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本章節 7648 字
更新於: 2022-04-05
八月底,太陽從東邊的山頭升起,在金黃色的光輝灑落的同時,也帶來了溫暖。

但是,有一個比它更閃耀、更炙熱的存在,那便是:通天柱。

在遠方,一道光束伸向永無止境的天空。

它取代了太陽的地位,給大地帶來光芒與溫暖。

在通天柱的對面則是全年都是永夜的雅爾山脈。

這一場傳奇的起頭發生在距離雅爾山脈不遠的森林中。



在樹屋內,少女伸了一個懶腰,揉了揉眼睛,便從一點也不舒適的木床和木枕上起身。

將簡陋的木門打開之後,便是一大片的森林,風撫摸著樹葉,森林中頓時充滿了『唦___唦___』的聲響。

她順著樹幹上的梯子爬下來,拉開被土堆掩蓋的木板,少女進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空空如也,什麼也不剩。

看到食物的庫存空了,她爬回樹屋,拿起鐵桶,將靠在牆角的老舊鐵劍背在身後,準備離開樹屋。

「啊,差點忘了。」

她走回木床旁,把放在木枕旁的粉紅色寶石項鍊掛在脖子上,確認萬無一失之後,便離開了樹屋。



地下室儲藏的糧食已經吃完了,所以我做足了充份的準備,出發去狩獵。

不過,肚子餓著也沒有力氣去追獵物。

我走到了我經常打水的河邊,用鐵桶撈了一些清水,生起火將水煮到滾,再撲滅火後便開始喝水來裹腹。

原本還期待河裡會有魚之類的,看來是我想得太美好了。

「好燙!」

被餘燼燙到手的我反射性的揮開了手,才喝不到一半的水連著鐵桶一起掉到了河裡,還來不及反應,鐵桶就被激流沖走了。

啊……又弄丟了……

算了,這樣也夠我撐上一段時間。

沿著河流一路往上遊走,我暫時走出了森林,來到一座村莊,在這座村莊中看不見任何一位村民,田園被野獸踩踏了無數次,房屋看上去隨時都會倒塌。

這一座村莊已經被廢棄至少十年了,也許是因為當初村民們走得很匆忙吧,我第一次到達的時候還留有不少物資。

我現在使用的衣物、武器、工具等等幾乎都是從這座村莊拿來的。

只有掛在胸前掛著的項鍊是打從有意識以來就一直陪伴我的。

當初……大約是在六年前吧,我為了尋找一個穩定的水源而四處奔走,在找到河流的同時也意外的來到了這座無人村莊。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懷念,那時白色的連身裙對我來說還有點大,鐵劍也宛如新品一樣閃閃發亮,反射著金屬獨有的銀色光澤,雖然穿著連身裙不太方便行動,但比起在那之前的全裸還要好上數十倍。

時光飛逝,我也已經是一名十歲的少女了。

應該……吧?

其實我也不清楚自己確切的年齡,十歲只是我用村裡的是日曆和其他的邪門歪道推算出來的。

十歲,算年輕還是算年長呢?

身邊沒有任何人對比,使得這件事的答案變得無解。

至少,對劍和連身裙來說,六年是很慢長的。

原先嶄新的鐵劍現在佈滿了刮痕,雙鋒處的各種凹洞則是劈砍過堅硬的骨頭和皮膚的證明,連身裙也在時間的摧殘下變得破破爛爛的。

雖然它們有些缺陷,但也是陪伴我多年的夥伴了。



真奇怪…我的計畫是早早狩獵完後就回去煙燻保存食物。

但是,一路上卻沒看見任何生物,甚至連一顆樹果都找不到。

嗯……平常應該用不了這麼久的時間啊。

希望這只是我的錯覺。

拋開這些思緒,少女繼續在山林中奔跑著。



克羅雅。

這是少女的名字。

但名字對她來說並沒有任何意義,畢竟,如果連交談的對象都沒有又要名字有何用?

