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巨人長老

由於同行的人數增加，這段崎嶇難走的路段變得稍微輕鬆一些，而且也大幅減少被伏擊的可能，最主要還是因為有怪物旅團同行。

經過門薩的概略介紹，我這才理解除了人類、矮人、巨人之外，冒險者公會裡面還有一個非人生物組成的冒險團體，合稱【怪物旅團】。

怪物旅團基本就是由怪物組成，成員都是來自智慧生物群體，由於他們的聚落、巢穴都處在蠻荒區域，並且拒絕納稅、對外貿易、通商，縱使會語言、也具備智慧，仍然被統治階層粗暴的劃分在怪物中，不受法律與政權保護，僅僅容忍他們在不傷害村落與領地利益的情況下可以存在，但必須得遠離人類的聚集地。

而組建這個團體的初代團長，就是空王火羽的外婆，第一代空王。怪物旅團的建立初衷，就是要促成人們與類人生物、智慧生物的交流互助，不過長期以來成效不彰，大多數時候冒險者會跟怪物旅團合作，主要還是因為想利用他們的族群特性、特技。


怪物旅團的規模、人數、成員從來都不固定，全盛時期曾多達四百多人、來自二十幾種不同族群；人數少的時候，大概一隻手掌可以數的過來，而現在怪物旅團之中，就只有幾個隊伍比較活躍，【三人眾】就是其中一隻，同時也是麻煩精。

奔雷，四臂巨猿，來自東北境境內的黑鐵巨木林；紅雷，人馬，來自南方水草地的人馬游牧群；織雷，女王蜘蛛，來自東境的寂靜潭，而這三個傢伙就是保護妮娜來西境參觀狩獵季的保鑣。

雖然我可以理解，學校的校外教學透過理解各地文化，可以有助外交溝通、交宜、理解各地習俗；但是讓一個領主繼承人來到有危險的狩獵營地、還深入狩獵區，未免心也太大了吧？看來我得好好找那所學院的院長好好談談才行。

更何況，妮娜也不是乖乖遠處參觀祭典而已，事實上，她都已經【參加】了。


沒錯，妮娜擊殺了條飛龍，並且把飛龍的鉤爪做成項鍊佩掛，以及自己魔法手環上的吊墜，而且她頸部的血管還有著光亮起伏，看來也喝了龍血。

「妮娜啊，你是不是這段時間接觸了什麼魔法團體啊？」我道。


「北境的術師協會。」妮娜道：

「算是稍微有系統的修練魔法了，術士的魔法靠自身領悟的居多，很難藉由師徒關係學習，只能透過前輩們提共領悟的法門，這也是我會來西境的原因之一。」


「明白了。」我道：

「但是我個人覺得你這個年紀這麼早接觸【龍血冥想】，有礙發育啊。

龍血冥想這個法門是高等術士透過進食強大生物，藉由對方血肉的力量提升自我內涵魔力的修練法，雖然很正統，但是會嚴重影響飲食習慣。

因為高魔力蘊含的生物，會讓你產生飽足的假象，實際上你根本沒吃到多少有營養的東西，單純魔力過度充盈，產生不餓的錯覺而已，你這年紀本就在發育最重要階段，如果沒多進食，就真的長不高了。」


「這個我會拿捏的。」妮娜道。


「這樣就好，這個時間點別讓我多操心就行了。」我嘆氣道：

「等等到巨人村歇腳之後，你就跟你的護衛們先回北境，別再更過去西邊了。」


「嗯，我明白了。」妮娜道。


我們又跋涉了一段路，當天色開始微微翻白的時候，我們終於登上了一個緩坡平地。

而一上到緩坡之上，映入眼前的景象就是令人深刻的村莊。

是的，一個與其他文化截然不同的村落，就這麼坐落在山坡的森林之間，並且延伸到更西邊的峽谷之前，而且非常顯眼。

一間又一間的巨人房舍全都是在巨大的蘑菇菌類，而那些蘑菇的體積異常誇張，比參天古木還高、比千年巨木還要粗上五倍之多，巨人們就是直接在上面打洞做成房子，門窗只是簡單的布簾，與人類、矮人、地精呈現截然不同的文化與技術水平。


