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EN.10〈Chayphia〉

本章節 11058 字
更新於: 2022-01-26
  通過嚴厲的紅髮順著通道抵達了形似圖書室與研究室的空間。此地空無一人,卻有著豐沛的生命能量,就連身處其中都能感受前所未有輕盈感。
  (這感覺就像是即便跑上數十公里也不會累的樣子。)
  無人的空間,紅髮漫無目的的探索。書櫃上的書種都是圍繞著精神與生命層面,《潛意識的探索》、《心理學》、《生命的煉金術》……等,然而書櫃上位於《生命的煉金術》與《黃金黎明》之間的一個空間很明顯的缺少了一本書的厚度。這不由得引起注意。
  就在靠近的當下身後傳來了一個耳熟的聲音。
  「已經來到這了嗎,比預期的還要快。」
  紅髮猛然回頭映入眼簾的便是早已有過數次會面的天使拉結爾,即便令人感到有些許驚愕但很快便回復了鄭定。
  「拉結爾是慈悲的守護天使?」
  (慈悲?)
  看見這樣的反應拉結爾很快地便推出結論並回應「看樣子直接略過薩基爾(Zadkiel)了。」
  「略過?薩基爾?這裡不是慈悲的世界嗎?」
  拉結爾沒有急於給與回應而是選擇沉澱了一會才答道「這裡是理解(Binah),守護天使紮夫基爾(Zaphkiel)所司管的世界。」
  (理解……)聽著拉結爾的話語紅髮不經思考難道是拍弄錯了門扉?畢竟從生命之樹的外觀上來看嚴厲的位置也是可以直接通往理解的。然而這樣的猜想卻被接下來的話語給打破。
  「拍應該的確是讓你通往慈悲,但薩基爾卻選擇將你直接送來了理解,而且全程規避掉你的感知。這確實很有他的行事作風,畢竟他向來不喜歡給與考驗,若真要給予確會到足以痛心的程度。」
  即便能接受拉結爾的說法但紅髮仍舊對有些地方抱有疑問。
  「就算真的是這樣,但這麼做妥當嗎?輕易的讓人通過。而且拉結爾為什麼會在不屬於自己司管的世界中?」
  一連串的提問,拉結爾顯得神色自若,下一秒令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椅子就像是活生生的生命般主動跑到拉結爾的身後使其能安穩地坐下。
  「能明白你對現況的不了解,就來一一解惑。」
  說出這段話的同時拉結爾也伸出手示意紅髮坐下,另一張椅子也在拉結爾的示意下來到紅髮面前。
  看著來到眼前的木製椅子紅髮便回絕的好意,然而椅子就像是想要紅髮坐下般用椅腳敲擊地面發出抗議,無可奈何下便接受椅子的邀請。而後便接續剛才的話題進行交談。
  「對於薩基爾而言,考驗向來都不是他的本意,而且最近的世界擁有同理心的人也越來少,再加上薩基爾堅信人性是會因為知道是考驗而刻意做出變化的因此與其給與考驗不如由時間來證明一切。」
  「但可惜的是,紮夫基爾現在並不再生命之樹中更不再聖光之界,所以自然就不可有甚麼考驗,更不可能離開。但有天使在就不同了。」
紅髮稍加思考後便回答「換言之在通過嚴厲之後實際的就只剩智慧(Chokhmah)跟王冠(keter)。」
  「正確。但同時也不正確。在你踏入拉結爾之書時就一直在觀察——你認為智慧應該具備什麼?」
  在雙方對談的同時燒製咖啡的器皿運轉著,並在之後將其倒入咖啡杯中。
  「應該是明確的判斷能力以及有條理的思緒。」
  拉結爾將手伸向一旁,裝有咖啡的陶瓷杯便主動前來拉結爾便順勢提起飲用。
  「確實,一般說到智慧會聯想到的都是頭腦與理性思維。但如果說感性也是一種智慧你會怎麼想?」
  面對透過瓷杯邊緣投射而來的目光紅髮選擇沉默並未做出回答,拉結爾便將手中的瓷杯放下接著說道「這就先留給你思考,倒是你不好奇為何紮夫基爾並不在聖光的理由?」
  被放置桌面的瓷杯便小跳步的離開回到燒製咖啡的器皿身旁。
  「我想應該是有什麼理由,但既然沒有人特別說明也不打算特別深入。」
