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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教｜骸綱】以你為名的未來 //
- 【正文】
✶番外⑴、⑵
本章節 7354 字
更新於: 2018-09-01
01 わたしたちのBOSS
那時她才剛從外頭的研究所畢業。
知名研究所推薦她進入政府機構就職，也有數間開發企業邀請她的加入。作為頂尖的研究技術人員，她擁有許多選擇的機會。
每個人都以為她會選一份位高權重的高薪穩定工作，最後她卻成為了Vongola的研究班人員。
她的人生宗旨十分簡單且純粹，完全貫徹拿多少薪水幹多少活的原則。
其實當一個黑手黨的研究班人員跟當公家研究員，對她沒什麼差別。
原先她以為不過是一個黑手黨，工作量不可能會大到哪去。願意花如此高薪聘請她，只不過是為了彰顯其家族的金錢與權貴實力——事實證明，天底下不會有白吃的午餐。雖說只是研究班，但工作並不只有研發與實驗，還包括醫護與現場支援，完全不像她在就學期間聽學長姊所述的那樣清閒。
她不知道是不是學長姊們進的是假黑手黨，還是只有Vongola是這樣。
然而雖然繁忙，實驗器材與同事卻都相當優質，甚至連食衣住保障、年終都有。看來Vongola也深知自己在工作方面實在太過「驚人」，只好用薪水與其他誘因讓人留下。
她——月弦秦月，也是因此決定繼續幹下去的其中之一。
在成為正職研究員以前必須與其他一樣通過篩選的人員一同接受未來職場前輩們的指導，這讓她有種回到過去求學時期的既視感。
時光匆匆，一轉眼半年就這麼過去。
在年底的聚會上，上司領著她來到沒見過幾次面的門外顧問面前。
然後，她得知了那個驚人的消息——Vongola下任首領將會成為她的夥伴。
這麼說或許不太恰當，畢竟被劃在Vongola名下的自己廣義來說確實是這個家族的一員。沒有什麼夥伴之說——她甚至算是受首領指揮的成員，因此在知道這件事時相當震驚。
也不是覺得高興，就只是有種平穩生活要被破壞的感覺。
畢竟，一個普通的家族成員哪可能認識首領？
後來，抱持著忐忑不安的情緒，她與未來的首領——澤田綱吉第一次接觸了。
從那普通平凡的長相、溫和親切的語氣，以及顯然不習慣這種場合的、緊張不安的肢體動作來看，她可以十分確定，對方或許並不適合這個職位。
不明白門外顧問是怎麼想的，這樣的一個少年怎麼可能承受黑手黨的腥風血雨？
她並不是對這位澤田綱吉抱持輕視的態度，只是單純地感到疑問。
大概是因為兩人都不怎麼愛那些無謂禮數與場面話，聊起天來感覺十分輕鬆。她與綱吉很快變得熟識，也從對方口中得知許多事情。
剛從高中畢業的澤田綱吉是Vongola的下任首領，與自己同樣處於受訓期，聽說明年就會正式接任BOSS之位。
這個年紀繼任算是普通的。雖然綱吉一副還想繼續讀大學的模樣，但想必那位看起來很嚴格的門外顧問不會同意。領導家族並不需要高學歷，只要擁有那份氣質及資格便足矣。
雖然她還是看不出來綱吉到底哪裡適合當個首領。
「你看起來並不開心。」
啜飲杯中的水果酒，秦月老實說道：「明明首領之位是人人渴求的。然而你站在此處，卻認為自己不屬於這裡。」
雖然很多人的笑容都十分虛偽，但她知道眼前的少年並不是這樣的人，也因此才會說出這種相當失禮的話。
從見面到現在，少年的臉上都掛著有些無奈的苦笑。
這是為什麼呢？即使知道自己不該去探究，但少年就是有種親和力，讓人不由自主地親近。
「哈哈……是這樣嗎？」聽上去帶著無奈的笑聲傳來。綱吉苦笑著，並沒有否認，「或許是這樣子也說不定呢。」
笑了一會兒，他低頭望著杯裡在光線折射下閃閃發光的酒液。
「……我也一直都在想，自己是不是不適合當首領。」
「咦？」
「我……經歷了很多事，現在才能站在這裡。」
倚靠舞廳的牆壁，秦月望著對方的側臉。
「其實我很害怕。」頓了頓，綱吉抬起頭，語氣很平淡，「……害怕成為一個『首領』。」
「不只是因為生長環境的不同，也沒有懷疑九代首領的意思。」
「黑手黨需要背負許多事情，也不免要為了同伴戰鬥……但是，」他的話語很輕，裡頭似乎還包含了些秦月不能理解的情緒，「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看見有誰因我而死去。」
「……我曾經去過十年後的世界。」
「……什麼？」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秦月愣住，見她如此反應，綱吉才連忙道：「啊、對了，妳不知道啊……」
搔搔臉頰，綱吉尷尬地笑了笑。
「那個……妳知道Bovino家族嗎？我的守護者裡有個叫藍波的孩子，他就是Bovino家族的。」
「難不成你指的是傳聞中的『十年後火箭筒』？」
