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迴-Zwanzig- 約定-VOW- (07-1)

7

　　「甚麼？你要回去？」

　　早上，在大廳進食早餐期間，布倫希爾德把自己的決定告訴路易斯。

　　「不行！發生甚麼事了？」

　　路易斯大吃一驚，聽到的時候差點把口裡的茶噴出來，還立刻站起來高聲拒絕。

　　明明這幾天還好端端的，怎麼今天布倫希爾德突然說要回去？

　　「安凡琳女公爵，莉諾蕾婭小姐曾經千叮萬囑要我們好好照顧你，不能讓你回去的，你真的要這樣做嗎？」彼得森也立刻走上前，加入勸止的行列。

　　他想說的其實是「你想白費莉諾蕾婭辛苦讓你逃出來的心血嗎」，但考慮到身份地位不宜這麼直接質疑，因此改為較溫和的方式提出質疑。

　　布倫希爾德早就猜到路易斯會反對，但沒想到連彼得森也一起勸止，還拋出莉諾蕾婭的名字。面對主僕二人焦急的視線，她有些難為情，低頭避開視線，良久才勉強擠出話語回應：「嗯，我決定好了。」

　　她說的時候雙手緊握拳頭，心裡疼痛得猶如被千針刺。

　　「可以告訴我發生甚麼事了嗎？」留意到布倫希爾德緊張的反應，路易斯直覺猜想到一定有內情。他換上一副關懷的語氣，半跪在布倫希爾德面前，小聲地問她。

　　布倫希爾德稍微抬頭一看，看見路易斯憂慮的眼神，令她倍感心虛。她其實想坦白，想好像路易斯那樣把自己的煩惱全部說出，但要是被二人知道莉諾蕾婭的真實現況，他們一定會更加擔心要回去的自己；而如果將昨晚的事如實說出，她怕路易斯會自責，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若果讓二人知道希格德莉法和她之間的事情，布倫希爾德害怕會把二人捲進未知的危機當中。她就是為了保護路易斯的安全而決心回去的，那麼就不能讓他再陷入別的危險裡。

　　「真的沒事，真的，」布倫希爾德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只是……畢竟我是精靈女王，一直離開安凡琳似乎不太適合，所以覺得差不多是時候回去了。」

　　「你肯定嗎？」路易斯聽畢，心裡憂慮的陰霾仍然未散。「說出來吧，也許我能夠幫上忙呢。」

　　「要你擔心了，但我一個人能解決的，」布倫希爾德輕輕搖頭。

　　「但莉諾蕾婭說過，你若留在安凡琳，在對決落敗的事會引來死亡。雖然我不明白詳細，但你現在選擇回去，不就會有危險嗎？」路易斯卻仍未釋疑，始終事情實在太蹊蹺。

　　「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事情應該淡化了，所以沒事的，真的不用擔心。」布倫希爾德仍然堅持不鬆口，只輕描淡寫地強調不會有事，彷彿把路易斯排除在外，這樣他有些受傷。但他也明白，精靈的世界太多他所不知道的事，輕易接觸可能會惹禍上身，布倫希爾德不向他說明一定是有理由的。

　　只是明明見到布倫希爾德面臨困境，自己卻甚麼都做不到，這種無力感讓他焦慮不已。

　　「不如這樣吧，我送你回去，這樣起碼能確保你是平安回到安凡琳的。」思考片刻，路易斯決定讓步，但他還是不放心。

　　「不行！」布倫希爾德立刻驚呼，出口後才發覺自己反應太激烈，立刻嘗試圓謊：「呃，我的意思是，畢竟之前是偷偷出來的，這樣光明正大地回去似乎不太好。我自己悄悄地飛回去便可以的了。」

　　「也對，但我還是擔心，而且要從這裡飛回安凡琳，一定需要很多體力吧，」路易斯同意布倫希爾德的話，失去蹤影的精靈女王某天突然在火龍之子的陪同下大搖大擺地回到精靈之森，不就是等於告訴所有人，包括潛在可能對布倫希爾德不利的對象，她之前確實是逗留在威芬娜海姆嗎？但他仍然不放心布倫希爾德一個人回去，想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不如這樣，我用馬車送你到威芬娜海姆郡和安凡琳郡之間的邊境，不會靠近，那麼你可以不用耗費太多力氣，也可以靜悄悄地回到森林裡。決定了，就這樣辦吧。」

　　路易斯罕有地強勢，不給布倫希爾德反對的機會。布倫希爾德見路易斯如此堅持，也就沒有再說甚麼，只是輕輕點頭同意。

　　「路易斯大人……」路易斯沒再說甚麼，但在一旁的彼得森仍然擔憂。

　　「既然布倫希爾德已經下定決心，我們也沒有辦法。」路易斯說的時候忍不住嘆了口氣。他很無奈，但始終真的沒甚麼可以做的。

　　布倫希爾德心感內疚，但她也無可奈何。

　　「既然決定了，那麼便開始準備吧。彼得森，你去吩咐下人準備馬車，還有收拾一些簡便行李便可以了，」路易斯站了起來，立刻指揮彼得森收拾，嘗試改變一下這個鬱悶的氣氛。說完，他轉身望向布倫希爾德，溫柔地問：「中午後出發應該可以吧？」

　　「沒問題。」布倫希爾德沒有異議。

　　「那就好，」路易斯盡可能表現得平穩。「我也要回房間收拾一下，你也在起行前稍作休──」

　　「路易斯！」正當路易斯要轉身離去時，布倫希爾德叫住了他。

　　路易斯有點驚訝地回頭，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從來未見過布倫希爾德這麼急促地叫他。「甚麼事？」

　　「在……」面對路易斯投來的疑惑視線，布倫希爾德下意識地垂下頭。她說得吞吐，感到有點難為情。

　　「布倫希爾德？」

　　布倫希爾德深了幾口呼吸後，她鼓起勇氣，抬頭提出：

　　「在離開之前，我有一個地方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