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佬戰范雲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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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2-10
南雲山,山匪一夥所霸佔的山寨,後山有一處靜謐宜人瀑布,瀑布水簾洞內人為開闢出一座洞府。
簡陋洞府深處內,有一名老者,修為波動融靈後期,隱隱約約摸到了巔峰瓶頸,半隻腳邁入融靈巔峰的境界。
此老者正祭煉一名鐵扇,鐵扇殘缺破爛,好似無數破碎鐵屑拼湊而成,可那名老者正面露苦色,眉頭緊鎖了好一陣子,幾乎打結。
鐵扇散出微微的血光,那血光正是老者醞釀已久的精純心血,為了將此寶煉為本命法寶。
「……就快了,已經八成。」
鐵扇漸漸吸收掉血光,可還未和老者產生心神聯繫。想必只要煉成此寶,就可突破融靈後期成為融靈巔峰的強者。
正當老者打算祭煉心血繼續精煉之際,身旁三個玉珮中破碎了其中一塊。一道畫面浮現老者的識海。
識海內,浮現的是匪主視野所見的畫面。
「嘖……被埋伏了。那服飾是……幽冥谷的戰衛。」老者思索片刻,權衡計較一番,站起身飛出水簾洞。
────
李三率領一隊人馬與匪修互戰,拜東衛整體修為高於匪修一截,又經歷過數場生死惡鬥,有法寶、丹藥、等修真資源的戰衛,面對一群資源不足散修組成的山匪勢如破竹。
山匪死的死,傷的傷,崩潰成散沙。
「他奶奶的、幽冥谷的東衛有這麼強麼!」
「老大,你不是說幽冥谷之前經歷大戰元氣大傷嗎?」
修匪眼見勢頭不妙,出口成章,戰意失了大半。
因為東衛此戰非驅趕,而是要一網打盡,換言之,趕盡殺絕。
李三留下自己那隊人馬,掃蕩尚在負隅頑抗的山匪,至於另一隊人馬前往抓獲逃竄匪徒。
半空中,山匪主死死按壓腰部傷口,眼前骷髏頭燈法寶是他撐到如今的依據,可眼眶窟窿內的燈火已不如先前黯淡,好似風中殘燭。
范雲飛一抖長劍,嗡嗡劍鳴使山匪主瞳孔一縮,哪怕虎背熊腰的他仍舊打起冷顫。驟然,范雲飛一眨眼消逝,骷髏頭燈閃爍一抹幽綠,范雲飛身軀再度一震,速度放緩,使山匪看清他的所在,祭出珍藏不多的法寶,顧不得心疼,直接引爆。
「爆、爆爆爆!炸死他!」
法寶引爆的暴風吹垮了樹林,一棵棵高齡老木呈放射狀仰倒。
「此燈過於詭譎,但也應該快油盡燈枯了。」
范雲飛心裡算計著,他其實一直惦記著最一開始山匪主呼喚的救命玉珮,根據情報,面前的匪主應該就是頭領……
「難道……還有領頭……」
由於無法估量來者的修為實力,但考量到即將舉辦的拔魔戰,修為高深的散修紛紛聚集,范雲飛評估風險,傳送神念命令於李三。
「李三,收拾完後去和王京華會合,先折返為東衛。」
李三腦海響起范雲飛的指令,他射出一把短刀,準確射中一名匪徒的心窩。李三因為修為尚未融靈,未開闢識海與神念,無法暗中傳音給范雲飛,他思索了數息後,拔出短刀,一邊清除餘黨一邊分派指揮。
李三本想清除後協力處理山匪主,常理考量這是最佳效率的方案,縱使李三還未理清思緒,但既然范雲飛如此下令,必有他的道理在。
……
…