  聽著這番話語拉結爾縱然起身走向紅髮身後的書櫃「將目光集中於目標與理想並不是甚麼壞事,但因此忽略周遭者——是無法成為王者的。」
  最後的那句話引起了紅髮的注意,拉結爾便取得所需的書籍《阿波斯與雅斤Boaz & Jakin》後回眸,雙方四目交會紅髮這才放下身段問到「那為甚麼紮夫基爾並不在聖光?」殊不知這一問卻很乾脆的被拉結爾給回絕。
  「既然馬克並未提及,就先姑且不談論。」
  這樣的回應引來了紅髮些許的不滿,然而拉結爾接下來的話語令紅髮放下了這份怒氣。
  「這樣才更像生命該有的型態,佐哈爾。」
  「理解與智慧相連;理解與嚴厲相連,生命之樹所構成的型態並非隨意排列。」
  這並不是自言自語而是刻意說給紅髮聽的,取得所需書籍的拉結爾便轉身離去。看著留在原地的紅髮,拉結爾停下腳步再次回眸說到「你打算繼續留在這嗎?」
  雙方的目光再次交會。

  自離開與莉莉絲的會面,伽菲亞便前往天使拉結爾之書,當抵達並進入的同時許多想法自內心萌芽。
  這明明是自己早已決定留在過去的想法,但為何此刻艾齊達的身影卻會浮現在眼前。是害怕?難道是擔心相同的事情再次發生?不,不對。這和過去以往不同了,自己早已不再是只能被保護的那一方。
  作為相識的友人,作為同樣被命運玩弄的人,作為守護的一方,必須挺身而出,即便這個行為缺乏理性。
  (但究竟該說些什麼……沒有絲毫頭緒。)
  即便如此,但該如何將事情傳達以及後續的處理應對,若無法妥善處裡可能會因此變成尚未發芽的種子。
  就在此刻透過與書的連結感受到拉結爾回到天使拉結爾之書中,這無疑給了伽菲亞一個極為合適的對象進行商量,然而僅隨拉結爾其後出現的那股意識能量卻引起了關注。即便感覺上有所差異,但的確是那人——¬有著炙熱火焰的紅髮男性。
  (已經到了這……?自返回宏偉後也才聖光四日)
  (不,這或許是個機會。)
  細想一番伽菲亞便隨著感知的方向前行;回到天使拉結爾之書的紅髮不經感到些許意外。
  「真沒想到天使拉結爾之書竟然就是智慧本身。」
  「有時即便真相呈現於眼前,人們也不會輕易相信。」
  拉結爾的話語,紅髮隨即附和「說的也是。」便停下腳步問到「那麼該說說你帶我來這的理由了,拉結爾。」
  「我不認為事情有這麼湊巧,剛好到理解辦事情,剛好我也抵達理解,便順勢一同離開。你從一開始就預料到這些了吧。」
  靜靜的聽著這些內容,拉結爾回答道「確實,即使不去特別收集情資也能肯定你一定會被薩基爾給直接送往理解,至於即便今日沒有天使前往理解,在失去援助的情況下你依然能離開那裡,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之所以帶你來智慧更是順水推舟,畢竟只要你的目標是通過生命之樹的所有質點。」
  雙方目視交會下拉結爾再次拋出那個提問。
  「仍然維持著那個目標不變嗎?戰勝亞當的意識。」
  此刻拉結爾想知道在經過了生命之樹的洗鍊下眼前的這名男性是會執著於裹足不前,還是成長為救世的化身抑或是成為滅世的復仇者。
  紅髮靜默了片刻。而這番對話也被靠近並藏身於書櫃架後方的伽菲亞給聽見。
  「誰知道呢,或多或少仍存在著。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質點)也總算釐清楚自己是誰,不管是重生、降世還是因目的而被製造出的精神體都無所謂,都無法改變我現在佇立在此的這個事實。」
  雖然語氣聽上去有些輕浮,但拉結爾能感受的到眼前的男性對於這番話語的認真。隨後便大手一揮將天使拉結爾之書的內部結構改變。
  書櫃的位移,階梯的位置變化,即使是腳下的地板也如同輸送帶進行著移動。而就像是刻意為之般伽菲亞所身處的位置在變換的過程中始終不曾改變,當變遷改動結束的當下伽菲亞幾乎感覺不到拉結爾與他的意識就像是在變動的過程中刻意隱藏避免與伽菲亞接觸般。
