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上課前要先吃早餐

「哈啊…啊啊啊…」

身體倚靠著巷角的牆壁，既沒有飲酒也沒吸食毒品，褐髮女子依舊止不住自身的搖晃。

胸口的黑色嵌片像是放棄佔據自己身體一般，在攪亂自己身體後，於凌晨左右時便從胸口掉落。

「明明是個比手機還要輕便的東西，反而沒辦法處理啊。」

看樣子即便體積不大的東西也不容小覷啊，想到此處，看到地板上的黑色電極，褐髮女子輕笑兩聲。

為了躲避人煙處理黑色嵌片，刻意找了偏僻的地方躲藏，好不容易度過危險後自己卻又成了這副模樣，明明誇下海口說要捲土重來，說不定沒什麼辦法去找roommate他們了。

「（喔喔！這地方居然有人煙嗎？）」

此時說著當地語言與口音的陌生人物從巷口出現，褐髮女子即便沒有體力，仍舊打量來者為何人物。

那是三個男人，以褐髮女子自身貧瘠的知識從外觀判斷，應該是做搬運貨物的人物。

「（你不是說從這條路過去是最隱蔽的？）」在首當其衝引路的男子身後，略顯肥胖的男人斥責：「（終究是醉漢進不來的巷子，好像也不怎麼偏僻啊。）」

「（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多一包要處理的麻袋而已。）」

麻袋？這樣一說起來三人最後面的人後面好像扛著某個厚實的麻袋，正當褐髮女子想要再看仔細時，清脆的機械碰撞聲從前方傳來。

那是滑膛就緒的聲音，是槍枝，又是槍枝。

雖然只有一枝，但自己也沒什麼力氣去躲避，把子彈轉換成身體一部份也不是說用就用的技巧，要是運氣不好打到重要部位也是有斷氣的可能。

「…即便到其他地方，一被看到就是這樣的反應啊。」

細細自嘲的碎念沒被聽進去，但即使如此對方依然想處理自己。

這說不定是個危機？褐髮女子左思右想，對方如果不接近，力竭的自己好像沒什麼反抗的能力。

「（解決掉後放到裡面，然後載到海邊丟掉，要做的事情依然沒變。）」

「（加上這人的話，今天附近就一下子消失三個人，條子肯定會注意的吧，要是被追起來就麻煩了…不過先等等，那個人是不是快要死掉了？）」

些許陽光勉強照入暗巷中，讓陰濕模糊的視野清晰起來。

在女子身旁的水灘並非水漬，而是充滿火藥味的血跡與鐵鏽味的白絲線。

雖然受重傷依舊能用醫療救回來的案子並非沒有，但如果對方是四肢都失去並倒臥在骯髒環境的狀態下，大概有無進行急救都沒什麼差別了吧。

「（雖然生死不明，但既然遲早要死，就帶上一起處理吧，畢竟放在這裡早晚會引起其他人注意，對我們工作上也不方便。）」

「（除去四肢，如果只有身體，我手裡這袋子剩下的空間裝的下。）」

「（回程時得順便清一清地板，真是麻煩，今天已經夠忙了還要加班。）」

面前的三人顯然有看清楚自己身體的慘狀，即便如此卻沒有感受到一丁點的畏懼的接近自己。

就算褐髮女子再怎麼不諳世事，從過去襲擊自己的人物作比對，便能推想到眼前人物的品性如何，估計能在自己淺薄的閱歷中佔據倒數數名的位置一陣子吧。

「（仔細一看，他胸膛還起伏著。）」最前面持槍的人，踩著血攤接近，欲彎腰觀察對方：「（小姑娘？不知道你是惹到誰，可別怨我們啊。不如說我們願意幫妳收屍還沒要錢就算仁慈了。）」

這怎麼會呢？

「我反而要感謝你們呢。」對異國語言的問候，褐髮女子回以咧口一笑：「你們是個讓我能順理成章吃下肚的敵人呢。」

為少女說出他國語言而感到一絲訝異的三人，成為他們活著最後表現的情緒。

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

「這次全是男性的肉體啊…」

身體四肢雖然能隨自己喜好更新，但一更新就得花點時間適應，或許是白絲正在作用吧，至於怎麼作用褐髮女子並不清楚，反正自己也不需要弄清楚。

略帶疲倦的走到滿是陽光的街道上，褐髮女子瞇起眼睛。

現在已經脫困，但下個問題來了。

要馬上去找roommate嗎？

雖然也是可以，但自己的身體需要補充一點體力，不是用白絲隨便接牆壁上的洞或是黑色橡膠線，而是用嘴巴攝入溫熱料理的補充，似乎只有這種方式才能從根本上維持身體的某些必要功能。

