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日談
本章節 8665 字
更新於: 2022-04-25
讓我說說後續的故事吧。
里昂將瑟娜和我帶去了他暫居的旅館中。
然而跟我預想不同的是那天瑟娜拍攝有關正義真相的影片中,有關雅莉的事情全被刪出,僅僅是有關正義玩弄女性感情的自白放在了網路上。
「里昂!這跟錄下的內容完全不一樣啊。」
站在高級單人房的客廳,瑟娜瞪視著一個有如精靈俊美的褐髮青年。
坐在飯桌旁,里昂面不改色的到了一杯似乎很昂貴的紅酒「那又怎麼樣,瑟娜塔。讓妳也捲入這個風口浪尖嗎?」
「沒錯!」瑟娜的右手按在心臟處、咬牙,空氣彷彿出現了燒灼的味道「我就是要讓他為了雅莉的事情負起責任!」
「那姬月呢?」里昂的眼睛突然轉到我的方向「他被牽扯進去也無所謂嗎?」
「這、這個......」
「我無所謂。」我擋在了瑟娜的前方,瞪視著比我高半顆腦袋的里昂「讓那傢伙受到十倍、不,百倍勝過雅利的痛苦是他應得的!那怕這個代價是我—」
里昂站起「失禮了。」
然後「啪!」的一巴掌打在我臉上「清醒一點,姬月結弦,看清楚現在在你後面、你需要守護的是誰?而瑟娜塔,妳也看清楚,站在妳前面,妳想保護的是什麼人?」
「......」
臉頰火辣辣的疼痛,瑟娜和我陷入沉默。
里昂似乎從我們的沉默中聽出了無言的反抗,此時門鈴聲正好響起,里昂藉著這個機會打開房門。
外頭的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瘦弱少女。
里昂敞開了門「鏡,來的那麼早,幫大忙了。」
而少女只是自顧自行駛著輪子進入「畢竟對手是瑟娜,我想哪怕我們兩人在場都很難防止她逃跑,況且—」
少女碧藍色的雙瞳看向了我,有如鏡子般不帶感情的反射我的身影「啊啦啊啦,這位就是傳聞中的結弦君對吧,這還是第一次見面。」
少女拉開輪椅兩側的裙擺、行了彎腰的禮「你好,我是神崎鏡,或許你有所耳聞了,但還是容我介紹自己。我是這陣子瑟娜的協助者,工作有資料的偽造和電子設備的監控方面的協助,剛才操縱遙控飛機錄影的人也是我。」
我沉默了一會才彎腰還禮「幸會。」
身旁的瑟娜咬著嘴唇,顯然對這個前來者的存在感到不滿,但更多的是皺在眉間的無可奈何。
「鏡,我以為妳這次是站在我這一邊我的才幫助我監控大吾正義。」
「我一直都站在瑟娜這一邊喔。」鏡淡淡地回應「所以我才幫助瑟娜,為了在關鍵的時候阻止妳。瑟娜,那個人,大吾正義不值得讓妳也一起捲入風口浪尖。」
「哪怕這樣—」
只是瑟娜的憤怒的句子到了一半就停了下來,尖銳的目光剛在我前方就變得猶豫不決,最後如同犯錯的孩子般低下了頭。
她大概不希望因為她的原因讓我也被捲入吧。
然而——
「...」我的話語卡在喉嚨掙脫不出。
到底什麼是正確錯誤呢?
