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再以自己為榮?(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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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4-05
走進旅館時阿米爾吸引了所有來往旅客的注意,以對待淑女的國際抱姿走進旅館,由其懷中被斗篷遮著臉的我露出的裙擺有許多破損,不可能不引起注意,但阿米爾拒絕人的視線嚇退了所有想前來詢問的島嶼人。
我被帶回了房間,昏暗的夜燈點亮,書桌上還擺著我離開時留下的素描還有阿米爾的歷史書。
「主人⋯⋯」
房門重重的關上,他無情感的表情令我畏懼。
「我想要為主人做晚餐,但是⋯⋯食材都摔壞了,對不起,主人。」
想要求生的我開始解釋,但他並沒有接受。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便被重重的扔到床上,斗篷被他用力的揭開,露出之下衣服殘破不堪的我。
「主人?」
阿米爾以行動回答了我的的疑問,他撲倒在床上,扣住了我的雙手並交錯壓到床頭板上,被酒精毒害的我像人偶一樣隨他擺佈。
「害怕嗎?」
被籠罩在他的陰影下,我緩緩點頭,眼角積起了眼淚。
「那就叫啊!說啊!」
他大吼著一手扣住我的交錯的雙手,另一隻手從腰間摸出軍刀架在我的頸上,冰冷又尖銳的刀鋒摩擦到我的臉頰。
「不敢動嗎?反抗啊!」
他一刀劃開原本便有許多裂口的連衣裙,包覆住胸部的布料大破。
「那這樣呢?妳要反抗了嗎?」
他扔下軍刀,金屬在地板撞擊了數次,雖然他的行為就像是那些要對我施暴的島嶼人,但是我注意到他也在哭。
「害怕的話!就拒絕啊!這樣!妳會想反抗了嗎?」
一陣酥麻感讓我全身脫力,模糊的視野中我銀月色的尾巴正被他的手牢牢握住粗魯的搓揉,酒精的毒已經使全身燥熱,協調平衡佈滿神經細胞的部位被控制住,更要奪取我的意識。
「主人⋯⋯」
「怎樣?」
「生殖隔離。」
我氣喘的說道,夾帶著哭嗓。
「妳說什麼!」
阿米爾的吼聲刺痛著我的耳朵,但我還是用盡力氣將想說的話說完。
「貓族跟人族,不同的物種,我們有生殖隔離⋯⋯但是主人堅持的話,我⋯⋯也沒關係的。我的生命⋯⋯是被你救回的,是你的東西,不管多麼得痛,我都不會⋯⋯怨恨你。」
「曉咲⋯⋯」
我撇開頭,看著窗戶深吸了一口氣平復情緒。
「我準備⋯⋯好了。」
我等待著他的手按住我的胸脯,就像那些島嶼人一直想做的,然而阿米爾的手持持沒有落下。
——明明我都已經放棄了。
我閉上眼,帶著體溫,溫暖的淚水從臉頰滑落。
「曉咲⋯⋯妳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這樣⋯⋯總是不反抗。」
阿米爾鬆開我的手,拳頭重重的敲在床上,他一口氣的怒吼。
「我問妳問題時,妳總是隱瞞,就算覺得害怕也不說。我搞不懂妳啊!一開始我以為妳想從我身上蒐集情報,但我發現並不是。妳只要有殺死我的想法,很容易就可以做到!人族沒有靈力,我無法與妳抗衡!妳沒有理由要害怕!沒有理由要對我服從!妳不用救我!讓那個士兵一槍打死我,妳就自由了!」
「主人⋯⋯做不到的。」
我苦笑著,張開被淚水浸濕的雙眼仰視阿米爾。
