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XIV)
本章節 7244 字
更新於: 2022-01-25
形同故障電器外流的電壓,相互觸及所發出「啪吱!」聲響的刺耳音效。
防範第三方侵入的保密程序,給予「始動成功」代表性訊號。
接著,以教派獨有的「編碼」語言交叉確認,直到雙方確認這道不可或缺的資安程序安全無慮之後,稍微鬆解警戒的帝雉,操起與外在形象貌合的禮節口吻。
先與另一端被尊為「女司」的人物,給予以下對上的制式化問候。
或許,某些新進的血氣褶子認為,這是浪費時間且無實質幫助的封建思維。
但對曾受惠於教派恩典,進而羽化重生的帝雉來說,這份恩情甚至可說超越了親生父母也不為過。
他的內心也記得清楚,曾有幾位思想偏激的教友,發起「淨化」的社會運動,最終演變成險些令教派滅亡的舉國戰爭。
對目前仍委伏於黑暗的真理之母,或許真如那些年輕人所提倡的一樣,該換個思路及重新定義鞏固中心思想的新穎作法。
但是……他就是辦不到。
仗著改革名義,割捨身為人最低限度的處世手段,帝雉就是無法唱和。
被罵是一個故步自封的男人也無所謂。
帝雉的思維從來只有──「一個人連基本的『禮』都失卻,還剩下什麼?」如此單純不二。
始終如初的態度換得一成不變的機械式應答。
與帝雉進行加密通訊的「女司」要求回報當下的任務進度。
對方表明了任務過程,待回到教派根據地,尋求「資庫家」紀錄即可地催促含意。聽懂對方意思的帝雉也不多耽擱,直接切入重點。
「……是嗎。聽你的描述,那應該不是『S』類回收品。」
混雜著破壞本音架構的雜質聲線,無法藉此辨別主人的情感。會使帝雉感念到對方由衷散發的強烈失落感,單純是一種情感上的聯想罷了。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如此可知,武裝者的情報網,仍舊毫無信任可言。」
「十分抱歉。」可說是本能反應。帝雉立刻以這次身為隊長的身分致歉。
「嘛……不用放在心上。好說歹說,此為我的私心所為,不關乎你的職權問題。換個角度,這也證明了我派於這唯『財』適用的骯髒世道,是更加不可或缺的存在。」
搶在帝雉開口回覆之前,約莫是換口氣的時間差,雜質聲線繼續說了下去。
「無所謂,不論『A』類或『S』類別的回收品,無疑都能強化鞏固我派的發言地位。總的來說,你幹得相當不錯。嗯,非常好──委屈你這次的統率領軍,可以收隊了。」
「遵命。那麼,小的這就通知其他隊員……」
然而,當帝雉打算切換另一頻道時,卻被聽似慌亂的雜質聲線打斷了動作。
「等、稍等一下,那個……我記得是……『烏列奇塔』?」
隨著語末出現的神祕詞彙,原本包裹雜質的音線逐漸明朗化,長存背景的沙沙效果音也頓時消散無影。
這正是這句詞彙「解除加密」功能生效的表現。
換言之,接下來要談的並非公事。
「女司大人?」
突如其來的解密舉動,確實讓帝雉拉升些微的戒心。
其大概的意境就像是,報告結束後被主管叫來茶水間問話的即視感。
「啊,抱歉……」
第一次聽見女司柔弱的本音,有種鄰家賢妻特有的親和。
「雖然有點唐突,但我想了解一下,關於『她』的情況。」
對不起,女司大人。我反對在公事場合討論私人事宜──帝雉將這句話老老實實地吞回肚內。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也能體會,身為父母替孩子操心的天性。
「情況有些難以啟齒。這麼說吧,我總算是拜見到所謂的轉換過程了。」
「果然還是發生了呀……最近轉換率越發頻繁,莫非觸及到什麼誘因?唔……真傷腦筋……」
「女司大人,詳細的情況等回到根據地,我會再以『凡人身分』的角度一一跟您做說明。當然,只要在小的智慧範圍之內,定然會傾畢生學識給予協助。不知如此,能否使女司大人暫時擱下憂心?」
「呵呵……你呀,還真是公事公辦的紳士呢。那麼,閒聊就此打住,願真理母神的智慧,照耀你前方的道路,法塔瑪。」
「不敢。願真理母神的智慧,永照你我前方的道路,法塔瑪。」
作為連結的通訊系統,再度乍響電流碰撞的「啪吱」聲響。
通訊結束。
「那麼,接下來……」
帝雉摘取塞進耳孔,一次性的通訊媒介,將其收入口袋。
另一手則從西裝內層,取出同樣覆蓋上一層黑色基底的方形物體。
「就交給這『玩意兒』了。」
整體來講,任務過程雖稱不上順遂,有幸得以用最短且明快的方式達成,確實打破了內心盤算的最壞計畫。
(這就是人常言的:不幸中的大幸嗎?)