范雲飛劍氣一連橫掃數十下,遊龍劍氣劃出一條條批煉,骷髏頭眼眶試圖亮出最後一縷綠茫,之所以稱之為『最後』只因光芒幾乎微不可察,閃了一瞬便消逝無影,從半空中掉落。
山匪主掩沒在一道道劍氣,身軀遭撕碎,鮮血四濺,一位融靈初期的生命宣告結束。
────
范雲飛甩甩了劍,調息體內紊亂的靈力,吞嚥兩顆丹藥恢復消耗的體力與靈力。半炷香時間,李三率領的東衛人馬已邁入歸途。
「…………」
「……」
「…」
「……──來了!」
遠端,一道光影朝范雲飛遁來,修為波動為融靈後期。十息後,范雲飛將法力運轉體內靈脈一周天。睜開雙目,一縷縷凌厲劍氣流竄漆黑的瞳孔內。
「敢問前輩來此處何意?」
范雲飛拱手一禮,以修為而言同為融靈後期的兩人可以同輩相稱,只是范雲飛見老者骨齡較大,以禮待人。
「怎麼死的都是那些螻蟻……連拉一個墊背的陪葬都辦不到麼……」
融靈後期的老者看都沒看范雲飛一眼,神念掃了山坡上一具具屍體,口氣頗為嫌棄。
「這些山匪與老夫有故,你把他們給殺了,就這麼放過你,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范雲飛推估著老者的語意,據實以報:「晚輩幽冥谷戰衛──東衛衛主,范雲飛。奉幽冥谷之意剿除附近霸佔山頭的匪徒。」
在聽聞幽冥谷二字時,老者瞳孔明顯收縮些許,可聽見是東衛時,一抹沉思之色一閃,而後在范雲飛的名字報出時,老者顯然想起了什麼。
「雖離金丹境界還遙遠,嶄心魔時可不能讓今日之事絆老夫後腿。」
老者雙手掐訣,蒼穹捲雲翻滾變化。老者指尖朝范雲飛一指:「風滾刃。」
空氣壓縮成數十道利刃,交錯揉雜成風滾草的圓球貌,只是並非飛草那般蓬鬆柔軟,反倒觸之將四分五裂。
范雲飛手持長劍,凝聚一道融靈巔峰的劍氣,頭也不回直奔風刃,劍氣炸出一輪輪風爆。
風暴盡散,范雲飛毫髮無損的拉近與老者的間距。
「融靈巔峰的劍意!」老者神色凝重,連忙後撤,並從儲物袋拋出一張魚網,漁網迎風而長,包裹迎面破了風刃的范雲飛。
范雲飛身為劍修,修行本劍,一劍在手破除各種神通法術。一揮,彷彿劃出一道筆直的線,漁網一分為二,正當范雲飛準備以縫隙突圍,漁網之間的網格竟縮小一半,原本斬破的裂痕不見蹤影,范雲飛緩下速度,大手連揮五劍,漁網同樣割破後再度縫補般……
老者見狀內心恥笑──白費功夫,此寶可是老夫花費重金拍賣下的寶物,能困融靈巔峰修士,縱使你有巔峰的劍意,也可阻擋你的一炷香的功夫。
見漁網漸漸收攏,老者運轉體內風屬性的靈脈,拿出一幅畫軸,以水墨筆觸描繪一鯤鵬。
「風之意境!」范雲飛從水墨畫中察覺到一抹生死危機。他凝聚劍意,持劍的手描繪的軌跡已成殘影。
說回此水墨畫,畫中昆鵬雖是遠古生物,可此畫畫齡非陳舊之物,推測要麼仿畫真跡要麼憑空描繪。可老者看中的是其中的風之意,此意與范雲飛的劍意同為融靈修士無法掌握之意境。
「大鵬展翅。」
伴隨語畢,水墨畫中的鯤鵬彷彿發出一聲長嘯。天地色變,老者背後隱約浮現一道模糊虛影,從那虛影散出風壓,使范雲飛的衣衫獵獵拍打。
那道虛影朝范雲飛呼嘯而去,而遭漁網法寶的禁錮圍纏,一時片刻抽不了身的范雲飛,提取一身劍意,疾風暴雨的氣勢徒然綻放,漁網一時被撕裂數十道裂痕,可又一瞬間縫補。
范雲飛早知道暫時無法破除糾纏,既然由內難解,內外共同施力的話……
「瘋子!不要命的小輩!」
水墨畫的虛影貫穿范雲飛,更將後方不遠處的山坡樹林連根拔起,使其光禿禿一片。