  (拉結爾刻意支開的舉動……必須單獨商量的內容……)
  「難道!」須臾之間,一個念頭自伽菲亞腦海中閃過。
  (所以才要刻意迴避……雖然不認為拉結爾會這麼做,但……)
  伽菲亞在思索的同時便動身試圖透過感知意識與光的波長藉此找出對方的所在位置;結構變動結束後拉結爾與紅髮停在了一處由四面環繞聳立的書牆所構築起來的空間,而放眼望去甚至沒有所謂的走道與出入口。
  看著這樣的景色,紅髮便很快意識到對方的用意便單刀直入「用的這麼神秘,看來是要談有關三印的事吧。」
  然而拉結爾的表現卻顯得對於三印並非過於在意。
  「的確,最後的三印確實很重要,但還有另外一件事也必須跟你談談。」
  如此慎重的口吻令紅髮感到有些緊張,甚至擔憂起是否有比即將到來的大災難更令人畏懼的事。
  就當拉結爾開口的瞬間紅髮徹底愣住了,如此不惜改變書的結構才得以的交談的內容。

  「你對伽菲亞那個孩子是怎麼想的?」

  「……」

  「你特別搞了個這麼大的陣仗,就為了問這……?」
  看著紅髮的反應拉結爾便輕笑道「是阿,就像老父親再審視女兒的男朋友一樣。」然而下一刻語氣卻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沉重的口吻彷彿將空氣都變得稀薄。
  「之所以問你這個問題必然有其理由——你可否想過那孩子為何會出現在聖光之界。甚至暢行無阻的理由。」
  即便語氣中充滿著沉重,紅髮仍舊保持著平穩的心情回答「如果只是這樣,馬克也是一樣的吧。」但拉結爾的回應卻像是給了一記當頭棒喝。
  「馬克之所以能夠如此是因為他在聖光之界的身分便是代表理解的守護天使,但他並不是紮夫基爾本身,就像你在嚴厲遇到的拍一樣。」
聽著這樣的說法紅髮不經回應「依照你的說法要在聖光之界活動都必須要有一個可觀的身分?」
  「難道不是嗎?亞當。」
  簡短的話語卻造成巨大的衝擊,頃刻間就像是意識到甚麼般瞪大瞳孔。自己是以亞當的身分活動,馬克是紮夫基爾,拍是卡麥爾,那麼伽菲亞所使用的身分……。拉結爾面露微笑。
  「看來你已有答案。」
  即便這個答案是紅髮所猜測,但卻能夠合理的解釋伽菲亞的一切行為,明明相識不久,甚至連對方的生日,喜歡的食物都不知道卻可以如此拚命的理由。
  (不對,即便如此也不至於如此拚命……畢竟身分跟作為……但依照她的性格……。)
  紅髮將視線微微上移反問道「但我不明白,就算真的是這樣。那始終是前世的事情,我對於他而言就只是個認識幾天的陌生人。」
  然而拉結爾並未給予解惑而是將視線移向聳立堆疊的數座書塔的其中一座,在視線的引導下紅髮也將目光轉移向上方。自然的光輝照耀出一名身影,定睛一看才頓然驚愕。
  「確實對於一個才認識幾天的人來說,掏心掏肺確實很荒唐。但本質(耶齊達)是不會說謊的。」
  坐落在巨大的書面上,迎接紅髮的依舊是那張婉如冰山的面容。
  「伽菲亞。」
  俯視著下方,伽菲亞鎮定的向拉結爾說道「原先還以為是什麼嚴重的事,結果竟然是這樣。」
  面對伽菲亞帶有些斥責情緒在內的話語拉結爾也只是付之一笑。
  「那麼接下來的時間就留給二位。」
  那看似普通的微笑在伽菲亞眼中卻是有著截然不同的意思,還未來得及開口拉結爾便在鞠躬後以腳下浮現出向上攤開的書並在闔上的一瞬間消失在二人眼中。
  轉眼間原先三人的空間再次只剩下二人,雖然對於伽菲亞來說也不至於倒尷尬的境地,但剛才的那個笑容可以肯定截至目前為止自己的行動都在拉結爾的計算之中。
  「伽菲亞,我想確定一下,拉結爾說的是真的嗎?在聖光之界中若要能夠自由行動就必須有著相襯的身分。」
  「我明白你想說什麼,而拉結爾說的就某種層面上是事實。」
