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行動

　　不知道思考了多久，我才站起來。


　　「這棵樹總是讓人感到平靜。」

　　「那也不枉費奴家的栽培了，席亞大人已經想好了嗎？」蓋歐莉堤絲依舊站在我旁邊。

　　「是啊……有件事可能需要妳的幫忙。」

　　「席亞大人儘管說，只要是奴家辦得到的，奴家一定盡全力做到。」

　　「可能會有點勉強……若是他們不答應，就直接當作是『席安』的命令。」

　　蓋歐莉堤絲稍微驚訝了下，接著回道：「明白了。」

　　她靜靜地聽著我剛剛思考的事，還有我的請求。


　　當我說完後，她才開口：「就交給奴家處理吧。」

　　「麻煩妳了……也謝謝妳在我失去冷靜時來阻止我。抱歉，我不該向妳發脾氣的。」這次換我向她低頭。

　　突然間，她將我抱到懷裡，由於身高差的關係，我的臉上被柔軟至極的觸感埋沒，還有令人聯想到森林的撲鼻香味。

　　「嗚、嗚！嗚！？」說不出話來。

　　「好乖、好乖～沒關係喔～」蓋歐莉堤絲一手抱著我，另一手來回撫摸我的頭：「人類有時會這樣安撫他人呢。」

　　她是不是對人類有什麼誤會啊！？

　　「嗚啊……」我掙扎出一個縫隙，讓自己講出話來：「這是對小孩做的，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以人類來講，十三歲還是小孩吧？」蓋歐莉堤絲看起來完全沒想放開的樣子。

　　「至少這年紀已經不適合這樣做了啊！」

　　卻聽到更不妙的話。

　　「嘶哈、嘶哈、席亞大人的頭好好摸啊，味道也很香，這樣好像會上癮呢……」蓋歐莉堤絲更加貼緊我，到處都好柔軟啊！？

　　……有那麼一刻，我想放棄掙扎，但是再不趕緊掙脫，不只是她不妙，現在正值人類少年時期的我也要變得相當不妙了！

　　「可以了！可以放……開……我……」

　　我用盡全力試著逃離蓋歐莉堤絲的懷抱，雖然身體可以稍微彎腰，但就是逃不開她的擁抱。

　　不行不行……要把注意力從下半身轉移！

　　「喔呀？比以前更有力氣了，身高也長高了，哈啊……人類的席亞大人真棒，不枉費奴家這麼辛苦忍耐……」她的眼睛似乎有著愛心。

　　不妙啊！我不想對著她有反應啊啊啊！

　　「〈全知．全能〉！」我使用創造神的力量逃離了蓋歐莉堤絲的神界。



　　瞬間，冰冷粗糙的石牆再次出現在眼前，紫煙小姐依舊在我身旁，將小刀抵在我喉嚨上，而我則是維持抓著刀刃的姿勢。

　　『啊、抱歉。』我小聲地道歉，並將手放開。

　　『嗯、嗯？怎麼……殺氣全沒了？明明剛剛還……』她看起來相當困惑，但仍然舉著小刀戒備。

　　『剛剛……對了！』我猛然想起來，蘿絲的情況。

　　我湊到牆上的縫隙看。


　　「嘻嘻嘻……」是皇帝的笑聲，這是我被蓋歐莉堤絲拉走前的那一刻。

　　皇帝依舊把手搭在蘿絲肩上，瞇著眼盯著她看，眼神中流露出滿腔的邪念。

　　我不會忘記那個眼神。

　　蘿絲掉著淚……但她隨即把皇帝的手拍掉。


　　皇帝半舉著手：「喔唷、喔唷，真兇啊？呵哈哈……嗯？」

　　他察覺到了什麼異狀，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此時，「咕嚕～～～」響亮的聲音從皇帝的腹部發出。

　　「嗚！！！怎麼又挑這時候！？」皇帝手抱著下腹，臉色鐵青。

　　「……看來這個會議不得不提早結束了呢。」蘿絲諷刺地說道。

　　「咕……妳給我等著！再囂張也只剩兩周了！」皇帝惡狠狠地瞪著坐在沙發上的蘿絲。

　　咕嚕～～～房間內再次響起腸胃蠕動的聲音。

　　「噫！？要、要出來了呃呃呃……」皇帝用最快的速度往左側飛奔，接著便聽到門開關的聲音。

　　皇帝去如廁後，蘿絲也趁著沒人從右邊離開了房間。


　　「這樣你可以稍微放心了吧？蘿莎莉亞大人每次都會在那個噁心的皇帝要做肢體接觸時，對他下效果最強的消化系祝福，因為只作用一次，所以根本不會被發現，就算作診斷也只會被當成腸胃蠕動很好而已～」

　　「噢……嗯，我知道蘿絲沒被皇帝怎樣。」畢竟一直以來都有用〈全知〉偷偷感知著，所以這點我當然明白。

　　「只是看到那樣子，我還是控制不住。」

　　紫煙小姐手上的刀化為魔素，消失在半空。

　　「真是的，明明自己就那麼在意她，為什麼還要我們提醒你才明白啊？好啦，出口在這，跟我來吧。」她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妳不問我該怎麼辦嗎？」我跟上紫煙，邊走邊問道。

　　「嗯？你不是打算要將蘿莎莉亞大人救出嗎？」她稍微回頭看我。

　　「是沒錯，但方法……」我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我們只要知道你的立場就好。我對你的其他想法不感興趣，說到底，我對你的實力認知只有你打敗了兩個皇子而已，但他們只不過是個花瓶，一個奴隸魔法，必須要雙眼對視才能奴役比自己低等的人類，根本不實用，另一個空有一身蠻力，第五盾的位子也是仗著自己是皇族才有的。僅僅是打敗他們的實力，根本不能在接下來的發展中，起到什麼作用。」