對於黑手黨界的消息秦月也並非全無耳聞，至少跟研究相關的資訊她是有在關注的。傳聞Bovino家族有一樣傳家之寶，能將人與未來的自己調換五分鐘，然而這樣的事情實在太過虛假，她並不認為是真的。
當然，那只是現在的她是如此認為。
「就是那個沒錯。」
再度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整理語句，過了一下綱吉才又重新開口。
「在我前往的那個未來，有許多人因我而喪失性命……也有人因此而身體殘缺甚至飽受虐待……」聲音微微顫抖，不知不覺綱吉已經握緊雙拳。明明不是實際上這個時候發生的事情，他卻依然有如此的反應，可見當時所見的情景對他造成了多大的傷害與影響，「雖然那只是那個時間段的未來……但一想到可能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我就覺得自己不該成為首領。」
「如果不當首領，那些事情就不可能會發生。」
悠揚的交響樂聲傳入耳中，秦月靜靜地凝視他許久，接著伸出拿著酒杯的左手。
「——好冰！」
突如其來的溫度令少年發出驚叫，這使得他耳殼一紅摀著受到冰鎮攻擊的臉頰，對自己在這種場合發出如此不像樣的叫聲感到羞恥，同時有些不滿地看向身旁的女子，「妳做什麼啊？」
酒杯因為晃動傳來冰塊撞擊杯壁的清脆聲響，秦月收手並仰頭將裡頭的液體一飲而盡。
兩人之間因此而沉寂了數秒。
「……果然，你不適合。」
打破這個狀態的秦月表情無奈。
「……連妳也這麼覺得嗎……」
得到這樣的結論，綱吉頓時顯得落寞。
「不。」
垂下眼簾，秦月輕聲否認。
「欸？」
「我只是說個性不適合，沒說你不適合當。」
「難道你沒有想過，正是因為當了首領，才有辦法保護自己需要保護的人？」
將空的酒杯交給一旁經過的侍者，秦月站到綱吉身前，輕嘆口氣，「都已經對外發表『澤田綱吉是Vongola下任首領』這樣的消息，無論再怎麼掙扎，事實也不會改變。」
「況且，並不是逃避不去負責，事情就不會發生。即使你沒成為首領，你所重視的人還是有可能會因為別的事情而死去。而且如果你不是首領，萬一其他家族對你的朋友們下手，你根本沒有理由去反抗。」
「但是——」
「既然知道可能會有那樣的未來，只要避免事情發展成那樣就行了。」勾起嘴角，她輕笑了聲，「知道嗎？人類最常犯的錯誤就是重蹈覆轍。」
「而避免自己的重蹈覆轍同樣也是人類經常必須去做的。」
「……哪有妳說得那麼簡單……」
「去嘗試看看不就知道困不困難了？」挑著眉，秦月不以為然地道：「反正你肯定是要當首領的——你就是為了成為首領才站在這裡，不是嗎？」
「那是……」
「喔喔，這不是阿綱嗎！」
打斷綱吉話語的，是從一旁走廊跨步進入房間的另一位少年。
「……山本，你來啦。」
「抱歉，剛才路上塞車晚到了。」順勢勾住綱吉的肩，被稱為山本的黑髮少年笑了笑，爽朗的模樣讓人不自覺也感到愉快，「怎麼啦，在聊什麼？這位是……」
「月弦秦月，Vongola研究班未來的研究員。」主動報上名字，秦月微微一笑，「您是雨之守護者‧山本武吧？請多指教。」
「喔！多指教啦。」
對她禮貌地微笑，山本回過頭看像綱吉，發覺對方臉色似乎不是很好，便疑惑地問道：「阿綱，你臉色不是很好喔！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阿綱似乎對自己成為首領這件事感到不安，」搶在本人回答前開口，秦月瞥了眼聽見她語句更加頹喪的少年，笑咪咪地問道：「山本先生，您對於這件事是怎麼想的呢？」
「嗯？」
對於突然的提問驚訝了一瞬，但山本很快便回過神。他像是對此感到很不可思議，先是看了眼秦月，接著轉頭望著已經徹底失去活力的友人，最後瞭然地點頭，同時大笑了聲，「哈哈哈……阿綱，你難道一直都覺得自己不適合嗎？」
「……對啦！」不知道是不是直接被秦月揭開心裡的傷痛，覺得什麼都已經無所謂，綱吉一臉從容就義的模樣惹得秦月在旁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得忍著，「明明我根本不適合當什麼見鬼的黑手黨首領，為什麼你們都覺得沒問題啊！」
「要說為什麼……當然是因為覺得你可以當啊。」
鬆開勾著對方的手，山本笑著，語氣聽上去實在是真誠得不得了，「阿綱既溫柔又很替別人著想，做什麼都很適合啦。」
「……什麼啊，那是……」
「十代首領！」
又一個聲音打斷了綱吉欲說出口的話語，這回來的人秦月也有印象——Vongola赫赫有名的忠犬守護者‧獄寺隼人。
「十代首領！」一面喊著綱吉的職稱一面從不遠處舞廳小跑步過來的獄寺額頭與脖頸都有著一層薄汗，從他方才過來地方向來看，不久前他應該是在舞廳裡跳舞，才會有如此的出汗量，「實在是萬分抱歉！明明是年終宴會，作為左右手的我居然沒有陪在您身邊……嗯？」