鏡繼續說著「所以里昂和我目前的方案是這樣,先讓這件事沉寂一陣子,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在瑟娜妳們身上後,再讓那個人付出傷害瑟娜塔的代價,到時候沒有認會認為跟瑟娜妳有關。也許用他父母的醜聞、也許捏造罪名,總之讓他過的生不如死的方法光是我都能提供好幾個。只是這些瑟娜妳不可能沒想過吧,關於他母親公司的弊案和父親的貪污還有大吾正義這個人過去做的那些犯罪行為,妳並不是沒有調查,那為什麼不用這最好的方法呢。」
瑟娜沉默了一會,才開口。
「我希望他為雅莉的死負責,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因為傷害了雅莉才承受了這些罪刑。」
「我明白了。里昂放棄吧,你不可能說服瑟娜呢。」
「但是!」
里昂的反駁被鏡堵住「至今為止,瑟娜固執想做什麼事情的時候,只有娜娜醬成功說服過,而且還不到三次。大多的時候瑟娜她想做什麼我們都阻止不了,不是嗎?」
「...切。」
「除此之外,里昂,上次瑟娜想搞事時,你還記得你試圖把她關一陣子的後果嗎?」鏡拿起輪椅邊的熱水瓶,打開、小啜了口熱氣,「不僅瑟娜逃了,你還被全國當作誘拐少女的殺人犯通緝,然後的資訊還被竄改了,讓當地的警方完全不認同你的身分,要不是剛好萊茵哈特在那裡任教,你肯定不會只被關三天就解除了誤會。」
里昂邊聽邊痛苦的按著腦袋、發出敗者的低鳴,然後忿忿的目光從指縫中出來瞪向瑟娜。
而在我身旁那個亞麻長髮的美少女僅撇開目光、吹著與我無關的口哨。
這傢伙,果然是什麼瘟神...
「唔!結弦君怎麼露出『我果然是什麼瘟神』的表情啊,那次也是情勢所迫喔。當時還慢悠悠的話,真正的殺人犯可就找到下一個受害者了。」
「那又怎麼樣!?」里昂崩潰的大喊,「哪有妳這種把自己當成誘餌的胡搞方式,這簡直拿命在賭!」
「反正鏡、里昂,這件事情是我和結弦君的問題,哪怕知道你們會反對,但這也是我早決定好的方式。」
「虧妳這個常把其他人人生搞得亂七八糟的傢伙還有臉說出這種話啊。」里昂挖苦著。
但是鏡接下來的發言打斷了這焦灼的氣氛。
「姬月,有空陪我來一場午夜約會嗎?」
「...欸?我。」
「是的,怎麼了嗎?」鏡用手梳了梳她在後頭略比肩長的銀髮,「我認為我姑且也算美少女,免費得一次約會不是挺賺的嗎?啊,不過是第一次約會的關係,最多僅限於握手喔。」
這個少女該怎麼說呢,思想也挺跳躍的啊。
但,
「好吧。」
畢竟我也想了解瑟娜更多的事情。
「就這樣,瑟娜,妳的男朋友我先借走了喔。」
鏡不由分說操控輪椅過來,拉起我的衣服。
「等等—」
「沒問題的,瑟娜,我去去就回。」我給了在身旁的少女一個沒問題的笑容。
「可是...」
「啊啦啊啦,瑟娜吃醋了嗎?」鏡難得露出了笑容,讓她原本近似機械的表情多了幾分溫度。
「才不是,只...只是,那個,更正,是我妹妹的男朋友才對。」
「就當作這樣吧。還有瑟娜—」鏡從口袋拿出一個藥罐交給了瑟娜,「這是我每六小時都要吃的藥,再十分鐘就到了,先放瑟娜這邊了」
說完,銀髮少女就拉著我離開房間。
在狹窄的電梯內,
我看著她毫無表情的面容。
「姬月先生,這樣稱呼你沒問題吧,剛剛因為不太合適所以延期到這時徵求你的意見。」
「先生?」
「因為我的年齡比你小,更正確說,小了一歲五個月又四天。」
「叫我的名子就行了。」
「好的,結弦先生。」
「可以去掉敬稱。」
「沒問題的,結弦先生。」
...。
這傢伙。
走出電梯。
我放棄的嘆了口氣「那我該怎麼稱呼妳呢?」
「稱呼我的姓氏就可以了。」
「但妳的姓氏不是跟瑟娜的母姓一樣嗎?這樣會搞混吧。」
都是神崎。
