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小心不要被慾望吞噬》 028 不是妳的錯

　　衛兵們按照我的計畫，分成三組並分批使用魔法，同時不停轉換位置。

　　愛黛兒除了要應付他們以外，還得面對異於常人的夏，夏的每一擊都如同砲彈般擁有強大的破壞力，讓愛黛兒閃躲時每每感到膽戰心驚。

　　愛黛兒的臉上被疲憊佔據，想要放鬆下來卻是不可能的，因為我給他們的指令是制伏愛黛兒才能停下。

　　「煩死了！」愛黛兒怒吼一聲使用大範圍的火焰，然而夏絲毫不懼，依舊是繼續發動猛攻。

　　對魔法師來說，如果一直有人在進行妨礙，實在是很難使用魔法，所以魔法師的戰鬥才會講求多人組隊而不是單人戰鬥。

　　擔任暫時指揮官的我在後方使用水屬性魔法將火焰熄滅，這場戰鬥一直不停地在變化位置，如果不把火熄滅的話，可能會造成大範圍且無法控制的火災。

　　雖然王都內的建築主要是石頭類型的，但傢具、地板就不一定了。

　　愛黛兒躲開夏的攻擊後，突然衝進去某戶民宅內，夏隨即跟上。

　　「先暫時停止使用魔法，等到比較魔女再次出現在視野內！」

　　我下完指令就趕忙衝進去，很快就看見兩人的身影。

　　不只兩人，愛黛兒還抓著一位母親以及小孩。她應該是在計劃好的狀況下進入民宅區，並判斷哪些民宅內有人，確認好後才執行動作。

　　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我能夠清楚看見愛黛兒現在的狀況，她白皙的皮膚上增加許多傷痕，然而她看起來不在乎，只是氣喘吁吁地瞪視著我。

　　「不要過來…否則我殺了他們！」愛黛兒將魔力纏繞於手上，不管是使用魔力還是魔法，都能夠輕易地殺死這對母子。

　　「愛黛兒妳先…」

　　「閉嘴！」愛黛兒力竭地怒吼道，「我知道是妳組織他們進攻的」

　　我馬上噤聲，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對她來說都是刺激，不禁讓我擔心她會不會突然對人質出手。

　　可是我一定要找到辦法救出他們，因為他們的眼神正在向我傳遞求救的信號。

　　「壞人。」夏低聲說道，就算戴著耳塞，還是能從眼前的狀況判斷形勢。

　　「討人厭的怪物…先叫那個怪物離開！」愛黛兒對我命令道。

　　讓夏離開是個好選擇嗎？至少以現況而言是好選擇，雖然少掉一個戰力，但是能夠讓愛黛兒冷靜一些。

　　「夏妳先離開。」我拔掉夏的耳塞輕聲說道，並讓她在遠方待機，需要她的時候再戴上耳塞戰鬥。

　　夏有點疑慮的樣子，不過還是聽從我說的離開。

　　而愛黛兒感受到她的魔力反應遠去後，才微微露出放心的表情，不過她絕對不可能因為這樣就放開人質。

　　「愛黛兒放過那對母子，妳恨的人是我吧？」

　　愛黛兒聽見後露出陰險的笑容，看來是打算做什麼事情。

　　「把妳現在的衣服脫掉，然後跪在地上向我道歉！」愛黛兒的目的無疑是為了羞辱我以及滿足自己，不過如果這樣就能夠拯救這對母子的話，我願意去做。

　　我脫去身上的衣物，將脫下來的衣物摺好放在一旁，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被在場的人看光，隨後雙膝跪地，身體往前讓身體平伏於地面。

　　「對不起。」

　　面對我的動作以及道歉，愛黛兒沒有說什麼，然而低著頭的我沒辦法看見她的表情。

　　「妳果然跟我不一樣…」愛黛兒不開心地說道。

　　如果是愛黛兒肯定不會願意這樣做，她的個性如此高傲，要這樣做基本上跟奪取她的性命沒多大差異。

　　「無聊。」愛黛兒說完後，陣陣魔力反應傳出，我趕緊抬頭查看，愛黛兒正在編制魔法，而她的目標正是我想要保護的母子。

　　「愛黛兒不要這樣做…」我拜託地說道。

　　「妳的表情變得有趣一些了呢。」愛黛兒看起來很開心，火光使她的臉帶著更加兇惡的感覺，面對威脅的母子只能顫抖著，並期望我能夠救下他們。

　　「愛黛兒我願意做其他事情，不要傷害他們，拜託。」我用力磕頭，碰撞到木製地板時發出巨大的聲音，而愛黛兒只是發出笑聲。

　　「為了拯救一對毫無關係、血緣的他人，連自尊都願意捨去，這樣的妳實在是令我討厭。」魔法反應傳出，專門針對人的「火鱗」從魔法陣中竄出，細小的點點火星碰觸到人體的瞬間燃起烈焰。