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秦月，他皺起眉，語氣不甚友善。
「這女人是誰啊？」
原來如此……果然是忠犬，防衛心很重呢。就連出現在自己家族年終宴會的人都抱持戒備心，尤其對象還是女性，態度一點都沒有軟化的跡象……這點值得給予鼓勵。
默默在內心對獄寺下了評語，秦月揚起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研究班未來的研究員，我叫月弦秦月。請多指教，獄寺先生。」
「研究員？」
看起來似乎是想問為什麼區區一個研究員會在這、但終究還是沒將之出口的獄寺沉默幾秒，立刻又將注意力轉到自己的首領身上，「比起那個……十代首領，您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總覺得臉色不是很好……」
「阿綱好像在煩惱自己不適合當首領。」很體貼地重複了方才的對話，山本臉上掛著笑，「獄寺，你呢？我覺得阿綱很適合啊！」
「什麼——？！」
聽見這番話，獄寺的表情驟變，「十代首領，您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
綱吉看起來已經放棄說明了。
「如果您不適合，世界上就沒有人適合當首領了！」
獄寺的語氣十分激昂，他倏然抓住綱吉的雙手，接著無比認真地開口道：「您是如此的親切溫柔，又善解人意；對事情的判斷力總是非常準確，戰鬥的身影總是讓我崇拜不已……而且Vongola初代不是也認可您了嗎！」
Vongola初代？
聽見自己所不熟悉的名詞，秦月在內心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那是……」
不知第幾次將話語隱沒於沉默，綱吉低垂著頭。空氣彷彿凝結了幾秒，一直到他開口才開始流動。
「為什麼……你們可以這麼肯定呢？」
「當然是因為這是事實啊！」即使氣氛變得有些詭異，獄寺依舊保持他忠犬的形象，絲毫沒有因此而退縮，「您是我的、我們的十代首領！這點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不，我不會讓它被改變的！」
「……獄寺君……」
「您不需要感到不安！十代首領……」似乎是在努力構思語句，獄寺皺著眉停頓了下，最後直直望著綱吉，一字一句清楚地道：「『十代首領』永遠都是屬於您——屬於名為『澤田綱吉』的男人。」
「您不需要有什麼負擔，因為所有可能發生的鬥爭與問題都會由我這個左右手一起與您共同承擔……您可是有我——有著許多與我一樣、身為守護者的部下，所以不用擔心的。」
「是啊。」
「我們是朋友吧？別什麼都一個人承擔了。」一旁附和他的山本又一把攬過綱吉的肩，因為抓著綱吉的手，獄寺也連帶被拉了過去，頓時發出怒吼。
「喂山本笨蛋！別這麼粗魯啊！」
「哈哈，誰叫你要抓著。」
「唔喔喔等等這個姿勢好痛苦啊啊啊——」
並沒有加入他們的打鬧，秦月又向一旁經過的侍者要了新的水果酒，接著道：「不打擾三位談話，我先離開了……對了，阿綱。」
與那雙褐色的眼眸對上後她嘴角一勾，跨步走到綱吉面前。
「請不要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在其他兩人疑惑的眼神下秦月從容地說著，「而且，你很適合當首領喔！至少……」
晃了晃杯中淡色的液體，她伸手拉過獄寺因為怕綱吉感到疼痛而放開的左手，將酒杯塞進他手中。
「——我很樂意當你的部下，『Vongola十代首領』。」
02 ボクのBOSS（沢田綱吉）
「真是……居然連這點錯誤都可以出現。」
春假結束的Vongola回歸正軌，一如既往忙碌的辦公室內傳出一聲極為不滿的抱怨。既然這裡是霧守辦公室，唯一可能在裡頭辦公的，也只有六道骸一個人。
「安靜點。」
只有一點異於平常，那就是好不容易獲得休假的秦月與庫洛姆跑到他這兒來，寫作幫忙實為聊天打混。
庫洛姆自然是想幫忙的，但秦月一把拉住她表示那些都是標了骸名字的文件，插手了就是違規，才讓人一臉遺憾地坐回沙發上，繼續和她研究如何串手鍊。
「我看看啊——大的先過去，接下來……」
雖然室內因為秦月的出聲提醒一度變得和諧，很快地卻又被這裡的主人給破壞。
「搞什麼東西啊！」終於忍無可忍地大罵出聲，骸猛地將資料拍回桌上並重重往後倒，陷進辦公椅的椅背之中，十足鬱悶，「第三張了，澤田綱吉到底會不會寫字！這樣還配做一個首領嗎？我看他該回去重考中學語文了吧！」
「我以為你會因為偉大的愛情，對那點小錯誤視而不見呢。」
