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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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2-13
  周登被送到了丙火村,一個人離開那片竹林,他沒有馬上穿越大片的葦草地入村,而是蹲下來以石頭在地面劃記,整理思緒,龐雜的知識從所謂的宙治樹傳承或是從許自清口述傳進周登腦海,讓他一時也沒有辦法馬上反應過來。

  許自清說了長春洞日常課程,外門弟子未得師長允許不得從十里霧林離村,平時除開長春洞課程以外也仍可以向許自清請教問題,然而大多數時間,外門弟子都是自己修練的,在這塊村莊坐落的大地上有著大量可以幫助弟子修練的材料存在,弟子得自行籌辦。

  最重要還是安春心得,那就是周登的開門功法:所謂開門就是打通普通人閉塞的丹田、經脈、感識三者,依序漸進,脫凡入道,是為開門,安春心得正是教導他引用天地間無處不在的炁進入身體,利用這股力量打通身體,建立基礎的方法。

  周登比起別人還有個好處:以前待在村莊時村子裡那個道人已經教過自己識字。

  而寄邪種的知識……知道是知道,周登倒是更加雲裡霧裡。

  【寄邪種】
  上古文明模仿五大人傳下的力量所製造的種子,身體寄宿種子的同時也會獲得扭曲的純淨。

  對他來說這樣知道等於不知道,整理眼下處境,周登意識到去獲取所謂寄邪種的更多資訊對於他的狀況也沒有任何幫助,要緊的,是利用安春心得開始開門。

  搞清楚方向以後周登起身用腳抹去地上的劃寫記號,往村莊走去,現在身分已經不同了,周登暗自提醒自己,心情振奮。

  夢想是離現實越近反而越不現實的。

  走到村莊前面,周登再度停下腳步,他卻是想到許自清雖然說了自己身為外門弟子該做的事情,如何在這座丙火村生活卻是沒有半點交代,倘若是普通人的村子那麼周登還好應付,他的獵人本事一定是能讓村子願意清一塊地方讓他自己蓋房子的,但在這個村莊會需要這樣的人嗎?

  在門口站了段時間後,周登才下足決定,攔了隨隨便便一個村民問:「我是剛入長春洞的外門弟子,被叫到這裡來。」

  那個村民認出了他,「剛才才來過的那位?這麼快就入門了?」

  「是的。」

  「恭喜。」村民說,叫來一個孩子,跟孩子說了點話,對方隨即跑開。

  過了一陣子村民將一個男人帶來,正好也是才帶過周登入村的那位。

  男人對於再度看到周登貌似沒有很詫異,「你已經是長春洞弟子了?」

  「對。」

  「前面待過的那棟房子給你吧,你就住在那邊。」

  「好的。」周登點頭,其實心裡覺得古怪,照道理來說不應該只是這樣子的,男人只說了他可以住在哪邊,除此之外都沒有說,於是問道:「不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比方說?」

  周登尋思,道:「你們讓了地方給我住,總該需要我幫你們什麼吧?不然白拿你們的我也不好意思。」

  男人也不是太意外的樣子,說:「確實有,不過你還沒有開門吧?」

  「還沒有。」

  「那等你開門再說,現在的你還幫不上忙。」男人平淡的說。

  請吧。男人手勢示意,扭頭就要走,周登想到了其他事情,又問:「你們不用懷疑我騙你們?」

  會這樣問是因為周登身上也沒有任何能夠佐證身分的物件,就連衣服都還是從牛村那邊帶出來的破爛衣。

  男人這回笑了出來,說:「你能從那片竹林走出來,就已經代表你說的是真的。」接著上下打量他一眼,說:「北邊村口的許氏會免費幫你們這些弟子縫衣服,自個兒去找她。」

  男人走了,周登愣了愣,果然自己還要學習的事情很多,想了下接下來應該要做的事情,往先前那棟房子走去。

  讓周登沒想到的是白狗子人還在裡面。

  「你果然回來了。」白狗子一點也不意外,向他揮手。

  「你知道我會回來?」

  「誰能抗拒變成修道人的誘惑?」

  周登坐在白狗子前面,說:「你們這村子好奇怪。」

  「哪裡奇怪?」

  「我以前住的地方遇到修道人每個村民都是倒屣相迎,每個都爭著要看一眼。」周登說:「結果在你們這邊好像就只是一般人一樣。」

  「這裡是哪裡?」

  「長春洞。」

  白狗子沉默,像在說那我還需要做什麼解釋嗎?

  「那片竹林有什麼祕密?為什麼有人說我能從竹林走出來就代表沒說謊?」

  「那是道中。」

  「那是什麼?」

  「不知道,我也是聽其他外門弟子說的,我哪裡會去跟他們要解釋?」白狗子嘟噥,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傢伙。

  這句話周登當然假裝沒有聽見,那群傢伙就是外門弟子,那他到底也算不算狗眼看人低?

  「喂,那麼他們教了你什麼?」想到什麼,白狗子興奮起來。

  「不能說。」

  周登一這樣講,還有些興奮的白狗子重新坐了下來,情緒已經冷卻,「呦,現在當修道人了,了不起了是不是?又不能說了?我知道的東西這麼多跟我講講你練什麼又怎樣?他們有說不能說?」

  周登沉默半晌,搜索記憶,還真的沒印象許自清有說過不能跟別人提過,但他以為這是修道人之間的常識。

  也許不講內容,提一口還可以吧。周登說:「是安春心得。」

  「安春心得?」白狗子沒意料中高興,反而皺眉,「他真的教了你安春心得?」

  「你知道?」

  「還算是知道。」白狗子說:「你知道為什麼劉仲那群人討厭陳登嗎?你跟他有個共同點,同樣修練的都是安春心得。」

  「所以劉仲他們修練的不是安春心得?」

  「我有時會聽劉仲他們管陳登叫『那個修練安春心得的』,這就是我聽到的東西了,所以倘若安春心得沒有問題,他們就不會那樣叫了對吧?」

  「那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白狗子反問,「你練你自己的,他練他們的,又有什麼關係?」

  白狗子這話說得比周登還像修道人,周登默然。

  「我有聽他們講過開門前後該做些什麼。」白狗子說:「你想知道嗎?」

  周登點頭。

  「我這邊只有一個條件。」白狗子豎起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