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

「該死!」楊少尉心中痛苦地喊叫道。
眼前被碎石堆組擋住視線，一片的漆黑，背上感覺壓著一塊巨大的岩石，完全無法移動。
更加要命的是，一根鋼條刺穿了腰部，鮮血正緩慢的沿著傷口縫隙流出。
血液的味道混雜著汙泥和灰塵，推積在臉龐。
這樣就連呼吸都快要有困難，每吸一口氣，讓人頭痛的噁心味道就被吸進鼻腔內，身體的嗅覺神經紛紛產生激烈的排斥反應，就像是在抗議著這具身體的愚蠢舉動。
「不行，要移動才行。」
剛才那股劇烈的爆炸，因為要回收無人機所以向前走了幾布，沒想到直接被碎石堆給壓住，好在厚重的裝備擋住了大部分的傷害，勉強沒讓他直接被壓成肉餅。
身上的裝備大概都已經損毀，右手還能觸碰到衝鋒槍，但一樣被碎石壓住無法動彈。
「可惡!難道真的到此為止了嗎?該死的命運、該死的人生。」
能夠呼吸道的空氣逐漸稀薄，楊少尉的腦部開始出現缺氧的反應，顯得昏昏欲睡，他盡力使自己清醒，但人生的跑馬燈此時卻一一出現在他眼前，宣告著他的死期。
作為中央軍委的養子，如果什麼都不做，未來自然而然的也會有位置可以做，但不知道是不是命運的玩弄。一封緊急任命的公文，讓他被調遣到901小隊上，並參與了這次的任務。
各項體能數據都十分平凡的他，只有在使用電腦等高科技產品稍有建樹，這種情況下本該被分配去操作無人機之類的職位，但卻被分配到那如同惡魔的江上尉底下辦事。
記得當時的情況就連的給他命令的長官都搖頭，說這命令是上面安排的，他們也無法多說些甚麼。
「如果…沒有來到這支部隊，如果…」
因缺氧造成意識逐漸模糊，最終楊少尉在悔恨中沒了聲響。

啪噠!

啪噠!