既然事不關己，秦月當然只負責說風涼話，也絲毫不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對。倒是庫洛姆似乎想為她敬愛的首領說些什麼，卻又找不到適合的話語反駁，只好無奈地嘆口氣，繼續手上串珠的動作。
「……」
「啊，說到首領，」將一顆湛藍色的珠子穿過銀白細線，秦月好奇地道：「你總說阿綱不配當首領，所以你對首領的認知到底是什麼啊？」
「認知……」
長嘆了聲爾後又坐了起來，骸單手撐著頭從抽屜取出一盒全新的巧克力，拆開包裝摸出一塊扔進嘴裡，喀啦喀啦地嚼了起來，「總之絕對不該像綱吉那樣子笨手笨腳吧？而且也對人也不該那麼溫柔……哼。」
我看是不能對你以外的人溫柔吧。
默默在內心吐槽對方，一面將終於完成的手鍊打結剪短線頭，她笑吟吟地接續：「可是如果照你那樣，阿綱就不是阿綱，而是你最討厭的黑手黨了吧？如果哪天阿綱真的變成那樣子——」
她故意拉著長音，只見骸果然一臉糾結。忍住差一點浮上嘴角的偷笑，秦月轉頭道：「庫洛姆，可以幫我把這些做好的拿去我房間嗎？我等會兒就過去。」
「啊、好。」
連忙放下手裡接近完成的鍊子，靛髮女子站起身，向骸的方向微微點頭，接著便拉開門。
室內在庫洛姆離去後變得寂靜，一直到秦月從沙發上起身走向骸為止。她拉過一旁原先用來擺紙箱的板凳，坐到辦公桌前。
「……我說，」在她尚未發話前骸率先開口，臉上表情一半冷漠一半無奈，「無論那傢伙變成怎樣的人，我都會愛著他。」
「……即使他變成你最討厭、最厭惡的『黑手黨』？」
紅藍相異的眼瞳同時望著她，骸的表情很認真——如果無視他又從盒裡拿了巧克力塞進嘴裡的動作，這應該會是很嚴肅的場景。
「如果，真的變成那樣……」話語因為咀嚼變得有些模糊，但秦月依舊知道對方在說什麼，「我會親手將他的身體奪過來。」
「——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
吞下嘴裡的零食，骸微微一笑，俊秀的臉龐要是給研究班裡其他女孩看見或許會邊害羞邊尖叫然後目不轉睛地欣賞，但秦月卻並沒有那樣的衝動——只要知道這個人有多惡質，就不可能會對他產生心動的感覺。
「『黑手黨』本身當然是最為骯髒污穢、血腥不堪的，要不是因為綱吉……Vongola早就已是我的囊中物。」呵呵笑了兩聲，他繼續道：「正因為有著愚蠢天真、連幾行公文都可以寫錯字的『澤田綱吉』，才會有『Vongola霧守六道骸』，這麼說，妳能理解嗎？」
「……愛情真是偉大。」
「哪裡。」
「沒有在誇獎你。」忍不住翻了白眼，秦月同樣伸手摸了一塊巧克力，在對方準備暴怒抗議前將手裡的手鍊塞了過去，「拿去。」
低頭打量了下那條看起來毫無特別之處的手鍊，骸挑挑眉，接著十分嘲諷地揚起嘴角。
「我們親愛的研究班女神終於厭倦每日與機械為伍的生活，轉行當手工藝商了？」
「才不是咧。」
懶得糾正對方飽含惡意的話語，秦月含著巧克力，發出滿足的嘆息，「就是這個啊——排隊兩小時還不一定買得到的限定巧克力——」
「沒人說要給妳吃。」
「那條是送給阿綱的。」伸了個懶腰從座位上站起身，她拍拍純白的長裙衣襬，富含深意地笑了笑，「『你』和『我』一起。」
「……」
「那麼我先走了！」
並不在意對方是否還有什麼話要說，秦月哼著小曲，手腳勤快地將玻璃長桌收拾乾淨，最後拎著一開始帶來的工作盒，同樣離開了辦公室。
面對重獲安寧的辦公室，骸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只是撐著頭打量手中那條做工精良的串珠手鍊，一會兒發出輕笑。
「……有趣。」
＊
「這個是給我的？」
客廳的溫度被空調完美呵護在攝氏二十六度，坐在舒適沙發上轉著電視台的綱吉在聽見骸的叫喚後轉過頭，一條晶亮的手鍊被對方拎在手中，接著入了自己掌心，「哇……為什麼這麼突然？」
看著他一臉驚喜的表情，骸忽然覺得今天被秦月吃掉的巧克力都值回來了。
「秦月那傢伙最近在練習串珠。」又從他手裡取回手鍊，這樣的舉動讓綱吉不解地偏偏頭，卻也沒說什麼，「這是我跟她一起送你的。」
「是嗎？謝啦。」
沒讓他的疑惑維持太久，骸抬起手一個響指，室內所有的光線彷彿被黑洞吸走一般，忽然降臨的黑暗令綱吉發出短促的驚呼，幾秒後轉為讚美的驚嘆。
「——好漂亮……」
在骸另一隻手上手機手電筒的燈光照射下，一道圖案自手鍊中心的湛藍寶石中映照而出。藍色的光影落在天花板以及周遭牆壁上頭，帶了點銀光的色彩令人看得目不轉睛，礦物專有的折射讓一切看起來更加地驚為天人。
「吶，綱吉。」
出聲輕喚著戀人的名字，骸歛起笑。在展示完手鍊的特別之處後他重新亮起了室內的燈，接著放下手機，一把拉過綱吉的左手，在無名指上落下輕吻。
「Vongola十代首領，是澤田綱吉。」
「『澤田綱吉』永遠都是我的——無論是身心還是靈魂，都只能屬於我。」