老者收起畫軸,方才那一下損耗近乎八、九成法力,可謂必殺一擊。
「……咳!咳!」
一口鮮血嘔於口腔,老者感到心驚的望向彼方,光禿赤裸的山地,一名修士緩緩踏空,那名修士衣衫破碎,一頭長髮飄揚,左眼緊閉,鮮血汩汩,最嚴重的傷是一隻腳斷裂,老者才發現原來那是假肢。
至於那口鮮血,則是范雲飛斬毀了漁網法寶使老者反噬。
「吐……」
范雲飛啐了口唾沫,潤了潤因塵土飛揚而乾燥的喉嚨。評估起自己的狀況,雖說破了動彈不得的狀態,可渾身是傷,劍氣也幾乎用盡,法力枯竭。更重要的是,那一擊牽動了尚未好的內傷。
此內患為數月前於洞天法寶內和晉林一戰後,在他的本命火爐法寶攻擊下,體內被灼傷的經脈至今仍未修復,烙下隱憂。
原本應該完全閉關養傷,可范雲飛需扛起東衛領導的角色,使得用來提升修為的時間全用來養傷,這才勉強壓制,穩住修為。
面色略為蒼白,嚥下喉間甜血的范雲飛思索著突破口。
老者的視野不斷擴大在擴大,神念瘋狂橫掃,判斷范雲飛實際情況。
「老夫本該拔魔戰前多存一點血祭品……劍修小輩,你不錯。老夫……人稱風佬。」老者──風佬口音不大,卻字字句句卻轟鳴於范雲飛識海內。伸手一抽,東衛和山匪廝殺遍地屍體的山坡上,山匪主持有的詭異法寶,骷髏頭開始震動,徐徐升空,並於升空的時遍地屍體的血肉如被捲入龍捲風,吸入骷髏頭內,空洞的眼眶散出幽幽綠芒,慎人駭然。
風佬手指併指一抹,消除山匪主融靈初期的弱小神念,鞏固自身駕馭的聯繫。
──
風佬和范雲飛從碰面到短兵相接,甚至不到一炷香,兩人皆耗盡八九成法力,結論是兩敗俱傷。
「……會死嗎……陸哥。不知道……你現如今過得可安好?」
范雲飛自嘲開了玩笑,他目露追憶,洞天法寶內陸一鄰別的最後一幕幕,此刻依舊令范雲飛格外苦澀。
握著劍的手緩緩垂落……
──如果自己的劍夠強大……
那一天,連同身體的患疾,范雲飛的劍意同樣出現隱憂,那是對自己實力的不信任,因此產生的劍心上裂痕。
…………
……
此發生於柳季麟尚在昏迷不醒的半個月時。
范雲飛某次聽聞柳璃說牧長老有要事找他,向柳璃確認卻得不到像樣的答覆,既非柳季麟的傷勢,好像也不是自己的暗傷。
當然,更不可能東衛部分弟子幻想的『傾國傾城的女長老欲求不滿誘惑年幼弟子』那類型的故事。
最終,煉丹殿──
「范雲飛,雖然只有一絲絲,但若是不慎重處理,將來可會埋下道基不穩,這般劍修修到最後,不是走火入魔就是修為難以大有為。」
見牧長老一語道破,范雲飛倒抽了一口氣,思緒飛速輪轉。
范雲飛:「…………」
牧長老:「…………」
「失禮了,我沒有不尊敬您的意思,只是……我沒想到牧長老除了熟知煉丹外也精通修劍。」范雲飛為自己呆愣半響一事低頭致歉,隨後眼球上挑觀察牧長老的態度。
只見牧長老呵氣如蘭,清澈水眸一剎那黯淡少許,淡淡回應:「不到精通……只是略懂一二。」
「那一絲裂痕可能會在將來的某一天成為你的致命傷。」
「…………是。」范雲飛有些無力的應答,他比誰都清楚這是一件多麼嚴重的事。
只是,此裂痕的起因是陸一的死,最直接的解套,就是放下並接受坦然陸一之死。
「我會妥善處置。」
「先放下你的想法,范雲飛……危機即轉機,是禍是福權操之在己,機緣總是伴隨風險──方法,不只一種。」
聞言,范雲飛眼中精光一閃。
「同一種病因,也也數百種治療方案,你不必選擇無法接受的方式。同一種劍,也會因揮的人有所不同。」
……
…