自己算是務實主義者,對於這般投機言論實在沒有認同的必要。
「如此看來,我還差得遠呢。」
如此一邊吐槽自己的帝雉,一邊等待被他拋到空中的「方形物體」啟動作業。
收納道具:
OB–II。
這是教派研發機構──「塑物者們」共同將母神智慧實體化的新技產物。
礙於目前為二代版本,啟動過程需耗費不少時間,帝雉索性盤腿就坐。
將奪回的舊教派產物慎重擱在雙膝上。
小心翼翼地確認這把,被聖軍自以為是的冠上「授器」俗名的無價之寶。
很顯然的,加註在與樸實本體格格不入的奢華雕飾,為後繼承者私自套上的庸俗價值觀,完全糟蹋了可作為格擋的防禦用性。
更遑論以此為基底的雲岡合金,即便不是專科出身的帝制,一眼就明白其稀罕且舉世聞名,擁有不遜於經過火藥強化的鉛彈打穿的堅固性質,若持有者具備優秀體質和運用得手的術式,相輔相成之下,要統御地方軍閥也並非難事。
話雖如此,帝雉也不認為,這樣一位假想敵會對教派造成威脅就是。
簡言之,這便是身為強者本該具備的自負。
接著,目光移到不論就文字或實質層面上,顯得極致完美無缺的銀亮刀身。
可是卻有一點偏差,迫使帝雉緊鎖眉頭。
「怪了,剛才不是還綻放著水藍波紋般的光芒?」
雖然與上一位持有者對戰的人並非自己,但在對方斷氣前一刻,帝雉確實親眼目睹那柄修長刀刃,正釋放著談不上顯眼,但有如涓涓細水般流動的光線。
正煩惱該不會奪回的過程中造成損壞時,帝雉無意間握住刀柄。
「什、什麼?!這是?!」
忽然,呼嘯爆洪似的蔚藍光澤一併由刀鍔處傾瀉而出。
猶如海嘯肆虐的狂濤,瞬間將皎白銀亮的刀身染上一層碧藍激光。
相比之前的光澤,恰比山中小溪與廣闊大海的高判立下,立刻讓帝雉想起「塑物者們」在任務前,特地教導如何分辨真偽教派產物的方法。
──它們會挑選具備資格之人。鼓起勇氣觸碰它們,彰顯出教派的忠誠證明。
(原來如此,唯有虔心真理教義的人,才會授與真正的能力,是嗎。)
帝雉細細品味著,將真理教義實體化的智慧結晶。
運用畢生學識仔細打量,只希望能讓身為凡人的見廣能藉此獲得增進。
哪怕只有釐米的進度。
帝雉期盼能將人智發揮極限,盡可能靠近母神的腳邊替其服侍。
無奈,凡人終究還是凡人。
又或說,所謂界線不過是人類所畫下,何德何能與神之領域相提並論?