唇邊重新揚起的弧度看上去帶著虔誠，骸替他戴上手鍊，接著吻上他的唇。
——而我六道骸的首領，
只會是你……
澤田綱吉。
二修於2018/08/28
那時她才剛從外頭的研究所畢業。
知名研究所推薦她進入政府機構就職，也有數間開發企業邀請她的加入。作為頂尖的研究技術人員，她擁有許多選擇的機會。
每個人都以為她會選一份位高權重的高薪穩定工作，最後她卻成為了Vongola的研究班人員。
她的人生宗旨十分簡單且純粹，完全貫徹拿多少薪水幹多少活的原則。
其實當一個黑手黨的研究班人員跟當公家研究員，對她沒什麼差別。
原先她以為不過是一個黑手黨，工作量不可能會大到哪去。願意花如此高薪聘請她，只不過是為了彰顯其家族的金錢與權貴實力——事實證明，天底下不會有白吃的午餐。雖說只是研究班，但工作並不只有研發與實驗，還包括醫護與現場支援，完全不像她在就學期間聽學長姊所述的那樣清閒。
她不知道是不是學長姊們進的是假黑手黨，還是只有Vongola是這樣。
然而雖然繁忙，實驗器材與同事卻都相當優質，甚至連食衣住保障、年終都有。看來Vongola也深知自己在工作方面實在太過「驚人」，只好用薪水與其他誘因讓人留下。
她——月弦秦月，也是因此決定繼續幹下去的其中之一。
在成為正職研究員以前必須與其他一樣通過篩選的人員一同接受未來職場前輩們的指導，這讓她有種回到過去求學時期的既視感。
時光匆匆，一轉眼半年就這麼過去。
在年底的聚會上，上司領著她來到沒見過幾次面的門外顧問面前。
然後，她得知了那個驚人的消息——Vongola下任首領將會成為她的夥伴。
這麼說或許不太恰當，畢竟被劃在Vongola名下的自己廣義來說確實是這個家族的一員。沒有什麼夥伴之說——她甚至算是受首領指揮的成員，因此在知道這件事時相當震驚。
也不是覺得高興，就只是有種平穩生活要被破壞的感覺。
畢竟，一個普通的家族成員哪可能認識首領？
後來，抱持著忐忑不安的情緒，她與未來的首領——澤田綱吉第一次接觸了。
從那普通平凡的長相、溫和親切的語氣，以及顯然不習慣這種場合的、緊張不安的肢體動作來看，她可以十分確定，對方或許並不適合這個職位。
不明白門外顧問是怎麼想的，這樣的一個少年怎麼可能承受黑手黨的腥風血雨？
她並不是對這位澤田綱吉抱持輕視的態度，只是單純地感到疑問。
大概是因為兩人都不怎麼愛那些無謂禮數與場面話，聊起天來感覺十分輕鬆。她與綱吉很快變得熟識，也從對方口中得知許多事情。
剛從高中畢業的澤田綱吉是Vongola的下任首領，與自己同樣處於受訓期，聽說明年就會正式接任BOSS之位。
這個年紀繼任算是普通的。雖然綱吉一副還想繼續讀大學的模樣，但想必那位看起來很嚴格的門外顧問不會同意。領導家族並不需要高學歷，只要擁有那份氣質及資格便足矣。
雖然她還是看不出來綱吉到底哪裡適合當個首領。
「你看起來並不開心。」
啜飲杯中的水果酒，秦月老實說道：「明明首領之位是人人渴求的。然而你站在此處，卻認為自己不屬於這裡。」
雖然很多人的笑容都十分虛偽，但她知道眼前的少年並不是這樣的人，也因此才會說出這種相當失禮的話。
從見面到現在，少年的臉上都掛著有些無奈的苦笑。
這是為什麼呢？即使知道自己不該去探究，但少年就是有種親和力，讓人不由自主地親近。
「哈哈……是這樣嗎？」聽上去帶著無奈的笑聲傳來。綱吉苦笑著，並沒有否認，「或許是這樣子也說不定呢。」
笑了一會兒，他低頭望著杯裡在光線折射下閃閃發光的酒液。
「……我也一直都在想，自己是不是不適合當首領。」
「咦？」
「我……經歷了很多事，現在才能站在這裡。」
倚靠舞廳的牆壁，秦月望著對方的側臉。
「其實我很害怕。」頓了頓，綱吉抬起頭，語氣很平淡，「……害怕成為一個『首領』。」
「不只是因為生長環境的不同，也沒有懷疑九代首領的意思。」
「黑手黨需要背負許多事情，也不免要為了同伴戰鬥……但是，」他的話語很輕，裡頭似乎還包含了些秦月不能理解的情緒，「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看見有誰因我而死去。」
「……我曾經去過十年後的世界。」
「……什麼？」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秦月愣住，見她如此反應，綱吉才連忙道：「啊、對了，妳不知道啊……」
搔搔臉頰，綱吉尷尬地笑了笑。
「那個……妳知道Bovino家族嗎？我的守護者裡有個叫藍波的孩子，他就是Bovino家族的。」
「難不成你指的是傳聞中的『十年後火箭筒』？」
對於黑手黨界的消息秦月也並非全無耳聞，至少跟研究相關的資訊她是有在關注的。傳聞Bovino家族有一樣傳家之寶，能將人與未來的自己調換五分鐘，然而這樣的事情實在太過虛假，她並不認為是真的。
當然，那只是現在的她是如此認為。