  雙方的目光交會,紅髮確信了伽菲亞並沒有說謊甚至沒有這個必要,但相對的對眼前的女性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卻又同時感到有些感慨。
  「或許我早該猜到才對……。」
  伽菲亞縱身躍下書塔,降落的速度之緩慢看上去就如同仙子下凡般優美。落地後便隨即說到「看你的表情似乎有些誤解,即便身為亞當不斷輪迴重生,情感上都仍是屬於你自己的,只是往往都擺脫不了命運。」話語中夾雜著幾分憂傷。
  靜下心的紅髮試探性地詢問「你進入這個世界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這篇故事說來話長……如果你不趕時間的話。」
  不曾主動談論自己事情的伽菲亞第一次提及的這個瞬間紅髮顯得有些驚訝,但很快的便撫平了情緒,隨後便走向一旁的書塔邊席地而坐。
  「雖然目前最多也就只是同志屋簷下的點頭之交,不過聽個床邊故事也不錯。」
  聽見紅髮的話語,伽菲亞不禁感嘆「真的跟剛來聖光時完全不一樣,多了幾分穩重,少了幾分青澀。」
  面對這番話語也只是已揶揄的口問作為回應「在一個顛覆常識,未知訊息量暴增的地方生活,要不被改變是不太可能的。況且,我也不是那種笨蛋主人公的類型。」
  伽菲亞沒有急於回應而是靜靜走到紅髮面前隨後便在其身旁坐下。
  「這是一名男孩跟一名女孩偶遇結局確令人傷痛的故事。」
  紅髮沒有多說只是靜靜聽著,伽菲亞便講述起關於一名青色頭髮的男孩與一名櫻色長髮的女孩相遇的故事——那便是伽菲亞的過往。
  兩人的首次相見是在某一天的夜晚,與其說是意外相識,更應該是說命運將兩人的道路繪製在同一條線上。那個夜晚本該如往常的窩在房內閱讀書籍消磨閒暇時光,卻因為同行夥伴的喧囂使伽菲亞失去了原本平靜的心情,於是乎離開了房間打算去戶外散散心,也是在那個時候見到了那名年齡相仿為自己帶來無盡困擾的少年——艾齊達。
  當時的艾齊達就像是一般行人毫不起眼的存在,二人的初次相遇也僅僅是擦肩而過,視線碰巧對上罷了。
  初次相見的當下伽菲亞並未將其掛心而是選擇沉默地繞行,但對於艾齊達卻並非如此。
  艾齊達自小便能與靈魂接觸及溝通,因此總會被人敬而遠之視作奇怪的孩童。但也正是因為這份特質艾齊達能夠輕易的看穿一個人的本質,無論是謊言或陰謀對其而言都無所遁形。而在見到伽菲亞的當下自然便一同看見了埋藏在冰冷外表下的本質。
  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們,伽菲亞卻是唯一觸動艾齊達內心的那一位,那被隱藏的本質或許說不上大愛,但不求名利,不被負面情感所吞噬,如清澈的湖水般平靜的心靈確實是艾齊達不曾見過的。
  聽上去似乎並未有其特別之處,但對於那個如同黑暗、混亂等詞彙來形容的時代,擁有能不被負面情感所吞噬的特質是難得可貴的。
  這一點便深深吸引了艾齊達,他想知道這樣的一名女性究竟會對這樣的世界抱有甚麼樣的想法。
  想當然而這對於素未謀面的人來說就像是被一個奇怪的男人纏上,早已察覺的伽菲亞便善用自己過人的記憶以及對於城鎮的了解很快的便擺脫了艾齊達的跟蹤。
  當艾齊達意識到自己跟丟的時候,伽菲亞卻早已繞到身後。
  「為甚麼一直跟著我,你有什麼目的?」
  「不,我只是個被你的美貌給吸引的小迷弟而已。」深知形跡敗露的艾齊達便將雙手舉高如同投降般自然的回應道。
  這樣的說詞自然是不被相信的,然而伽菲亞卻看不出眼前的男性有何企圖,甚至一度產生自我懷疑,眼前的男性是否真的如同一張白紙般毫無目的。
  「總之不要再跟著我,這讓人感到很不舒服。」
  即便說出了這樣的警語,艾齊達卻依舊已深夜女性獨自一人太過危險為由而陪伴在身邊。想當然遭到了回絕,然而巧妙的是在伽菲亞與艾齊達分別後便遇上了當地的地痞流氓,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在一起。
