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居然又在轉角撞到人。
　等等先買隱形眼鏡來應急吧，雖然不是很喜歡戴它。
　我好像也是不小心撞到向陽，才會認識他的…

Chapter 4-3

　「哇，這裡好漂亮喔！」很快的，董亮芸和湛路遙來到眼鏡行。「我不知道星燦公司還有開眼鏡行耶！」
　「妳很常來這裡嗎？」湛路遙好奇的問。
　「應該算很常吧。」董亮芸有些難為情的回答。
　「你是星燦公司的員工？」湛路遙又接著問。
　「不是…」
　「那妳為什麼會常來這裡？」
　「那是因為，我之前有參加一個叫星勢力的甄選活動…」董亮芸略顯吞吐的說：「後來我通過了甄選，開始在這裡上課，應該算是個藝人練習生吧。」
　「喔…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湛路遙。」
　『湛路遙？這名字感覺好耳熟。』聽聞，董亮芸急忙回應：「我叫董亮芸，真的很抱歉，還麻煩你陪我來眼鏡行。」
　『原來她就是董亮芸。』後來，董亮芸配了副新眼鏡，還順便買了一盒隱形眼鏡。
　「我的度數居然又增加了，再這樣下去我會不會瞎掉啊？」
　『記得那次的星勢力甄選，我給她打了很低分。』見董亮芸戴隱形眼鏡時的笨拙模樣，以及偶爾天真的發言，湛路遙無意間對她產生了興趣。
　「我不能收你的錢啦！你很奇怪欸，明明賺錢這麼辛苦，卻不好好珍惜錢。」
　『想不到她居然能通過甄選，真是匪夷所思。』雖然湛路遙想幫董亮芸付眼鏡的錢，但董亮芸堅決不肯，於是只好作罷。
　「原來你就是湛路遙啊，感覺很平易近人呢！」
　『乍看之下很俗氣，不過仔細一看，臉蛋長得還算可愛。』本以為董亮芸知道自己的身分後會感到十分震驚，她的反應卻是意料外的淡然。
　「其實我媽媽是你的粉絲呢，她很喜歡看你拍的電影，雖然我都沒看過啦…」
　『她給人一種很奇特的感覺，說不上來…』湛路遙鮮少遇到相處起來能讓他感覺自在的女性，因為身旁的人不是敬畏他、崇拜他，要不就是為了利益才接近他。
　「原來你等等要去拍戲呀，居然耽誤到你的時間…今天很謝謝你，拍戲要加油喔！」
　『說不定，她真有成為明星的潛質。』湛路遙久違的感到心情舒坦，將近日來的煩惱拋諸腦後。
　「路遙…」來到地下停車場，只見霍紹昇眉頭緊皺，神情有些慌張。「你剛剛跑去哪了？我到處在找你呢！」
　「你別緊張，離開拍還有一段時間。」湛路遙不疾不徐的說，臉上帶著愜意的笑容。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劇組那邊臨時增加了場次…」霍紹昇本以為湛路遙會面有難色的抱怨幾句，想不到他卻悠然答道：「沒關係，就配合劇組那邊的調動吧。」
　「那太好了，我馬上跟導演聯絡。」霍紹昇將褓母車駛出星燦大樓，準備前往拍攝地點，湛路遙則是望著窗外的街景。
　「幸好增加的場次台詞沒有很多…」霍紹昇透過後照鏡，看見湛路遙臉上謎樣的微笑，於是好奇的問：「遇到什麼好事了嗎？路遙。」
　「嗯？」
　「感覺你心情好像還不錯。」
　「呵呵，是嗎…」湛路遙的腦海浮現董亮芸傻氣天真的模樣，原本甄選會時她唱歌的模糊景象，竟也逐漸清晰的想起。
　『找到令人有趣的事了，董亮芸…』抵達目的地之前，湛路遙拿起劇本默背台詞。
　『究竟通過甄選是不是一時僥倖，就讓我來見證吧。』
——————
　一名頭髮灰白、戴著細框眼鏡的老男人，身穿一襲樸素的西裝，模樣自在的開著褓母車，準備前往東昇電視台，車後座的韓越則是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短短不到半小時的車程，近來缺乏睡眠的韓越悄悄進入夢鄉。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遠得幾乎快要想不起來、恍若隔世般…

