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畢業典禮的隔天，就是去星燦公司報到的日子。
　該怎麼跟爸媽坦承這件事呢？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還是等之後再做打算吧…

Chapter 2-2

　噔噔噔…
　晚上，董亮芸的房間裡傳來吉他聲，沈惠萱一回到宿舍，便聽見五音不全的旋律。
　「亮芸，我可以進去嗎？」
　「可以啊。」沈惠萱走進董亮芸的房間，耳邊立刻傳來類似噪音的聲響，正是從董亮芸手裡的吉他傳來的。
　「亮芸，已經很晚了，明天再練吧。」沈惠萱的神情略顯無奈。
　「可是現在才九點欸。」以前董亮芸在房裡練小提琴，就算練超過十一點，沈惠萱也從沒阻止過。
　「亮芸，我覺得…」沈惠萱嚥了嚥口水，緩緩說道：「雖然吉他是流行音樂的重要元素，但是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學好，實在不太可能，還不如用這些時間來練小提琴。」
　「不行啦，妳有看過哪個歌手是邊唱歌邊拉小提琴的？」董亮芸突然停下動作，抬頭看著沈惠萱。「我知道了，妳在嫌我的吉他彈得難聽對不對？」
　「不是難聽，是非常難聽！」
　「臭惠萱…」董亮芸不服氣的嘟著嘴，繼續低頭練習吉他。「下個禮拜我就要去學吉他了，士別三日，過陣子一定會讓妳刮目相看！」
　「看妳這麼有心學吉他，我就委屈一下吧。」沈惠萱盤腿坐在董亮芸面前，笑道：「妳可要快點學好啊，不然我會整天做惡夢的。」
　「臭惠萱，不想理妳啦！」
　「不過，真沒想到妳會去參加甄選…」沈惠萱的眼神流露一絲羨慕。「是什麼時候，開始想成為歌手的呢？」
　「什麼時候啊…」董亮芸放下吉他，陷入一陣沉思。「是在聖誕節那天嗎…」
　「亮芸，妳怎麼了？」見董亮芸安靜下來、神情還有些恍惚，沈惠萱慌張的說：「我隨口問問的，妳不要這麼嚴肅嘛！」
　「我沒事啦，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董亮芸回過神來，臉上又重展笑顏。「我是為了能跟韓越一起同台演出，才想當歌手的！」
　「被妳打敗了，妳可真是韓越的忠實粉絲。」
　「那當然，我可是很專情的。」
　董亮芸收藏了許多韓越的專輯和周邊商品，是朋友圈裡眾所皆知的韓越迷，但董亮芸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她跟韓越是青梅竹馬的事。
　『我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唱歌的嗎…』那晚董亮芸就寢之前，從最下層的抽屜裡拿出一個盒子，盒子裡有個稍嫌老舊的雪人布偶，董亮芸盯著布偶發呆，眼角還泛起淚光。
　『如果我不喜歡你，我還會喜歡唱歌嗎…』
——————
　記憶裡，自從董亮芸差點被壞人強行擄走，因而與韓越邂逅後，董亮芸便時常在街道上尋找韓越的身影。
　「亮芸，妳怎麼一直東張西望？」
　「沒有啊…」這樣的行徑，讓董媽媽不禁起疑，甚至開始擔心。
　「亮芸，妳別怕，那個怪叔叔已經被關起來了。」
　「我知道啊…」有好幾次，董亮芸遠遠看見韓越，卻無法前去和他說話。
　「亮芸，媽媽會保護妳的，難得出來逛夜市，就好好放鬆心情吧。」
　「媽媽，妳在說什麼啊？我很放鬆呀。」皇天不負苦心人，過了將近兩個月，董亮芸終於逮到可以前去跟韓越說話的機會。
　「媽媽只是擔心，妳是不是因為那次的事，心裡留下陰霾…」
　「韓越哥哥！」董亮芸見到不遠處的熟悉身影，眼神為之一亮。「媽媽妳看，那是上次救了我的韓越哥哥！」
　「長得好像啊，會是他嗎？」
　「一定是的，我絕不會認錯…」董亮芸拉著董媽媽的手，神情十分雀躍。「媽媽，我們快去跟韓越哥哥打招呼！」
　「亮芸，夜市人很多，妳走慢一點…」
　一個撈魚遊戲的攤販前，一群小孩圍成一圈，觀看一名正在撈魚的少年，現場的氣氛熱鬧喧騰，讚嘆和加油聲此起彼落。
　「哇，第十九條了！」
　「韓越哥哥加油，就快破紀錄了！」
　韓越拿著紙網，神情專注的盯著眼前的觀賞魚，當韓越將紙網伸進水中，耳邊卻傳來女孩的呼喚聲：「韓越哥哥！」
　「嗯？」韓越抬頭一望，那呼喚她的女孩正是董亮芸，而他手中的紙網，也不小心被水流沖破。
　「破、破掉了…」「第二十條的紀錄…」圍觀的孩子們見狀，立刻發出哀號。
　「韓越哥哥，好久不見。」董亮芸跑到韓越面前，絲毫沒注意到身旁的孩子，正帶著非友善的眼神看著她。「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韓越一臉淡然的說：「妳叫董亮芸，對吧？」
　「想不到你還記得我…」董亮芸雖然感到害臊，卻仍是鼓起勇氣問：「那個…可以跟你們一起玩撈魚嗎？」
