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08

皎容趕緊後退，臉上露出驚慌，她是刻意支開他們的，豈料女娃竟這麼快回來。
女娃遺傳了聖女祭清澈的雙眼，與其不同的是，她越怒，表情就越冷。就像如今，皎容忍不住起了寒顫。她正要離去，「且慢。」
一句清清淡淡的話阻擋了她的退路。
女娃一兩步便到婦人身前，她身形雖小，卻一下子把皎容打倒在地。
這時女子卻伸手往袖子一抓，手中出現一支似骨的象牙白簪子。她往它一扭，一片潔白的薄紗從簪子出現。「養它。」
凐月遞給女娃，雖然她只講兩個字，但女娃隨即明白她的意思－－用你的血養它。女娃用簪子的尖銳處刺破手掌，鮮血頓時流了出來，沾到白色薄紗，簪子發出鳴聲。此刻，白紗既柔軟，卻又鋒利無比。
「誰讓你傷害我娘親的？」女娃的聲音冰冷，一個字一個字卻說得很慢。
「……你這無爹的丫頭，憑什麼殺我？！」皎容心裡害怕，急著胡亂道。
「我無爹？我娘是聖女祭，爹自是神！」女娃並沒有隨著皎容的話起伏。
「皎容，」這次，女娃不肯再稱她姑姑，「要殺你，還真不需要憑什麼啊。憑我，便足矣。」
她的聲音很好聽，皎容此時卻已無心聆聽。女娃說這句話的語氣冷到谷底。
皎容曉得自己沒什麼希望逃過，徒手抓向白紗，手上一片腥紅。「都是你、都是你！」
婦人這句話戳到女娃的傷處，她睫毛微乎其微地顫了顫。
「皎容，住口。」凐月淡漠地開口，女子第一次向她的妹妹這樣說話。「我去，你難道不知道是為了誰麼？」
凐月的眼光淡淡掃向皎容，把手托在女娃腰上，女娃簪子上的白紗失去支撐垂了下來。
「還不是因為！是因為……」為了成為聖女祭，為了生下神之子……還是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她？
「匡啷。」匕首落在地上，原本拿著匕首的人無力癱在地上。皎容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憎恨，到不可置信，最終只剩茫然。
凐月看著她，神色相當平淡。女娃眨眨眼睛，這還不是她能明白的。
皎容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表情相當認真。她撿起地上的匕首，在刀鋒穿透胸口的那一刻，閉上眼睛。
當一個人所相信的東西全部崩塌，如同她的存在，是否失去了意義？
婦人軟綿綿地躺在地上，臉上逐漸放鬆，好似回到那天真懵懂的年紀。那時什麼都不懂，是不是快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