　　母子的哀嚎傳遍整個房間，我趕緊衝出去並使用魔法，想辦法讓他們脫離困境。

　　在我使用魔法將他們身上的火消去後，他們的衣物變得殘破不堪，皮膚變得紅腫，如果我來不及消去火焰的話，可能會有更加嚴重的燒傷。

　　母子兩人害怕地縮在一起，口中只是重複求饒的話，看著他們的樣子我感到十分心痛，尤其是對小孩，未來他可能會對魔法、火焰產生陰影，在正常生活上可能會多少造成妨礙。

　　「我比妳更強。」

　　聽到這句話的我感覺不妙，我的綜合能力正在變弱中。

　　我拚命將魔力使用出來，因為愛黛兒正在使用魔法，她戲謔地看著我們，「試試看讓他們活下去吧。」

　　火焰像是飢餓已久的猛獸奔出，拚命地想將整棟屋子吞噬，愛黛兒則是釋放完魔法就離開。

　　我沒有心思理會離開的愛黛兒，而是抱起母子並從窗戶往下查看狀況。

　　剛剛才被火焰燒過的小孩，現在看見火焰自然是嚎啕大哭，這一聲讓我感受到幾分焦灼感，不過現在沒有時間讓我多想。

　　從三樓往下跳很少出現死亡的案例，通常不要是頭部著地就好，不過身上還抱著一對母子，能不能在不讓他們受傷的情況下落地就無法確定。

　　火焰已經逼近到我的背後，沒有衣物遮蔽的身體能夠更加清楚地感受到溫度，再不跳可能就來不及了，不過魔力還沒有完全纏繞於身體。

　　我使力抱起母子，就算我的綜合能力變弱，身體素質應該不會改變，練就出來的肌肉肯定能派上用場。

　　「抱緊我。」我對著母子說道，隨後就將微弱的魔力纏繞於腿上跳下去。

　　為了不讓他們受傷，腳碰到地板後，隨即以背部著地，然而這一跳造成的傷害比我想像中還大。

　　腿部因為承受三人的重量以及自由落體的力量，我能夠感受到骨頭有幾分裂開，毫無遮掩的背部因為與地板碰撞形成許多傷口。

　　就算如此，我還是先將母子安頓好並查看他們兩人的狀態，幸好他們沒事。

　　然而孩子的內心狀態已經陷入恐慌，我不禁想到小時候的我。

　　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隊長沒事吧？」可能是待在一旁待機的優花梨見狀跑過來，四處查看有什麼能夠遮蔽我身體的物品，最後直接輕抱住我替我遮擋。

　　「沒事，幫我叫希爾薇過來就好。」

　　我壓抑住疼痛的說道，優花梨看起來不太想放我一個人在這，以我現在的狀況而言，單獨一人實在是偏危險。

　　這時有許多民眾跑出來查看狀況，面對火災他們是趕緊呼喊幫忙，看到我便拿出被子先幫我蓋上。

　　「優花梨去把優花梨和古拉都帶來。」優花梨這次就馬上照做。

　　「謝謝您。」被我救下的母親激動地向我道謝。

　　「不用道謝。」我看著在她懷中因為哭累而睡著的孩子。

　　如果我們一開始有把愛黛兒抓住的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但看到愛黛兒的模樣，我不禁想到會不會是我的錯，是因為我愛黛兒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優花梨很快就把希爾薇和古拉帶到現場，希爾薇一看見我便趕緊向我施展魔法，不管是骨裂還是傷口都因此復原。