「我不像主人一樣,我的內心脆弱。我沒辦法⋯⋯無法再隨心的使用靈力,也不想再用靈力殺人了,我做不到⋯⋯傷害你。」
他的拳頭打在我臉旁,淚水滴落到我身上。
「那又是為什麼?妳說妳十一歲,我也只有十四歲!哪裏比妳不脆弱了!我的父母都戰死與聯合艦隊的海戰之中,我也是小孩子啊!」
「正是因為你是小孩子⋯⋯是人族幼體,我做不到啊!」
我大聲的哭喊道,又哽咽的收低了音量。
「主人⋯⋯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的精神年齡比你年長,所以⋯⋯我不能⋯⋯殺死孩童。主人,我的腦袋好亂,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對你說過的話,全部全部⋯⋯都不是騙你的。」
「妳真的不想回去自由聯邦?」
我搖了搖頭。
「我回去了⋯⋯又能做什麼,還有誰等著我?我是無國界醫生的孩子,在共議國的工作失敗了,大家都死了,而我⋯⋯只會逃跑。現在我只有主人了⋯⋯在你面前,我不會再逃跑了。」
「妳是貓娘,妳是自由!為什麼說這種話!妳是貓娘啊!不是帶領著整個世界漂亮的打贏了共議國嗎!反抗啊!」
此刻立場好像反轉了過來,貓娘被人族教導為自己的自由反抗。
但我是一只寧可住到籠子裡被傷透的貓。
「做不到的,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主人,我放棄了,拜託,別在說這種話了⋯⋯使用我的身體做什麼都好⋯⋯讓我的心⋯⋯就這樣死去,好嗎?請不要再給我溫暖了⋯⋯希望令我好痛苦。」
「別想!妳這個蠢耳朵!妳聽到了嗎!妳這個蠢耳朵!讓妳做我的奴僕,才不是要像那些混球一樣傷害妳。」
阿米爾大吼,情緒激動的顫抖。
「為什麼妳從來都不肯相信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會傷害妳,但妳總是一幅受害者的樣子,甚至讓我以為妳是故意要激怒我才這麼做的,可是我卻發現妳並不是故意,所以才會那麼生氣!更生氣因為妳的表情而想對妳施暴的我!還有現在請求我施暴的妳!」
我沒想到自己在他心裡的重量,從一開始就以我自己對島嶼人民兵的認識去推測阿米爾的想法,撥開了預想的面具,他憤怒的臉龐消失了,在我眼前的只有一個與我一樣在哭泣的男孩。
「主人⋯⋯」
我伸手環住他的頸將他拉到懷中,阿米爾的淚水打濕了我的胸部。
「我原本是希望妳殺死我的⋯⋯所以當初才敢要象徵自由的貓娘,要妳做我的奴僕,可是誰知道?妳在和我想同一件事。」
「對不起⋯⋯主人,我不會再說這種話了。」
「蠢耳朵⋯⋯剛才害怕嗎?」
我緊緊抱住阿米爾點頭。
「害怕。」
「那就給我反抗,不要再什麼都不說、不要再被其它人抓住、不要感到痛苦卻什麼都不說,否則我不會知道。我使用不了靈力,我不會讀心、不會懂妳在想什麼。」
「是的⋯⋯主人。」
阿米爾翻身從床上爬起,嘆了口氣。
「妳這個樣子⋯⋯哪裡是自稱精神年齡比我大?」
「我知道。」
我慚愧的說。如果是普通的人族女性幼體,這些經歷固然很可怕,但我是有能力造成改變的貓娘,可以有不同的選擇。
「現在開始,我會活下去,妳也給我活下去。還有⋯⋯妳要稱呼我『主人』到什麼時候?我有名字。」
我看著明顯不悅的阿米爾,虛弱的回以一個微笑。
「我拒絕,主人⋯⋯就是主人。」
「妳這個蠢耳朵。」
他埋怨道,生氣的表情卻沒有了之前要殺死我的感覺。
