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魔女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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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4-04
  「小子,沒看到老子正在辦事嗎?滾一邊去。」錢光勇打量著賀青城。他沒有馬上出招,只是虛張聲勢,以便探聽賀青城的虛實。

  「恐怕恕難從命……在下是銜命來捉拿這女魔頭的。」

  「所以是府兵囉……怎麼沒見過你這號人物?」錢光勇狐疑道。

  「這個就……說來話長,我其實是跟著『鳳舞雙鞭』的。」哈!終於想到一個名號了。賀青城心想:貞妤,不好意思。借來炫耀一下。

  「黃貞妤?……你是獎金獵人?」錢光勇似乎明白了什麼:「呵呵,今天連鬼面二刀都來了,這藍魔女可是頭號緝賞呀,獎金獵人又怎麼可能缺席呢。」

  「我跟你談個買賣,你讓我活捉這女魔頭。我獎金分你一半,如何?」賀青城也懶得跟他再解釋,乾脆將計就計。

  「喔!是個不錯的買賣哩,讓我想想啊……」錢光勇假意答應著,他趁賀青城在對話時疏於防備,忽然雙掌齊發向賀青城攻來。也不是什麼怪招,就是要打他而已。

  在賀青城猛然注意到他出掌的瞬間,時間的流逝感又像是定格的畫面般煞緩下來。他知道自己在這裡有絕對力氣上的優勢,所以根本完全不想迴避,而是選擇與他直接對掌。

  然而在出掌與錢光勇對掌時,他仍是暗暗吃驚於錢光勇剛勁威猛的掌力,甚至感到帶有掌風向他颳來。這掌比以鐵拳出名的鐵拳和尚有過之而無不及。只不過……當他們四掌相擊時,錢光勇仍是硬生生被賀青城震退到幾尺之外。

  「這哪來的怪力啊……」錢光勇不可思議地看著賀青城,顯然是受到驚嚇。他思考了一下後,才說:「好吧,今天這藍魔女歸你……不過我記得你了。改日我會找你拿我的一半獎金的。」他又望望藍敏瑛,這才調頭走人。

  賀青城追出木屋查看,錢光勇已經人去無蹤,他又確定附近沒有喪屍的活動後,才又回到木屋探視藍敏瑛。

  「賀青城……我也沒聽過你。」藍敏瑛瞪大雙眼看著賀青城。她那雙丹鳳眼既細又長,即使完全睜開,大小也沒變化多少。她的五官是如此細小不夠起眼,若不仔細注意,是很難觀察到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只是這樣問題來了……

  賀青城一集中注意力,時間就被定格下來。他為了觀察得知藍敏瑛的情緒起伏,感覺上彷彿已經與她對望了三生三世……

  「我是誰暫時不重要,先告訴我該如何救妳。」良久,賀青城才從凝望中回神過來。

  「你若是獎金獵人,又何必在乎我的死活?官府不是要緝拿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嗎?我死了屍體不是比較好處理?反正你的力氣很大。」藍敏瑛狠狠地冷冷道。

  「我不是獎金獵人。我只是……認識鳳舞雙鞭而已。」賀青城隱瞞他與貞妤的關係,他認為現在多解釋這個對敏瑛敵意的化解沒有幫助:「剛才說要跟錢光勇分賞金,完全只是退敵之計罷了。」

  「那你到底是誰?我可是大名鼎鼎的藍魔女呀,認識我的人非友即敵。不可能有別的選項。」藍敏瑛仍是死死地盯著他看。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我不是獎金獵人,也不是官府的人,當然我更不是妳們異人族或免疫群的一份子……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並非我心所願,純粹是一連串陰錯陽差的因緣際會使然……」賀青城覺得自己越解釋越不清楚,於是趕緊閉嘴。

  「你若不想要捉我拿獎金……那你究竟想要做啥?」藍敏瑛被賀青城的話搞懵了。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想救妳……」

  「救我?」藍敏瑛眼睛瞪得更大了。就如她自己所言,她這輩子碰到的人非友即敵。如今有個毫不相干的路人甲橫空出現,說要救她。她完全不能理解,也不知如何反應。

  「為何要救我?」良久,藍敏瑛才一字字道。

  「我不覺得妳是壞人……跟外傳的女魔頭一點也不像。雖然剛才逼那朱小姐做愛還挺屌的……只是別人一直這樣誤會妳,妳應該有很多委屈的。」賀青城忠實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感受:「快告訴我,該如何救妳。錢光勇餵妳的,跟妳餵朱思綺的,是同一種藥物嗎?」

  「那……只是巧克力而已。」藍敏瑛搖頭道,眼中的敵意忽然就消失了。

  「嗯?」

  「這世上哪有什麼真心丸呀,我給朱小姐吃的只是巧克力……不過是想測試她的真心罷了。」

  這個藍敏瑛……賀青城忍不住又仔細地看著她。她遠遠不及朱思綺那般艷麗勾魂,可是眉宇間那淡淡的憂鬱,絲絲的柔情,和隱隱的剛毅。非常令人沉醉。這樣的一個女人,又怎麼可能會是個十惡不赦的女魔頭呢?