鏡搖了搖頭「我才是神崎,瑟娜的母親在結婚前的姓氏是雨宮,當初只是為了方便,偽造身分時就讓瑟娜用了我的姓氏。」
「原來如此,鏡。」
「稱呼我的姓氏就可以了,我們應該都不是那種喜歡主動跟他人打好關係的人,所以不避特地這麼做也沒問題。」
「聽妳的,鏡。」
鏡沉默了數秒,微微不滿的看向我「結弦先生沒想到意外的喜歡欺負人呢。」
「只是以牙還牙而已。所以找我出來是為什麼,約會只是藉口。」
「是的,結弦先生,我該怎麼說服你去說服瑟娜不要陷在這件事呢,請你告訴我。」
「妳真的很重視瑟娜啊。」
剛剛的目光基本上都在瑟娜身上。
「畢竟哪怕沒有血緣關係,瑟娜依舊是我引以為豪的姐姐啊。我跟里昂和娜娜醬一樣,讀劍橋大學時跟瑟娜認識的,專功資訊工程的領域。」
「大、大學!?」
她不疾不徐的點了點頭「我還是目前劍橋最小年齡入學的紀錄保持者呢。當時帶我逛校園的就是瑟娜,不過因為當時我的身體情況更加糟糕,所以都是利用自製的機器人遠距離上課。」
...又是一個天才級的人物啊。
「不需要驚訝,結弦先生,這不是什麼厲害的事情。普通的天才使他人恐懼自身的不足、但真正的天才卻使他人忘卻自身的不足,瑟娜就是屬於後者,只要在她身旁,好像原本自己缺少的部分也變的完美無缺。」
鏡露出了回憶的溫柔笑容,一瞬間在她冰冷臉上的寒冰溶化了。
「我過去...不,現在也是,都是一個廢物,但是即便是如此厭惡自身的我也喜歡上了瑟娜在身旁的自己,我想在瑟娜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這樣。」
「有著劍橋最小年齡入學的紀錄保持者的傢伙,我想不能用廢物自稱。」
「那麼結弦先生,你認為什麼是才能呢。對我而言,你們這些擁有健康身體的正常人也有我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才能,能輕易明白他人為何歡笑、為何悲傷的你們讓我更加的忌妒。」
...是啊,對雅莉來說當時的繪畫已經不是才能了吧。
寧肯自毀前程也要跟我在一起的她。
「而且我很羨慕、忌妒和憎恨結弦先生,每次瑟娜提到你都會露出無比幸福的笑容,就像陷入熱戀的少女一樣,這還是除了她的妹妹雅莉亞外,第一次看見她如此珍視某個人。憎恨到想要把你沉入東京灣。」
「那個,謝謝?」我不確定她這是不是讚美。
「那結弦先生你呢,你能用瑟娜珍視你的程度珍視瑟娜嗎。」
我沉默了下來,壓抑住即將脫口而出的當然。
就算回答瑟娜比我的生命還重要又怎麼樣呢,這種幼稚的發言連我自己都接受不了,我對她的珍視僅有我一人知道就夠了。
因為總有一天我對她的情感也會成為她的束縛。
「我想,至少不會輸給妳珍視瑟娜的程度。」
「七分的回答,滿分是一百分的話,原因是太狡猾了。就連某個回答『哪怕全世界的珍視都加起來,也抵不過我對妳一人的珍視』的傢伙也比你好太多了。」
「呵呵,我不否認。」
「不過為了瑟娜,哪怕代價是生命我也願意,結弦先生你真的能超過我嗎?」
...。
我看著鏡,一瞬間看見了那個雅莉即是我全部世界的自己。
「鏡,妳這樣不是珍視。」
「...欸?」
「既然妳珍視瑟娜,而且妳也明白瑟娜也珍視妳對吧,那這種話就不該說,沒有一個人會希望所珍視的人願意為了自己犧牲生命。」
「......」
她沉默了片刻「容我致歉,我收回剛剛的發言。只是,回到主題,結弦先生,既然妳如此珍視瑟娜,那為何不阻止她,你也知道她的做法只會把她自己都陷入火坑。先不說竊聽、偷拍、入侵電腦,希望你能記住,這些都是犯罪,公布雅莉亞的事情意味著這些也有暴露的風險,我不想讓瑟娜復仇毀掉她的人生。」
鏡繼續說。
