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上>醋意橫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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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1-25
第十四章<上>醋意橫生(二)
他衣襟未攏,將那一片精壯卻不浮誇的好體格嶄露無遺,一雙微冷的眼睛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她,一語不發。
凌荼菟目瞪口呆了一小會兒,一片嫣紅浮上臉頰,幾個小步便飛快的來到了他身前,伸手先替他將衣襟拉攏並繫好衣繩,隨後又繞至屏風後頭取了布巾,站於他身後擦拭著他濕漉長髮。「少、少主……你怎麼未擦髮便著衣了呢?」
冷穆扉靜靜的站著讓她服侍,也不知內心在想些什麼,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雖然沒有聽見主子答話,但她還是自顧自的一邊替他擦著濕髮、一邊繼續說道:「小菟不知少主正在洗沐便送來晚膳。少主,其實你方才……可以讓小菟晚些再來的。」腦子裡還留著方才所見,她不由自主的低了臉、臉蛋上燒著一股熱度也遲遲不降。
「今日,都和靳洺去做了些什麼?」像是藏了很久、忍了很久的話終於可以脫口而出,那問話的聲音有些悶也有些沉。
冷不防的被問了溜門去逛市集之事,凌荼菟正忙著的手停頓了一下,緩緩的挪身到他面前,可那張臉卻沒有抬起來看主子。「今日和震少爺一塊遊逛市集攤販、放水燈船,還有小茶館一起飲茶用小點……」她如實稟明的一樣一樣地說,兩隻手也緊張與擔憂的扭著手裡布巾,「少主,你別生震少爺的氣!他都是因為小菟才……才如此的。」
她的話令他一愣,生氣?他是因震靳洺而生氣嗎?認真的盯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凌荼菟,他思索著。
主子又沒了聲響,她當他依然是不開心自己今日所為,有些難過與自責的福身打算退開離去,「少主記得用膳,小菟先退下了。」冷穆扉一直沒有回應,她也只好轉身要離開。可、就在她轉過身才踏出一步之際,手臂上傳來了一股力道將她拉住,迫使她回頭,「少主?」
「陪我用膳。」冷穆扉這話說的淡然。
「是!」凌荼菟雖然看不太透他臉上的神情,但卻也因這麼一句簡單的話語而露出笑容。
冷穆扉注視著替他挪碗筷的凌荼菟,其實他自己心底清楚。他並非因震靳洺而生氣,更不是因為她被關在屋裡悶而溜門出去生氣,從坊北街所見到沿途回這裡,一直壓在心頭上的那股感覺是醋意!
緩慢的嚥了幾口飯,他用眼角餘光去瞧了坐在身旁的人,挾了菜擱進碗裡便又問了話。「小菟,妳覺得靳洺如何?」
「嗯?震少爺嗎?」被問的突如,她一時間有些反應未及,確認般的回問道。
「……嗯。」動筷子的手停了下來,他片刻後才回應出聲。
「嗯……小菟覺得震少爺為人正直且俠肝義膽,待人處事也與少主及各位少爺們無異,甚好相處。」她思索了一小會兒,緩緩回答。爾後又奇這問題的緣由,接著就問道:「少主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如靳洺這般的……是妳心悅的男子樣子嗎?」冷穆扉眼簾微垂,眼眸裡的光芒黯然了些。他自知論身分、條件與先機,他皆不輸震靳洺分毫!可、論性格卻遠不及震靳洺那般易親近融洽,他沉默寡言,即便款款溫柔卻仍隔著一層主僕關係……於她心中,他是否只有這點存在而別無他想?縱然他們已經有過幾次的親密之舉。
他的問話轟得她半響都還沒回過神來,愣愣的目光直盯著自己主子,耳畔還環繞著那句問話的餘音好一會兒後,她才眨眨眼、臉蛋微紅的開口問道:「少主,你為何如此認為?」
放下碗筷,他這才抬眸看向身旁的凌荼菟,「若非如此,妳為何緊握他手?我見妳與他數日來也相談甚歡,很是交心。相較之下,妳對他、與我、與軼宸他們很是不相同。」
從這段話裡似乎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回頭看向桌上的菜餚、伸手端起了其中一盤,湊近的嗅了嗅、發出疑問的話語,「咦?我晚膳並無下錯調味呀……可,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酸味呢?」
「……」冷穆扉無言沉默的盯著她,這丫頭居然拐著彎笑話他!
將手中的那盤菜餚擱回桌上,她笑著那張秀麗的臉、輕抓他衣袖。「少主莫多慮,小菟待震少爺並無特別不同呀!至於,少主所說的心悅男子模樣……小菟未想過這事的。」
他抬起手並輕撫了她臉龐,原是鬱鬱寡歡的神情因她這番話緩和了許多,可心底多少還是有著一股失落之感。她這般的回答,著實令他不知該為自己感到慶幸還是該感到擔憂才好?
「震靳洺,你是認真的嗎?」白琦紜坐於他對面的位置上,她一臉疑惑與嚴肅,劈頭便問道。
後背倚著涼亭的樑柱,他側坐涼亭的長石椅上,將望著月色的臉偏了回來看向她,不解。「妳所指何事?」
「你心悅小菟一事。」她毫不避諱地直言,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對凌荼菟上了心!
「自然是認真的。」他笑語,表情也因為提及凌荼菟而變得神采奕奕。
「你想在太歲頭上動土嗎?也不想想小菟是誰的人!」白琦紜皺了眉頭,板了他一眼的提醒著。
「妳這話、聽著倒是有趣!」震靳洺面不改色,但嘴角上揚的笑意卻深了些,「難道,這有不妥之處?只因小菟是穆扉的丫鬟,我便追求不得了?」
「你可別給我裝傻的說你看不出來,穆扉對小菟是什麼心思。」明眼人皆看得出,那冷穆扉待凌荼菟可不單單只是主僕而已!
「那又如何?」他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地繼續說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如小菟這般純真且善解人意的姑娘已是世間少有,令我心悅於她並不為過。可不是嗎?」況且,他並不認為自己與冷穆扉有相差甚遠之處。
「你說是便是吧!我不過是想提醒且警告你一聲,小菟不只是穆扉的丫鬟更是我認的義妹,你要是膽敢讓她再受傷亦或者傷了心,我會要你好看的。」白琦紜將其中一腳抬在了長石椅上,同是後背倚靠著樑柱,姿勢極其不雅的不像個女子,目光瞪著對面的他說道。
震靳洺對她那姿勢雖已司空見慣但仍是感到有些不妥的搖首,嘴角上的笑意微微退了下來,「與其提醒警告我,還不如多擔心妳自己吧!」
她感到有些震驚的看著他,兩人之間立即陷入了一陣沉默與不語,夜裡的風颳得很輕,然而卻悄悄的牽動著尚不為人知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