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 審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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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3-19
像是早就在等這句話,夜鶯緊接著歌唱。
「所有罪人自白完畢,請投票。」
來了!糖果樁上的人心臟隨之緊縮。
「指出你認定的狼人。
十、九、八、七……」
空氣裡盡是死寂,在夜鶯的倒數聲中,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沒有人想當雪崩前其中一片雪花。
也有人抱著僥倖的心態,如果大家都棄票,第一次投票會不會就此結束?
「四、三、二……」
十秒詭異地漫長,就在以為會流局時,有人舉手了。
巴尼指向高頓。
被投票的人也不意外,有的是無盡的憤怒,猛地舉手指回去。
與此同時,李恩也有所動作,同樣指向高頓。並且用眼神威脅兩個僕人,明顯是要他們跟票。
懦弱的朱路早就被李恩調教出條件反射,一被瞪眼連忙跟著指向高頓,甚至下意識向石奴擠兩眼,讓他快點跟上,免得惹火少爺,受到責罰。
然後朱路回神過來,傻了眼,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
一切在一秒之內發生。
「一!」
皮諾丘用大錘錘敲打地面,一聲聲像是敲響法槌。
夜鶯欣喜地高歌。
「罪人高頓得票最高,判以死刑流放,請發表遺言。」
「瘋子!」被票的人忽然暴起,跳下糖果樁死命往森林逃跑,尖聲不絕:「我明明是好人!你們都是瘋子!都是狼人!」
夜鶯的歌聲裡滲入冷意。
「遺言結束,公開處刑。」
身下的皮諾丘目露紅光,小小的身體還停留原地,脖子卻赫然伸長,腦袋瞬間變大,一下子追上高頓。然後張開嘴巴,力度之大扯斷縫合在嘴上的皮繩,看見裡頭沾滿血污的獠牙大口。
身後襲來奇怪的黑影,高頓回頭一看,直接嚇軟雙腳,崩潰地哭叫。
「我不是!我不是狼人!我身上有血就是狼人嗎?!當初是你們丟下我才會差點被打死!我僥倖活下來有罪嗎?!我恨死肯迪有罪嗎?!」
回答他的,只有皮諾丘的血盆大口。
破舊的小木偶面露大朵快頤的興奮,把高頓一口吞沒。
被吞沒的男人嘶啞了聲帶:「巴尼!!!——」
木偶在咀嚼,血肉撕裂和碾碎骨頭的聲音清晰得像直接在腦內響起,然後咕嚕一聲,沿著喉嚨吞下去。
縮回脖子,皮諾丘又是那副小巧的模樣,小小的木製軀體連一個蘋果也塞不進去,可殘留在它嘴角的血腥卻提醒大家,剛剛可是生吞了一個活人。
滿足地打個充滿血腥味的飽嗝,皮諾丘從小木驢屁股下掏出一個工具箱,翻出生鏽的鋏子和粗針,給自己縫上嘴巴。
猝不及防地轟隆一聲,高頓的糖果樁倒塌下來,和旁邊肯迪莊主的一樣。
夜鶯依然愉快。
「今天的審判結束。」
「祝各位有美好的一天。」
◆◆◆ ◆◆◆ ◆◆◆
空氣裡彌漫著血的味道。
和肯迪莊主的不同,新鮮,濕潤,濃郁,彷彿仍然鮮活地流動。
羅木嘩地吐了,從衣襟裡掏出一枚刻有永晝神的項鍊,顫巍巍地吟誦祈禱的詩。
他們看著倒塌的兩座糖果樁,無盡的徬徨與絕望油然而生。
接下來要怎麼辦?
呆等天黑,等十二點一到,任由狼人一一屠殺?