現在我知道阿米爾並不是我想像中的那麼可怕,壓在心臟上的絕望似乎也減少了一點。
「我也要道歉,沒有顧慮過妳的感受。」
「是我單方面⋯⋯以自己的認知對主人你害怕⋯⋯道歉,我接受。」
我握住阿米爾的手,已經不會再因為恐懼流淚。
「曉咲妳身上都是酒味,他們給你灌酒了?」
「嗯⋯⋯很不舒服,酒對貓娘⋯⋯是毒。」
「妳很痛苦的樣子,有什麼辦法減緩痛苦?」
「沒有自由聯邦的藥,只能⋯⋯我只能倚靠靈力,但是我現在⋯⋯腦袋也被酒精弄得好亂。一天,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將酒精透過呼吸系統⋯⋯徹底的排除掉。」
「既然沒辦法就不提了。曉咲,直到我們遇到聯合部隊前,妳不要再離開我的視野了。」
阿米爾命令道,他的聲音是認真的。
「主人⋯⋯要帶我回聯邦?」
「妳是貓娘,和我不一樣,應該回到妳應該回去的地方,之後妳想怎麼做,妳自己再決定,而且我們今天就要離開這個村莊。」
阿米爾很嚴肅的說。
「妳知道看到妳差點被施暴,我是什麼感受嗎?我必須保護妳,原先我是想留在這個村莊,但一等公民對妳而言太過危險,我要帶妳找到逃跑的二等公民居住地。」
「對不起⋯⋯主人,給你添麻煩了。」
「這無所謂,我都殺了軍人,不可能繼續留在這裡。就是因為共議國的人都是這副模樣,我們才會打的沒有正義,輸的徹徹底底⋯⋯」
阿米爾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麼,在臉頰流下了兩行淚
「主人你在哭。」
「我可能⋯⋯有點,累了。」
阿米爾抹去眼淚,在與他短短幾天相處的過程被恐懼蒙蔽雙眼,我忘記了他也是會有如此像一般人脆弱的表情。
「主人,休息一下吧⋯⋯沒事的。」
我拉著他倒到床上,讓他的臉貼著我的胸部,雙手輕柔的還抱住他。
「曉咲。」
「我在這裡。」
「妳的心跳還有呼吸好大聲。」
「酒精的原因⋯⋯還是很痛苦。」
我回應,也和他一樣在哭泣著。
「妳不換衣服嗎?」
「沒關係⋯⋯都被主人看過很多次了。」
「好色情。」
我困擾的抖了抖耳朵。
「⋯⋯主人,我才十一歲。」
「就是沒有自覺這一點,終於有點像是傳說中的貓娘了。」
阿米爾的聲音中帶著笑意,我第一次在他的話語中找到快樂的情感。
「主人也是,我沒想過⋯⋯能被將貓娘視作宿敵的島嶼人民兵保護⋯⋯主人很勇敢。」
「蠢耳朵。」
他又埋怨了一次,顯然並不喜歡我的讚美。
「大人都說,能得到一只貓娘就贏了人生,全都是在騙人,麻煩到真的要命。但是⋯⋯戰爭都結束了,我也沒那麼討厭妳,我不恨妳。」
「謝謝你⋯⋯不討厭我,主人。」
我小聲的感謝,雖然阿米爾一定不會回應我的感謝。
「那就免了。曉咲,到了深夜,記得叫醒我。」
「貓娘不用睡眠,時間到了我會叫醒你的,請安心睡吧⋯⋯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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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過衣服後我們在午夜離開了旅館,為了不被其它房客發現行蹤我們從旅館的卸貨後面離開。因為是貓娘,唯一能看清黑暗環境的我牽著阿米爾的手穿過停車場,悄悄的坐上了貨卡車。