不過要用那種方式，就要花錢呢。

「啊，對了，那些人好像挺賺錢的。」

這麼做從結果來看好像強盜打劫一般，不過想先解決自己的人是他們，況且也不是什麼善類，以自己所想像的『正常人道德』來看，這就叫剷奸除惡吧。

一掰開皮夾，手頭頓時冒出數十歐元的額度，這些錢足夠吃一頓還綽綽有餘，褐髮女子左顧右盼，看到在對街正開張的早餐店。

雖然人潮有點壅擠，而且盡是比自己矮三個身子的小孩，但褐髮女子不想再去找其他地點，抹一抹身體與臉頰上的血漬，找了一處桌椅坐了下來，決定等人潮稍退後便在此處點餐。

「…」

不過對褐髮女子而言這也算是段奇異的時光，現在為了必要的休息與養分才不得不停止自己的一切行動，這意外的阻饒卻讓她有對周遭觀察的機會。

這段時間說長不長，半小時多一點的時間吧，然而她很少靜下心來去注意自己以外的人事物。

然後又經過了十分鐘，人潮散去大半後，褐髮女子前往早餐店櫃台。

「（坐在那裏的小姐，你可終於來點餐了。）」前來迎客的是略有年紀，體型精實，一看就知道粗活做的熟練的女性：「（要是不吃些什麼，我過幾分鐘就會下去趕人了。）」

「（為甚麼剛剛那些人都穿著一樣的衣服呢？）」

劈頭就是一句沒頭沒腦的提問。

既不點餐又霸佔露天的位置已久，身體還帶著奇異的味道，給人的印象簡直不能再差。

「（…小姐，中小學生穿統一制服不是常識嗎？）」

「（常識？）」

「（就像警察或商店店員一樣啊，啊，還是說妳其實是想問那是哪間學校的學生嗎？）」似乎習慣了客人的無理取鬧，女性對不速之客意外的挺有耐心，指著外送用的地圖說：「（學校就在紅色記號那裏，用走的話轉兩個彎就到了。）」

學校，這地方褐髮女子倒是有所聽聞。

再稍微用手機查了查，那是讓人類進行學習的地方，透過其他人用講述等方式授予知識的場所，好像也有傳遞知識與生活經驗的功用。

「獲得新的體驗，原來不是只靠吞食，還有這種方法啊。」

褐髮女子呆呆望向大地圖，這和自己的學習方式有很大的不同呢。

一直以來，只要自己獲得新的『物體』，腦袋總會慢慢浮現使用的方法，然後只要隨心所欲的使用著這些方法，襲擊自己的人就會不自覺露出驚訝的表情。最近一次的話就屬那晚自己回復被截斷的體力時了吧，roommate也做出類似的反應。

也就是說，雖然自己還要先吞食特定物品，但並不是所有人的腦袋，都會不明不白地冒出奇特的知識啊。而就算有學習到類似的知識，自己好像掌握的原比對手還要多。雖然知道自己的身體異於常人，褐髮女子卻不曉得不單單是身體，連腦袋裡的東西也是如此迥異。

「（小姐，妳不點餐的話就讓讓。這樣我生意做不下去。）」

後面雖然沒有人在排隊，即便如此也不能長時間站據點餐檯。

「（去上學這件事，所有人小時候都一樣嗎？）」

「（是啦是啦，妳還要繼續這話題啊？）」似乎意識到眼前褐髮女子沒什麼吃早餐的慾望，老闆起了要趕人的想法：「（不知道妳受了甚麼刺激，先點餐如何，我還是能邊做邊聽妳吐苦水。）」

看對方回答樣子，那地方幾乎是所有人都待過的地方啊。

了解到此點的褐髮女子，突然從心底湧現出活力。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很想去看看這個叫做學校的地方。

如果一個正常人成長途中必須待在那裏一段時間的話，或許去看看那地點可以更清楚的了解自己與正常人的差距，以及找出自己不斷被敵視的原因。於此之上了解並改善的話，接下來與roommate和technician見面時，他們或許就不會拚命逃竄反抗，而是和藹可親的成為自己的食物了吧。

想到這裡，剛剛雀躍與對未來的期待便不自覺的顯露在表情上。

「（真是抱歉呢，耽誤這麼久時間。）」

總歸想了這麼多，還是先填飽肚子吧。

褐髮女子指著菜單上的文字，踏出體驗現代文明生活的第一步。

「（那麼，我就試試這份叫做『里肌起司三明治套餐』的東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