夜鶯唱完最後一句後,把自己悶在皮諾丘頭上失去了動靜,遠遠一看,就是一枚可愛的小小鳥。
卻是世上最可怕的魔鬼。
白雪吐出積鬱在胸口的悶氣,一下子抽空了所有力氣,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搖搖晃晃地下了糖果樁。
就算夜鶯和皮諾丘靜止了行動,其他人還是不敢輕易離開,魔鬼和怪物造成的陰影足以讓他們連喘氣也不敢發出聲音。現在看到有人平安無事地下來,此起彼落地鬆了口氣,跟著走下糖果樁,但依然小心翼翼。
卻有人直接跳下來,衝向白雪抬手就是一拳。
白雪看也不看就閃身避開,疲憊令他無法表情,僅是冷眼看向施襲者。
巴尼憤怒地起伏呼吸,壓下怒火才能夠說話:「我們兩人之中必有一狼?你他媽說我是狼人?!每個人都潑我髒水想我死?好啊,是你先動的手,我現在還不弄死你!」
我……你……明明先動手的是你!白雪心裡大喊冤枉。
心火大怒的巴尼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拳,拳拳到肉——他以為會這樣,可那名看似羸弱的傷重少年只是側過身,輕而易舉地閃過拳頭,然後眼裡劃過靛青的戾光,順勢捉住巴尼的拳頭一個反手,瞬間把人壓制地上。
塔塔原本就氣不過來,那麼一個高大強壯的男生竟然要把重傷未癒的瘦弱少年往死裡揍?!就是個狗東西!正想拉上羅木救人,沒想到這人不可貌相的小美人就算七級傷殘也能單手反殺。
眾人同樣大吃一驚,才記得他腰間的銀劍,不過就算利刃在身,還是沒想到白雪的身手如此了得。
右手被壓在背後,扭曲成幾近脫臼的角度,巴尼痛得跪在地上直飆髒話,每一句也要把那清麗的少年抹上污泥。
白雪聽皺了眉,一腳踩在巴尼的背上,如願地聽到潰不成音的尖叫。
「狼人不是被你投出去了嗎?」少年滿臉陰霾下冷如冰霜。
巴尼粗喘著氣不說話,目光中的怒火恨不得能燒死白雪。
「高頓先生真的是狼人嗎?」一旁的朱路喃喃低語,臉上不見半點血色,握住投票的右手止不住顫抖。
回答他的是李恩的巴掌,用力摑在小少年的腦袋上讓他閉嘴,蒼白的臉色跟死人一樣難看。
「現在才問他是不是狼人?!哈,哈哈哈哈!」被扭住的手明明痛得要死,巴尼卻不怒反笑,狀若癲狂,緊縮的瞳孔昭示他的精神正在分崩離析:「人都死了,是被我們一起票死的!你們都是殺人兇手!」
「別……別把我們拖下水。」連羅木也沉不住氣,拉開塔塔要劃分界線。
這無疑讓巴尼更為激動,看向白雪時恨不得把人撕成碎片:「沒他提醒,你們會棄票嗎?你們就沒打算票死高頓?真以為全員棄票能流局?這賤貨是在害你們!」
不要命地胡亂掙扎,巴尼怒吼要放開他。白雪省得花力氣,乾脆鬆手退開。
從地上爬起來,巴尼按住受傷的右肩走回小平房,一路罵罵咧咧:「我們都是一夥的,把該死的人投出去,把你們都投出去!該死,該死,全都該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羅木不寒而慄:「他是……瘋了嗎?」
要是剛剛被歸票到身上的是巴尼,那麼現在皮諾丘肚子裡的人不會是高頓。
被拉進白夜,無異於被鎖在斷頭台上,誰也不知道砍刀什麼時候落下來。剛剛巴尼與死亡只有一步之差,能不瘋嗎?
其他人也不比巴尼好,明明高頓死亡時完全不見血,可一閉上眼睛,便會看到在皮諾丘體內的高頓如何血肉模糊,想忘也忘不了。
空氣裡的血腥味道還沒散去,塔塔看了一眼廣場中央的皮諾丘,縫好皮繩的嘴角殘留斑駁的鏽色,她不敢去想那是什麼污跡。
「別留在這裡,太不舒服了。」塔塔摟住早就雙腳發軟的羅木,互相攙扶著回去小平房。
李恩投完票後沒再說話,看向白雪的目光訝異又妒恨:難不成他點錯狼人了?!越想越氣悶,領著兩個僕人回小平房,一邊走一邊拿他們打罵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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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啦!殺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