  伽菲亞並不會打架,除了本身的頭腦較好以外基本就與常人無異,但對於這樣的情景伽菲亞早已司空見慣,這本該是獨自便能解除的危機,然而流氓的數量卻從原先三名增加至七名,如此的人數變化幾乎阻斷了所有的去路也令伽菲亞陷入困境。
  這時一名身影赫然發出聲音,眾人猛然抬頭便是剛才糾纏著伽菲亞的少年。
  「你好像遇到危險了,要我幫忙嗎?」
  坐在堆疊的木箱上,少年的發言自然引起流氓的閒言閒語。
  「怎麼小哥?這是你女友不成。」
  「這個嘛,應該問那邊的小姐姐。」
  即便面對數名流氓艾齊達仍舊不慌不忙態度令伽菲亞對於少年的出現感到並不單純,甚至認為對方與流氓串通好來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
  「沒空陪你們玩這種角色扮演。」本想強行突破,很快地便被流氓給攔下。這樣的發展可想而知,然而伽菲亞仍舊理性的觀察著四周,在其中一名流氓伸手觸碰自己的身體前一秒,伽菲亞做了一件在自保的同時卻惹怒眾人的舉動——那名流氓痛股的捂著被擊中的兩腿之間痛苦的打滾。
  自然而然這個舉動令流氓們極為惱火紛紛上前,然而促使這些流氓擁有這樣的舉動也是伽菲亞的計畫一環。失去理性的人類就跟動物一樣單純,行動也更容易預判,藉此伽菲亞善加利用了自己瘦小的身軀巧妙地躲過半數以上的襲擊,有些流氓相撞,有的失去重心被絆倒。很快得轉眼間對方的人數就僅剩二人(其中一名是艾齊達)。
  除艾齊達外的那名流氓不向其他人一樣被伽菲亞的舉動給惱火,而是等待著時機的到來,就在此刻藉由伽菲亞躲開一名流氓的喘息時間一手握住了伽菲亞的手臂另一手則強摟著腰憑藉著一百九十幾的身高與巨大的力氣令伽菲亞無法掙脫。
  「這樣挺好的,老子可以獨自享用美味的宵夜。」
  騰空的雙腿掙扎著卻也無濟於事,眼看使不上力氣便下意識地將目光寄託在旁觀的少年。
  然而僅僅只是眼角餘光,少年卻像是看不見眼前所發生的事情般不為所動,這令伽菲亞感到無比驚愕。但靜下心想想這樣的舉動或許才更為正確,有著一個頭以上的身高差,有點理性的人都不會做出插手這種愚蠢的行為。只能尋求自救的伽菲亞不像一般女性般哭鬧與掙扎而是選擇了放棄抵抗,而將意識集中在思考脫困。
  眼前的這名流氓所擁有高大且健碩的身型,看著那垂涎三尺的面容估計即便是汙辱性的言語也毫無作用,近乎窮途末路的情況下下一秒流氓卻自主鬆開了雙手。
  感到匪夷所思的伽菲亞回頭才發現該名流氓口吐白沫昏倒在地,而那名先前毫無作為的少年此刻正蹲在流氓身旁,神色自若地向伽菲亞打招呼。
  「喲!」
  「你怎麼……」
  看著倒地的流氓與少年,伽菲亞簡直難以置信(既然能在瞬間就撂倒比自己身形高大的對手)然而少年就像是活動筋骨般起身看上去斯乎並未耗費太多力氣。
  「原本還在等你開口,沒想到你既不掙扎也不哭鬧,真是奇妙的女人。」
  「這跟你沒關係。」

  「我想也是。但他們……。」
  少年停頓了一會便指著伽菲亞身後那些原本跌倒及碰撞的流氓群,此刻已經再度起身準備算帳。
  眼看不妙的伽菲亞便立刻拔腿就跑,下意識的握住少年的手打算一同逃離,想不到少年不但沒有逃跑的打算甚至反拉住伽菲亞的手臂阻止了逃離的行為。
  「別緊張,如果妳希望,我可以幫你擺平他們。」
  少年的眼神不像是說謊,但對面的憤怒情緒也是貨真價實。本身就不打算惹事的伽菲亞自然不會提出這種意見。
  看著伽菲亞微微搖著頭,在那雙眼神中少年讀出了伽菲亞的想法隨後便雙手一攤「沒問題。」而後轉身背對伽菲亞說到「你先逃吧,接下來是私人教育時刻。」
  說完話語的當下少年便出現在了憤怒的流氓群之中,行動之快以至於幾乎沒有人察覺到何時出現,甚至連在一旁目擊的伽菲亞也感到驚愕。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出現在這的!」
