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 and Y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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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就～乾──杯──！」
我們大家舉起裝滿果汁的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音色。
在咖啡廳的隱密包廂往上看，藉由間接照明的天花板灑下溫暖的光線。
高級檜木的內部裝潢十分舒適，隔音設備也相當完善，完全將內側與外部那些擁擠的座位隔開，彷彿置身於國外的優雅空間。
至於擺在餐桌上那些華麗到不行的甜點，全都是平常上架就銷售一空的人氣商品，能見到一次全端出來的陣仗，我一路打倒文藝部那些傢伙總算值得……不行，我的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順帶一提，為了今天這餐我可是從中午在學校就沒吃了，現在要飢腸轆轆的我吞掉一隻巧克力大象都沒問題。

「哇，氣氛真的好好哦～我還是第一次知道Luna裡面有這麼漂亮的地方！」
小希大大地躺進沙發裡，比起桌上的甜點，她似乎對裝潢更感興趣似地左顧右盼。
比起一個星期之前，總感覺她變得比以前更能展現笑容，私底下也變得有自信多了，這一切都得歸功於理查的功勞。

「不過有點可惜呢，明明是那麼大的空間，要是大家都能一起來就更好了！」
「啊啦？說起來怎麼只有我們三個呢，由加不是還有邀請其他人嗎？」
「沒辦法啊，誰叫小直跟田中同學說要去展期剩下一天的藝術展。啊，對了！而且妳知道嗎靜美，她們兩個居然私底下已經先來過了耶！」
我順手拿起了草莓聖代上的巧克力捲心酥來吃，甜而不膩的酥脆口感作為開胃菜再適合也不過了。
今天所有關於卡洛里的問題一概禁止，我要順從自己的慾望大吃特吃！

「我也很意外呢，想不到和枝在那天晚上不小心喝到酒以後就變得很好相處，不然當時我真的很想要掐死她呢～」
「靜、靜美！妳不經意地笑著說出了很恐怖的話啊？」
「哎？我不小心失言了，但那確實是我真正的想法哦。啊，可以麻煩由加把妳前面的藍莓派遞給我嗎？」
好恐怖，這輩子絕對不要惹靜美生氣，回去以後我一定要寫在座右銘上面。

那件事情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靜美到我房間後沒有遇到小希，於是只好邀請田中同學到她們房間去玩，結果原本不斷抱怨的田中同學喝到酒以後，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似地，不但對於美術相關的話題博學多聞、而且還變得彬彬有禮，於是就和身處於美術部的小直變成好友，這簡直是我做夢都料想不到的劇情發展。
至於靜美這邊，我在和柊學姊討論過後，決定在當天深夜就告知她關於魔法少女的一切，這是為了能多一個朋友替粗枝大葉的我關心小希的緣故。
等到清晨時小希醒來後，靜美緊緊地抱住她，兩個人相擁而泣的那個畫面，該怎麼說呢，其實我是感到蠻欣慰的啦。

「不過話說回來，理查這傢伙明明整天待在家沒事，居然還給我遲到。」
明明四十分鐘前就打電話跟他說了，那蜥蜴肯定又在電腦前面拖拖拉拉，直到最後一刻才會出門。

「沒關係啦，由加妳就原諒理查先生一次嘛。另外先跟妳說個好消息，芙里芙里傳訊息來說她們到附近了哦～」
「啊勒？柊學姊今天這麼快？我還以為她要很晚才過來說，因為她跟我說還有很多學校的文件要處理。」
「嗯？稍微等一下可以嗎，由加妳提到的柊學姊難道是……？」
靜美歪著腦袋看向我這邊……糟糕，說起來我好像還沒跟靜美解釋過柊學姊的事情。

「小～～～希～～～！」
就在這時候，房門突然啪地被撞開，一團毛茸茸的白色毛球就往小希身上飛撲而去。
不過後者似乎很習慣芙里芙里這樣的動作，兩個人就這樣開心地抱一起，深深陷入柔軟的沙發裡。
不過意外的是，靜美這邊似乎沒有理查以外的魔法生物突然出現而感到吃驚，果然也開始適應這一切了吧。

