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薛慕聲終於得獎了，真替他感到開心。
　前三個獎項韓越哥哥竟然沒得獎，評審是不是被人賄賂了？
　還是因為我坐在他身後，才會害他沒有得獎…

Chapter 5-5

　『今天的表演沒什麼人，大概是受到金曲獎的影響吧。』剛走出捷運站的歐陽睿，身穿黑色T恤和牛仔背心，打扮帥氣有型，身後還背著一把吉他，街上不時有路人被吸引目光，多看了他幾眼。
　『九點，居然這麼晚了！』歐陽睿是歐陽蜜琪的哥哥，目前是地下樂團的主唱兼吉他手，雖然尚未進入演藝圈，卻早已小有名氣，除了四處接活動演出外，還拍過不少平面廣告，樂團所自製的MV在網路上也廣為流傳，人氣不輸正式出道的藝人。
　『昨天沒怎麼睡，開始有點睏了。』歐陽睿在上個月參加台灣好聲音的比賽，已順利晉級到前三十強，演唱風格豪放、歌唱技巧高超細膩的他，被看好為本屆奪冠的人選之一。
　『就快到約翰藍儂了，不知道金曲獎結束了沒有？』歐陽睿是於向陽來到台北後第一個認識的朋友，雖然兩人平常忙於自己的事，但仍會抽空出來見面，若是有活動或相關的演出機會也會互相告知，感情十分要好。
　『蜜琪這傢伙，居然拋棄自己的哥哥，滿腦子只有向陽…』拖著疲憊的身軀，歐陽睿終於來到『約翰藍儂』樂器行，門口的招牌早已熄燈，裡頭卻傳來熱烈的歡呼聲。
　『裡面好熱鬧啊，發生什麼事了？』一腳踏進樂器行，第一個注意到歐陽睿的是櫃檯裡的蔡大哥。
　「阿睿，你終於來啦！」蔡大哥招呼道。
　「嗨！蔡大哥。」歐陽睿也揮手回應。
　「今天的演出還順利嗎？」
　「觀眾比平時少了許多，大家都跑去看金曲獎了。」歐陽睿略顯無奈的回答。
　「阿睿，你什麼時候來的？」
　「快進來坐啊，一起看金曲獎！」大夥們見到歐陽睿，紛紛轉頭招呼。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大老遠就聽見你們的聲音！」歐陽睿將吉他放到身旁的椅子上。
　「剛才在頒發最佳作曲人獎，薛慕聲老師終於得獎了！」在場有許多人是薛慕聲的粉絲，見到薛慕聲獲獎的消息，無不歡呼慶祝。
　「我就說薛慕聲老師一定會得獎嘛，真是太好了！」聽聞，歐陽睿也感到欣喜，薛慕聲曾幫歐陽睿所屬的樂團寫歌，兩人有過一面之緣。
　「阿睿，好久不見！」於向陽起身走到歐陽睿面前。「恭喜你順利晉級前三十強！」
　「呵呵，比起你我還要多努力呢！」歐陽睿微笑說道：「最近受訓還習慣吧？」
　「還不錯，我從中學到了很多。」於向陽不假思索的回答。
　「哥，你怎麼這麼晚才來？」歐陽蜜琪對歐陽睿隨口問道。
　「妳還敢說呢，親哥哥的表演居然不來捧場！」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金曲獎，當然是看金曲獎啊！」
　「妳可以看重播啊！原本還幫妳排出表演的時間，妳卻臨時說不去！」歐陽睿有些憤恨的說。
　「好啦，下次不敢了，你別生氣嘛…」歐陽蜜琪神情無辜的低著頭。
　「阿睿，你先別激動，有什麼事待會再說吧…」於向陽趕緊出面緩頰。「等等就要頒發最佳國語歌手了，要留下來一起看嗎？」
　「當然好啊，正好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歐陽睿於是坐了下來，與大夥一同觀賞金曲獎的直播。
　「蔡大哥…」一位學生向蔡大哥輕聲問道。「那位叫阿睿的人是誰呀？看起來好面熟。」
　「你應該聽過『自由靈魂』這個樂團吧？」蔡大哥悠然反問。
　「當然聽過，它可是當紅的地下樂團耶！」
　「那個阿睿，就是自由靈魂的主唱歐陽睿。」
　「哇！想不到竟然是他本人…」
——————
　金曲獎的頒獎現場歡聲雷動，因為接著就要頒發眾所矚目的最佳國語歌手獎了。
　「慕聲，恭喜你得獎。」韓越對身旁的薛慕聲祝賀道。
　「謝謝…」薛慕聲微笑應聲，眼角殘留乾涸的淚痕。「等等就換我恭喜你了。」
　「呵呵，但願如此。」
　舞台上的大螢幕正在撥放入圍作品的介紹影片，此時的韓越對於獲獎並沒有太多關心，他甚至覺得潛意識裡，自己是不希望獲獎的。
　韓越私下託王叔去詢問工作人員，得知接下來的頒獎人，是現今的總統候選人韓錫銘，也就是韓越血緣關係上的父親。
　『韓越哥哥的臉色好沉重…』典禮開始後沒多久，董亮芸發現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韓越，韓越卻沒有察覺到身後的董亮芸。
　『果然是因為沒有得獎的關係嗎…』董亮芸雙手合十，默默祈禱韓越能夠順利得獎。
　『從以前開始，我就只會給韓越哥哥添麻煩…』董亮芸的腦海依稀浮現，彷彿跑馬燈般的泛黃記憶。