  「別…別怕…我們這邊可是有六個人。」
  即便言論來壯膽,這名如幻影般現身的男性卻僅僅只是一個眼神便令在場的其餘六名流氓冷汗直流。
  「自己選擇的人生可要好好負責。」
  這是來自食物鏈上層的威壓,就像包圍幼鹿的土狼群遭遇了獵豹。即便如此流氓們仍舊無謂恐懼的像艾齊達發出了挑戰。結果在轉瞬之間,流氓群就像是磁鐵與麻花繩般相互吸附與交纏無法掙脫。
  在離開之際少年笑著說到「不用太擔心,這個狀態不會維持太久,只要等到白天。」隨後便自然的牽起伽菲亞的手泰然自若地離開。
  離開的路上伽菲亞好奇的詢問。
  「你做了甚麼?」
  「也沒有什麼,只是善用了人與人之間的連結。就像我們倆之間的紅線。」
  說著便抬起左手小指,上方確實繫著一條肉眼可見發著光的紅線,而另外一頭也確實連在了伽菲亞的右手小指上。
  對於一個初次見面的對象,即便伽菲亞很感謝對方的解危,但仍舊對這樣的玩笑話感到排斥。
  「就算是欠你人情,也請你別開這種玩笑。」
  「嘛…嘛…別這麼兇狠,我只是想跟您做朋友。我叫艾齊達.艾愔。你呢?」
  一切都發生的過於突然,對於未知的訊息太多,伽菲亞便選擇了沉默。然而艾齊達卻突然主動解開了紅繩。並以紳士行禮的方式像伽菲亞致歉。
  「失禮了,這位女士。」
  「我只是個業餘的魔術師,如有冒犯還請多包涵。」
  這便是兩人的初次相遇,至此之後艾齊達便不斷日以繼夜的找上伽菲亞並示好,隨著相處的時間,原本充滿戒心的伽菲亞也漸漸的卸下心牆。
  那一天坐在咖啡廳裡品茶,艾齊達的再次來到與獻殷勤終於讓少女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面對不斷揮手呼喊的艾齊達,伽菲亞本想視而不見,然而同行夥伴便直言「不理他好嗎?」「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小伽的粉絲。」
  面對眾人的言論伽菲亞臉頰泛紅終於忍不住便將茶杯放下。
  「我只說一次,伽菲亞.索夫。」
  至此之後二人幾乎形影不離,但說穿了也只是艾齊達不斷糾纏伽菲亞。久而久之伽菲亞也已經習慣身邊有個非常奇妙的少年名叫艾齊達。可惜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
  那一天,從早到晚都不見艾齊達的身影。依照慣例一直在身旁的人消失了,這不由得令伽菲亞感到奇怪,但同時內心也有一絲得到寧靜的喜悅。但當這樣的情況持續超過了三天,伽菲亞徹底感受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而開始四處找尋打聽艾齊達的消息。最終在當初相見的那座城鎮上找到了他。
  然而與其說是終於找到更像是不得不被找到,抵達當初相遇的城鎮十迎接而來的是近乎廢墟的荒城,路上的人們無一信免得倒在了地上,身上都布滿著大大小小的黑斑。在與艾齊達重逢時,他的對面佇立著一個身影,那個人有著非常尖的下巴與向上生長的頭髮,身穿白袍,瞳孔泛著紅色的光芒。
  艾齊達像是計畫著什麼似的向後逃離當看到伽菲亞的出現,瞬間分了神,但很快的便拉著伽菲亞的手遠離。而後便是一陣斥責。
  「你來這裡做甚麼!快離開!」
  「做什麼?也不想想是誰無預警的消失。」
  「總之,我現在不打算跟你吵架,再說一次,盡快離開這裡。」
  艾齊達將伽菲亞推開後便是轉面對那名有著尖下巴的男人。
  很快地那名男性便察覺到艾齊達對伽菲亞的特殊關係而狂笑了起來「看來是中大獎了!」便向伽菲亞施放黑色的煙霧,然而這團黑色的煙霧對於當時的伽菲亞是不可視的存在,因此即便被告知逃跑與攻擊的來襲,甚至連為何逃離的理由都不知道。