　董亮芸第一次前往韓越所生活的孤兒院那天，一放學就趕緊衝回家裡，將俗氣的制服脫掉，在連身鏡前苦惱許久，才換上一套滿意的穿著。
　『好久沒穿裙子了，感覺好害羞。』董亮芸出門時才發現早已超過約定時間。
　「抱歉，我來晚了。」來到公園門口，只見韓越坐在鐵欄桿上仰望天空。
　「等很久了嗎？」董亮芸跑到韓越面前，呼吸略顯紊亂。
　「不會，我剛到而已。」韓越提起書包，神情有些冷漠。「我們走吧。」
　「嗯…」董亮芸應聲，內心感到些許失落。
　『我難得穿裙子，韓越哥哥卻什麼反應也沒有。』一路上，董亮芸不時低頭看著水藍色的花邊裙擺。『是我穿起來不好看嗎？這件洋裝我很喜歡的說…』
　「妳幹嘛一直看地上？」走在身旁的韓越突然問道。
　「沒、沒有啊…」董亮芸急忙否認。
　「糟糕…」韓越停下腳步，臉上的神色依舊。「我忘記買牛奶。」
　「買牛奶？」董亮芸不解的問。
　「要來餵小貓的，還有小鬼們要吃的布丁也忘了買。」
　「哇，你們今天的點心是布丁嗎？」董亮芸眼睛為之一亮，神情難掩雀躍。
　「嗯，先陪我去超市一趟吧。」韓越摸著耳垂，有些難為情的說。
　「當然好呀，不過動作要快，我媽媽五點半就下班了。」
　兩人來到附近的超市，韓越推著購物車，選擇最有效率的路線，熟稔的拿了布丁和牛奶，便前往收銀檯結帳，董亮芸則是跟在一旁，不時看著架上琳瑯滿目的零食，只差沒滴出口水。
　「妳想吃嗎？」看到董亮芸的模樣，韓越不禁問道。
　「有一點啦，不過…」董亮芸略顯沮喪的回答：「等等就要吃晚餐了，不能亂吃零食。」
　「可是我有買妳的布丁。」
　「蛤？」聽聞，董亮芸突然瞪大眼睛。
　「我看妳好像很喜歡吃布丁，所以有買妳的。」韓越補充說道。
　「真的嗎？」
　「真的。」
　「我是很喜歡吃布丁沒錯，不過…」董亮芸的臉頰逐漸泛紅，並不時瞄著購物車裡的布丁。「你怎麼會知道呀？」
　「剛剛妳聽到要去買布丁時，突然變得很開心。」韓越不咸不淡的解釋。
　「有這麼明顯嗎？」董亮芸害羞的低著頭。
　「嗯，非常明顯。」
　回到孤兒院後，孩童們看到布丁十分欣喜，並有不少孩童認出董亮芸。
　「韓越哥哥，她是誰呀？」
　「啊！妳是上次撈金魚的那個姊姊！」
　「她是韓越哥哥說的那位貓咪姊姊嗎？」孩童們圍繞著董亮芸，不停熱烈討論著。
　「你們好，我是董亮芸，打擾了…」
　「你們這樣會嚇到她的，快回去坐好！」見到董亮芸不知所措的模樣，韓越趕緊出來緩頰。「沒寫完功課不準吃晚餐，聽到沒有？」
　「怎麼這樣…」
　「韓越哥哥，今天的功課很多欸！」聽聞，孩童們立刻發出哀號。
　「走吧，我帶妳去看小貓。」韓越一手提著購物袋，對董亮芸淡然說道：「吃完布丁再走吧。」
　「那我就不客氣囉，嘻嘻！」韓越所認識的董亮芸，是個心情全寫在臉上的女孩。
　「下次換我請你吃東西吧，韓越哥哥。」開心的時候很愛說話，難過的時候不發一語。
　「不過我的零用錢不多，不能挑太貴的喔！」只想把快樂的一面呈現給大家，悲傷的事卻憋在心裡默默忍受。
　「小貓們洗澡後變得好乾淨，真是太好了！」一個喜歡逞強、總是替人著想的女孩。
　「各位評審老師好，我叫董亮芸，我今天要演唱的歌曲，是韓越唱的洋蔥…」即使過了八年，董亮芸仍是和以前一樣純真善良。
　「哪有一樣，我明明就長高了很多！」即使長高了、頭髮長了、戴上眼鏡了，她仍是那個傻氣天真、溫柔可愛的董亮芸。
　「我、我長大後，可以當你的新娘子嗎？」但韓越知道當年的自己，早已不復存在。
——————
　只要能待在你的身邊，就算被當成洩慾的工具也無所謂。
　你就不能多在乎我一點嗎？只要一點點就好！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說話啊！
　韓越，我…

　我懷孕了。

　「啊！」韓越突然發出叫聲，從夢裡驚醒。
　「韓越，你沒事吧？」開車的老男人關心問道，聲音有些沙啞：「做惡夢了嗎？」
　「王叔，我沒事…」韓越流著冷汗，呼吸略顯急促。
　「已經到了…」王叔將車駛進地下停車場，神情仍是擔憂。「想不到你會接下台灣好聲音的評審，真叫人意外。」
　「沒什麼好意外的，這是一種自我突破。」
　「第一次錄影，好好表現吧。」王叔停好車後，卸下安全帶並莞爾一笑：「評語記得說長一點，這樣鏡頭才會多。」
　「盡量吧。」韓越的面容憔悴，貌似對方才的夢心悸猶存。

　『遇見董亮芸後，又開始夢見她了。』韓越解開袖口，看著左前臂上的疤痕。
　『我…究竟要逃避到什麼時候…』那道疤痕是罪惡的烙印，彷彿時刻提醒韓越，自己早已喪失擁有幸福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