　自從認識韓越之後，董亮芸便時常去長春善心園玩耍，每逢學校放寒暑假，董亮芸的父母因為白天要上班的緣故，便讓董亮芸待在長春善心園，特別託付園長好好看照她。
　「亮芸姊姊，這題數學怎麼算啊？」
　「亮芸姊姊，可以教我功課嗎？」
　「可以呀，不過要等我一下。」董亮芸的在學成績名列前茅，孩童們時常請教她功課上的問題。
　「點心時間到了，做完功課的人先去洗手吧。」每到午餐或吃點心的時間，總會見到韓越在廚房忙進忙出，董亮芸除了照顧年紀較小的孩子，也會幫忙發餐點或廚房的雜事。
　雖然出自好心幫忙，手腳有些笨拙的董亮芸卻時常發生意外。
　「啊！」幫忙洗碗時，董亮芸不小心打破盤子。
　「沒事吧？」在一旁挑菜的韓越見狀，趕緊上前關心狀況。「幸好沒傷到手。」
　「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董亮芸愧疚的低著頭。
　「妳先別動，我去拿報紙。」
　「嗯…」將碗盤碎片清理完後，韓越接手洗碗的工作。
　「今天的碗比較多，妳去挑菜好了。」韓越捲起袖子，俐落的洗著碗盤。
　「可是我不會挑菜…」董亮芸一臉沮喪的說。
　「那不然，妳先去外面陪小鬼們玩吧。」
　「嗯…」董亮芸輕聲應道，眼角泛起淚光。「對不起，我太笨了，什麼也做不好…」
　「沒這回事，不要太自責了。」韓越沒有多想，淡然說道。
　「前幾天不小心打翻點心，上次掃地還打破花瓶…」董亮芸的聲音越趨哽咽，接著哭了起來。「對不起，我只會幫倒忙，什麼也做不好，嗚嗚…」
　「呃…」韓越愣住了，頓時感到錯愕。「我沒有怪妳，妳別哭啊。」
　「我想要幫你的忙，反而給你添了更多麻煩，真的很對不起…」董亮芸揉著雙眼，哭泣的模樣惹人憐惜。
　「亮芸，妳別哭啊…」韓越停下手邊的工作，急忙安慰董亮芸。「人本來就有屬於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事，這並不是妳的錯。」
　「可是…」
　「妳想想看，平時都是妳在幫小鬼們檢查功課，像我頭腦這麼差，肯定就無法辦到了…」韓越撫摸董亮芸的頭，神情十分溫柔。「因為人不是什麼都會，所以才要互相幫助、彼此扶持，因為人不是完美的，難免都會犯錯，所以沒有人會怪妳的，妳不需要太過自責，只要下次多加小心就好了。」
　「嗯，我下次會小心的…」
　「妳先幫我看好那群小鬼，晚點我們一起去超市買布丁。」韓越輕拭董亮芸臉上的淚水，微笑說道。
　「真的嗎？點心要吃布丁？」
　「是啊。」
　「哇，太棒了！」董亮芸終於回復笑顏，方才的愁容消失無蹤。

　彷彿一個遙遠的夢，久遠得就像從沒發生過，原本零碎模糊的回憶，卻在此刻清晰的躍然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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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張的時刻終於來臨了！」螢幕上的影片播畢，舞台的燈光再度亮起，聚照在拿起信封的主持人身上。
　『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所以才要互相幫助、彼此扶持。』董亮芸看著韓越的背影，接著輕輕閉上眼睛。
　「即將為大家宣布得主。」
　『現在我所能做的，就是祈禱了。』耳邊的窸窣細語逐漸沉寂，將主持人的嗓音襯托得宏亮。
　「金曲獎國語最佳男歌手獎…」
　『有沒有得獎，其實也不重要了。』韓越握著自己的左前臂，不堪的回憶如花火般閃爍瞬逝。
　「得獎的是…」

　『因為我再也沒有得獎的動機與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