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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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6-30
  你有洋娃娃嗎?


  自古以來,每個女孩一定會有的禮物,或許是朋友送的生日禮物、或許是從小父母買給自己,陪伴自己長大的那個娃娃。像這類具有意義的禮物一定會是非常珍視的東西吧?
  會幫她梳頭、幫他打理衣服,跟他一起睡覺,無論到何處都會帶著她一起,這個娃娃一定會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吧?是的,就像個妹妹一樣。

  不像男孩子兄弟容易吵架,先不談長大後,通常姊妹的感情在兒時一定是非常親密的。幫妹妹打點外貌、幫妹妹搭衣服,拉著那被自己精心打扮過的妹妹到處跑來跑去,雖然這樣形容有點不妥,但對姊姊來說,就像多了個洋娃娃一樣。

  我姊在我出生前有一個非常珍愛的娃娃,那是外婆送給他的週歲禮。我姊就像普通女孩一樣的愛他。
  而在我出生後,我姊也非常疼我。但他是個博愛的人,並不因為有了我這新歡而拋棄舊愛。那該怎麼辦呢?小孩子的思緒很奇妙,大人不懂。更神奇的是連長大後的我們本人都不一定會懂。

  『這是你的二姊』

  就這樣,在我兒時記憶中,在我們這有兩個女兒的家庭裡,對我而言一直有個大姊跟所謂的『二姊』,我對這件事並不怨懟。因為雖然說是這樣說但我姊的重心依然是放在我身上,二姊對我來說就是個要小心不要弄壞他,最好就不要去碰到他,遠遠或高高擺著就好的二姊。
  説起來,反而是我從二姊手中奪走了大姊呢。


  這些畢竟都是兒時的事了。
  如今大姊到外地求學,二姊在時間的洪流中也不知收去哪了,隱約記得在房間的櫃子裡。
  那為什麼會突然說起這件事呢?
  
  因為我夢到她了。

  在夢裡,他不是洋娃娃的外型,但不知為何我直覺就感受到它是二姊,是我姊曾最珍愛的那個二姊。
  在一片漆黑的空間中,二姊背對著我不發一語。我感到空氣很沉重、很不舒服,整體來說是個感覺很不舒服的夢。在夢中我不能動,也不能出聲叫喚,就只能一直看著『她』的背影。

  我是個很鐵齒的人,什麼靈異事件的我根本就不信.對於二姊的夢我也就只是笑笑罷了。
  然而不久後我竟然真的找到二姊了,她一直被收在我房間的櫃子裡。因為以前我們一直是姊妹共用一間房,所以在他出國留學後,在這終於被我『統一』的房間裡常常會莫名其妙挖出大姊留下來的東西。
  「這樣不是會好像我們一直在一起嗎?」被老姊如此感性的說,我也就不計較了。

  但前不久才做了那麼詭異的夢,身為事主的二姊如今又這樣出現在我房裡,感覺實在是毛毛的。剛才說過了,我很鐵齒。這畢竟是大姊的寶物,所以我把他就這樣繼續放在我房間中的架子上。
  但自從二姊到了架子上後,不知為何又夢到那個噩夢了。

  而且是每天。每天做著同樣的夢。

  一直在那黑色的地方看著她的背影,好幾次拚命的想出聲叫喚但都發不出聲來,每當感覺快可以出聲時就醒了。
  或許受到夢的影響吧?從那天起我總有一種感覺,覺得二姊一直盯著我看。
  但我就說了我很鐵齒,拚命說服自己是想太多了。而我也越來越不喜歡待在家裡。
  
  日子就這樣過了好幾天,不知為何那個夢一直持續著。
  有一天,天氣很糟。
  不知道是颱風還是怎樣,外頭風雨大到讓人覺得房子在搖晃。而氣氛就更糟了,好像隨時會發生什麼『現象』一樣。於是我決定早早就睡。

  不知為何那天睡得很不好,外頭的聲音大到讓我耳裡都是風雨的聲音,好像雨滴一顆顆都打在耳膜上似的,翻來覆去中,我好像睡了,又好像沒睡。在半夢半醒間……

  我清清楚楚聽到有人喊我名字。

  就像直接衝著耳際說話似的,就算風雨聲非常大也絲毫沒有影響,清清楚楚的聽到有人喊我的本名。
  是直覺嗎?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朝架子上看去。原本因該在上頭的娃娃卻不見了,空無一物。  正覺得納悶,突然間頭髮被人狠狠拉了一下。忍痛朝一旁看去。

  那個娃娃就在我床上,跟我頭髮纏在一起。

  再怎麼鐵齒的人,這下也不可能忍得住了。
  我發瘋似的一邊尖叫一邊奪門而出,也不管穿著了,套著一件睡衣拿了鑰匙就衝出家門。才一踏出門口就聽到家裡傳來一聲很重很重的聲響,彷彿什麼東西塌了。也沒心力管,逃跑似的衝入大雨中。
  
  第二天,在朋友家借住了一晚後想說事情總要解決的,於是再度回到家裡。才一回家,我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傻了。
  我房天的天花板整個塌了下來,好幾個不知是樑柱還是鋼筋什麼的柱狀物體從天花板的洞中穿了出來並插在我的床上,把我的床弄得像箭靶似的。
  
  而那個娃娃……二姊……就在那個原本應該是我睡的位置上被壓得不成人形。

  事因似乎是白蟻,木製的天花板上有個非常大的白蟻窩,侵蝕了樑柱的結構,終於在大雨的那個夜晚因風力加濕氣,塌了。接著一個壓垮一個後就整片崩了下來。
  而最一開始被侵蝕的地方,就在我櫃子的正上方。那裏是二姊一直被蒐藏起來的地方。

  或許,二姊一直在櫃子裡看著天花板上侵蝕的情形。

  或許,二姊一直試圖要警告我這件事。

  或許,這就是他身為一個姊姊,對自己親愛的妹妹所做的努力、所做的犧牲。他突破了自己身為娃娃的限制,對我發出了警告。然後代替我,接受了被粉碎的命運。

  對於這個童年中一直共處一室的二姊,對於這我碰都不敢碰的二姊,或許這次的事件是我們第一次,也最深刻的一次『接觸』,然而,再也沒機會了。
  我將娃娃的碎塊蒐集起來交給了寺廟,默默祈禱他能夠到達更好的地方。

  謝謝你救了我,二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