  眼看黑色煙霧襲來,艾齊達以身體擋下了那團黑色的煙霧,甚至將其餘擴散開來的霧一並吸入了體內。然而這在於伽菲亞眼中就像是艾齊達莫名地衝到自己身前,在下一刻身體便浮現出了黑色的斑塊而單膝落地。
  「齁——有意思,看來將會是場單方面的娛樂。」
  看著艾齊達的身軀浮現出黑色的斑,伽菲亞立刻想起了來這的路上倒在地上的行人也有著相同的黑斑而更加擔心。
  「艾齊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甚麼……」
  「為什麼全身長滿了黑斑?因為那是小弟的傑作阿——。」
  即便與那名男子相距五公尺以上,卻依然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明明對方只有一人,卻比相遇七名地痞流氓時來得更加害怕。
  看著幾乎奄奄一息的艾齊達與深感恐懼的伽菲亞,那名男子便不由得嘲諷。
  「看來似乎有些可憐,唉呦,可是若能躺在自己愛人的懷裡就這樣離世或許也不差,對吧!艾齊達。」
  「可惜……再過不久等到全身都變成黑色的時候,你的人生就會,啪嘰——像關上電視機一樣,沒了。」
  嘲諷的言語與誇張的肢體動作就向是在對於生命的褻瀆,然而這名男子卻像是玩上癮般絲毫沒有停止的打算。面對不斷而來的羞辱與嘲諷艾齊達卻在面容掛上微笑,緩緩抬起左手指向那名男性的一剎那令其停下了動作。
  「怎麼,有甚麼遺言要說不成?」
  「我艾齊達.艾愔。是戰勝了惡魔的男人。這是你的敗北,梅菲斯托費勒斯(Mephistopheles)。」
  剎那間在梅菲斯托耳邊響起了清脆的啪嘰聲響,當目光緩緩移向肩頭,上面出現了明顯的龜裂痕跡。這令梅菲斯托瞪大雙瞳難以置信。
  「是什麼時候!你做了什麼!」
  「就在你剛才手舞足蹈的同時。」艾齊達早已在撤離的路線上佈滿如同分子大小的聖靈,這種大小甚至比起空氣中的灰塵更加難以察覺,而就在梅菲斯托表演那些誇張的肢體動作的同時便沾染到了那些聖靈「而這些聖靈已經透過肌膚與呼吸道深入體內,今天會向關上的電視機一樣的人是你…梅菲斯托。」
  「你這傢伙……。」
  本想上前痛揍一頓卻不料踏出一步,雙腳就如同陶瓷般產生裂痕,龜裂逐漸擴散,漸漸地散布全身。
  此刻梅菲斯托才不得不接受事實而吶喊。
  「不,這不是真的。只靠這些微量的聖靈。」
  「正是因為微量才足以致命,就像病毒一樣。」
  伸出的左手比出槍的手勢,在梅菲斯托的吶喊下一場煙花秀在地面綻放化作一塊塊碎片伴隨著火光燃燒殆盡。
  「我的勝利。」
  說完手便癱軟無力的落下,艾齊達的眼睛也就此閉上。之後無論找來怎樣的名醫都無法救治艾齊達身上的怪病(黑斑),在無力回天的當下,艾齊達選擇了最後的告白。
  「我啊,一直都很慶幸能遇見你,伽菲亞。只可惜這場戀情似乎還沒開始就要宣告結束了。」
  原本跪在床前一直低下頭不發一語的伽菲亞再聽見這話語的當下猛然抬頭,明明有著想說的話卻不知為何始終說不出口。
  臥病在床的艾齊達用僅剩的力氣輕輕擦拭伽菲亞眼角的淚水,面帶笑容的說到「為什麼要哭呢?這只是作為一個生命都會必經的過程。話說回來我好像沒見過伽菲亞笑呢,真想看看妳的笑容。」
  這番話語令伽菲亞強忍著悲痛面帶微笑,然而在露出微笑後艾齊達的生命也隨之消逝。
  直到最後闔上雙眼的那一刻伽菲亞都沒有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艾齊達知道,是喜歡還是討厭抑或是其他情感,然而這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因為失去了最後訴說的機會,而這份遺憾便被保留至今。
  「直到你的出現。」
  伽菲亞微微地下頭,眼神中充滿平靜。
  「這便是我的過去,我的遺憾。」
  兩人坐在堆疊的書塔邊緣,紅髮沉靜了一會才說到「那麼如果能再次對他說,你的回答會是什麼?」