至於我嘛,只會在安全的遠方觀看她的所做所為而已。

在這裡必需補充一點,她算錯了自己的年齡,那身高怎麼看都像不是十歲,事實上,她已經十五歲了。

克羅雅的身影在森林之間閃現,有如櫻花般燦爛的瞳孔掃視著周遭的一切,不放過任何線索。

雖然本人沒有自覺,但她身上穿著的『連身裙』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潔白純樸的連身裙了,破爛到只看的出是布的東西此時正在大方的裸露出她的肌膚。
(闔家觀賞,三點不漏,請放心的繼續觀看)

雖然因為那件『連身裙』的關係,克羅雅的肌膚幾乎一覽無疑,但從別人眼裡來看卻一點也不性感。

長至膝間的長髮隨風飄揚,不僅雜亂而且帶有不少污漬,甚至還看得見有乾掉的泥巴黏在髮梢上。

她擁有一張精緻的臉龐,卻因自身猙獰的表情而少了幾分姿色。

那副模樣與其說是人類,不如說是一頭野獸。

胸前平坦如飛機場……也不能這麼說, 因為她的身體還有發育的空間,身材上也有女性獨有的曲線。

所以敬請期待吧!各位紳士們!

咦?

貧乳派?

……

…………

……………………

痾……

我們還是繼續將重點放在克羅雅身上好了。



在尋找獵物的途中,我回想起了那個弱小的自己。

當時我無法像現在這樣從容不迫行走在森林中,食物的來源可以說是少之又少,也必需時時刻刻堤防比自己強大的存在。

就算是在取得了劍之後,我也不敢去主動狩獵。

不過我還是找到了解決辦法,那就是劍技。

『只要學會如何有效率的揮動劍,即便是面對一隻大熊也能成功擊殺。』

當初的我是這麼想的。

這個想法本身並沒有任何問題,但,前提是我要學會如何使用劍。

我曾嘗試去創造出一套最適合我的劍技,結果可想而知,完全行不通。

這個計畫被我放置了整整半(兩)年,之後在我七歲(十三歲)時打算再試一次。

也許是因為太寂寞了吧,我還記得當時的我像是瘋子一樣笑著大喊:『哈哈哈!終於要覺醒了嗎?寄宿著我王之力的劍啊!』

……

不知為何,只要回想起這一段回憶就會感到非常的羞恥。

總之,最後我編出了一套劍技。

但糟糕的是,這一套劍技很不實用,七成以上的動作是目前的我做不到的,甚至有一些動作好幾次傷到我的身體。

總結下來,目前我能用的劍技只有四個。

整體劍技的名稱,我從原先的【萬行卍天】改成了【花月】。

儘管【花月】的上述幾點讓我感到非常的不爽,但它依舊是我在狩獵時的幫手。

並不是我不想換一套劍技,而是在那之後,我就再也無法創造出可以取代它的劍技了。

好氣人,我竟然輸給了那個莫名其妙的我……

唉,算了,把那四個劍技磨練到極致也是一種方法。



嗯,腳印?

在地上的腳印打斷了我腦中的回憶。

看這個數量、形狀和大小,是鹿群。

方向的話……往雅爾山脈移動了。

有點難辦呢,要放棄嗎?

不,賭一把吧。

攀登雅爾山脈最大的阻礙是視野的問題,但這並不能成為讓我打退堂鼓的原因。

只要適應了黑暗,就能讓月亮和星星們代替通天柱和太陽照亮前方的路。



在決定要繼續追蹤鹿群之後,我一路尋找著鹿群的蹤跡,逐漸地靠進了雅爾山脈:一座將大地一分為二的山脈。

它幫助了人們維持了數千年的和平,但這並不沒有使它成為受眾人尊敬的聖山,反倒是成為了人人心中恐懼的象徵。

不過,正是因為被世人懼怕著,才使得人類不敢輕易得翻越山嶺,從而維持了和平。

而一切,只因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傳說。

經過了千年以上的時間,神秘說書人的真實身份早已成為了無解之謎,但她的聲音依舊殘留在人們的腦海中。

每當回想起她所訴說的傳說時,她的聲音就會浮現,宛如她在耳邊低聲細語一樣。

啊…又來了……



『在這個世界、這個宇宙誕生之前,曾有過一個輝煌的世代,在那個世代,沒有任何人挨餓,沒有任何人感到痛苦,沒錯,沒有任何人類過的不幸。

那麼,心族、獸人種、精靈族、矮人們呢?