「所以里昂和我、和其他人的想法是這樣,我們會用其他大吾正義和其家族的犯罪事實或醜聞,讓大吾正義活在地獄之中。需要的話,捏造證據也會徹底摧毀他的人生。在對方觸摸不著的暗處摧毀對方,這是我希望的發展。」
「嗯。」
我不肯定也不反駁,只是輕聲地給出了回應。
「雅莉亞在你們的心中就這麼重要嗎?」
一瞬間理智像是斷了線。
只是我很快逼自己至少維持表面的正常。
「妳們有妳們認為更重要的事情,但對於瑟娜跟我而言,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比這件事更為重要。」
「我明白了。那你認為死去的雅莉亞會希望你們這麼做嗎?你們現在的意氣用事對雅莉亞真的是幸福嗎?」
鏡的一席話,澆了我剛剛的火氣一頭冷水。
「...」
吶,如果是雅莉妳希望我怎麼做呢?
此時,鏡突然大聲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鮮血出現在她蒼白的指尖上,一瞬間,我還沒認出那團深色是什麼。
「鏡!怎麼了?沒事吧。」
「不要緊的。」她露出毫無血色的笑容,「我剛剛說了,我再十分鐘要吃藥對吧,已經到時間了。」
「那、那藥在哪裡!?」
「剛剛不是全部交給瑟娜了嗎?你都看見了。」
「等等!我馬上帶妳回去,妳不吃藥會發生什麼呢。」
「死掉喔,畢竟我的身體很糟糕。咳、咳咳!那、那本身就是急救用藥呢。」
!!?
「還...還有我剛剛對瑟娜說謊了,其實.....那個藥我早在一個小時就該吃了。」
我忍住所有的埋怨,現在這些無法解決問題。
只能抱起鏡倉皇的往最近的電梯跑去。
...
可惡!
都到了這個時候,為什麼電梯全部都被佔用啊。
逃生梯呢,但十樓,比電梯更慢。
只是—
「結弦君、鏡!在嗎!」
著急的聲音出現在附近。
「是瑟娜嗎!?這裡、在這裡!快點。」
滿是擔憂和害怕神色的瑟娜跑到了我面前,無視周圍飯店工作人員注視著她狼狽的模樣,流利的打開藥罐。
「快點,鏡!啊,水,我也拿來了。」
「嘿嘿,瑟娜,果然...跟王子一樣呢。」鏡笑著用朦朧的目光看向瑟娜,斗大的汗珠滴在地上。
「沒時間說這個了!快點吃下去!」
一段時間後,鏡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面色有了明顯的好轉。
瑟娜、我、里昂,瞪著她。
只是她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啊啦啊啦,又要跟死神桑說對不起了呢。」
「真是的,鏡!妳是故意晚回來的對吧,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啊!笨蛋,這讓我很擔心知道嗎。」瑟娜眼中充滿了淚水。
「瑟娜也明白吧,我不這麼做,瑟娜肯定會逃跑不是嗎?」
「也許...也許我把藥交給里昂的話,沒有提前出來找妳,該怎麼辦呢?」
「我知道瑟娜不會把我的生命開玩笑。」
真是的。
我明白鏡那句為了瑟娜犧牲生命並非說說而已。
「瑟娜。」我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她生的病不會因為臉頰痛就死對吧。」
「呼欸?嗯,結弦君是要—」
「...」我毫不客氣地捏住了鏡小巧的臉。
「嗚...痛、痛!」
「這是懲罰,鏡。請珍視瑟娜珍視的妳,要是連妳都不珍視自己,只是在傷害瑟娜,我是不會原諒妳的。」
「...」被我放開的鏡一臉困惑卻又像犯錯事情的孩子般低下頭。
「總之就這樣,鏡,我帶妳回去醫院,再詳細的檢查一輪。」里昂嘆了口氣,我可以看見他眼中『為什麼我身旁竟是瘋子』的頭疼。
「可是...」鏡虛弱的看向瑟娜。