　　確認沒問題後，我就穿上民眾給我的一般衣物。

　　古拉則是利用自己的魔法幫助民眾滅火，取之不盡的水很快就熄滅了火勢。

　　「我們趕緊去現場吧。」我們動身前往一直不停傳出魔法反應的地方。

　　期間，我感受到身體又恢復正常，想必是比較魔女又轉換對象，我唯一擔心的只有夏而已，其他的應該就不需要擔心。

　　當我們來到現場時，我觀察現場的狀況到底為何。

　　在街道上，有一個宛如巨大泡泡的白色半透明結界座落於此，比較魔女此刻正在裡頭勉強休息。

　　衛兵們並沒有放過她，而是拚命地組織進攻並使用魔法，然而成效不彰。

　　由於大家不敢進入結界內，導致魔法必須在一定距離外釋放，這讓比較魔女不需要面對隨時可能來襲並且來不及反應的狀況。

　　比較魔女只要判斷好狀況後再使用魔法即可。

　　夏則是待在一旁惡狠狠地看著愛黛兒，依照她的個性，她肯定有進去過這個結界，然而現在卻不願意進去這個結界之內，代表這個結界跟她的比較魔法有關。

　　「現在狀況如何？」我詢問一旁的衛兵們。

　　「她突然展開這個結界，我們不敢貿然進入，那邊那個紅髮女孩有嘗試進入，隨即不舒服地退出來。」

　　看來是跟我想的一樣，這個結界的設定是進入者將會被比較，不過這個結界有設置只能一個人進入嗎？

　　之前的狀況，比較魔女都是跟某個人比較，如果多個人進行比較會發生什麼事呢？

　　以現在的情況看來，繼續使用魔法戰鬥並不能解決現在的窘境，衛兵們遲早會魔力耗盡，頂多就是一直追加新的人員過來。

　　不過這樣子能不能解決比較魔女也是問題。

　　她的比較結界是只針對生物嗎？還是魔法、物品都包含在內？

　　如果是魔法、物品都包含在內，一直施展魔法對付她就變得毫無意義。

　　「所有人都先暫時停下來。」我下達指令讓衛兵們停止，現在得先確認情報。

　　「夏。」我拔掉夏的耳塞，「跟我一起進入結界內。」

　　「咦？可是這個進去會不舒服…」夏有點遲疑地說道。

　　「不用擔心，先跟我一起進去就好了。」

　　夏聽完後點點頭，跟著我一同進入結界內。

　　比較魔女對於我們貿然進入這件事感到驚訝，馬上站起來瞪視我們，畢竟在魔法學院所學的，在未經確認結界的效果之前，不能夠貿然進入其中。

　　我進去就能夠感受到身體開始不舒服，不過我不能確認狀況到底會差多少，才會選擇讓夏陪同我進來，她的狀況更加明顯。

　　「嗚…好像沒那麼不舒服…」夏弱弱地說道。

　　聽完後，我馬上拉著夏走出結界。

　　看來跟我想的一樣，她之前都是單獨對人，這個結界則是針對進來的人，因此人數沒有上限，這樣子的話要用人海戰術嗎？可是不能判斷她是會獲得所有人的綜合能力還是一個平均值而已。