他們確確實實的存在過,他們也曾擁有過屬於自己的一段幸福,但……

人類的出現破壞了一切,從家到性命乃至自由,知情者無視,不知情者繼續過著一無所知的樂天生活,這便是日常。

在這種對非人類的種族極為不利的環境下,最先響起反抗號角的,竟也是人類。

最初只是一個小集團,但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反人類的勢力逐漸壯大,手段也越來越偏激。

無法溝通,不可理喻,雙方都是這麼認為的,他們最終選擇了最愚笨的解決方式:戰爭。

戰火包裹了整個世界,無論是什麼種族都無法倖免於難。

大地被撕裂、天空咆嘯著、生物們持續著殺與被殺,被復仇蒙蔽雙眼的非人類種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人類品嘗他們曾經的痛苦,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新生的人類在尚未了解世間之前就被凌虐致死,下一代的人類又開始策畫如何復仇。

不斷的輪迴、重演著相同的錯誤。

終於,終於,在最後的最後,他們站了出來。

全身漆黑的心族以及亞麻色的獸人,他們緊緊相擁著彼此,操控著覆蓋天空的【幸福】,終結了這個充滿罪惡的世代。

或許是因為世界重生了,又或許是因為人類無法吸取教訓,僅僅過了數百年後,戰爭又開始了。

雖然這次的戰爭規模沒有曾經來的大,但它讓一直處在天國般快樂的人類們墮入有如地獄般的痛苦和絕望。

一次又一次的愚蠢行為觸怒了神,降下了神罰,身為罪魁禍首的兩大國被神在首都降下不滅光束,而兩大國的國界:雅爾山脈則被地獄的骸水淹沒了七天七夜。

被詛咒的土地只要一踏入,就會污染靈魂,變成只會殺戮的怨靈,這份詛咒是連神之子都無法抵擋的。

尚未失去理性和感性的人類們啊,請別再踏進這片不祥之地了。』

在這則傳說…

『尚未失去理性和感性……

散播出去之後...

『人類們啊……

就沒有人敢再……

『別再踏進這……

「閉嘴。」

我強行終止了腦內的幻想,煩人的聲音也因此消散。

「呼…安靜多了。」

在這個傳說散播出去之後,就沒有人敢再靠近雅爾山脈了。

外側的人們都害怕著傳說中的怨靈。

但……

我自在的在山林中穿梭,努力的去追趕不知道還在不在的鹿群,一路上很平靜,沒有任何人,也沒有怨靈,只有茂密的樹林在左右相伴。

到現在,我未曾見過任何怨靈。

當然,我也未曾見過任何人類。

一日復一日。

一年復一年。

我依舊是一個人。

獨自在山林之中生活。

沒錯,怨靈什麼的根本不存在,要是這個傳說是真的,那我早就變成它們的一分子了。

如果沒有這個傳說的話,我是不是也能有幾位可以稱作是『朋友』或『家人』的存在呢?

走出山脈,去外面拓展新生活也許不錯,但我馬上就發現這是不可能的。

至於為什麼……

啊,一不小心又開始回憶傳說的內容了。



女人的聲音再次迴響。



『為了有效的防堵怨靈,兩大國在戰後於雅爾山脈的邊境鋪設精兵……

這就是我無法走出雅爾山脈的原因。

『為了有效的防堵怨靈,兩大國在戰後於雅……

雖然我不相信這個說書人,也不想相信,但在這件事情上她是正確的。

『為了有效的防堵……

他們派遣的士兵都很強......