我打亂了她的擔憂「放心吧,我會說服她的,放棄現在的復仇。」
「欸!?可是、可是——真的嗎?」期待又害怕失望的目光,這個冰冷如機器的孩子終於感覺像人類了一些。
里昂也懷疑看向我,只是他最後又嘆了口氣。
「就相信你吧,姬月。因為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兩人離開,
離開前,鏡留下了最一句「所以說,我很憎恨著你和雅莉亞呢,結弦先生。你們有著我在這個世界上最羨慕卻永遠得不到的東西。最討厭了。」
「...」
「這孩子這樣是情緒勒索了吧。」我也嘆了口氣。
「誒嘿嘿,但這也是鏡可愛的地方喔。」瑟娜突然像是領悟了什麼,「那、那個結弦君,難不能喜歡病嬌類型的嗎。」
「妳知道我喜歡雅莉。」
「那孩子某方面,也算是個病嬌喔。」
...嗯,無法反駁。
「呵呵,是吧。」
「瑟娜真的很喜歡雅莉呢。」
「嗯,是我最重要的妹妹喔。」
「所以我希望瑟娜放棄現在的復仇。」
「...」她沉默了片刻,「結弦君。」輕呼著我的名子,然後陷入了五味雜陳的迷宮中。
「我無法對妳說,復仇是錯誤的、復仇誰都會不幸,因為這連我自己都做不到。」
就像雅莉死後,輝夜對我說過『連同雅莉的份一起活下去』、『只要活著就一定有好事發生』。
怎麼可能呢?
「只是—」
我停頓了一下,認真的凝視瑟娜祖母綠的雙瞳。
「在此之前,我希望瑟娜能得到幸福。」
瑟娜溫柔的仰望著我,靜靜等待我將心中的感情一股腦地訴說「我希望能瑟娜還能歷經更多開心的事情、高興的事情。即使有一天到了彼岸,遇見了雅莉,被雅莉抱怨為何要浪費時間替她復仇時,也能展現一段不虛此行的人生。」
「...嗯。」
陽光射進了大廳。
「所以我希望妳能借我一段時間,把這段復仇推遲,我希望我能幫助瑟娜獲得幸福,等到有朝一日,瑟娜認為此段人生不虛此行時,我們再一起去復仇。可以嗎?」
朝陽撒在瑟娜的臉上,形成了紅暈。
「幸福嗎...?那麼結弦君呢。」
「我想瑟娜妳幸福的話,我也會很幸福。所以沒問題的。」
「...嗯。」她伸出了小指「那可以跟我做個約定嗎?結弦君。」
「嗯。」
她闔上了雙瞳,長長的睫毛美的勾人心跳「所以,我一定會讓結弦君幸福的,因為結弦君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這就是我們的約定喔。」
「欸!?等—」
「嘿嘿嘿,來不及了喔,結弦君,違反的話要吞千根針呢。」
...。
這傢伙。
「吶吶,結弦君,有興趣來英國嗎?是個潮濕寒冷,每個人都一臉厭世表情的國家,但是卻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充滿了許多溫柔的人的地方。」
「去英國嗎...?」
「然後劍橋大學裡充斥著各種形形色色的怪人,一定是非常有趣的體驗喔。結弦君,我呢,想讓結弦君看看雅莉和我生活過的地方。」
「妳是希望我考上劍橋大學!?」
「嗯!放心喔,我相信結弦君。」
「這可不是相信就能考上的吧!」
「或許我的相信是相信結弦君考不上喔。」
「妳這傢伙...」
「到底是哪一邊呢,看來只能交給結弦君來證明了吧。」
呼,算了。
「我接受妳的邀請了,瑟娜。我會證明妳相信的那一邊是正確的。」
「嗯!結弦君—」
「怎麼了?」
「我啊,果然對你十分的喜歡呢。」
***
時間到了半年後。
驚險地在候補順位第三考上了劍橋。
感謝前幾位選擇就讀美國名校的學生。
我坐在學生宿舍的床上用手機跟鏡聊著天。
「啊啦啊啦,恭喜了,結弦先生,考上劍橋。」她的語氣依舊有如機械一般,「不過不感謝我嗎?我可是入侵了劍橋的系統替結弦君加了不少分呢。」
噗!
