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八章:這是在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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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3-25
  

  百花谷屋內。

  看著床上捆得緊實的聞華,雲凡皺著眉。

  功德之力對怨氣與惡力有所限制,現在的聞華倒算安份,不過最大原因還是被痛昏的緣故。

  雲凡不可能一直分出靈力與功德之力拘束他,更無法對他寸步不離,哪怕可以,功德之力對他的束縛並不只是肉身。聞華連同靈魂都遭到汙染,功德作用同是拘束他的靈魂,哪怕如今昏厥,那種緊束的力量依舊拉扯著他的靈魂。

  臉龐那些獸毒衍生的毒瘤被推擠到邊角,就落在菱角附近,被頭髮遮掩,不細瞧其實不好發現。

  這讓聞華的臉龐還算乾淨,散發妖異的邪氣,若這些毒瘤徹底退去,他將成為邪兵的奴隸。

  看向依然緊握在手的邪刃,長劍劍身漆黑,刃尖暗紅,中心血溝同是暗褐色,護手呈灰,像一截骸骨,劍柄更像脊骨,緊握在手中,割破他的掌心,鮮血溢出又被劍把吸收,柄頭一樣呈灰,刁刻一張外露獠牙的鬼面。

  這把劍不論外觀或者散發的氣息都讓人深感不祥,從劍身蔓延而出的詛咒之力害人害己,如同藤蔓纏繞聞華整隻手臂,在它的纏繞下,手臂乾扁枯黃,早已被吸食成皮包骨狀。

  獸毒能否化解雲凡還不清楚,不過這把邪兵想要化解只能斬掉這隻手臂,如果是初期還可能有其他方法,眼下已完全在手臂上盤根了,根本無法抽離。

  只是……。

  看著聞華雲凡又陷入了掙扎,他一側手掌在當初相遇時毀去,如今僅剩的一臂又被侵佔,如果將此臂也毀去,就徹底淪為廢人了。

  而且他真的想活著嗎?雲凡雖不知道容秀竹如何死去,但從聞華拾起這把邪刃那一刻起,應是早有決絕了,那麼他還有活著的念頭嗎?

  當他成為此兵的劍奴後,他只是對方釋放仇恨的工具,此後再無神智,只有斬殺。殺得天昏地暗,殺到這份怨念徹底消散為止。

  那時他沒有善惡、沒有喜怒,更無絲毫畏懼,就如之前雲凡接近他出手一樣,只循本能的捕捉生物,這與荒獸,或者獸毒徹底獸化相同,如果到那個地步,他對誰都是威脅。

  死亡或斷其一臂,雲凡再度出現選擇困難症。

  深嘆了口氣,瞳孔中鋪上一層妖異,真實之眼與煉獄之瞳相互疊加,伴隨一道龍吟徹底喚醒聞華,視線碰撞,瞳術疊加下直接將他拉入幻境之中。

  聞華還沒徹底奴化,保留的是內心最深層的記憶,也是他最珍惜不願割捨的部分,真視之眼將這段記憶顯化,煉獄將它更真實的轉為幻境,雖然說煉獄的用途更著重在讓人崩潰,也只是取決於雲凡的用法,以目前而言,它也確實也在讓聞華崩潰。

  這層記憶帶著聞華回歸到幼時,他本是孤兒,被容家購買成了家奴,年紀尚淺的狀況下,都做些打雜的工作,因此才會與容秀竹相遇。

  容秀竹體弱,她又嚮往著外面的生活,某一次坐著輪椅在屋外相遇,兩人年紀相仿,聞華還未學習禮儀,對她也不如其他人那般恭敬,這樣巧合下,反而讓兩人更為緊密,也因為聞華不了解容秀竹的狀況,因而得知對方想知道外面的狀況可謂知無不答。

  從那一次見面起,彼此約定了時間閒聊談天,更是因此聞華刻意在外收集有趣的故事說給對方聽。

  隨著時間遷移,他被教導禮儀,也得知小小女主的狀況,那時聞華落下一個念頭,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帶著對方,踏過這個世界每一個角落,讓她踏遍所憧憬的世界。

  他逐漸成長茁壯,兩者也因為性別與身份關係不如過去緊密,這卻不是容秀竹的排斥,而是聞華自身,擔心被他人看出異狀,會使得他連偷偷關注對方都被禁止,因此聞華刻意迴避。

  這時的他已經在僕役中有一席之地了,而這份情感並沒有消逝,只是被他深埋。

  記憶不斷播送著,兩人的情感沒有驚天動地,沒有夜間私會,且不說那時容秀竹身體狀況並不好,就說那層面紗還是雲凡給掀開的,就知道兩人一直都不清楚彼此甚至不了解自己的心。