我不知道想要對我施暴的島嶼人屍體何時會被發現,也許直到明早都不會有人注意到,但是阿米爾沒有殺死最後一名島嶼人士兵,也許明早我們就會被整個村莊通緝,村民皆是受過軍事訓練的民兵與士兵,我們不敢賭,被發現的話不可能夠順利脫身。
阿米爾發動了引擎,為了隱藏行蹤關閉了車燈。車子駛向之前過來村莊所走的道路,入口的檢查哨近在眼前,再之後便是通往自由的公路。
「該死的,有人站哨。」
一道軍用手電筒的光束直直打亮了貨卡車,光線穿過玻璃照亮了阿米爾咋舌不滿的臉。
「主人⋯⋯沒事的,我與主人同在。」
我握住他的手,我自己因為酒精所以狀態不好,但是不阻礙我的決心。我的精神年齡更大,我是姊姊,他也不再對我感到憤怒,放下了對貓娘的仇恨,所以我們是同伴,絕對不會讓阿米爾一人承擔危險。
「曉咲,做好戰鬥準備。」
他深吸了一口氣,解下腰間槍套裡的的半自動手槍。
「我承諾,總有一天會放妳自由,所以⋯⋯最後一次,再把緞帶戴上。」
「主人,不用你命令,我也會做的。」
我動作快速的將青藍色的緞帶係上,用斗篷把自己的貓耳藏住,就像當初來到村莊時的裝束。我給了他一個微笑,然而阿米爾臉上只有憂愁⋯⋯還有許多的自責。
「妳不是奴僕,曉咲,妳不是。是我的,是我的⋯⋯」
阿米爾思索著,最後給了我答案。
「我想要保護的人。」
身穿軍服的人族女性幼體走到路中央,在貨卡車前高舉著一隻手示意阿米爾停車。阿米爾將槍藏好,等待站哨的人族女性幼體過來。
她敲了敲玻璃讓阿米爾把車窗放下,阿米爾深吸了口氣按下了控制車窗升降的按鈕。
「這個時間點你們要去哪裡?」
「我要回老家,希望能在下午抵達,所以現在就要走,如果沒別的事,我要離開了。」
阿米爾不悅的回答,聲音透露著急躁,就像真正在趕時間的旅人。
「你沒開車頭燈,記得把燈打開,不⋯⋯把車內的燈也打開。」
「好,這樣可以了沒?妳上司沒教妳別浪費一位榮譽兵的時間?」
阿米爾將所有燈的按鈕點開,直接訴諸軍階表示自己的不滿。
「可以了。」
人族女性幼體身體靠向車窗,一字一字慢慢的的說。
「你認得我嗎?」
她的臉被燈光清楚的照亮,能夠夜視的我一開始便注意到她是之前我們抵達村莊時駐守入口的莎米亞。
「或者這個問題,我想問妳,葛蘭緹絲。那不是妳真正的名字吧?」
她的視線越過阿米爾,緊緊盯著副駕駛坐的我。
「喂!別打我奴僕的主意!妳算什麼東西?沒事就放行了,否則我上報你們的單位!」
阿米爾一手推開了頭貼著車窗的莎米亞。
她冷靜的退後了一步,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嘿,別激動,我沒有惡意,我都為了見到你們特意換深夜班了,把武器收起來,我只是想給你們一個忠告。」
她意有所指的看著阿米爾沒有握在方向盤上的手。
兩人緊張得安靜,阿米爾瞪著莎米亞咬牙開口,他面對威脅的表情仍然如記憶一樣能擊碎所有敵對者的士氣,莎米亞沒有縫隙的表情出現了裂痕。
「有什麼話快說。」
「好⋯⋯葛蘭緹絲,那不是妳的名字,我看到妳發生的事了⋯⋯妳不是島嶼人。」
阿米爾一把手槍抽出,直接抵著她的腦袋。我看見她顫抖了一下,但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
「妳是貓娘。」
「住嘴!我真的會殺了妳!」
阿米爾對著她的耳朵怒吼,對可能威脅到我與他的人不會手軟,他已經以射殺三個島嶼人士兵表明了他的原則。但這一次不一樣,莎米亞的眼神看起來不像是想對我們不利,她的眼裡沒有仇恨。
