妳是落雁也不是落雁，不管妳的性格怎麼改變，對我來說都是我最喜歡的人。」林祈抱緊我說著。

「真…的？」我低聲問著。

「真的。因為不論妳是不是曾經的落雁，我的靈魂告訴我，現在的我只渴求著妳。」林祈吻著我，我不自覺的回應著他的吻。

「真的？」我再一次問著、吻著。

「真的。」林祈摸著我的嘴唇輕聲說著。

「我看了落雁二十多年，看了妳五年。如果我還能搞錯，那我肯定不喜歡妳。」他笑著說道，我感到一陣脫力，這比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更能說服我。

「那現在還喜歡落雁？」我問著，這很重要。

「還好耶，說不喜歡肯定是騙人的。但是比起已經遙遠的過去，我更喜歡在我身邊的妳。」他又一次抱緊了我，好想要他，今天搾乾他幹嘛？

「那以後就沒有落雁了？」我進一步爭取著。

「嗯，只有孟語竹了。」他微笑看著我。

「我剛才，被溫倩語嚇暈過去了…」他有些自嘲的說著。

「嚇暈過去？什麼意思？」我不解的問著。

「她剛剛不只說她是落雁，她還喊出我夢中的名字。」林祈苦笑說著。

「叫什麼？」我好奇問著。

「…聽了不會笑？」他確認著，可我不想保證耶？

「我不能保證，再說你剛才讓我哭了，現在正是逗我笑的時候？」我得寸進尺著。

「…叫張思安。」林祈別過了臉小聲說著。

「張三？」我疑惑的問著，真的有人叫這名字？

「張．思．安，不是張三。」林祈翻了個白眼說著。

「怎麼唸都還是張三啊…哈哈！」真的很好笑——你竟然叫這麼傻的名字嗎？真的？

「落雁其實叫程愉。」林祈不滿的說著。

「沈魚落雁？」我抬起了手上他送的飾品，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嗯？不，落雁喜歡的是海鷗。」林祈看著我的手鍊說著。

「飛鳥與魚，我說了。現在的妳是孟語竹。孟語竹比起飛鳥，更像游魚。而我呢，即便要當烏龜也好，我只想跟妳待在同一個地方。」林祈撫著我的髮鬢說著。

「哪有魚跟烏龜在一起的？你也是魚！」我不是飛鳥，不是落雁，我是孟語竹，是你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