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十七

裊裊琴音，如身處山水之間，見一美人舞一曲驚鴻，衣袂翩飛，身姿輕盈優美宛如遊龍，直至曲終，宇文拓才緩過神來。

大嘆：「美極了！」

玉瑤自幼在舞蹈上便展現了極大的天賦，對於這種讚美聽得多了，心中多少帶了些自負不凡，然，當她垂眼隨意望去時，視線不經意地對上了那雙碧藍的眸子，如澄清見底的湖水般一眼望盡，盛滿了喜愛之情，這一幕竟令她心頭一顫。

這感覺她曾在某個人的眼中看到過，剎那間，一閃而逝，當時她尚且不明白這是何種情感，直到被這般看著，她的心中卻是又驚，又迷茫。

玉瑤心煩地撇過頭，一邊步下台階，一邊說道：「我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回去？」

宇文拓跟著走了過去，故作不懂她的意思，笑著說：「吃晚飯的時候我會離開的，如果親愛的公主願意讓我留下來一起共進晚餐，說不定會留到更晚！」

「不是，我說的回去是指韃坦！」

「嗯？」宇文拓眉梢一挑，接著嘆了一口氣，用著略顯落寞的語氣：「聽說你們接下來要去秋獵，貴國的皇帝邀請我也去觀摩一番，估計是那之後吧？」

「估計？」玉瑤皺起眉頭，嫌棄道：「你出門都不估算時間的嗎？好歹也是皇子吧？」

說著，便開始了一輪不換氣的說教模式，雖說最初的想法只是想說服宇文拓盡早回國，好擺脫他狗皮膏藥似的存在，但說著說著不知為何就說很多很多，而宇文拓則淺淺地笑著，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生氣勃勃的少女，在他面前張牙舞爪地說教。

待玉瑤結束了她的一番長篇大論，宇文拓垂下眼簾，輕聲地問道：「當公主，快樂嗎？」

「嗯？」玉瑤被這個問題砸得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識努力思考，片刻，她坦然地回答道：「不知道呢，有時候很快樂，有時候也會難過，可是，那跟我是不是公主也沒關係，我是我，僅此而已。」

這個回答換來宇文拓無聲的苦笑，眼神中透著一股悲傷，開始敘說起來。

「生為皇室，承受百姓供養，便要為之負起應有的責任，我從小便時刻被這麼教育著，當我以為大家都這麼覺得的時候，回過神來，我的兄長們已經開始為了權力相互爭鬥，甚至傷及許多無辜，而我害怕了，帶著這份懦弱離開了家國。」

玉瑤被這份突如其來的沉重嚇到，張了張口，腦袋卻想不到什麼話語。

宇文拓抬頭仰望著天際，接著說道：「我挺羨慕的，妳和七公主相處得如此之好，還有五皇子也挺有趣的......倘若我父皇一開始便如妳父皇一般直接欽定皇太子，說不定......啊，是我踰矩了。」

眼前的藍天忽地被一張明艷的臉取代，少女雙手捧著他的臉，板著臉色道：「不要這麼輕巧地說這樣的事情，太子哥哥他也......背負著很多我所不能理解的，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情！況且說到底，你的兄長們會這般互相爭權奪利，是他們自身修養不夠！」

聞言，宇文拓神情一片恍然，整個人顯得有些呆傻，玉瑤下意識以為他是被方才的話傷到了，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豈料對方突然一把扣住她的腰，一邊大笑著，一邊將她抬離了地面。

「什麼！！」玉瑤大吃一驚，嚇得連忙圈住他的脖子，驚慌地看著他。

宇文拓笑彎了眼，驚喜地說出他的大發現：「原來妳認真說話的時候，也是會斷句的啊！」

這一瞬，玉瑤氣得直炸毛：「信不信我咬你！！」

跟他說這麼多話的自己簡直是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