『為了……

「吵死了!」

『……_____

王國派遣的士兵各個都是精英,我完全沒有逃出去的機會。

就算主張自己是人類,也只會被當做奇怪的怨靈殺死吧。

不能離開雅爾山脈確實很糟,但是,也不全都是壞事。

看看天空,這夜景是不是很美?

在不知不覺之中,太陽已然不知去向,代表著我已經踏進了雅爾山脈。

月亮和星星代替了通天柱和太陽成為了天空的支配者,遍佈整個夜空。

在星空中,一條散發著各種顏色的河流奔向自由的遠方。

這也是我喜歡雅爾山脈的其中一個原因。

在山下,會因為通天柱的光芒太過於耀眼,而導致山下永遠都是永晝。

但只要走進了山中,就不會受到通天柱的影響。



一道強風的突然造訪,帶來了雲,美麗的夜景就這樣被打斷。

沒辦法,只好期待在獵殺完鹿後風再次帶走雲吧。

『唰唰』

不過,看這個樣子,風怕是趕不上了。

無數個足跡在這重疊,而它們最終都延伸到灌木叢後。

果不其然,我從樹葉之間的縫隙窺探,一隻母鹿正坐在草地休息。

我拔出我的劍,並往後退了五步確保有足夠的空間衝刺。

以不被牠察覺為前提,我開始加速奔跑。

雖然這樣做無法達到最高速,但由於不怎麼會發出聲響,因此比單純的全力衝刺還要實用。

我躍過草叢,順勢將劍高舉過頭。

其他的鹿在發現我的第一時間就逃走了,但那隻母鹿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仔細一看,牠右前腳受傷了,難怪......

【花月】______【上弦月】

我抓準時機,配合我的步伐揮下劍。

在將牠的頭與身體分家的同時,也劃出一道完美的半圓弧形。

鹿的頭掉落在草地上,牠的屍體無力的倒下,切口處噴出了大量的鮮血。

無疑的,牠已經死了。

但是,剛才的手感是什麼?

那不是肉或骨頭會有的硬度,憑手感感覺像是木頭但又像…鐵劍的質感?

而且,牠好像是被什麼東西貫穿了身體,從切口到尾部,可以看見一個很明顯的洞。

附近還有敵人在!

不確定牠的位置,而且還擁有將鹿貫穿的力量......

不管牠是什麼都很不妙!

「喂。」

!!!

好快!在背後!

【花…

我打算轉身使用劍技,卻在看見她的那一刻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不可能。」

因為那是,一個…

人類……



第一眼看到的,是天空無瑕的蔚藍,光是一個眼神就有將人吸入的魅力。

太陽熱烈的金黃色反射著月光,像是不想向地面屈服一般,它捲曲著盤繞在腰間,不願再下降。

把視線從那抽出後,克羅雅反而看呆了。

站在眼前的是一位金髮美女,她的五官是任何人都會讚嘆的藝術,只要一個眼神就能使眾人臣服,其原因便是她那帶著女王氣質的雙眼。

修長的睫毛突顯出其存在,微微上吊的眼角使她看上去更霸氣,如同蔚藍寶石一般的瞳孔彷彿能看穿一切。

高挑的身材更加的凸顯出她纖細的腰,手中握著一把經藍寶石裝飾過後的金色長弓。

再來就是……

那對凸起的圓潤雙丘……

她究竟是吃了什麼才會發育的那麼好啊……

我才沒有嫉妒她。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除此以外,更誇張的是,她還穿著一套深藍色的艷麗禮服。

這身打扮難道不會不方便行動嗎?

如果,她就是將那頭母鹿貫穿的人。

不,箭矢那種東西,應該沒辦法將鹿貫穿。

但是眼前的她散發著強者的氣場,讓人不得不相信她就是將母鹿射殺的人。

是…敵人嗎?