微弱的水滴聲從耳朵邊傳來傳來，冰冷的感覺滑過皮膚。
「我死了嗎?」
楊少尉緩緩從昏迷中醒來，模糊的視野中已經不是碎石堆，而是明亮且色彩柔和的房間。
他抽動了鼻子，空氣中沒了汙泥的臭味，只是下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揉了柔雙眼，確認自己是不是上了天堂，只是腰部痛覺依然存在，看然這裡還是地球。
只是…
與下水道完全不相符的溫暖燈光，木質的地板和牆壁，一旁還有書櫃和木椅擺在旁邊，如果不是腰間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可能真的會相信是上了天堂。
楊少尉看了看周圍沒有半個人影，於是盡力驅使著痠痛的身軀，從躺著的舒服床墊上爬起。
「如果可以不想離開。」
作為軍人的職責，他不能放棄任務，必須先理解狀況才行。
身上的裝備不意外的消失，身上幾乎被脫的一乾二淨，只又少許的繃帶纏繞在身上。這些繃帶的綁法十分雜亂，塗抹在上面的藥膏也溢出了許多，可見救了他的人技術並不是太好。
痠痛的身軀勉強可以用手支撐著牆壁移動，靠著這種方式緩慢的朝著房間外移動。
這奇怪的空間看上去只有兩人居住，成雙成對的用品到處擺放，只是完全沒有發現窗戶的存在，大概這裡也是在地底下吧!
然而這樣又有更多問題產生，地底下怎麼會有這種地方，是誰?為了什麼目的生活在這裡的?
楊少尉越是仔細思考，心中給出的選項答案令他越加不安。
「啊!!!」尖嘯聲跟著一隻血肉模糊的怪物從天花板襲來。
該死!手邊沒有任何武器，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沒辦法肉搏戰。
怪物張開那張撕裂的大嘴，準備咬向楊少尉的頭顱。
「來吧!」楊少尉大吼著，用著最後的力氣揮出拳頭。
拚死一搏的攻擊，至樣或許會有存活的機會。
「姐姐真的是吼!怎麼讓肉人進到家裡了，消散吧!」
氣憤的女孩聲音說完，怪物在即將碰觸到楊少尉的瞬間，化成一攤血水消失在地板上。
「大哥哥沒事吧?你還不能下床啦!快回去躺好。」
鮮紅的長髮，但與血之巫女不同的是，不管是身材還是年紀都小上了許多，頭髮也更加滑順整潔。
女孩用力地拉起跌坐在地上的楊少尉，把他推回房間內的床墊上。
「病人就好好的休息，不要亂動!」
「等等，你到底是誰?」
楊少尉奮力掙扎著，但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沒了力氣，還是這女孩的力氣大的詭異，堂堂一屆特種兵居然被一個女孩按在床上，完全動彈不得。
隨後女孩拿出一碗熱湯遞給楊少尉。
「我還想問大哥哥是誰呢!居然倒在那群肉人之中，幸好肉人不會去襲擊昏迷的人類，大哥哥可真是幸運。」
楊少尉接過熱湯後，警惕的含在嘴裡，遲遲沒有喝下。
舌尖沒有刺痛反應，頭腦也沒有昏睡的感覺，大概沒有毒，只是在湯也太鹹了吧，這就是國外的煮法嗎…
「好喝嗎?好喝嗎?」女孩用著水汪汪的大眼，一臉期待的問道。
「恩，非常好喝。」為了不辜負眼前的女孩，楊少尉冷著濃厚到快推水的鹹味說道:「話說，這裡是什麼地方?」
面對楊少尉的提問，女孩疑惑了一下。
「恩…聽姊姊說，這裡好像是叫什麼巴黎的地底下，實際地點我也不清楚，因為當我醒來時，姐姐就叫我不能離開這裡了。」
「果然這裡還是在地底。話說你知道，你姐姐現在在哪裡嗎?」
「大哥哥有事找姐姐?我記得她說要出去狩獵什麼的，說天黑之前會回來。」
楊少尉看著牆壁上的掛鐘，現在的時間剛好是正中午，意思是說血之巫女至少還要四個多小時的時間才會出現。
那我現在該做些什麼?
眼下這裡也沒有像是出口的地方，整個房間內就只有女孩跟楊少尉獨處。這女孩並沒有想要傷害他的意思，而且他還一聲一聲的叫血之巫女為姐姐，想必她們之間的關係不一般，難道要抓他做人質?
只要沒死亡，任務就是還在進行，作為軍人的職責和義務，他不能就這樣拋下隊友，必續想辦法支援江上尉他們才行。
但心中的道德底線卻在阻止他，他們的目標只有他的姐姐，並不是眼前的女孩，沒必要牽連無辜。
「這樣啊…」楊少尉忍住心中的計畫說:「看來你有個很保護你的姊姊呢!」
聽到楊少尉這麼一講，女孩的表情變得耐人尋味。
「哼!大哥的說話方式怎麼跟姊姊一樣啦!姐姐也是都說要保護我，所以都不讓我出去玩，這裡除了姐姐製造的肉人外，就只能看著成堆的書本。」
女孩眼中帶著無奈，看著一旁的堆得像是小山的書籍。
「對了!」女孩一把跳起座到楊少尉腿上。
「大哥哥跟我講講外面的事情好嗎?」女孩帶著興奮的眼神，盯著楊少尉說道。
「咦?可以是可以，只不過你能不能先移開，有點痛…」
女孩突然地跳上來，讓傷口劇烈的晃動，加上之後她的小手直接壓在上方，這令它更佳的劇烈疼痛。
「抱歉!」
女孩發現不對後，立刻調整位置，但還是沒有從大腿上下去的打算。
看著眼前的女孩興奮到沒有掩蓋住情緒，楊少尉也不想當一個讓小女孩傷心地大哥哥，所以他開始講述起軍中的故事，盡可能挑些有趣的話題。
「對了!話說我身上的裝備呢?」
當楊少尉努力講完一次任務中間發生的事情時，他才想起了身上裝備消失的事情。
雖然裝備有極大的機率損毀，但他知道有一件東西是不可能被破壞的，如果還載了話就能跟江上尉他們聯繫了。
「大哥哥的裝備，我記得…」女孩翻找著一旁的木盒。「找到了!」
從木盒中被拿出的是已經破爛不堪的背心和連在上面的許多配備，只是對於楊少尉最要的都不是這些，而是掛在背心後方的一個小方盒。
「大哥哥接好。」
女孩像是丟玩具般，把方盒丟給楊少尉。
這方盒從某方面來說，可是比防彈衣還要堅固耐用，畢竟它的設計指標就是參考飛機上的黑盒子，為了適合軍事任務而設計的更加堅固，就算是坦克車輾過、子彈直擊都不一定會壞掉。
方盒的主要功能是作為隊伍中的中繼通訊和計算處理器，可以極大的減少其他隊員所需要攜帶的裝備重量，同時還可以做為控制無人機的主機使用。
為了緊急狀況下使用，因此還保留有簡易的操作介面，上面的通訊器遠比隨身攜帶的牆上許多，或許這樣就能發送求救訊號了。
楊少尉接過方盒後，俐落的猜開隱藏卡扣，打開了只有三個按鈕的簡易面板。看上去就像是上個時代的遊戲機一樣，現在就只差懷舊的開機聲響起了。
雖然跟遊戲機外觀一樣，但運算效果可以說是天差地遠的等級，聽搞科研的後勤人員說，這東西在同體積的情況下，全世界能贏過它的就只有量子電腦而已。
「大哥哥這是什麼?」女孩好奇地把頭探過來。
「好了就這樣!」
楊少尉異常的興奮，以至於沒理會女孩，這讓她有點生氣。
「大哥哥!」女孩大喊道:「你就是這樣，所以才會被那位江上尉刁難。」
「咦?」
「木頭，真的是木頭!」小巧的拳頭敲打著楊少尉的大腿。
「那位江上尉平常都那麼照顧妳了，你都沒反應。」
「怎麼可能!那魔鬼的樣子，光是折磨我們都來不及了。」
「不對喔!那是因為大哥哥真的是木頭，所以沒發現。在許多前後的小動作上，那位江上尉與其說是照顧你，不如說是把你當成家人一樣保護你。」
女孩不知為何的將臉湊近，這讓楊少尉下意識地向後靠，纖細的雙手觸碰在少尉的太陽穴上，柔軟如羽毛的觸感傳來，這真的是女孩該有的手嗎?
「大哥哥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的能力了，其實我有能力讓你直接讀取大哥哥血的記憶。」
「等…」
在少尉意識到狀況不隊時，已經不及反應了。溫熱的感覺穿過腦袋，一霎那間兩人就被隱藏在血液中的記憶洪流所吞沒。
記憶空洞。
在這裡時間和空間都毫無意義，這裡有的只是一片片的記憶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