「主人⋯⋯請讓她說完,我想聽她想對我說什麼。」
——不會有事的。
如果她想逮捕阿米爾,合理的作法是告知其它人並一起行動,然而她選擇直接面對我們,聽起來似乎還預測了我們的行動,特意在村莊的入口等待。必然是如她所言,有什麼想要告訴我們。
「可以嗎?主人。」
我雙手抓住帽緣揭開了斗篷,露出藏著的兩只銀月色貓耳與泛著星光的長髮。
阿米爾看了逕自暴露身份的我一眼,不悅的對莎米亞命令。
「好吧,妳現在可以說話了。」
「感謝。」
她點頭表示謝意,對我繼續剛才未說完的內容。
「妳真正的名字,願意告訴我嗎?」
我調整坐姿,以平穩的聲音回答。
「天宮.曉咲。」
「天宮.曉咲⋯⋯」
她唸著我的名字,低下了頭。
「抱歉,那時後沒有出面阻止他們。妳離開市集後,我不放心,一直跟著妳走。我看到妳經歷的一切了,而我⋯⋯只是躲在街外,看著。我太膽小,抱歉。」
我訝異的看著她,我完全沒想到莎米亞會這麼說。
「妳⋯⋯不怨恨貓娘嗎?」
「那當然⋯⋯恨啊。不過這得分開來看,見到女生要被施暴卻感到高興,想著要復仇,那才是真正的怪物。」
「貓娘⋯⋯嚴格上來說,跟人族的女性⋯⋯還只是有點差別。」
「但是妳是女生吧?妳也會害怕吧?」
這一次我沒有再否認。
「他們說貓娘的外表不超過19歲,但是妳看起來比我幼小,還只是孩子,戰爭不是妳帶來的,妳不該被他們這樣對待。而我⋯⋯卻因為害怕而不願出手阻止,差點讓自己在意的孩子被侵犯。」
她彎下了腰,很認真的向我道歉。
我為過去擅自將她分類,認為她會像多數島嶼人一樣用仇恨填補內心而譴責自己。阿米爾想保護我,卻因為我一直害怕並拒絕而生氣,莎米亞則是一個沒有年長許多,願意對她國家中的弱勢關懷的女生,但也是因為我一直拒絕,給她也貼了標籤。
「沒關係⋯⋯因為我沒事了。是我⋯⋯想躲開妳,跑到酒街,自己踏入了危險之中才會⋯⋯變成這樣。」
「妳是受害者,才不用道歉!」
莎米亞厲聲糾正,她看著我,注意力集中在頸上的緞帶,這次收低了音量詢問。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之後你們準備去哪裡?妳既然是貓娘,為什麼要做島嶼人的奴僕⋯⋯」
「說夠了嗎?這不是妳該問的問題。」
阿米爾打岔,收起了手槍,一手擋在她與我的視野之間,冷冷的開口。
「曉咲是接受我保護的貓娘,我不是貓娘的合作者,但我要帶她到只有二等公民的村莊,找一個對她而言安全的地方,也許會去尋找聯合部隊。我想送她回家,如果妳要阻止我,我們便是敵人了。」
莎米亞搖頭回答,直面阿米爾兇狠的瞪視。
「我不會阻止你,不如說,正是為了幫助你才在這裡站哨。」
她看了我一下,示意我不用為她緊張。
「為爭奪奴僕而決鬥這不違反共議國法律,但是你所射殺的國民兵是這個村莊管理者曼尼許士官的親友。這個村莊有很多激進的份子,當初參與洗劫外國設施的行動也沒有少他們的身影,很容易被煽動用來追殺你們。他們你都確定殺死了嗎?」
「沒有,果然當時就不該留活口。」
阿米爾咂舌道。
「他們的屍體已經被發現了,上頭應該很快會下達村子的封鎖令,但我會放走你們。還活著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復原,貓娘這個情報足夠動員這個村莊多數的民兵與國民兵,離開這裡後,請注意一點。」
「不用妳這個國民兵來教我怎麼做,我當過民兵隊隊長,有自己的判斷力。」