還是說…她…

等等,人類?

在腦中浮現出另一個可能性。

「怨靈。」

說出聲了。

「對著初次見面的人開口就是叫怨靈,還真是失禮呢。」

如同銀鈴般的聲音迴盪在林間,動聽而冰冷。

「對…不起。」

我無意識的道了歉,但是女子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在意,只見她轉過身,走向母鹿的屍體。

「妳也是被拋棄的吧,能活到現在還真幸運。」

她一邊說一邊扛起了母鹿的屍體。

原先冰冷的嗓子聽起來也多了幾分溫暖。

因為她做出一切動作都太過自然,讓我晚了一秒察覺到她那將一具超過她自身重量的屍體輕鬆扛起來的事實。

她上下打量著我,最後她的視線停留在我的眼中。

「妳的名字是?」

彷彿剛才那一些冷酷的模樣都是假象一般,她露出了連通天柱比起來都相形見絀的、耀眼的笑容。

「沒有名字嗎?也不是第一次了。」



看克羅雅沒有回覆,女子便認為是克羅雅沒有名字。



「克羅雅。」

「我的名字。」

沒想到,在我的有生之年有機會對別人說出這個名字。

「克羅雅嗎?我的名字是卡爾娜,卡爾娜.薩淩。跟上我,我帶妳回我們的家。」

不知是什麼時候被教導的,記得有一句話叫做不可以跟著陌生人亂跑,但為什麼呢?

我無法無視她的話語。



在森林中,兩道身影在樹木中穿梭,在前方的是卡爾娜,跟在後方的是克羅雅。

卡爾娜穿著不方便行動的禮服,背上還扛著一頭母鹿。

即便如此,她仍然可以跑在我的前方,輕鬆的避開眼前雜亂的樹枝,能有這樣的動作,一定是因為經過了好幾年的鍛鍊吧。

而且到現在為止她的身上沒有沾到任何一點塵土。

身穿有如星空般的禮服,她看上去彷彿在和樹木一同跳舞。



在不知不覺中,雲層已經由風再次帶走,但即便是這樣,夜空中的星星依舊沒有全數歸來。

至於原因,是因為我們正在朝著雅爾山脈的主峰前進。

越靠近主峰,神明降下的神罰就會越明顯,到了主峰的範圍內,甚至連一點光都無法穿透。

太過於茂密的樹林、陡峭的山壁以及昏暗的視線。

種種因素導致攀爬雅爾山脈是如此的困難。

所以至今為止,我也只有攀爬過幾次而已。

但是,當眼前出現一名將這一切障礙全部克服的人時,就沒有任何的藉口可以去掩飾自己的失敗了。

我以為,我是最了解雅爾山脈的人。

長期生活在這,使我能夠預判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獵物的行徑、敵手的位置,甚至是下一天的天氣。

這一些我都可以大致知道。

但是,卡爾娜的出現迫使我要去重新了解這座山脈。

我以為,我是最了解雅爾山脈的人。

但我卻連有人類一直在這裡生活著都不知道。

也許……

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漸漸的,我的腳步開始加快,前去追上還在前方的卡爾娜…

咦?

我掃視著前方,卻沒看見卡爾娜的身影。

她已經跑出我的視線範圍了嗎?

這下該怎麼辦?

我停下了腳步,再次查看四周。

真的不見了…

直接原路折返嗎?還是在原地等待?

嗯……

「克羅雅。」

「唔啊!」

「不要突然在耳邊大叫,耳膜會很痛。」

卡爾娜突然出現在我的背後,在我的耳旁輕輕吐出克羅雅三個字。

「對不起?」

「不用道歉,我是故意的。」

因為我的大叫,她的耳朵似乎在隱隱作痛。

但她並沒有生氣,只是向我稍微抱怨個一句就釋懷了。

雖然是她先使壞的。

「突然間的怎麼了?」

「只是來問個問題而已。」

「是什麼?」

「妳是在什麼時候住下來的?」

什麼時候啊……

「大概是從有意識以來…嗎?」

這麼簡單的問題,我卻只能給出一個不確定的答案。

這我倒是沒有想過。

因為一切都太過於自然,以致我忘記了這麽基本的一個漏洞。

我,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山林之中生活的呢?