「等、等等!」眼見另一個的室友加萊有段距離,我才敢繼續說「真的嗎!?」
「如果不接受的話,公布出去也沒關係。只是會因此被退學而已。」
...
「鏡,妳沒跟其他人說吧。總之,謝謝了。」我壓低聲音,很不要臉的接受既得利益的事實。
「開玩笑的喔,我並沒有動手腳,雖然有瑟娜的推薦,結弦先生也是憑自己的真實力考上的。」
註記一,瑟娜真的是教授,而且還全校聞名。
註記二,瑟娜的全校聞名不一定全都是好的方面,比如說在我入學的第一天就因為夥同她的研究生販售客製化人造鑽石被校長訓話。
「呼...下次別開這種嚇死人的玩笑了。」
「不喜歡嗎?我還是跟瑟娜學的。」
「別學這些壞榜樣。」
「嗯,不過當我入侵數據庫看見結弦先生通過後,也鬆了一口氣,不然真的要犯罪了呢。」
等等!原來真的入侵了啊。
但我決定忘記這件事。
鏡突然提問「所以見到當年怪人社的所有成員了嗎?」
「怪人社?」
「當年瑟娜為了發射火箭成力的聚集一群劍橋怪人的社團喔,本名是第二天文社。」
「這資訊量有點大啊...」
「不過其中四人你已經見過了呢,瑟娜、我、里昂、娜娜醬。還有六個。」
「古文老師也在?」
「當年瑟娜拉過來當我們倫理學的顧問。還有,我給你那篇報導看了嗎?」
正義被送進監獄的新聞。
一年半前,雖然那段瑟娜拍的影片有不小的轟動,但因為被刪去過多的原因,讓正義有辯解的餘地。
加上從那之後瑟娜和我就從此人間蒸發,正義就完全主導的輿論。
根據不知火跟我們的閒聊中,我們被正義說成是壞人一方的存在。
然而他還不知道,他僥倖只是鏡和里昂他們的隱忍。
就在正義上大學沒多久,脫離少年保護法而瑟娜和我的事也被淡忘後,他們行動了。
正義因為偷盜被捕,搜索途中甚至發現他持有毒品。
許多被正義玩弄的女孩子出來指控正義,甚至還有一個墮胎的。
而平時能幫他擺平一切的他的家庭這次也自身難保,母親公司的行賄案、壓榨勞工的新聞層出不窮,父親收賄和與黑道財團的勾結焦頭爛額。
「里昂主動出了不少力。」鏡淡淡地說「他嘴裡一直說了毀了那個能重新定義美的雅莉亞,大吾正義死十次也不夠賠。」
「...」
他哪怕死再多次,對我而言,雅莉都回不來了。
鏡依舊不帶著感情「已經社會性死亡了,對了,明天會出現大吾正義毆打流浪漢的新聞。而且哪怕出去了,改名換姓也沒用,只要我還在,他的真實身分就永遠在曝光狀態。啊,不過如果跑進森林過上原始人的生活我就幫不上手了,只有網路才是我的領地。」
「我說鏡。」
「怎麼了嗎?」
「謝謝了。」
「不用謝我,這就是他傷害到瑟娜的下場。我不是什麼聖人,並不是出於正義行動,所以沒有值得被感謝的地方。要是今天是你傷害了瑟娜,我也能毫不猶豫地下手,不管你真的有沒有罪。」
「所以才說謝謝了。」
瑟娜有她這個如此珍視她的朋友,雖然是個會情緒勒索的病嬌。
「...結弦先生,你是不是在想我的壞話。瑟娜告訴過我,你只要說些摸不著頭緒的話並且說完後停頓了一秒,那就是在心裡想著別人壞話的時候。」
噗!?