阿米爾冷冷的回應,並不想與莎米亞多談,準備拉上車窗。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長官。」
「這種時候才說『長官』,有妳的,有膽識違反規矩。」
阿米爾對她露出讚許的笑容,按下關上車窗的按鈕。
「等一下,主人!」
我叫住了阿米爾,要被酒精侵蝕的我大喊好像要暈眩過去,但是我還有話想和莎米亞說。
「怎麼了?曉咲。」
「莎米亞⋯⋯妳不逃跑嗎?」
我用雙手撐住因為剛才的暈眩要撞向阿米爾的身體,抬頭擔心的問。
「逃跑?為什麼?這裡是我的家。」
「但是⋯⋯他們也許也會⋯⋯找上妳,因為⋯⋯是妳讓我們,進到這個村莊的。」
「那就是我的工作了,操作情報擾亂我上司們的注意力,我是國民兵,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你們也需要我幫你們消除來到這個村莊的紀錄。」
她回答,平穩的聲音代表的是她對自己能力的自信,她想了想後又問道。
「曉咲⋯⋯我能叫妳曉咲嗎?」
「可以的。」
「保重自身,曉咲,希望妳能回到妳想回去的地方。」
她微微低頭行道別禮,向後退了一步。
「莎米亞⋯⋯」
「走了,曉咲。」
阿米爾關上車窗,輕踩油門離開了檢查哨。
她關掉了軍用手電筒,身影隱沒在後照鏡無法看清的黑暗之中,我倚著車窗注視著鏡子直到村莊最後的燈火因為距離消失。無限星光遍佈天球,貨卡車駛回公路,逆著北極星的方向前進。
「很在意她嗎?」
「嗯。」
我垂下貓耳,微微點頭。
「我曾經以為共議國的士兵⋯⋯民兵都是很可怕,但是⋯⋯有你、有莎米亞。好像也沒有⋯⋯那麼絕望了。」
阿米爾透過後照鏡看了我一眼。
「我應該算很難相處吧?妳到剛才為止都還非常的怕我。」
「那是因為⋯⋯我自己單方面的認知,你們⋯⋯因為生存在這個國家⋯⋯被迫變得可怕而已。放下偏見後⋯⋯沒那麼可怕了,主人。」
我說道,淺淺的對阿米爾微笑。
「我可說不出這種話。」
與感性是反義詞的阿米爾立刻排斥,他反感的表情逗得我一陣笑。
「星星會為你閃爍。」
我不理會阿米爾冷冷的回應,望著天空的星斗,隨著星光一道一道的暖意流進心靈,修補了沒有實體的部分,被酒精給破壞的身體似乎也因此舒服了一點。久違的再次感受到希望,本來我以為我早就丟棄了這種情感。
「⋯⋯這是冰花自由聯邦傳承的祝福語。只要身為智慧生命,全宇宙⋯⋯便會支持你前行⋯⋯不論種族、性別⋯⋯就算是島嶼人,也會為主人祝福。主人⋯⋯也是人,並不可怕。」
「這種祝福就不用了,上面只有妳們聯邦還有那些人族國家的太空船,要命的太空艦隊,到了今天沒有被軌道砲給消滅,我就覺得活得很好了。」
阿米爾冷回應,並不想理解貓族的傳承文化。
「妳覺得呢?曉咲?戰爭結束、聯合部隊登陸後,共議國⋯⋯島嶼人的命運究竟會怎麼樣呢?」
「不知道,貓族⋯⋯聯邦應該會避免沒有必要的殺戮,其它聯繫邦就⋯⋯如果真的遇到了那種情況,我⋯⋯會要求他們停手,換我⋯⋯保護主人。」
透過後照鏡,他打量著我,試圖讀出些什麼,但很快便放棄了。
「我果然搞不懂妳,才剛因為島嶼人受傷,現在卻能對要加害妳的人們說出這種話。」
「因為⋯⋯」
我微笑著,手指貼著自己的胸口,不再迷惘後已經能好好的說出。
「我是貓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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