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妹妹啊！吃飯了啦！」
母親沒有敲過門的闖進房間，
散落一地的畫紙還來不及收起，
桌上的畫筆還未蓋上筆蓋。
母親衝上前來，奪走我手中的紙，
在我面前，畫紙成了夏日晚風吹走的飛絮。
畫筆成了冬日皚雪壓垮的殘枝。
我不發一語。
　　
　　「妳不是說妳在讀書？」
我看著母親手中那本水彩教學書，
「這就是妳所謂的學校功課？！」
摔落在地，噢，我親愛的，
你怎麼能那麼可憐？
到了我的手中，還要被母親如此摧殘。
書籍撞擊地板的悶聲引來了父親以及兄長。
「別那麼衝……」
哥哥的話都還沒說完，父親就站到了我的面前。
啪！
不管是我、還是哥哥，
沒有人料到父親這一掌。
「爸！」兄長擋到了我的面前，
只是父親沒有理會他，
逕自開口：
「穗花啊……妳還要多久才願意麵對現實?」
他蹲下身拾起方才被母親撕成碎片的畫。
「清醒一點吧，畫家是妳永遠築不到的夢。」
「永遠。」
　　
　　「……」我沒有移動腳步，
看著在母親安撫下走出房間的父親，
透明的花朵在眼角綻放，
艷麗的令人惋惜，
猶如斷線般的珍珠不停灑落。
「那個啊，小穗，妳應該也知道爸爸他……」
「哥，你別再說了。」
哥哥的手頓了頓，輕輕拍了我的頭。
「算了，考大學是人生中的大事，」
他低頭看向我，那雙眼充滿憐惜。
「可不能隨意決定啊……」
別可憐我了吧，哥哥。
「不管怎麼樣，爸媽這邊我會顧好的。」
「……」
「妳就好好畫圖，考上妳『喜歡』的學校吧。」
不知為何，他在喜歡兩字上特別用力。
也許是知道……
我喜歡，就好。
為什麼？
誰願意欣賞一個異常色彩的畫作？
「記得，妳要喜歡，才能讀的快樂。」
他笑了笑，橢圓鏡框底下的雙眼笑著瞇起。
「去吧。」
我抬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去藝術大學看看，妳所嚮往的樣子。」
陽光透進窗檯，帶來一股暖意。
謝謝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