隨著緊握刀柄的五指鬆動,躁動的碧藍光芒逐漸平息,慢慢消退。
然而,這無心的舉動,意外勾起一旁陷入沉靜好陣子的赤子之心。
「唔哇────原來……『授器』的外形,都是這樣閃亮亮的嗎?」
雙眼乍現光彩的小雲豹,邊蹦邊跳的湊上帝雉面前,差點沒嚇得他踉蹌摔地。
兩顆小拳頭緊緊靠在下巴。
雙眸不停發亮的小雲豹,用嘟成「O」字型的桃唇,難掩興奮地向帝雉逼問。
對孩童來講,語言宛同契合一場又一場,短暫社交遊戲的簡陋邀請函。
每一次的大膽嘗試都能獲得嶄新收穫。
「這……」
照理而言,帝雉身為人父,斷不可能拒絕孩童的親近。
硬要說的話……不,是只能這麼說────
無法習慣。
「概略的答覆為,是的……嗯……」
吐了口氣。終於決定正坐面視對方的帝雉,稍有難色地用手指摳了摳下巴。
「就叫妳『小……小雲豹』可以嗎?」
這單純為方便與「另一人格」做區別的隨興稱法。
老實講,帝雉有點後悔如此草率命名,應該先過問女司大人才是。
講歸講,至少當事人對「小雲豹」這個稱謂,似乎相當滿意。
「那麼姐姐就是『大雲豹』囉~」勾起大大笑容,歪頭的小女孩天真反問。
大概是指另一個人格吧。
「不,我認為那位……姐姐,應該不適合這個綽號。」
「咦……怎麼會……可是人家覺得,帥氣姐姐很適合當大貓咪呀……唔……」
「呵,不然下次我們一起幫那位姐姐,想個可愛又帥氣的綽號,怎麼樣?」
「嗯~嗯嗯!好哦~!一言為定~!」
「真是……小孩子真的是想到什麼就講什麼。」
捏了把小雲豹圓潤的臉蛋。
帝雉取出手帕,細心溫柔地擦拭小雲豹身上的血漬、塵埃。
「嘿嘿嘿~好癢哦~」
「乖,先別亂動,馬上就好了。」
轉換較為和善的語氣,出發點在於說話對象的改變。
根據凡人身份所具備的醫療水準顯示────
人格多重分裂症。
多為思想、語言、肢體行為上的顯著差異。
極端少數的案例,連出生至今的記憶,甚至連肉體都會產生巨大變化。
長久以來,帝雉始終不認為會親眼遇見,這堪稱醫術珍寶的活病例。
直到現在……
畢竟,雲豹這個女人,本性陰惡又有如劣童般的惡趣玩性。
難保不會又是她為愉悅自己扭曲的性癖,一時興起的無聊遊戲。
「……對不起哦,因為人家的關係,手帕髒掉了。」
「呵,不用在意。手帕若不拿來擦拭,那才是糟蹋了發明手帕的本意哦。」
「嘻嘻~帝雉先生對人家好溫柔哦~一直以為帝雉先生討厭人家呢。」
「嗯?怎會這麼想呢?好,可愛多了────」摸了把小雲豹的柔順髮頂,帝雉邊摺疊手帕邊將那句沒說完的話補齊:
「倒不如說,我還希望妳能跟小女認識呢。」
「可是……帝雉先生不是很討厭姐姐嗎?」
好、好可愛,好想再摸一次她的頭啊!
帝雉拚命忍住身為人父的溺愛心意。
渾身發抖地看著嘟起小小嘴唇,低頭認錯的小雲豹。
由衷感到慶幸,還好有面具作遮掩,否則現在的表情鐵定非常不堪入目。
有什麼辦法呢?
路邊小女孩在哭泣,忍不住遞出手帕的行為,正是父愛啊!
內心如此說服自己冷靜的帝雉,伸出手拍拍小雲豹的柔弱肩膀。
(是說……我家的小寶貝再過不久,也會變成這樣嗎?著實讓人不安啊。)
孩童時期,就像小雲豹一樣,活潑可愛又懂事。
但到了叛逆期,根本就是大雲豹的縮影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還是該建議內人,從國都挑選幾個優秀師資,以不讓未來偏差進行徹底教育────不,這樣身為我的子女就太可憐了。唉……真是傷透腦筋。)
「帝雉先生……?果然還是討厭我們姊妹嗎?」
「啊、不,沒事,只是想到些棘手的家務事。」
「家務事?」
「那、那個不提也罷。」
咳咳────藉由清咳找回方寸的帝雉用「話說回來」修正了話題的軌道。
「其實……嘛,關於那件事情,妳不必太過介意。」
「什麼意思?」
「簡單來講,這是大人間的複雜事情。」
「啊!狡猾!!帝雉先生好狡猾哦!!」
小雲豹高舉雙手,蹦蹦跳跳的表達不滿。
此時,象徵啟動程序完成的「嗶嗶」兩聲短促效果音,響起。
原本滯留於流動空氣夾層的盒狀物體,已成直徑大約15公分的微型黑洞。
「比起初代版本,時間又縮少了一些。」
那怕只有數秒之差,凡是突破障礙跨出的一步,都值得讚賞。
「帝雉先生~給你~」小雲豹細短的雙手,幫忙將刀器遞給帝雉。
「嗯,謝謝妳哦。」
接過從聖軍手中奪回的舊教派產物────水紋刀命。
帝雉將刀身打直,緩慢送進微型黑洞。
隨著保管物所啟動的掃瞄機制,漆黑空間亮起無數紅色光線,不斷來回掠過細長的刀身。