「就是那個沒錯。」
再度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整理語句，過了一下綱吉才又重新開口。
「在我前往的那個未來，有許多人因我而喪失性命……也有人因此而身體殘缺甚至飽受虐待……」聲音微微顫抖，不知不覺綱吉已經握緊雙拳。明明不是實際上這個時候發生的事情，他卻依然有如此的反應，可見當時所見的情景對他造成了多大的傷害與影響，「雖然那只是那個時間段的未來……但一想到可能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我就覺得自己不該成為首領。」
「如果不當首領，那些事情就不可能會發生。」
悠揚的交響樂聲傳入耳中，秦月靜靜地凝視他許久，接著伸出拿著酒杯的左手。
「——好冰！」
突如其來的溫度令少年發出驚叫，這使得他耳殼一紅摀著受到冰鎮攻擊的臉頰，對自己在這種場合發出如此不像樣的叫聲感到羞恥，同時有些不滿地看向身旁的女子，「妳做什麼啊？」
酒杯因為晃動傳來冰塊撞擊杯壁的清脆聲響，秦月收手並仰頭將裡頭的液體一飲而盡。
兩人之間因此而沉寂了數秒。
「……果然，你不適合。」
打破這個狀態的秦月表情無奈。
「……連妳也這麼覺得嗎……」
得到這樣的結論，綱吉頓時顯得落寞。
「不。」
垂下眼簾，秦月輕聲否認。
「欸？」
「我只是說個性不適合，沒說你不適合當。」
「難道你沒有想過，正是因為當了首領，才有辦法保護自己需要保護的人？」
將空的酒杯交給一旁經過的侍者，秦月站到綱吉身前，輕嘆口氣，「都已經對外發表『澤田綱吉是Vongola下任首領』這樣的消息，無論再怎麼掙扎，事實也不會改變。」
「況且，並不是逃避不去負責，事情就不會發生。即使你沒成為首領，你所重視的人還是有可能會因為別的事情而死去。而且如果你不是首領，萬一其他家族對你的朋友們下手，你根本沒有理由去反抗。」
「但是——」
「既然知道可能會有那樣的未來，只要避免事情發展成那樣就行了。」勾起嘴角，她輕笑了聲，「知道嗎？人類最常犯的錯誤就是重蹈覆轍。」
「而避免自己的重蹈覆轍同樣也是人類經常必須去做的。」
「……哪有妳說得那麼簡單……」
「去嘗試看看不就知道困不困難了？」挑著眉，秦月不以為然地道：「反正你肯定是要當首領的——你就是為了成為首領才站在這裡，不是嗎？」
「那是……」
「喔喔，這不是阿綱嗎！」
打斷綱吉話語的，是從一旁走廊跨步進入房間的另一位少年。
「……山本，你來啦。」
「抱歉，剛才路上塞車晚到了。」順勢勾住綱吉的肩，被稱為山本的黑髮少年笑了笑，爽朗的模樣讓人不自覺也感到愉快，「怎麼啦，在聊什麼？這位是……」
「月弦秦月，Vongola研究班未來的研究員。」主動報上名字，秦月微微一笑，「您是雨之守護者‧山本武吧？請多指教。」
「喔！多指教啦。」
對她禮貌地微笑，山本回過頭看像綱吉，發覺對方臉色似乎不是很好，便疑惑地問道：「阿綱，你臉色不是很好喔！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阿綱似乎對自己成為首領這件事感到不安，」搶在本人回答前開口，秦月瞥了眼聽見她語句更加頹喪的少年，笑咪咪地問道：「山本先生，您對於這件事是怎麼想的呢？」
「嗯？」
對於突然的提問驚訝了一瞬，但山本很快便回過神。他像是對此感到很不可思議，先是看了眼秦月，接著轉頭望著已經徹底失去活力的友人，最後瞭然地點頭，同時大笑了聲，「哈哈哈……阿綱，你難道一直都覺得自己不適合嗎？」
「……對啦！」不知道是不是直接被秦月揭開心裡的傷痛，覺得什麼都已經無所謂，綱吉一臉從容就義的模樣惹得秦月在旁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得忍著，「明明我根本不適合當什麼見鬼的黑手黨首領，為什麼你們都覺得沒問題啊！」
「要說為什麼……當然是因為覺得你可以當啊。」
鬆開勾著對方的手，山本笑著，語氣聽上去實在是真誠得不得了，「阿綱既溫柔又很替別人著想，做什麼都很適合啦。」
「……什麼啊，那是……」
「十代首領！」
又一個聲音打斷了綱吉欲說出口的話語，這回來的人秦月也有印象——Vongola赫赫有名的忠犬守護者‧獄寺隼人。
「十代首領！」一面喊著綱吉的職稱一面從不遠處舞廳小跑步過來的獄寺額頭與脖頸都有著一層薄汗，從他方才過來地方向來看，不久前他應該是在舞廳裡跳舞，才會有如此的出汗量，「實在是萬分抱歉！明明是年終宴會，作為左右手的我居然沒有陪在您身邊……嗯？」
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秦月，他皺起眉，語氣不甚友善。
「這女人是誰啊？」