「天啊，好大的蘑菇！」妮娜道：「不知道好不好吃？」


「如果好吃，就不會被我們巨人用來挖洞作巢穴了。」羅布聳肩道：

「我們會先吃乾抹淨。

那叫【巢菇】，原本並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但是卻能在這裡生長的很好，堅固、潮濕、溫暖，但是味道非常難吃，而且它所散發的味道會讓肉食動物感到恐懼、引發嘔吐反應，所以我們就刻意種植巢菇，等它足夠粗壯後，就在中間挖洞做房。

巢菇生長的很快，一個雨季就能生長的比樹木高大，所以我們村莊雖然偶而會被龍族給毀，也並不擔心會流離失所，畢竟房子很快就會長出來了...

不過這次情況就不同了。」


在我們說話之際，最大的一棟蘑菇房舍的布簾掀起，一個比羅布還要魁梧的老巨人走了出來，道：

「我們村裡的人大多都往西北遷徙了，為了躲避這次大龍巢的出沒，早幾天前就已經攜家帶眷、帶著巢菇胞子、簡單行囊遠走它處，是哪家的傻孩子還笨到回村？」


「當然是你家的，老爸。」羅布無奈道：

「看來就我們家特別蠢，不是嗎？」


「哈哈哈哈，沒錯，我們家特蠢。」魁梧的巨人大笑著：

「招待你朋友們進屋休息吧，接下來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忙碌呢！」


口 口 口


「雖然在合理範圍內，但是我還是很驚訝，原來你父親是前前任冒險公會會長。」門薩看著牆壁上懸掛的雕花巨斧，道：

「法拉斯之斧，前前任會長的成名兵器，沒想到就這樣掛在眼前...」


「陳年往事了，沒啥好提的。」老巨人道：

「不參與戰鬥的小鬼頭、以及她的小跟班們我已經安頓到其他房子休息了。

村子裡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現在最不缺的就是空屋。」


「那你怎麼不跟他們一起走？」羅佈道：

「法理爾走了、薩姆奇走了、特肯也離開了，村子裡面堪稱能打的、能戰的戰士都已經離開，你也估量一下你的歲數吧？你好歹也兩百多歲了，早就不年輕啦！」


「就因為有把年紀了，所以趁著還能動彈，至少做些事情。」老巨人道：

「距離最近一次的大龍巢擊退，已經是兩百年前的事情了，公會裡面除了一些長壽種以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過去那次擊退戰有多慘烈。

而我就是當時的擊退戰領導人，我心裡都很清楚，那次殺它不成，下次它再出沒，那麼肯定是非常恐怖的劫難。

大龍巢那傢伙早已經超過了地龍的生長限制，至今都還再生長，兩百多年前它已經超過四百呎長、肩高二十多呎，如今它到底生長大多大，早已無從得知。

但是我很確定一件事，那就是這次它再次出沒，如果不在擊龍峽谷內將它擊殺，那麼以它巨大的體積繼續向東邁進，這世界上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停下它的腳步了。它如果已經長到可以跨越谷中的障礙物，西境城邦、二十幾的村鎮都會毀在它腳底下，禍端繼續向東延伸、甚至是整個十方領地。


我不奢望其它族人跟我一起玩命，也不奢望會有誰來幫忙，我的計劃就是在這次大狩獵季中給大龍巢嚴重的致命傷，最好可以致它於死地。

而唯一的做法，就是趁它通過擊龍峽谷，承受著山崖兩側砲火牽制的時候對它登背擊殺，從它腦後頸位置殺開一條縫隙、斬斷它的血管與神經；然而這個做法實在太過危險了，我這歲數的人恐怕也是有去無回，所以我就沒打算通知你了。

