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夜

弦月高掛，時間已晚，街上行人了了無幾，亮的有些刺眼的路燈打在身上，腳下踩著影子被拉成長長一條。

「唉，好熱。」邁著緩慢的步伐，青年看上去略顯無聊的嘟囔了一句。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青年知道往前直走五分鐘，向左拐個彎，再走一小段路，會看到一間超商，這個時間的超商並不會將招牌打全亮，只會剩中間一小段的燈光，顯示著它尚在營業中。

有時候超商外的桌椅區會聚集著一些大半夜不想回宿舍的大學生，坐在那喝酒吃東西，談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不過最常聽見的還是他們在比誰可以拿到超商店員的聯絡方式。

之前晚班的超商店員是一位可愛的短髮女孩子，個頭不算高，目測一米六，聲音暖暖糯糯的，時常可以看到客人向她搭訕塞紙條，最近不知道是離職了或者不堪其擾的調了班，現在的晚班店員換成了一位身材高大的大叔，看上去特別的嚴肅。

「叮咚！」

清脆一聲，聲音不大也不小，但在夜晚卻顯得特別清晰，青年將視線順著聲音來源移了過去，一位穿著白色上衣、黑色短褲，腳踩球鞋的人從超商走了出來，手中還拎著一個塑膠袋。

看見那人的瞬間，青年眼底亮了一下，張口彷彿想說些什麼卻又憋了回去，但臉上再也不是那副感到無聊的神情，嘴角微微勾起，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速度，悄悄跟在那人身後。

那人走路一晃一晃的，嘴中哼著不太清楚的曲調，感覺起來心情還不錯，青年就這樣滿臉笑意地跟在那人身後左搖右晃了不知道多久，那人突然一個轉身，這才發現自己後頭有人，臉上的表情和身體的動作瞬間僵在了原地。

「喲！晚上好呀～許豪豪！」青年的聲音藏不住的笑意，向前方的人打了個招呼。

是熟悉的聲音，看清後方的人，許豪雙耳爆紅，掄起拳頭一聲怒吼，「方清禾你要嚇死誰啊！找打！」

方清禾靈敏躲過，把腿就跑，邊跑邊笑邊回道，「許豪豪你的警戒心也太低了吧！」

一追一逃的戲碼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許豪便停下了追人的步伐改用走的，「嘖，幾歲的人了，大馬路上還追逐。」聲音裡充滿了鄙夷。

發現許豪停下的方清禾也停在了原地，等待著許豪走到自己身旁後才與他並肩走在路上，方清禾向許豪問道，「這麼晚了出來幹嘛咧？」

許豪拎起手中的袋子晃了晃，「消夜。」

「有我的嗎？」方清禾問道。

撇了方清和一眼，許豪扯扯嘴角，回：「沒有，都我的。」

「喔…好吧。我看看你今天吃啥。」方清禾伸手拿過許豪手中的袋子，打開看了看，「韓式炸雞、清酒蒸蛤蜊飯糰，濃鮮奶茶。嗯？你這是改口味了？」

「……」

「唉，都我愛吃的，看得我好饞阿！等等我跟你搶，你可不要怨我喔！」

「……」

「欸！突然走那麼快幹嘛！等等我呀！」趕緊追上，方清禾伸手拽住許豪的手腕，「慢點慢點！好了，我錯了，對不起壓，謝謝你！」

痞痞的聲音環繞在耳邊，溫熱的體溫從手腕處傳來，許豪只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有那麼一瞬不穩，輕輕甩了甩被握住的手，方清禾卻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付錢。」

方清禾一笑，「好好好。」，左手提著袋子，右手拉著許豪的手，「走，回家！」

許豪皺了皺眉，「好說一次就夠了。」

「好。」

眼角的笑意，聲音裡藏不住的寵溺，微弱的燈光打在兩人身上，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