嗯嗯嗯…不知道……也想不到……

不過,好像也有人說過:我思故我在。

我正確確實實地活著。

只要明白這一點,再自私的把所有的問題都丟給過去的自己與未來的自己就可以了。

「這樣啊……」

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她的語氣顯得有些失望。

「妳知道主峰在哪嗎?」

「知道。」

「我在那等妳。」

說完,她不再回頭,加快步伐往前邁進,很快的她就從我的視野中消失了。



隨著我攀升的高度越來越高,河水的流動速度也越來越快。

卡爾娜的目的地,應該是在最上面的那個湖吧。

在主峰的最頂端,有著一座巨大的湖泊。

不過,與其說它是湖,不如說是一個超大的溫泉。

因為溫泉的原故,那邊的霧很大。

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霧是不會那麼濃密的。

還要再加上無時無刻都在沸騰的熱水。

雖然看不見,但從我之前被燙傷的右手來看應該不會有錯。

而且,空氣也很稀薄。

所以,我去頂點的次數,只有一次。

當時,最大的障礙莫過於稀薄的空氣,以及逐漸降低的溫度。我帶足了補給,中途也有充分的休息,在過了幾天後才到達頂點。

但是…現在……

卡爾娜早已不知去向。

她不會是想要一口氣攻頂吧?

如果只有她一個人的話,我可以肯定她會成功。

但是,前提是她是一個人。

現在,她有一個名為克羅雅的包袱。

從剛才就一直在用全速衝刺,其實我已經快累壞了。

而現在,我的視野早已被黑暗支配,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觸覺和聽覺是我唯二的工具。

也不能讓卡爾娜在一無所有的山頂等超過一天。

嗯……

「先往前進再說吧。」



大約經過了二十分鐘,我終於走到了山壁前。

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來,我的身上又多添了幾個傷痕。

現在開始,就是真正的難關了。

我拔出劍,用力的插進山壁上比較柔軟的部份,左腳踩著山壁上凸出的立足點,左手摸索著下一個可以當作立足點的地方。

上次我就是依照這個方法一步一腳印的爬上去的,這一次也______

「妳在做什麼啊?」

「唔啊啊!」

卡爾娜?!

「現在不是可以嚇人的時___」

間。

糟糕,一個不小心把手鬆開了。

算了,這個高度摔下去也頂多骨折而已吧。

『碰!』

咦,不會痛?

而且,好軟,我到底是摔在了什麼東西上?

「妳還要坐到什麼時後?」

聲音是從下方傳來的,難道我壓在了……

「還有,不要突然在耳邊大叫,耳膜會很痛。」

「對不起!」

「妳怎麼一直在道歉啊,都說了我是故意的了。」

想想也是,在山區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柔軟的東西,等等,柔軟?

雖然看不見,但我的視線朝著卡爾娜的雙峰望去。

我才沒有羨慕。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所以,妳剛剛在做什麼?」

「爬山。」

「為什麼要爬山?」

「不是說集合地點在___啊。」

確實沒有說是在山頂,只說在主峰集合。

「沒事,是我自己搞錯意思了。」

是我的錯覺嗎,怎麼感覺她在笑?

她的腳步聲從我的面前慢慢的移動到我的身後,隨著一陣重物被挪動的聲音響起,光芒從巨石的縫隙中躍出,描繪出了卡爾娜的輪廓,她轉過頭看著驚訝不已的我,以柔和的聲線邀請我。

「歡迎來到【幽靈】。」

她如此說。

帶著溫柔的笑容,卡爾娜拉著我的手走進了光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