諷刺的是，你的想法竟然跟我對到同一個點上了，不僅是回村幫忙，還多帶了人手，本來老夫還想壯烈犧牲，來個英雄式的死法呢！」


「少來，你還是趁早去避難比較實際吧？」羅佈道：

「你的武器雖然不小，但是要劈開大龍巢的肌膚與鱗片還是太困難了。

我可不像你那樣消極，打算有去無回，這次我帶的幫手就是還想要擊殺大龍巢，並且還生還。」


「我覺得你們父女倆別爭了。」我嘆氣道：

「既然大家目標一致，多一個幫手又何妨？

老前輩既然是上一次的擊退戰當事人、還是前前任公會會長，那麼想必對於對付大龍巢還有其它的想法或者見解吧？」


「我可以想到的方法基本跟她的設想幾乎一致，恐怕我沒什麼特別的見解。」老巨人道：

「不過有一點我很肯定，大龍巢那傢伙只能硬碰，無法取巧。

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傢伙幾乎完全免疫魔法，並且趨近於刀槍不入，任何傷害型魔法、詛咒都無法對它產生效力，就算勉強弄出點擦傷，它也能快速復原，彷彿肚子裡有個專業治療僧。

不誇張的說，若真想擊殺那傢伙，恐怕只能請出破壞神了吧？」


「那還真剛好。」我淡然道：「我就是破壞神。」



「哈哈，你開這玩笑不怎麼好笑啊。」老巨人道：

「破壞神已經是舊世界的產物了，在傳說中那可是最狂暴、最失序的最終邪惡力量，萬物皆死、生靈誅滅、群星殞落的最終破壞力。

最後，破壞神就是殞落在這塊土地上，穿越了九天九地、星辰大海，將一棵熾烈無比的星球撞成三大塊，一個成為太陽、一塊成為月亮、而其中一塊就是泰洛拉大陸。

我聽過很多人自名為神，但是這可是我頭一次聽到有人膽敢自稱自己是破壞神。

我可以裡解你那種自大出處，畢竟你的龍族血統是非常稀有的黑龍血脈，而黑龍本身司掌的力量正是毀滅與破壞，所以你才敢如此自傲吧？」


「老爸，你是該離開訊息閉塞的村子了。」羅布嘆息道：

「她確實是破壞神的轉世。」


「吟遊詩人誇大不實、加油添醋的故事與傳言，在我那時代早就層出不窮了。」老巨人道：

「不過我有驗證的方法。

西境這條峽谷大裂口，在被當作迎戰大龍巢、命名為【擊龍谷】以前，我們的祖先給這裡命名為【墜神崖】，因為這裡正是破壞神墜地、撞擊的初始點。

這裡是破壞神死亡、粉身碎骨的撞擊點，原始野蠻的生命就是從這裡生長出來的，參天的古木、巨大的蘑菇、以岩漿為食的金剛木、賦予生命的神樹，都是七零八落的破壞神血肉變化而成。

而墜神崖之中，有一個古代的寶貝就曾經屬於破壞神所擁有，很多人都見過，也都知道，只是沒多少人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等等，你該不會是說【那東西】吧？」門薩道：

「橫擋在擊龍谷中間，千百年來阻礙大龍巢的那個巨型屏障，一點都不天然、卻也無法解釋的巨大金屬塊...」


「沒錯，就是那東西。」老巨人道：

「而它上面的金屬渣塊、剝落物，是很多英雄、傳奇兵器的原始材料，你的劍、我的斧、甚至更古老的英雄們，神兵利器的原料都是來自那東西。

我們種族的巫師曾說過，那東西是隸屬破壞神的兵器，足以摧毀世界的神兵利器，倘若那姑娘是破壞神的話，那麼那東西勢必對她有所回應。

我估計那東西可能是一把劍、一面盾、或者某著有平整面的一部份，而絕大多數的體積都被掩埋在地型之中。」


「我知道那是什麼。」我嘆了口氣，道：「我只是沒有料到那東西竟然還存在...」


「所以那東西到底是啥啊？」門薩道：

「那東西幾千年來都橫擋在擊龍穀穀口，大龍巢無法攀爬橫越過去、也無法從地底挖洞越過，可以說是阻止它前進的遠古屏障，但卻完全不是自然產物。」



「我以前的武器。」我嘆氣道：

「由於破壞神自己本身會破壞很多侷限跟規範，其中也包括了【現實】與【邏輯】，當初我在鑄造的時候，應該只是符合我自己以為的體型大小所打造的長劍...

那時候我是把一座山脈當作材料，花了七天七夜將它鍛造成武器，由於破壞神不受現實侷限，所以我還活著的時候，那東西的體積也就跟一般武器大小無二；但是我死了以後，那種跳脫現實的神力消失，它只是回復它本來正常的體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