　　還是要用時間來拖延呢？就算變成魔女，人體所必須攝取的食物和水依然是不可或缺，待在結界內的她無法自由行動，除非她能夠控制結界移動，或是一直不停展開。

　　「大家先暫時休息並保持距離，其中擅長防禦魔法的人保持警戒，小隊隊長過來。」

　　我決定先跟他們討論看看要用什麼戰術來解決這個問題，而這場騷亂因為拖得太久，導致各單位再派出人力支援，包含魔法師協會。

　　「德蒂凱炫抱歉，我處理的速度太慢了。」

　　「沒事。」德蒂凱炫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頭髮，「妳先去換上戰鬥服吧。」

　　「是。」

　　我利用魔法拿出戰鬥服，正準備直接穿上的時候，馬上被德蒂凱炫拉走。

　　「妳過來這邊換。」

　　「有什麼關係嗎？」我跟在德蒂凱炫身後到一個房間內換衣服，很快就換上戰鬥服，在那邊換也無所謂，因此我對於在他人面前換衣服沒什麼感覺。

　　德蒂凱炫看著我換衣服，好像在思考些什麼。

　　「妳現在的狀況如何？」德蒂凱炫詢問我。

　　「我想趕快制伏住愛黛兒。」我隨即回應，這是現在的首要任務。

　　「那妳現在對愛黛兒的想法如何？」

　　「沒有什麼想法，她是魔女，必須制伏她。」

　　德蒂凱炫聽見後了解到狀況為何，這不是克里絲達會說的話，現在會這樣是因為克里絲達的病狀，導致她在潛意識中或是主動轉換人格，目前處於富含責任感想解決魔女的人格。

　　德蒂凱炫看著我，「回答我，何謂自我。」

　　伴隨著這句話，彷彿有某種力量緊抓著我，想將我拖出。無數光影交錯，閉上眼也無法忽視，強迫我直視現在的狀況。

　　「心裡暗示嗎？」克里絲達彷彿是不同人般不開心地說道。

　　「妳現在是誰？」德蒂凱炫警戒地問道，不應該是除了主人格以外的人格出現才對。

　　「我是誰無所謂，我們家的主人目前正在休息中，請不要干擾她。」

　　克里絲達的態度十分強硬，並且把德蒂凱炫當作外人一般。

　　德蒂凱炫知道這個人格，是被記錄在手冊中的正面人格之一，是宛如小說中人物的，擁有強大實力並忠誠的僕人，會為了主人排除一切萬難。

　　「我要跟克里絲達說話。」德蒂凱炫指的正是她口中的主人。

　　「她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我要說話的對象不是妳。」德蒂凱炫強硬地說道。

　　「很抱歉，您請回吧，就算您是主人的母親。」

　　「如果我說不呢？」德蒂凱炫的氣場轉換，變得極具壓迫感，克里絲達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我會保護主人的。」克里絲達擺出架勢面對，然而德蒂凱炫一點也不緊張。

　　雖然人格轉換會換成完全不同的戰鬥模式，但德蒂凱炫有百分百的自信能夠制伏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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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您的母親說要找您。」身形壯碩許多並且更加高挑的克里絲達向克里絲達說道。

　　「就說我要休息吧。」

　　克里絲達蜷縮成一團，暫時不想管外頭的事情，不想去想愛黛兒變成魔女的事情，因此暫時讓其他人格代替自己，然而被德蒂凱炫發現。

　　德蒂凱炫所說的話是喚醒主人格的心理暗示，不過不一定有用，前提是人格處於正常狀態，之前混亂的時候如果使用是沒什麼太大的作用。

　　而這次是主人格拒絕了這個心理暗示，派出其他人格頂替。

　　「可是她不聽。」

　　主人格聽見後露出無奈的表情，看來自己必須要出面，因為僕人是贏不了德蒂凱炫的。

　　結果如自己所想，當視野轉換為現實中，自己的手已經被抓起，肩膀傳出微微的疼痛感。

　　是僕人太弱嗎？並不是，在小說中他是個十分在意主人的人，會採取一切對主人好的動作，並且不是單純的認為對主人好，而是真正地考量到主人的想法、心情。

　　對自己而言，傷害家人這件事是無法接受的，因此僕人不可能有辦法真正的發揮全力應付。

　　「對不起。」德蒂凱炫聽到我說的把手放開。

　　「不要勉強自己，先去休息吧，接下來由我負責就好。」

　　「不要…我不想要就這樣放著愛黛兒不管。」

　　「如果妳現在的狀況可以的話，我會允許，不過妳現在的狀況既然是這樣，我不允許。」

　　我忍不住輕咬著唇，自己躲進去就是不想思考多餘的事情，現在德蒂凱炫希望的就是讓我多想想。

　　「妳是不是在想愛黛兒會變成這樣是妳的錯？」德蒂凱炫說的話一針見血，我微微地點點頭。

　　「因為我的出現，愛黛兒才會被迫一直得接受比較，是我讓她感受到危機。」

　　如果我沒有出現的話，愛黛兒就不會發生現在的狀況，搞不好她能夠順理成章地當上當家的位置，繼續過著自己喜歡的生活。

　　「絕對不是妳的錯。」德蒂凱炫輕揉我的頭，這個動作微微的讓我感到放心，「愛黛兒變成這樣絕對不是妳的錯，肯定是有人在從中作梗，愛黛兒妳也認識，她是絕對不可能因為妳就陷入慾望之中變成魔女的人。」

　　「可是…」德蒂凱炫將食指放在我的雙唇上。

　　「沒有可是，不要將不是妳的錯誤擔在肩上，妳唯一的錯就是沒有找人一同分擔。」

　　聽到德蒂凱炫說的我無從反駁，我只是抱住她躺入她的懷裡。

　　「愛黛兒為什麼變成這樣，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查出到底是誰導致她變成這樣的兇手，現在就不要想那麼多好嗎？我們一同保護住愛黛兒好嗎？」

　　「嗯。」我抹去眼睛快要滑落的眼淚，現在我該做的事就是將愛黛兒保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