　　「所以妳並不看好我，只是因為「上頭」的命令，所以才來找我是嗎？」

　　「……而且這兩件事發生的時候，那個天和國的超強公主也都在你身旁吧？」她言語中透露了對我的疑惑，同時迴避了我的套話。

　　確實，我並沒有公開展現出什麼突出的實力，那特地來找我這平民學生還挺奇怪的。

　　「穗香確實很強，不過若是為了利用她才找我的話，我不會答應喔。」

　　「這我就不清楚了。」紫煙簡短地回道後，便沒再說話。

　　昏暗的石道只有我們倆的腳步聲、不知何處的水滴聲，與紫煙那微弱的法術光。

　　經過十幾分鐘的沉默後，她總算開口。

　　「到了。」

　　密道已經到達盡頭，前面只剩下一片石牆。

　　紫煙小姐將手往空中伸出，再次使用收納魔法，從半空取出另一個魔法卷軸，接著對著正前方的牆壁使用，卷軸的效果消失，牆壁毫無動靜。不過就如同進入時一樣，紫煙一伸手，便沒入牆中。

　　「這裡是只出不進的出口，過來吧，跟剛剛一樣只限兩人。」說完她便穿入牆中，我則緊跟其後。


　　走出牆後，眼前是一條橫向的水道，大概是帝都的某條運河，我們倆就站在運河邊緣，在人行道下的石道上。

　　外面天色已經全黑，但城市的街道上依舊亮著燈，還有不少店家營業中。所幸這裡比較陰暗，路上的行人沒有注意到我們。

　　「這裡是貴族區東邊的某條運河，你等下沿著左邊那座橋往上走，就會回到學院了。」紫煙小姐指著左邊上方的陸橋。

　　「所以就這樣？沒什麼其他要交代的？」

　　「今天出來了一整天你應該也累了吧？小孩子就趕快回去休息～」紫煙揮揮手，繼續說道：「反正你知道怎麼找到他們。」

　　「欸欸，這樣不會太隨便嗎？」

　　「我的任務已經達成了，送小孩可不在我的任務範圍裡，就這樣，掰啦～」紫煙小姐轉身，身影瞬間黯去，消失在夜色中。



　　※※※



　　「竟然有這種事情！」穗香激動地站起來，不小心打翻餐桌上的杯子，發出框啷的聲音。

　　「啊！對、對不起！」她趕緊把餐具放回原位，整理被弄亂的餐桌，我也站起來幫她收拾。

　　「沒關係啦，不過我沒想到妳會這麼激動。」

　　這裡是穗香宿舍裡的餐桌，為了讓我偷偷從窗戶進來，她讓所有僕人都先避開了這塊區域。

　　在跟她一起享用早餐的同時，我跟她說了昨天的事。

　　「當然的啊，畢竟蘿莎莉亞大人也是席亞桑最重要的人之一，我很關心你們的……事情。」

　　「謝謝妳。」聽到穗香這樣說，我還挺開心的。


　　把打翻的餐具都收拾完後，我們重新坐下來用餐……不過這濕濕的桌巾得洗了。

　　「所以蘿莎莉亞大人一直以來都在皇帝的威脅下嗎？席亞桑會遇到皇子們的事情也是……」

　　「嗯，皇帝故意安排皇子遇到我，就是為了讓我跟皇子們作對。對皇帝而言，他的兒子們不過就是棋子，不論雙方下場如何，對他都是有益無害。」

　　穗香等到吞下一口後，停下手中的叉子問道：「但是為什麼『教堂之槍』會特別來找席亞桑呢？讓席亞桑知道這些事，對他們會有什麼幫助？」

　　「問得好。」我向穗香微笑：「沒錯，問題就在於為什麼他們會來找我。原本我是想說，會不會實際上是來找妳的，但這樣又有些地方說不通。」

　　「需要我的支援的話，雖然說是可以跟天和國有些往來，但是那就沒必要單獨找席亞桑了，難道席亞桑的身份暴露了嗎！？」穗香露出震驚的樣子。

　　「身份？喔喔，妳是指『六大神的使者』嗎？但這只有妳跟妳父親知道而已啊。」

　　之前在迷霧森林的試煉迷宮還有立花家曾使用過〈全知．全能〉，當時為了應急，便暴露了我的能力。不過對於真實身份，我還是採取了『使者』這種比較模稜兩可的說法。

　　「說得也是，父親大人跟我都不可能將這些事說出去的。」

　　「是啊，所以等下就直接去問「他們」吧。」我放下餐具後，將嘴擦乾淨。

　　「嗯……」穗香也用完餐，我們倆將餐桌收拾後，將餐具放去廚房，我回到餐廳，準備從那邊的窗戶離開。

　　「……欸？ 「他們」是誰？」穗香突然問道。

　　這反應有點久喔。

　　「就是那個叫做紫煙的教堂之槍，她背後真正的指使者啊。」

　　「席亞桑知道他們是誰嗎？」

　　想到這幾週以來的種種，我不由得嘆道：「唉……大概知道，本來不是很想扯上關係的，不論怎麼想，對方的目的都不會好到哪去。但照這樣看來，我早就被算計了。」

　　穗香看起來有點擔心：「去找他們不會有危險嗎？」

　　「應該是不會，畢竟對方也幫過我們幾次。」

　　「那我也一起去！」

　　我會心一笑：「我本來就想問妳呢，蘿絲的事情，妳願意幫我嗎？」

　　「嗯！當然！」穗香握緊雙拳，認真地答應了。

　　「那麼等下門口見。」說完，我便從窗戶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