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我想，托馬口中的那些傢伙，或許就是教會吧。

　　而他們的遭遇，則是教會為了鞏固信仰的骯髒手段，人總是盲從、懼怕被當成異類。

　　說到底，為什麼像托馬這類人非得被殘害到如此地步…我一直不明白……

　　就像為什麼血族非得……

　　「……那托馬先生為何來到這裡呢？我想…一定是因為還沒有放棄吧？」

　　我確實聽到了，托馬對著我說出如求死一般的話語。

　　但是現在還不可以放棄啊！那些混蛋還得乖乖排好讓我每個輪流灌上一拳！

　　「其實，今天是薰的十八歲生日，這兩年來我一直在找她，我問過見到的每一個人，甚至是到這裡的路上也是……但他們不是不認識就是告訴我她死了，這實在太痛苦…太痛苦……」

　　一陣沉默後，托馬望向依舊是沒有任何白雲也不見日月的蔚藍天空，嘴角微微上揚。

　　「雖然我依然堅信她還活著，不過我已經放棄了……說不定，薰她也早就不打算回來了吧！就在我準備結束自己的那天，有一對旅行者告訴了我這座城鎮神奇蘑菇的傳說，因此我決定再努力到薰的十八歲生日這天……」

　　「……能請問您蘑菇的傳說究竟是什麼嗎？」

　　「據其中一位旅行者所敘，傳說中，失意落魄之人來到此，自然會找到一朵為自己所生的獨特蘑菇，而只要吃下了那朵蘑菇就可以找回所有失去的一切……」

　　是指產生幻覺？自我安慰？阿Q？！這樣吃下來路不明的蘑菇沒有問題嗎……更何況它剛才還發光了！

　　「我…我不接受！不可以吃啦！這種東西會吃壞肚子的！」

　　「真是謝謝妳願意聽我這素未謀面的陌生大叔說這麼多，總感覺已經釋懷了呢。」

　　「而且妳看！我現在不就身處在夢境一般的地方嗎！一切似乎都像夢一樣，突然發光的奇異蘑菇、被水晶環繞的世界、以及眼前未曾見過的如此美麗的緋紅色，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其實已經不在人世了呢……？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就算只是虛幻的也好，我真的好想…好想再見薰最後一面啊……」

　　托馬說著朝天空望去，但那除了陽光普照、一望無際的藍天之外什麼也沒有。

　　「那來路不明的旅行者究竟是誰呀！這是陰謀！」

　　陰謀啊！

　　「哈哈…妳的熱情真像那頭有如血液一般火紅絢麗的緋紅色頭髮，我好像也漸漸變得熱血起來了！那對旅行者是一位罩著羊骨一般的頭飾──或者該說是頭盔、給人感覺陰森森的青年，以及一位外表像人偶一樣標緻、不苟言笑的女孩，約莫一米高的她沉默時還真讓我以為是具精緻的模型呢。」

　　「聽起來就很可疑呀！馬戲團嗎？！托馬先生，我們現在正在找的人應該就是這莫名的傳說的始作俑者，我想里紗一定很快就會把人帶來，可以請您再稍微等等嗎……？」

　　「我本就決心一死……不用麻煩兩位了，第一次有人能夠讓我盡情傾訴，這感謝之情著實難以言喻！真的…真的很謝謝妳，神秘的少女。」

　　「至少……」

　　至少最後…總要留下美好的回憶吧……

　　「不好意思，最後能再聽聽我的請託嗎？如果……如果未來真的在哪裡見到了薰，請告訴她我現在過得很好，要她不用再替我掛心，好好地活下去吧……！」

　　……

　　「對不起，我做不到。」

　　 我沒有將想法組織成言語，只是繼續否決他。

　　「是嗎……不好意思拜託了妳很沉重的事情了，哈哈……」

　　托馬在最後笑了出來，沒有猶豫地將彩虹蘑菇送入了口中。

　　我想里紗這時一定會問他味道和口感如何吧……

　　……！

　　「托馬先生！」

　　他的身體逐漸僵硬，這果然是魔法的產物嗎……

　　我剛才是不是應該阻止他比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