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心果然是擁有社長氣魄的女人

霧山很快就停止發牢騷，默默的看著老師的桌上。

「喂，喂，這也太青春了吧?杯子是粉紅色的，櫃子是粉紅色的，書套也是粉紅色的……嗯看來是粉紅控，以後知道怎麼討好老師了。不過鑰匙在哪啊。」

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鑰匙，無一例外的被貼上粉紅色的標籤紙，旁邊放了一本粉紅色的借用登記簿，霧山卻不知道該拿走那隻是好。

「算了，先全拿好了，等等試過後知道鑰匙是哪隻再做歸還。」

「你在幹嘛，請放下你手中的鑰匙，你等等的一言一行都是你企圖騷擾社團的成堂證供。」

霧山朝著聲音的來源，抬頭向眼前看去，卻發現看到眼前的人有些熟悉。

她是1年3班的彤心，擁有一雙吸引人的瞳孔跟一頭烏黑的秀髮，招一堆青少年喜愛，她優異的不僅僅是自身的外表，剛入學就展現極強的領導能力，令人意外的一年級便當上辯論社的社長。

但霧山對這些絲毫不在意，小聲嘀咕著。
「原來現實的黑長直是長這樣啊，確實挺美的，但一見面就咄咄逼人，喜劇之神真的不會安排節奏，這裡不應該是什麼高中少女意外的發現鑰匙在人家的手中，然後意外墜入愛河，然後寫下浪漫喜劇嗎……」

「喂，我在問你話，你在嘀咕什麼?請你放下手中無畏的抵抗，否則我要錄影存證了，偷竊心態是不可取的。」

「誒都，妳好，我是陳霧山。」

「你是在替你未來會做的校方筆錄準備嗎，確實，挺需要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倒想聽聽你能說什麼?」

「不是，我沒有做任何事情也?我也是莫名其妙被拉來這裡的。」

「所以你莫名其妙的出現，然後你莫名其妙的眼神盯著我的頭髮瞧，莫名其妙的構成性騷擾要素，這個是我能主觀判定的事實，你可以繼續解釋，我可以考慮從寬量刑。」

說罷，彤心便擺了擺手，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等待霧山的解釋。

「不是，你聽我解釋，按照辯論社的邏輯，我應該有陳詞時間吧?」

「喔?沒想到你挺理解的，我以為在外行人的理解下我們只是在吵架，既然你說是在辯論，那我給你時間，願聞其詳。」

霧山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的準備發言。

「妳仔細想，我現在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沒錯吧?」

「確實，不過這句話的含意是下一秒就會嗎？請容許我與你保持距離，我主觀認定我身體可能出現危險。」

「不是，不用這樣子餒，說實在我也對第一次見面的人沒什麼興趣。」

霧山腦袋開啟了小劇場，想起最後一次跟女生交談的場域。

『可以借我這本書嗎？霧山同學。』

「可以喔，可是借了我的書，要好好保管喔，不可以在上面留下記號，當然，如果你要留我愛你也是可以啦。』

『痾.....這只是一本國文課本?』

「當然，可是你想想，裡面上的課文內容很浪漫呀?你看，等雨，是傘一生的宿命。這句會很想讓人在底下畫傘，寫下兩個人的名字對吧?」

『......』

『你在看這句，他朝若是共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這句會讓人很想寫說有一天要跟他一起去山上看雪對吧。』

『我突然找到我的課本了，謝謝你。』

事後這個女生到畢業前都沒再找過霧山交談，全班知道這件事情後，也很少人願意跟霧山搭話，於是，霧山下了一個定論，什麼青春戀愛浪漫喜劇開頭，什麼主角式的相遇，全都是浮雲，浮雲會散開的。

「況且，我可以解釋我拿鑰匙的理由，因為剛剛湘晴老師莫名其妙替我成立了一個偵探社，但我不知道社團教室的鑰匙是哪隻才全拿的。」

「動機聽起來很合理，但你似乎沒有解釋到，為什麼不詢問老師後再執行，而是直接去拿鑰匙對吧，所以你頂多只能說明，你有理由拿鑰匙對吧?我該怎麼去相信你呢?」

「確實，可是妳視角漏失了重要的點。」

霧山推了推自己的鼻尖，裝作戴眼鏡的名偵探故作玄虛。

「咦咦咦?」

「倘若我想對其他社團造成不利益，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確認社團鑰匙使用簿的使用狀況對吧?倘若我今天知道某個社團等等會來，我沒有理由正面衝突，而是先去其他社團製造麻煩或者壞事。你可以檢查那本社團手冊，裡面你有沒有登記。況且，既然有這樣的膽量，倘若不是特別討厭特定社團，將所有社團一次全部洗劫這怎麼想都不正常吧?」

「確實，量你那雙瞇瞇眼也不像有夢想的人，我可以暫且相信你的發言。可是你必須收起那噁心的眼神看我。」

彤心一秒前還在用手半摀住嘴，但不知怎麼了，說話也偏激了幾分。

「不是，眼睛小不代表沒夢想也，更何況妳邏輯死去了吧?要求我收起眼神，又說我有瞇瞇眼，瞇瞇眼是那種看不到的，我的眼睛看的到好嗎?」

「吶，不過你是什麼社團的，推理能力還不錯。」

這是要把我納入社團內，當成軍師，然後讓我展鴻鵠之志，然後一起參與各大比賽，最後名揚天下的節奏嗎?好像不賴，但我這裡應該要先吊他胃口呢?還是要來一波讓她三顧茅廬的操作，嗯.....不論如何好像都不錯，先順其自然好了。