  雖然如此,這份感情卻是細水長流,平靜而溫暖,始終默默守護對方,遠遠相望,在心相伴。

  記憶喚醒了聞華的理智,也只是暫時性的,外在的邪兵還在侵蝕著,不抹除的話,僅剩的回憶最終也會消散。

  「謝……謝謝你。」

  幻境中聞華乾澀的出聲,看著一直落在邊上的人影:「謝謝你讓我再……經歷一次這些點滴。」

  這身影就是雲凡,在幻境產生不久,聞華就已經甦醒了,只是雲凡並沒有開口,而是讓他沉浸其中,自身則是融為背景。

  如今他主動道謝,雲凡悠然一嘆:「我有些是要告知你……。」

  雖然這話很殘忍,但是聞華有知的權利,他也需要對方選擇。

  扣除這些不說,雲凡並不知道,如果已成悲劇,讓人回味往事是對是錯,那終究只是回憶,哪怕幻境再真實,夢醒之際,只剩落寞。

  聞華不知道嗎?他也知道這是幻境,只是有時,明知一切是虛假,又自願活在虛假,至少虛假之中的自己是擁有的。

  得知自己的狀況,他並沒有馬上回復,雲凡也沒有追問,而是讓幻境繼續延續。

  ※※※

  叩叩叩。

  屋外傳來敲門聲。

  伊秋蝶緩了口氣,睜眸望去,那身影倒映在關閉的房門上,她輕聲:「請進。」

  房門嘎吱一聲打開,身影踏入房內,看著她幾分關切:「還好吧?」

  伊秋蝶搖了搖頭,不知是說沒事還是說狀況不好,看著雲凡,她問道:「他呢?狀況如何?」

  「死了。」

  雲凡答道。

  「是嗎……也許這樣對他是最好的。」她說,並沒有追問聞華怎麼死的。

  「也許吧……。」

  雲凡道,不太確定。環視這間房間,上前幾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你知道窺看女孩子的閨房事件很失禮的事嗎?」伊秋蝶薄怒道。

  這話聽在雲凡耳裡總有幾分怪怪的,妳說這是閨房?這和剛剛那房間也沒差別,要跟他說這是客房他也信,就當是閨房好了,那妳邀請我進來是啥心思?

  「哼,如果我真有事要你幫忙,你就肯幫嗎?」伊秋蝶負氣的說道。

  雖然覺得她這口吻怪怪的,不過雲凡沒多想:「除非你要我腦袋,不然有什麼不肯的?」

  「這是你說的!那你抱著我!」

  「啥?」雲凡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看吧,剛剛說得那麼好聽,果然男人的話沒一句真的。」

  「妳、妳確定不是饞我身子?」雲凡哭笑不得。

  「誰、誰饞你身子了!」

  不知是心虛是羞怯,伊秋蝶語氣幾分遲疑,解釋道:「還、還不怪你,那時靈力入體,企圖幫我修補,當下確實有幫助,可是剛剛在穩定傷勢的情況下,這股力量又變成阻力。我想如果有你幫忙,或許才能修復傷勢。」

  這話倒讓雲凡越發不解了,關於他的血液確實融合了些許伊秋蝶的毒素,也不確定是否如此才使對方有這樣的遭遇。

  茫然來到床邊,雲凡道:「那、那個,我該怎麼幫妳?」

  「坐我後面就可以了,麻、麻煩你。」伊秋蝶低聲道。

  依著她的引導,雲凡盤坐在她身後,身體有些僵直,要說氣氛旖旎,更覺尷尬。前方妮子就這麼背對著他,秀髮偏向一側,露出雪頸。

  其實這也沒什麼,又不是什麼隱密部位,偏偏雲凡就是尷尬,眼睛也不知道要往哪看,直著身子,肢體僵硬。

  伊秋蝶向後傾靠,相比雲凡尷尬她倒是自然,背脊服貼在雲凡胸膛,這時忽有一道吸力,對方的毒素似乎與他的血液產生了某種關聯,彼此呼應。

  雲凡只覺得胸口越發灼熱,前方佳人就像一塊熱鐵貼在胸口。

  不知什麼時候,對方拉起他的手,繞過自己腰際,交錯在前。

  「妳、妳確定不是在誆我?」

  雲凡乾澀道,他是越來越不能確定了。

  「我就幹嘛坑你?」伊秋蝶反口道,話中不知怎麼,給人覺得有幾分俏皮。

  雲凡沒有回嘴,實在的他並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他確實感受到對方的傷勢緩緩回穩,只是伊秋蝶並沒有運功療傷,就只是傾靠著。

  算了,暫時先這樣吧。

  雲凡心想,不再執著這些,就維持這樣吧!

  他倒不擔心仇飛虎會殺過來,百花谷外還有一層毒氣屏障,雖然對仇飛虎來說並不是無法突破,不過要突破定會有所動靜,況且仇飛虎與聞華對抗下也被那股力量所傷,如今只怕也在安養。

  雲凡倒是忽略了另一個人,也沒察覺到思緒共享是何時斷開的。

  如今輕狂正在小世界內大發雷霆,她才不管對方是真療傷還撩人,當她的面勾引她男人?!

  輕狂那個是氣,最氣人的是,還只能生悶氣,要化解雲凡身體的問題,總要替他牽紅線的,可理解是一回事,當著她的面勾勾搭搭的那是另一回事。

  「姜大哥,你、你後來為什麼幫我?」

  伊秋蝶忽然詢問,不論音調如何,在輕狂耳裡就像指甲刮過玻璃,猶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