  「那錢光勇餵妳的不會也是巧克力吧?」

  「錢光勇餵食我的是失心丸。」藍敏瑛悠悠道:「讓我等死吧。」

  「有解藥嗎?」我問。

  「無解……我等會兒就會開始失心瘋狂,直到我欲求不滿而死……當然這中間你要霸佔我的身體也行。反正我已經喪失心智,不會知道任何事情的……只不過委屈你了,我跟那天香國色的朱思綺是無法比的。」

  賀青城愣住了:「真的無解嗎?」

  「嗯……除非你能把我體內的淫穢之氣從口中提吸出來。可是這樣就……」

  「就怎樣?」

  「這樣我們等於就接吻了。你知道的,親嘴就代表我們是男女朋友了……」藍敏瑛越說臉越紅。

  賀青城無語問蒼天。妳真是個呼風喚雨的妖女魔頭嗎?怎麼對男女之間的事單純到像張白紙一樣。

  「都什麼時候了,還顧及這個?」賀青城不可思議地問著。

  「我都沒說要你救我了……」

  賀青城巴望著藍敏瑛,心急如焚。藍敏瑛雖然全身無法動彈,可是她身為首領的氣場仍在,沒有她的首肯,賀青城一時間也不敢隨便越雷池一步。

  不多時,藍敏瑛開始喘息起來。估計是藥效開始作用了。

  「也好,等妳意亂情迷了,我就可以救妳了。」這話聽起來怪怪的。嘴上是說要救人,實際上好像是在佔人便宜一樣……

  「你敢!」

  就這樣,兩人又僵持了一會兒。藍敏瑛連呼吸都開始急促了……

  「首領呀,我橫豎就想救妳。與其到時候違背妳的心意,做了不該做的事。不如現在讓我親妳,把毒氣吸出。我真的沒有別的任何意思。」這下真把賀青城急壞了。

  「我……」藍敏瑛似乎有點動搖了。

  「現在我若不親妳,幫妳把毒氣吸出,那麼不管妳有沒有失心,下一個來親妳的,很可能就是附近的喪屍了……妳真的希望如此嗎?」賀青城再加一碼。他沒有恐嚇敏瑛,現在附近生化防土已被破壞,他們會被喪屍發現是遲早的事。

  「那好吧……可是我有一個條件。雖然你親了我,我們是不可能成為一對戀人的……因為我是異人族的首領。我是不可能愛上你的。」藍敏瑛終於點頭了。

  從來在賀青城眼中,只會看到像朱思綺或黃貞妤這樣的美女。像藍敏瑛這般相貌平凡的女子,他通常是視而不見的。然而剛才他凝望敏瑛的眉宇時,他紮紮實實是心動了……

  「放心吧,我是不會愛上妳的……」被救的人居然要跟救人的人談條件,再決定要不要被救?賀青城可是第一次遇到。只是這個承諾他應允的有些心虛。

  藍敏瑛還想再說什麼,被賀青城用吻止住了。她的身軀顫抖了幾下,便癱軟在賀青城的懷裡。緊接著,他們瘋狂地接吻著……

  賀青城強烈感受到敏瑛的主動。不久之前,他才跟貞妤接吻過。貞妤在關係中積極爭取主動,但是在親吻中卻全然奉獻身體。而敏瑛明確拒絕任何該有的承諾,卻在親吻中瘋狂無度地索取著。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女人的心,當真就像海底針嗎?……

  沒多久,賀青城就感到有股陰寒至極之氣,從敏瑛體內源源不斷被他吸入口中。他來不及換氣,陰氣就這樣直直地灌入他的體內。不多時,他便開始感到暈眩了……

  舒緩下來的敏瑛,又恢復了原有的活動能力。當她發現快要暈倒的賀青城,才想到事情不妙……

  「這失心丸因應男女有分陰陽兩類。若以陰丸餵食男體,會立時造成倒陽,氣血紊亂的。對不起,我竟忘了這點。」

  「妳不早說……」一時天旋地轉,賀青城很快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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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青城被一樣金屬反光刺眼而驚醒過來。