危機即是轉機,風險伴隨機緣,這兩句話勢修士最常津津樂道的美談,范雲飛在劍道的天賦給了他一個大膽念想。
「死麼……會死麼……」范雲飛從回憶中抽身,心底呢喃:
──也罷,既然我過往的劍,是活著揮舞的劍,那麼這一絲裂痕,就是死之劍舞。
驟然,一股凌厲氣勢如蛟龍升天。
「既然我無法坦然陸哥之死,既然我無法原諒自己的無力,那麼誰說一定要弭平這裂痕,我要讓這裂痕永遠提醒自己。」
那股氣勢於轉睫之間藏匿得無稽可循。
──只有成為強者,才可以保護他人,不受人欺凌。
范雲飛劍心上的裂痕出現了兩條,這第二條,是范雲飛內斂外放氣勢,自己斬的第二條裂痕。
風佬戒備著范雲飛,神念小心翼翼的探查虛實。
「我之前的劍,是為了活下去的生之劍,如今的劍,是為了讓所有敵人消亡的死之劍。」
「!」風佬探出的一縷神念方一碰觸范雲飛周身,便似刀斬亂麻,紙片漫天翩飛,使他即刻抽回神念。
「生與死……萬物皆有生就有死。我的劍能保護人,也能殺人。」
范雲飛原本消耗殆盡的劍意,竟好似餘燼復燃般。風一吹,灰燼飄然起舞。
沒有人察覺到,就連范雲飛本人都不懂,他此刻正在明悟一種遠不是他現在的境界能夠領悟的東西。
一道生死之意,哪怕只是死之意境的一絲絲。
──絕非融靈能夠掌握的神通。
「嘶……這劍修小輩明明已經沒有任何劍氣才是……為什麼老夫的頭皮不斷發麻。」
原本勝券在握的風佬竄起寒顫,全身的風之靈脈感到冷颼颼。
那種命懸一線,彷彿脖頸被利刃架住威脅的懼怕。
風佬手掌奮力一拍,空氣頓時形成一道手掌掌風,然而,范雲飛面對臨面的掌風,劍由下往上一挑,掌風便切樹葉般一刀兩斷,並由切口擴散出一道道寂滅的氣息,不出一息,整個掌風煙消雲散。
而范雲飛的劍心,多出了四條裂痕。
如果劍心破碎,幾乎等同於識海滅、靈脈殘……就算沒死也與廢人無異。
風佬內心已有了退意,一眨眼,范雲飛便遁天直奔風佬,其速度之快如獵豹捕捉獵物,風佬一咬牙,握拳搥胸,噴出一口精血,提高遁速撤離。
范雲飛朝眼前一砍,腳步一踏,遁速提高兩倍。
「他做了什麼?」風佬驚詫不已,再度噴出一口精血增速。
范雲飛再度一劈,好似將眼前他與風佬的距離分割,讓出一條康莊大道,至於到底切斷了什麼,范雲飛不清楚,風佬也不可能知道。
唯一肯定是──范雲飛和風佬的距離越來越近。
十息、九息、八息……
范雲飛與風佬的距離僅剩十步之遙,范雲飛準備揮落一劍。旋即,那詭異的骷髏頭燈亮起幽芒,令范雲飛身軀再度一震,風佬趁此機會,拉大距離。
「還不夠……再多一點……」
范雲飛周身的飛灰越來越多,彷彿從墓地破土而出的死人。
「他是想跟老夫同歸於盡麼,瘋子!」
風佬幾乎氣急敗壞,他只是來祭煉這骷髏燈,沒想到竟惹到一個瘋子。
「人家都說,修劍的人容易走火入魔,就算還沒入魔,也在走火入魔的道路上。」
風佬連拍數掌,直至風屬性靈脈幾近枯竭,自己貴為融靈後期,只差一步可登融靈巔峰,金丹之下誰敢招惹。
可獵獵風牆遇范雲飛如春風拂面,阻擋不了執劍追擊的范雲飛,要不是骷髏燈不斷撼動范雲飛,至今勉強形成拉鋸。
「絕不能被他的劍砍到,哪怕只是輕輕削到也不可。」
燃起飛灰的范雲飛徹底嚇到方才大言不慚要殺他的風佬,那飛灰飄落地面後,竟然使得接觸之物如喪失了生命般。
使樹木枯萎,使土壤乾澀。
「死晉林、敢坑老夫!該死、那到底是什麼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