　「當然…」韓越正要回答時，一旁的孩子立刻喊道：「當然不行！」
　「不行啦！韓越哥哥還在挑戰。」
　「都怪妳啦，韓越哥哥差點就破紀錄了！」
　「對、對不起…」董亮芸見情況不對，趕緊向他們道歉。
　「你們幾個，不準沒有禮貌，這個攤子又不是我們擺的，誰都有資格來撈魚！」韓越見狀，隨即喝斥那群孩子，並起身向董亮芸道歉：「抱歉，這群小鬼還不懂事，妳別放在心上。」
　「不，該道歉的是我…」董亮芸低著頭，眼角還泛著淚光，顯然是被嚇到了。
　「不對的是他們…」韓越回頭指著孩子們，臉神十分嚴肅。「你們幾個快過來道歉，人家都被你們嚇哭了。」
　「姊姊，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啦，我沒事…」董亮芸揉揉眼睛，神情有些尷尬。
　「別想太多了，來玩撈魚吧！」韓越將紙網交到董亮芸手上。「很高興認識妳，董亮芸。」
　「嗯，謝謝你。」董亮芸恢復笑顏，坐下來和其他孩子一同玩撈魚。
　『韓越，真是溫柔的孩子。』董媽媽默默站在一旁，對方才的情形感到欣慰。
——————
　陸競宸一如往常的挑著夜燈，埋首在成堆的各式文件裡，一旁還佇著一杯威士忌，那是染上酒癮的陸競宸，唯一可以在黑夜裡克服空虛的方法。
　事業、名譽、金錢，看似擁有一切的陸競宸，時常對生活感到空虛，即使競爭對手常在暗地裡將他旗下的藝人挖角過去，他也不以為意，那只是他廣大庭園裡的一顆小碎石，陸競宸想要的是可以掀起波瀾的巨石，可惜在夏語芝離開身邊後，陸競宸的心已是一片死水。
　至少他是這麼以為的，即使身旁鮮花圍繞、群蝶飛舞，他也不曾動心。
　『美麗的花是有毒的，美好的事物往往隱藏不堪的一面。』
　叩叩叩…
　門外傳來敲門聲，劃破房裡的寂靜。
　「是我。」
　「進來吧。」只聽聲音，陸競宸便知曉門外的人是韓越。
　「BOSS，找我有事嗎？」韓越走到陸競宸面前，冷冷問道。
　「稍等我一下。」陸競宸將手邊的工作處理一個段落後，才起身招呼韓越。
　「抱歉，讓你久等了。」陸競宸拿出櫃子裡的玻璃杯，並打開冰箱。「要小酌一杯嗎？」
　「不了，我喝水就好。」韓越坐在沙發上看著雜誌。
　「呵呵，你還是老樣子。」陸競宸將盛著水的玻璃杯放到韓越面前，並坐了下來。
　「我等等還要拍戲…」韓越收起雜誌，一臉漠然的說：「長話短說吧。」
　「聽說王叔出院了，我已經派人送了些禮物，希望他能好好靜養。」陸競宸喝著酒，面露詭異的微笑：「跟湛路遙共用一個經紀人，想必很不是滋味吧。」
　「沒這回事，紹昇表現得很好，這陣子辛苦他了。」韓越淡然回答，冰冷的面容難掩一絲疲憊。
　「那為什麼，你臨時推掉『王牌娛樂』的通告…」陸競宸臉上仍保持微笑，娓娓說道：「你可能不知道，王牌娛樂的製作人個性龜毛、做人很小心眼，你從出道以來很少臨時取消通告，就連生病發高燒，也是王叔極力勸阻你上通告，你才肯乖乖待在家裡養病，但這次是怎麼了？就連和湛路遙同台的演出你都肯去了，況且我沒聽說你跟那個製作人有結怨啊…」
　「禮拜六那天，你究竟要忙什麼事，為什麼取消通告？」
　「就，有點私事…」韓越神情心虛，額頭冒出冷汗。
　「什麼私事這麼重要？」陸競宸緊追著問：「你不是一直以工作為優先嗎？」
　「因為是私事，所以我不想說…」韓越略顯吞吐的回答。
　「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只是站在領導者的立場，我有必要適時關心員工…」陸競宸搖晃著酒杯。「尤其像你這種喜歡隱藏情緒、壓抑自己情感的人，更需要特別關注，表面上堅強可靠，實際上是最令人不放心的。」
　「BOSS，你放心，我沒事的。」沉靜了一會，韓越淡然說道：「沒其他事的話，我先離開了。」
　「星勢力的合格者裡，有位名叫董亮芸的女孩…」韓越才剛起身，陸競宸便冷不防的開口：「雖然她唱歌不錯，但還不到滿分的地步。」
　「……」
　「只要再低兩分，她就會被排除在外，無緣在螢光幕前亮相…」陸競宸帶著冷笑，緊緊盯著韓越。「是什麼原因，你才給她打滿分呢？」
　「我覺得她很有潛力…」韓越摸著自己的耳垂，眼神有些恍惚。「雖然還有很多不足，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她一定會令人刮目相看…」
　「令人刮目相看嗎…」陸競宸喝完最後一口酒，起身回到辦公桌。「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嗯。」韓越應聲完，便離開房間了。

　『說謊或心虛的時候，會下意識的摸耳朵…』陸競宸看著董亮芸的檔案，嘴角微微揚起。『其實韓越是不擅長掩飾自己的人，否則也不會一直板著那張撲克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