原來如此……果然是忠犬，防衛心很重呢。就連出現在自己家族年終宴會的人都抱持戒備心，尤其對象還是女性，態度一點都沒有軟化的跡象……這點值得給予鼓勵。
默默在內心對獄寺下了評語，秦月揚起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研究班未來的研究員，我叫月弦秦月。請多指教，獄寺先生。」
「研究員？」
看起來似乎是想問為什麼區區一個研究員會在這、但終究還是沒將之出口的獄寺沉默幾秒，立刻又將注意力轉到自己的首領身上，「比起那個……十代首領，您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總覺得臉色不是很好……」
「阿綱好像在煩惱自己不適合當首領。」很體貼地重複了方才的對話，山本臉上掛著笑，「獄寺，你呢？我覺得阿綱很適合啊！」
「什麼——？！」
聽見這番話，獄寺的表情驟變，「十代首領，您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
綱吉看起來已經放棄說明了。
「如果您不適合，世界上就沒有人適合當首領了！」
獄寺的語氣十分激昂，他倏然抓住綱吉的雙手，接著無比認真地開口道：「您是如此的親切溫柔，又善解人意；對事情的判斷力總是非常準確，戰鬥的身影總是讓我崇拜不已……而且Vongola初代不是也認可您了嗎！」
Vongola初代？
聽見自己所不熟悉的名詞，秦月在內心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那是……」
不知第幾次將話語隱沒於沉默，綱吉低垂著頭。空氣彷彿凝結了幾秒，一直到他開口才開始流動。
「為什麼……你們可以這麼肯定呢？」
「當然是因為這是事實啊！」即使氣氛變得有些詭異，獄寺依舊保持他忠犬的形象，絲毫沒有因此而退縮，「您是我的、我們的十代首領！這點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不，我不會讓它被改變的！」
「……獄寺君……」
「您不需要感到不安！十代首領……」似乎是在努力構思語句，獄寺皺著眉停頓了下，最後直直望著綱吉，一字一句清楚地道：「『十代首領』永遠都是屬於您——屬於名為『澤田綱吉』的男人。」
「您不需要有什麼負擔，因為所有可能發生的鬥爭與問題都會由我這個左右手一起與您共同承擔……您可是有我——有著許多與我一樣、身為守護者的部下，所以不用擔心的。」
「是啊。」
「我們是朋友吧？別什麼都一個人承擔了。」一旁附和他的山本又一把攬過綱吉的肩，因為抓著綱吉的手，獄寺也連帶被拉了過去，頓時發出怒吼。
「喂山本笨蛋！別這麼粗魯啊！」
「哈哈，誰叫你要抓著。」
「唔喔喔等等這個姿勢好痛苦啊啊啊——」
並沒有加入他們的打鬧，秦月又向一旁經過的侍者要了新的水果酒，接著道：「不打擾三位談話，我先離開了……對了，阿綱。」
與那雙褐色的眼眸對上後她嘴角一勾，跨步走到綱吉面前。
「請不要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在其他兩人疑惑的眼神下秦月從容地說著，「而且，你很適合當首領喔！至少……」
晃了晃杯中淡色的液體，她伸手拉過獄寺因為怕綱吉感到疼痛而放開的左手，將酒杯塞進他手中。
「——我很樂意當你的部下，『Vongola十代首領』。」
02 ボクのBOSS（沢田綱吉）
「真是……居然連這點錯誤都可以出現。」
春假結束的Vongola回歸正軌，一如既往忙碌的辦公室內傳出一聲極為不滿的抱怨。既然這裡是霧守辦公室，唯一可能在裡頭辦公的，也只有六道骸一個人。
「安靜點。」
只有一點異於平常，那就是好不容易獲得休假的秦月與庫洛姆跑到他這兒來，寫作幫忙實為聊天打混。
庫洛姆自然是想幫忙的，但秦月一把拉住她表示那些都是標了骸名字的文件，插手了就是違規，才讓人一臉遺憾地坐回沙發上，繼續和她研究如何串手鍊。
「我看看啊——大的先過去，接下來……」
雖然室內因為秦月的出聲提醒一度變得和諧，很快地卻又被這裡的主人給破壞。
「搞什麼東西啊！」終於忍無可忍地大罵出聲，骸猛地將資料拍回桌上並重重往後倒，陷進辦公椅的椅背之中，十足鬱悶，「第三張了，澤田綱吉到底會不會寫字！這樣還配做一個首領嗎？我看他該回去重考中學語文了吧！」
「我以為你會因為偉大的愛情，對那點小錯誤視而不見呢。」
既然事不關己，秦月當然只負責說風涼話，也絲毫不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對。倒是庫洛姆似乎想為她敬愛的首領說些什麼，卻又找不到適合的話語反駁，只好無奈地嘆口氣，繼續手上串珠的動作。
「……」