那個混帳!
「沒、沒有這回事。鏡,妳想多了。」
「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跟你說嗎?」
「住我家隔壁的森下一家有什麼消息嗎?」
「住你隔壁、比你小一歲的那個女孩子也是大吾正義的受害者之一,只是運氣好的,剛交往不久就被正義拋棄了,需要我幫你去查有沒有他們的開房紀錄嗎?不過如果他們在家做又沒有留下通訊紀錄的證據的話,我也無法知曉就是了。」
「算了吧,知道了也無法改變什麼了。」
「被大吾正義拋棄後,那個叫做森下櫻乃的女孩就陷入了足不出戶的狀態了。真是浪費人生啊,要是我有她這麼健康的身體,每天都跟瑟娜膩在一起了。」
「她認為正義更加重要也是她的人生。森下叔叔和森下阿姨呢。」
「運氣很好呢——所以說,結弦先生,你跟『天之河輝夜』似乎私交不錯啊。讓他們有辦法照顧這樣一個女兒。」
「妳在說什麼呢?」我裝傻的掠過話題。
「世界百大企業之一,天之河集團。現任董事長的女兒天之河輝夜跟國中的你是同班同學呢。」
「我跟雅莉也是同班同學喔。」
「還有就是我最近得知的『間弓弦一郎』。我開始在懷疑你跟雅莉亞的相遇到底是不是偶然了。」
...
「是偶然,但或許是必然也說不定吧,我想。」
我也想不出更好的答案了。
畢竟當我們相遇時,我並不知道雅莉會畫畫,而雅莉也不知道我是間弓弦一郎的兒子。
只是我想,就算是不會畫畫的雅莉跟不是間弓弦一郎兒子的我,也能一起走過那片雪原一起尋找春天吧。
「瑟娜知道嗎?」
「呃,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
鏡想了想「的確呢,就算瑟娜她知道也不會在意,而且也影響不了到她什麼。」
「而且她說不定早就知道了吧,只是故意不說而已。」我無奈皺了皺眉。
畢竟這種溫柔對待他人傷口的方式也是瑟娜的體貼之處。
「這我就不清楚了,結弦先生。至少當初我協助瑟娜調查你時並未探查你的家庭背景。不過正如我剛剛所說的,這不會影響到她什麼。好了,該連絡的事項都完成了,期待下次談話,結弦先生。」
鏡說完,一如往常連給我道別的時間都沒有就掛了電話。
機巧少女今日仍未理解人心。
此時,室友加萊放下了書。
「結弦,日本的女朋友嗎?」
「不,只是朋友而已。抱歉,聲音有點大是嗎?」
「沒有,放心吧。倒不如說,你再大聲一點更好,所謂的文學便是人的文字,這些超越死板理科的東西才是人類的本質所在—」
眼見加萊要繼續佈道的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拆開了剛被送往這裡的包裹。
霎時間,奔騰的櫻花灑了出來。
加萊吃驚的停頓了一下,向我遞過來掃帚「怎麼那麼多花瓣?」
「不,加萊,這不是真的花,是畫喔。」
他仔細的看了看,不可思議了又湊近了一點「真的...不過,好像,這是什麼花?簡直就像在眼前爆炸一樣。老哥一定會很喜歡。」
「櫻花。」
我將畫掛在牆上。
畫名:櫻之絢爛
作者:間弓弦一郎
那是屬於我們的過去,
在這櫻花紛飛的地方、在那段雅莉還在我的故事裡執起畫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