  伽菲亞思索了一番後仰首說道「很喜歡,但也很討厭。時而強迫他人配合,卻在緊要關頭扛下一切;會像一般男孩子一樣做出類似性騷擾的行為,卻又比任何人都在乎你的感受。總之要說的話恐怕一天也說不完。」
  隨後伽菲亞便起身悠然自得地說道「不過這些都過去了,現在的人是佐哈爾……」
  伽菲亞口中的話語處動了紅髮。
  「畢竟你們的本質源頭都是亞當。但卻也不會成為亞當。」
  「亞當只是個起點,還有很多道路在等待著何人來開拓。對吧?」
  在這一刻對紅髮而言曾未想過伽菲亞的笑顏竟然如此觸動內心,便不由得搔首繞頸。
  (看來改變我的從來就不是這個世界。)
  紅髮便起身走向伽菲亞並在下一刻將其抱在懷中「拜託了,就讓我任性一回吧。」
  無需過多的言語,伽菲亞已回抱表示了默許,也從中明白了阻止佐哈爾回歸人間是多麼愚蠢的想法。
  「去吧,去完成生命之樹最後的考驗。」
  二人自擁抱中分開,紅髮於口中慎重地說道「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然而伽菲亞卻以食指輕觸紅髮的嘴唇制止了發言「我也有話要跟你說,但可以留到考驗之後嗎?」
  伽菲亞輕側著臉龐,眼神無比柔和,語氣也不再以往相同。紅髮被此深深吸引臉上難掩染紅後的羞澀。
  「我知道了……。」
  自廣闊的書中傳來一聲響指,拉結爾佇立於半空言語中是對眼前少年的認可「智慧並非絕對的理性,不存在感性之人無法探究智慧的奧秘。既然決定了,便前往凱忒(Keter)探究真理。」
  陳列著無數書冊的牆面向著左右兩側退開,一道刻畫著生命之樹圖案的門扉自下方升起,石造的大門緩緩敞開,白色的微光照耀進書中的世界。
  紅髮整理好情緒之後便邁步躍進了白色的光輝道路,大門也在紅髮踏入後緩緩闔上直到緊閉。
  「那麼此刻的他對於你而言是甚麼樣的存在?」
  拉結爾緩降落至地面,詢問的話語等待著回應。
  望著門扉的伽菲亞便回想起一段與艾齊達的往事——那是第一次的詢問,伽菲亞與艾齊達坐在咖啡館內忍不住好奇的問。
  「吶,艾齊達,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執著?」
  聽見這個問題艾齊達臉上難掩笑意「這個嘛……。」這副吊人胃口的表情令人感到有些不悅。得到了想要的反應後不再賣關子的艾齊達便將手中的玻璃杯放下回應到。
  「因為我喜歡你這個人。」
  喜歡,這是艾齊達面對伽菲亞時最常掛在嘴邊的兩個字,因此當得到這樣的回應自然無法滿足伽菲亞疑問。
  「你就沒有除此以外的回答。」
  「嗯,沒有。我可是很認真的回答。」
  隨意靠在椅背上看上去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但那雙翠綠色的雙眼卻無比認真。
  「我啊,能夠看見靈魂的形狀,也能辨別一個人的本質。對方是說謊還是因利益而行動我都能透過靈魂的本質感受到。所以基本上沒什麼朋友。」
  「而伽菲亞,你是我見過的所有人中靈魂最美的,所以我很喜歡你。」
  艾齊達的回應令伽菲亞一下子臉頰泛紅,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視雙眼。
  「都是一樣的,對於追求的事物便會全神貫注。即便表現上看似並非如此。」
  聽見這番話語的拉結爾便有些打趣地反問「是將艾齊達的希望寄託在他身上了。」這番言論伽菲亞並未反駁卻也非完全的贊同。
  「也許,畢竟距離喜歡上艾齊達的程度還有些距離,況且,他是佐哈爾。」
  伽菲亞留下一抹微笑後便轉身離去,獨自其身的拉結爾便泰然的自言自語「神所無法企及的不完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