完成確認,微型黑洞以讓人無法後悔的速度關起,瞬間消失。
想當然耳,另一頭負責接應的教派人員,肯定感應到微型黑洞的出口位置。
「有些好奇裡面的空間,到底有多寬闊?」
除去其他派遣的小隊,單是自己的任務清單,包含這次的「水紋刀命」已劃掉兩條標的。
如果一組小隊五人為基準來計算,扣掉任務成功率僅有一成,少說也奪回了將近十來件,大小不一的舊教派產物──也就是授器──全數透過僅有雙掌大小的空間傳輸……只能說,至尊母神的智慧,果然不是我等凡人所能窺見。
然而,正當帝雉打算發起隊伍通訊,告知其他兩位隊員時……
「那、那個,帝雉先生!『高沙犬』發來了通訊邀請,請問──?」
依照教派的規定,唯有擔任隊長職務的人員才配發加密通訊的編碼,且嚴格禁止其餘隊員私自通訊聯絡,以防第三方的竊聽。
白話文就是,除了隊長以外的隊員,禁止進行通訊聯絡。
「唉……那個笨蛋……肯定又是幹了什麼蠢事,才使用未加密的管道吧?」
扶著面具的帝雉,十分難得且露骨地展現出不耐煩的肢體語言。
值得慶幸的是,雖然同為教派的有志之士,卻幾乎沒人知道這一件事情────但這絲毫不能安撫帝雉,內心那種不堪家醜外揚的恥辱。
沒錯,這位代號為「高沙犬」的人物,正是他的胞弟。
「帝雉先生?」小手遮住耳孔,阻擋收音的小雲豹,禮貌性地輕聲提示帝雉。
「就回覆:『有什麼事回根據地再說。』要他原地待命,靜候指示。」
然後像是嫌棄似揮趕手勢,如同驅趕遠在他處,朝自己嘻皮笑臉的沒用胞弟。
「好的。帝雉先……人家是說,帝雉隊長是這麼說的。」
「喂!什麼叫──喂!!開什麼──!!啊!!」
從兩人相隔的距離都能聽見,被小雲豹提前趕忙拔下耳孔的媒介,傳來陣陣叫罵聲。
依照往例,肯定又幹了什麼不得了的蠢事,要身為哥哥的帝雉幫忙擦屁股吧?
(簡直是家族恥辱!這次絕對要爭取貴族院及人法院的仲裁,徹底將那不成材的廢物趕出本家!)
「…………」
原本打算直接下達撤退命令,但停駐在眼角餘光的物體,讓帝雉想起一件重要承諾。
「帝雉先生打算埋葬這些人嗎?」
循著帝雉面向的方位,那是三具整齊並排的屍體,於此小雲豹順勢提問。
「是的。雖彼此的立場不同,但承諾就是承諾。」
「那要帶回根據地嗎?人家這邊還有備用的『OB–II』哦~」
「不,沒那個必要。」說著,帝雉已經脫下右手的潔白手套。
那是一隻遭非人道實驗,受盡各種化學藥劑導致嚴重灼傷的坑疤手背。
即便皮膚因化學侵蝕變得難以辨別,但依稀見得手背上刻下「09C」的代碼。
「我說了,我不懂聖軍禮儀,所以選擇熟悉的作法。」
你應該不會反對吧?────看了眼最右側的粗曠男屍首,那毫無牽掛的笑容似乎又再一次,回答帝雉那句話:
「普通的就好……是吧,聖軍的鐵漢子?」
下一秒,帝雉緊握的手掌,膚色產生了劇烈的變化。
先是由粉白轉為正常的膚色,緊接著變成燒燙烙鐵般的赤紅,甚至冒出陣陣滾燙的水蒸氣。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彷彿那隻手掌,自發性的急遽加溫。
「那麼,這次是真的永別了。」
瀰漫滾燙水蒸氣的赤紅手掌,像是蓋印章般的作業流程,依序輕觸了下三人的胸口。
作業結束,帝雉的手掌漸漸回到最初的斑駁膚色,他不疾不徐的戴回手套。
「好,再來就是『收拾』的問題。對了,小雲豹有小皮袋嗎?需要三個。」
「咦?啊……有是有。但是,帝雉先生,小皮袋要──哇!!怎麼會!?」
忽然,三具屍體無預警同時冒起火焰。
離奇的是,火焰並非由體外引燃,竟是從屍體的內部熊熊燃燒。
或許是受到熱脹冷縮導致,三具屍體頓時做出令人不寒而慄的扭曲姿勢。
彷彿受到阿鼻惡火吞噬的靈魂般哭喊哀號的模樣。
「這就是……帝雉先生的智慧恩典(能力)嗎?」
「啊,在處理後勤方面的難題,確實是挺方便的。不過唯一的缺點便是,必須仰賴『觸摸』才能發動。所以,我基本上很少運用在戰鬥,但並非辦不到就是。」
「好厲害……」
「嘛,要我說的話,小雲豹……哦,不對。是那位姐姐的能力才更為棘手。」
畢竟能力驅動的條件必須仰賴「新鮮的屍體」……原始信仰啊,嘖。
「那麼『收拾』的事宜,可以拜託小雲豹嗎?我得利用時間聯絡『獼猴』,還有負責建築外圍警戒的『梅花鹿』。」
「好的!帝雉先生!!」
學起軍人的模樣,小雲豹向帝雉敬了一個精神禮,但她的話還沒說完。
「可是,帝雉先生~獼猴哥哥就在我們附近哦~」
「什──」
碰────!!