「啊，說到首領，」將一顆湛藍色的珠子穿過銀白細線，秦月好奇地道：「你總說阿綱不配當首領，所以你對首領的認知到底是什麼啊？」
「認知……」
長嘆了聲爾後又坐了起來，骸單手撐著頭從抽屜取出一盒全新的巧克力，拆開包裝摸出一塊扔進嘴裡，喀啦喀啦地嚼了起來，「總之絕對不該像綱吉那樣子笨手笨腳吧？而且也對人也不該那麼溫柔……哼。」
我看是不能對你以外的人溫柔吧。
默默在內心吐槽對方，一面將終於完成的手鍊打結剪短線頭，她笑吟吟地接續：「可是如果照你那樣，阿綱就不是阿綱，而是你最討厭的黑手黨了吧？如果哪天阿綱真的變成那樣子——」
她故意拉著長音，只見骸果然一臉糾結。忍住差一點浮上嘴角的偷笑，秦月轉頭道：「庫洛姆，可以幫我把這些做好的拿去我房間嗎？我等會兒就過去。」
「啊、好。」
連忙放下手裡接近完成的鍊子，靛髮女子站起身，向骸的方向微微點頭，接著便拉開門。
室內在庫洛姆離去後變得寂靜，一直到秦月從沙發上起身走向骸為止。她拉過一旁原先用來擺紙箱的板凳，坐到辦公桌前。
「……我說，」在她尚未發話前骸率先開口，臉上表情一半冷漠一半無奈，「無論那傢伙變成怎樣的人，我都會愛著他。」
「……即使他變成你最討厭、最厭惡的『黑手黨』？」
紅藍相異的眼瞳同時望著她，骸的表情很認真——如果無視他又從盒裡拿了巧克力塞進嘴裡的動作，這應該會是很嚴肅的場景。
「如果，真的變成那樣……」話語因為咀嚼變得有些模糊，但秦月依舊知道對方在說什麼，「我會親手將他的身體奪過來。」
「——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
吞下嘴裡的零食，骸微微一笑，俊秀的臉龐要是給研究班裡其他女孩看見或許會邊害羞邊尖叫然後目不轉睛地欣賞，但秦月卻並沒有那樣的衝動——只要知道這個人有多惡質，就不可能會對他產生心動的感覺。
「『黑手黨』本身當然是最為骯髒污穢、血腥不堪的，要不是因為綱吉……Vongola早就已是我的囊中物。」呵呵笑了兩聲，他繼續道：「正因為有著愚蠢天真、連幾行公文都可以寫錯字的『澤田綱吉』，才會有『Vongola霧守六道骸』，這麼說，妳能理解嗎？」
「……愛情真是偉大。」
「哪裡。」
「沒有在誇獎你。」忍不住翻了白眼，秦月同樣伸手摸了一塊巧克力，在對方準備暴怒抗議前將手裡的手鍊塞了過去，「拿去。」
低頭打量了下那條看起來毫無特別之處的手鍊，骸挑挑眉，接著十分嘲諷地揚起嘴角。
「我們親愛的研究班女神終於厭倦每日與機械為伍的生活，轉行當手工藝商了？」
「才不是咧。」
懶得糾正對方飽含惡意的話語，秦月含著巧克力，發出滿足的嘆息，「就是這個啊——排隊兩小時還不一定買得到的限定巧克力——」
「沒人說要給妳吃。」
「那條是送給阿綱的。」伸了個懶腰從座位上站起身，她拍拍純白的長裙衣襬，富含深意地笑了笑，「『你』和『我』一起。」
「……」
「那麼我先走了！」
並不在意對方是否還有什麼話要說，秦月哼著小曲，手腳勤快地將玻璃長桌收拾乾淨，最後拎著一開始帶來的工作盒，同樣離開了辦公室。
面對重獲安寧的辦公室，骸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只是撐著頭打量手中那條做工精良的串珠手鍊，一會兒發出輕笑。
「……有趣。」
＊
「這個是給我的？」
客廳的溫度被空調完美呵護在攝氏二十六度，坐在舒適沙發上轉著電視台的綱吉在聽見骸的叫喚後轉過頭，一條晶亮的手鍊被對方拎在手中，接著入了自己掌心，「哇……為什麼這麼突然？」
看著他一臉驚喜的表情，骸忽然覺得今天被秦月吃掉的巧克力都值回來了。
「秦月那傢伙最近在練習串珠。」又從他手裡取回手鍊，這樣的舉動讓綱吉不解地偏偏頭，卻也沒說什麼，「這是我跟她一起送你的。」
「是嗎？謝啦。」
沒讓他的疑惑維持太久，骸抬起手一個響指，室內所有的光線彷彿被黑洞吸走一般，忽然降臨的黑暗令綱吉發出短促的驚呼，幾秒後轉為讚美的驚嘆。
「——好漂亮……」
在骸另一隻手上手機手電筒的燈光照射下，一道圖案自手鍊中心的湛藍寶石中映照而出。藍色的光影落在天花板以及周遭牆壁上頭，帶了點銀光的色彩令人看得目不轉睛，礦物專有的折射讓一切看起來更加地驚為天人。
「吶，綱吉。」
出聲輕喚著戀人的名字，骸歛起笑。在展示完手鍊的特別之處後他重新亮起了室內的燈，接著放下手機，一把拉過綱吉的左手，在無名指上落下輕吻。
「Vongola十代首領，是澤田綱吉。」
「『澤田綱吉』永遠都是我的——無論是身心還是靈魂，都只能屬於我。」
唇邊重新揚起的弧度看上去帶著虔誠，骸替他戴上手鍊，接著吻上他的唇。
——而我六道骸的首領，
只會是你……
澤田綱吉。
二修於2018/08/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