  藍敏瑛正拿著她的三叉匕戟對著他的咽喉。

  「首領,這是怎麼一回事呀?」他完全狀況外。只希望敏瑛把武器移開。

  「你自己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冷冷道。

  「我才剛救了妳……」

  「救了我?為何我的心思仍然亂到極點……」她的語氣依然冷冰,跟剛才親吻時的狂熱激情判若兩人。如果那是因為失心丸剝奪了她的理智,賀青城恨不得馬上再餵她十顆失心丸……

  「我是真心想要救妳的。並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你鬼扯!沒辦法了……我先殺了你再自殺吧!」她說完便舉起匕首往賀青城的脖子刺來。

  「別呀!這是妳對待救命恩人的方式嗎?」

  她的三叉匕戟揮舞到一半,忽然在空中停了下來。

  「你是救了我沒錯,可是……」她用手指觸碰著自己的雙唇。

  賀青城明白了,嘆了口氣道:「我想親吻就是這裡男女定情的儀式吧。關於儀式……就是這麼一回事,你信它,它就是真的。你不信……那不過就是個儀式而已。」他忽然發現貞妤說的話很好用。

  敏瑛愣了愣,緩緩放下手中的武器,悠然道:「快離開這裡吧。」

  「我也想呀,還有交通工具嗎?」

  敏瑛指了指大門旁,似乎還有一輛摩托車停在樹旁。賀青城是被王承天載過來的。不過他發現這裡的車輛駕駛原理和技術其實跟原來的世界都相同。只不過他並不記得來時路了。

  「你下山丘後,一路東行,避開長草叢,就會看到日月大道了。一上馬路,就用不著擔心喪屍了。」藍敏瑛似乎看穿他的疑慮。

  「呃?東邊……是哪邊?上了道路,該往哪個方向走?」

  藍敏瑛疑惑地望著賀青城:「沒來過月城嗎?又怎麼會出現在此呢?」她仍是耐著性子為賀青城指引方向。

  「首領,不一起走嗎?」

  藍敏瑛呆望了望賀青城一會兒後,才道:「你走吧。你的救命之恩,我也許一輩子報答不了了。欠人一條命的感覺很不是滋味……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也不想要再跟你有任何瓜葛。別忘了,我是異人族的魔頭首領,跟我有關係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這是什麼跟什麼呀!」賀青城上前安慰:「沒那麼嚴重吧,不過就……」他其實有點覺得這邊的人都瘋了。他在山林管理所時也救了不少山難者,會有人心懷感激,但不至於此……

  「就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儀式是嗎?」藍敏瑛狠狠瞪著賀青城冷冷道:「若是平時,我會想辦法扣留你,拷問你的身世底細……趁我還沒反悔放過你之前,快給我滾!」

  賀青城嘆了口氣,不敢再越描越黑。心想就這樣轉身離開算了。但是想想又不對……他是來抓藍魔女去救貞妤的,怎麼變成救她以後啥都不管了呢?可是這該如何是好?去跟她說:對不起呀,我其實救妳是為了去救另一個人的……這該如何開口呀?

  躊躇之間,賀青城又轉頭看看敏瑛,赫然驚見她高舉匕首正準備往自己的咽喉刺去……

  「首領,萬萬不可!」賀青城拔腿狂奔,千鈞一髮之際奪下了敏瑛手中的三叉匕戟。藍敏瑛的力氣在他手中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你別管我!」藍敏瑛瘋狂地吼道。

  「怎能不管!」賀青城很用力,絲毫不讓藍敏瑛有任何掙脫的機會:「我就是要妳活下去……」

  藍敏瑛怔怔地望著他,掙脫的力道漸漸鬆軟下來。

  「我不管你如何看待此事,可是我真的不能回報你什麼呀!為什麼要救我?我不明白,可是我絕對不能亂了方寸,而有所牽掛。結果現在……我是這一整族和免疫群未來命運之所繫……可是我仍只是一個女人啊,我也期待一份真實無悔的感情,期待有一天……唉!讓我死了算了!」

  她忽然便倒在賀青城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賀青城緊緊地摟著她。只是這樣緊緊地摟著她。

  像她這樣的女人,應該有一個男人,好好地去疼惜。賀青城的心在痛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