堅固的石牆受到強大力量而應聲貫穿。
飛散於空氣間的石塊,伴隨著噴濺四散的塵埃礫石,落入時間迷航的迴廊。
宛若由高空落入海洋似的時間偏差,眼前的萬物變得十分緩慢。
明明只是隨處可見毫無特性可言的石塊,再搭上史詩級的聲樂,恰如古希臘即將邁入高潮環節的舞台情境。
就在這時,映照在帝雉瞳孔上,無數緩慢飛舞的碎石塵粒,有個類似人形的物體正以極為撫媚的姿勢,邊抽搐邊劃過空中。
歷經常年實戰的洞察力,讓帝雉立即就認了出來。
他,就是獼猴。
裸露大氣的肢體多處擦傷、切割傷,左手腫脹變形,右股骨勁及股骨頭粉碎性骨折,左手則是脫臼,右膝髕股骨折……還有許不清的輕微挫傷。
但這些傷勢並不會讓帝雉感到意外,應該說那牽扯到獼猴相關隱私的問題。
主要讓帝雉意識到事情往最糟糕方向發展的跡象,是那個────
高舉到快要撐破褲檔的命根子。
與雲豹並列讓人不想同個隊伍行動的名單前五之一,獼猴。
最大原因在於,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戰鬥狂。
不過,他所堅持的戰鬥並非攻擊而是享受防禦的過程。
簡言之,就是偏激型的被虐者。
每到一個戰場,他會挑選一位有資質殺掉自己的對手,協助對方恢復到最佳狀態,接著以各種「為了教派好」的理由刺激對方邀戰。
然後便開始進入一段,單方面「享受」的過程。
只不過再甜美的果實,依舊會有享盡的時刻。
對於獼猴來講,這就是他失控爆走的時刻。
撇開任務失敗不談。逼不得已,或許還得召集其他隊員合力制伏他。
打得贏還算好,最糟糕的結果就是必須殺了他。
不得不說,論教派的戰力來講,同時也名列前茅的獼猴,實在不願意事情發展到這地步。
(糟了。不管如何,現在只能靜待獼猴自己消退性慾了。)
只能乞求,那位被獼猴鎖定的玩具,不要間接導致任務失敗就好。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咧咧咧咧哈哈哈哈哈哈哈❤❤❤」
EEEEEEEEEEEWWWAAAAAAAAA❤❤
LIIIIIIIIIILIIIIIIIIILOOOOOHAAHAHAHHAHHAA❤❤
啊啊啊啊好痛啊混帳哈哈哈❤
好爽呀啊好想射出來啊哈哈哈❤
唔唔EEEE~好爽呀哈哈哈哈❤❤
再來~再來再來❤❤
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
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
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
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
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啊啊你他媽的混帳❤
EEEEEEEEEEEWWW哦齁❤❤❤❤
老子爽到快射精啦❤❤
快點❤
再給我多點❤
來啊❤
來啊來啊❤❤
來啊來啊來啊❤❤
來啊來啊來啊來啊來啊來啊來啊來啊來啊來啊來啊❤❤
來啊來啊來啊來啊來啊來啊來啊來啊來啊來啊來啊❤❤
盡情砍我打我揍我啊哈❤
EEEEEEEEEEEWWW哦齁❤❤❤❤
EEEEEEEEEEEWWWAAAAAAAAA❤❤
LIIIIIIIIIILIIIIIIIIILOOOOOHAAHAHAHHAHHAA❤❤
一邊流淚一邊抽搐,半張臉因為面具的破碎,露出泛起紅潮雙頰的獼猴。
吐著粗魯的喘氣,不斷朝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對手邀約。
「媽的……」
闊步踩碎腳邊的石塊。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勢,但體力、精神力近乎消磨耗盡的謝爾蓋,一跛一拐地接近不停用怪聲怪調叫囂的獼猴。
「你他媽到底哪裡來的怪物?該死的變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