彤心好似看透霧山的妄想，低聲的咳了幾聲。

「這上句話的意思僅是，確認你的社團在哪裡而已，我幫你找鑰匙，社團活動時間也快到了對吧?」

「喔喔，其實沒關係啦，我在剛創社而已，對社團活動也沒有甚麼太大的興趣。」

「快點。」

彤心的表情變得冷酷了些。

「嗯.....偵探社，挺莫名的，其實我只是因為社團課期間想回家，放學時間也想回家，學校強迫我們參與社團，但沒有任何社團可以回家躺，所以我才去創立社團的。」

「偵探社嗎?噗，你不會以為高中生有辦法當什麼大偵探吧?還是你還抱有著什麼自己是偵探小說主角的中二妄想，年輕真好，可以不斷幻想。」

「喂，我也不想這樣好嗎?還不是向晴老師亂搞的。」
「那你第一件任務是甚麼?調查自己的眼神有沒有問題嗎?我覺得可以好好檢查一下，感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眼神太糟糕了。」

她個性真的是糟糕透底，真心不懂這樣的個性為甚麼會有一堆人喜歡，是M嗎?一定是M吧，算了就當喜歡她的人是。

不過她說完話安靜的樣子是挺不錯看的，嗯.....烏黑的秀髮，姣好的身材搭配上校服的穿搭，感覺就是一個挺無敵的屬性，更不用去談她的臉頰了。不對，再不回她又要被罵了，我想想。

「哼哼哼，我第一個任務就是調查學校排社團級次的目的。」

霧山懶洋洋地說著，好像不把這個當一回事。

社團級次是相知中學每年都會做的評鑑與排行，由於社團課是必須學分，所以有些學生將社團級次的考量做為選擇社團的依歸，而非興趣，然而弔詭的是沒有人對這個制度產生疑問，或許是一代代衍生出的共識，在校務會議上也閉口不提。一般學生所能知道的線索是級次越高的社團抑或者特殊表現的社團。社長或傑出成員可以選擇獲得校方未來社團指導老師邀請函抑或者國內與社團合作的相關企業推薦信。

彤心見霧山一副吊兒啷噹的樣子，略顯不喜。

「有趣，那你知道辯論社長年都是在榜社團，連我這個傳承下來的社長都不知道，更何況是剛創社的你呢?」

「嗯?確實困難，或許我現在看起來像一個傻子，但我本來成立社團目的只是想要回家而已，多一個願景罷了。」

霧山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彤心瞬間沉默了，除了遠方的老師辦公的細碎且無法聽清的聲音外，場面是鴉雀無聲的。

「打著最高的理想，做著最低限度的事情，這就像你去借用信用卡，只繳納最低利息一樣，毫無意義，最後只會被吞滅。如果你一開始就想放棄，我覺得就不必了吧?沒辦法抱著智者的煩惱，平庸的人只能陷於一時的幻想，最終無法逃離，終究會失敗的。
」

彤心好像抱持甚麼說不上的情緒，但話已經說出去了。

霧山擺了擺手，好似不太在意。但在看出彤心臉色上的不對，心想要怎麼用最能讓她信服的方式說服，又不能傷了她的自尊。

「成功與失敗是相對的吧?我覺得沒有辦法直接用二分法的方式說明事件，如同我寫出一部作品，只要有一個讀者願意閱覽，我能評價它是成功，畢竟我的情感得以抒發；但不否認，妳也可以評價它是失敗，因為那個閱覽者不必然能體會自己的想法，甚至覺得在無病呻吟。」

「所以......」

「所以嗎.....噗，我也說不上什麼，畢竟我沒有妳那麼好的表達能力，我只能說的是不然來賭吧。」

「賭?」

彤心有些疑惑的看著這畫風突轉的霧山，不知道他在盤算什麼。

「是，來賭吧，給我時間，我會查出來的，不論是學校的運作，或者妳煩惱的原因。」

「喂，不要亂猜別人的心思好嗎?我根本沒有......」

「我以為，自許為智者的妳，也會有些智者獨有的煩惱呢?」

「哼，我根本沒有，不過來賭阿。」

湘晴老師正想回去看看霧山發生甚麼事情，悄悄的推開門，恰巧碰現彤心與霧山對質的畫面。

「等一下，這裡不能打架喔，兩位有話好好說。不過要賭什麼呀?」

兩人思索了一下，還是不知道要賭什麼，湘晴見兩人的沉默，帶有笑意的說。

「在典型的談話之中，當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最好的辦法是開一張能實現的支票，這樣不會讓人不喜，也能替自己開脫，所以，勝者可以要求一個請求。然而決策勝利的人，是你們兩個。這可能會一輩子都沒解答。」

湘晴說完，俏皮的眨了眨眼。

「確實，如果跟這個講話毒蛇的人比賽，得到勝利的可能極低吧。」

霧山沒多想就回答。

「我也不想跟你這個眼神死去的人比賽。」

彤心也不甘勢弱的反擊

「停，你們都安靜。定案，咚咚。」

湘晴揮了揮空氣，作似法官結案的樣子。

果然，社團真的麻煩透了，湘晴老師根本就是麻煩製造機吧?這什麼條件，我還是想回家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