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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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3-19
如何在一分鐘之內讓別人知道自己有超乎常人的能力?
「想一個五位數字。」眼前的人似乎不太理解為什麼這麼做。
「是23579對不對。」我說,ㄧ邊看著板子上面的計時器,一分鐘的時間已經少了15秒。
在對方提問之前,我搶先開口了:「我知道這一般來說很難理解,但是請你仔細聽,妳現在已經快要沒有辦法當偶像了,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十天內你就要畢業,但是我有一個阻止這一切的方法……」
自從離開魔法世界來到人世間定居以來,生活過得越來越艱困,原本以為魔法世界的道具在這個世界上可以賣到很貴的價格,並且可以用這些錢來悠閒的生活。然而事與願違,人們對於魔法敬而遠之,起初我以為是他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魔法的存在,但後來才發現不是如此。比起相信魔法的存在,人們之所以不願意使用魔法道具的原因更可以說是他帶來的「副作用」。對,副作用,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是這麼說的。不過在魔法世界當中不會說這是副作用而是「條件」,這些條件都很合理,無論怎麼衡量魔法道具都是對自己有利的,然而人們總是在面對這個「條件」而退卻,導致自己幾乎賣不出去魔法道具(當然魔法道具很貴也是一個原因)。
當初以第一志願選魔法道具學系,雖然精通了魔法道具但是卻沒有辦法將道具推廣給普通人用也是意料之外。平常自己工作之餘,會把看偶像表演當作是一個小小娛樂,因為有魔法的幫助,所以可以在店裡面用遙
視來看到遠方表演的內容。
然而就在一個很普通的日子裡,自己卻在一個表演當中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人類的感官都有所極限,魔法學校當中會教一門課程是用魔法來拓展自己感官的極限,叫做「知覺魔法學」,當中有一個部分就是在教怎麼將抽象的東西具象化的魔法。最經典的例子是可以把生氣化作黑色,把喜歡化作粉紅色,就可以根據對方散發出來的顏色來覺察到對方內心當中的情緒。
而我知覺魔法學的期末報告就是將歌聲的重量化為實體,一個人承受歌聲的重量有多重,就能夠從聽歌的時候感受到歌聲的重量。
事實上,不會魔法的人們也常常會使用重量來描述歌聲,比如說一個人的歌聲很輕盈就是指他的歌聲幾乎沒有什麼重量,如果一個人的歌聲很沈重就是他的歌聲當中摻雜著無比的重量。一個經驗豐富的歌手可以從歌聲當中感受到的事情,我只要透過魔法就可以達到類似的效果。
而我所看到的,就是一個偶像的歌聲當中背負著一顆地球的重量,不誇張,真的是一顆地球。而這樣的重量遲早會把這個偶像壓垮,我從來沒有看過有人能夠背負著這麼重的重量唱歌的。於是我趁著店裡面沒有客人的時候(其實店裡面都沒有客人),把去除重量的魔法做成一顆藥丸,只要能夠說服那個偶像把這顆藥丸吞下去,他就能夠不用再背負這樣的重量。
其實歌聲就跟肌肉一樣,如果能夠承受別人沒有辦法承受的重量,那就能夠讓歌聲越輕盈,所以見到了整個地球的重量的我,也想著如果能夠真的說服她吃下這顆藥丸,那麼她就能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歌手。然而要說服一個陌生人吞下一顆藥丸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才有那個猜數字的故事。
「妳有聽過魔法道具嗎?」我問。
「只有聽說過。」
「剛剛我也已經證明了我是魔法師,然後這個是魔法道具執照。」我用手機顯示自己好不容易才考到的魔法道具執照,自己在考執照前幾乎兩三天都沒什麼睡覺。
「只要吃下了這顆藥,就可以去除妳歌聲當中的重量,從此之後妳在唱歌上就能夠自由的駕馭重量。」我說:「但是有一個條件。」
在美國魔法協會(AMA)的倫理守則裡面,有規定在跟別人介紹道具的時候必須要同時讓對方知道魔法的條件是什麼,這被稱作魔法道具的知情同意原則。
「妳會忘卻那些重量。」我說。
要去除歌聲當中背負的重量的方法,就是忘卻重量,因為只要不存在的重量就不再是重量,所以只要能夠忘卻那些重量,就能夠把歌聲當中的重量去除。
自己的心裡很得意也許這個新發現可以發在最新一期的魔法道具期刊,儘管因為自己的英文很爛要寫出來需要花一些時間(雖然有魔法幫忙,但是寫英文還是很難)。
原本以為她會很高興的當場把這個魔法道具吃下去,但是她只是跟我說:「我想一下。」然後就響起了計時器的聲音,我就拿著拍立得這麼走開了。
幾天之後,我收到一封信,信裡面原封不動地退還了自己當初給她的藥。
「因為不知道你之後還會不會需要這個配方,所以寄掛號信給你。」她貼心的寫,但其實並不需要,因為身為魔法道具系第一名畢業的學生怎麼可能不會把魔法道具的配方記下來。
收到藥品的我比起錯愕,開始思考起了這件事情的意義。也許每一個人無時無刻都在選擇,一般人說已經記起來的東西不可能會忘記,可是對於會魔法的人忘卻記憶卻就跟吃一顆藥丸一樣簡單,然而卻沒有人真的會選擇忘卻那些沈重的東西。
無論是多沈重的東西,慢慢都會成為自己的一部分,就跟歌聲當中的重量一樣,如果忘卻了那些東西就好像會失去了自己,所以大多數的人都會無意識地選擇記得。
而每一個歌手,都在試探著自己歌聲當中的重量,儘管自己能夠看得見那些重量,卻無法參透那些重量背後的意義。會魔法的我只會變一些猜數字的小魔術好像真的了解別人一樣,但是那些重量背後的記憶,卻不是用幾個數字就能夠描述清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