「真是的，妳們兩個的感情好到我都要吃醋了。」
「那是當然的呀～因為人家和小希是立志要成為理查歐巴的家畜的夥伴呦～」
「小希，到我這裡來。還有立刻丟掉那隻情色狐狸。」
「哈哈哈，由加太緊張了啦，芙里芙里是在開玩笑的！對吧？」
「對呦～是在開玩笑的呦！」
呃，真的是開玩笑嗎，一人一獸就這樣耳鬢廝磨在一起。
該說是投緣還是什麼嗎，其實我對於沒有早點介紹她們認識耿耿於懷，但就如同柊學姊後來跟我提到的：事情過去的話就算了，把握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咦？不過柊學姊沒有跟妳一起來嗎，芙里芙里？」
「我先去櫃檯點杯咖啡，所以才讓比較急的芙里芙里先進來裡面。」
從開著的門那邊走了進來，柊學姊在帶上門以後，用手指將她那烏黑的側髮撩到耳後。

「那我就坐由加旁邊的這個座位，可以嗎？」
「啊，當然沒問題！」
在我稍微往旁邊挪一點後，她就這樣直接坐到了我旁邊的沙發，效率十足地將桌上的菜單攤開來看。

「那個，我還沒向柊學姊妳介紹過，這位是──」
「我知道，是和妳同班的水上靜美同學。社團那邊如何，經費應該還算夠用吧？」
「是的，托您的福。謝謝您當初願意獨排眾議，替我們茶道部增加預算。」
靜美低頭行了一禮。
說起來靜美身為茶道部的部長，和學生會長接觸是時常會有的事情，哎，看樣子我真的是白著急了。

「那容我冒昧請教一下，會長您和由加同樣是魔法少女嗎。」
「嗯，妳的推斷相當正確。」
呃，好厲害，簡直就像是成熟大人間的對話。
比起當時我支支吾吾地對靜美坦承魔法少女的事情，柊學姊沒兩三下就解決了。

「啊，對了，柊學姊妳不是要忙學校的事情嗎？怎麼這麼快就處理好了？」
「其實還有很多待辦事項，但因為不斷接到理查的電話，對他說的內容感到有點在意，所以就先過來了。」
「理查？那他在電話裡說什麼啊？」
「說是來這裡會有好戲可看。」
「……」
那傢伙肯定又想搞什麼無聊的把戲吧。
說人人到，遲到了將近二十多分鐘的蜥蜴，就這樣帶著墨鏡、穿著花襯衫、手裡還拿著可樂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活像會出現在電影裡的壞蛋角色。

「唷，女人們，抱歉我來晚了啊，都是因為把這傢伙抓來花了我太多時間。」
經他這麼一說我才注意到，在他身後還另外跟著一名穿著我們學校制服的女孩子。

「……？」
不過呢，卻是從未見過的面孔。
長相是還蠻清純的，但眉毛似乎有點淡，臉頰上面有著一點點的雀斑，頭髮也不知道為什麼剪得像是男生一樣短，還一副看不出是害羞還是怎樣的複雜表情，心不甘情不願地站在理查後面。
小希和靜美也跟著露出不明究理的表情，看來也都不是她們所認識的朋友吧。
這時候，我注意到身旁的柊學姊難得地輕聲笑了一下。

「……柊學姊？」
「用不著在意我，只是大概知道理查想做什麼了，妳就接著看下去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視線放回菜單上，似乎對理查的所作所為。

「接下來要怎麼做，剛剛教過妳了吧？」
「……位好。」
「音量太小了吧？怎麼？不擔心我把從小陪妳一塊長大，情同手足的三郎君的脖子給扭斷嗎？」
「你、你這惡魔！各位好！行了吧，這樣你滿意了沒有！」
聽到那被逼急的聲音時我就認出來了。
站在那裡的少女，不要說是不認識了，根本就是我們每天都會見到的人──

「啊？是佐伯同學嗎？」
「佐、佐伯？」
果然沒錯。
雖然頭髮的造型變了，臉上也沒有帶妝，但少女確確實實是從那天以後就一直請假，我們的同班同學佐伯美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理查！？」
我下意識地將視線投往小希的方向。
是因為想法改變了嗎？小希不再像過去一樣會因為害怕而縮起身子，反而只是緊抱住在她胸前的芙里芙里，勇敢地直視著站在門外的佐伯。

「哼，還能怎樣，當然是帶她來道歉的啊。」
我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這有可能嗎？要那個態度總是高傲的佐伯向小希道歉。
但目前佐伯對理查百依百順也是事實，難道說原因是那個嗎？理查口中那個什麼三郎君來著的……等等，這不就明擺著是綁架嗎！？

「別看她這樣，平時在家可是乖到不行。那些誇張的妝可全都是在出門到學校這短短的時間內完成的呢，是該好好稱讚一下速度之快啊。」
「那不重要！你該不會跑去非法入侵別人家吧，做到這程度未免太過火了吧？」
「什麼不重要，先聽我把話說完。妳們應該都沒想到她那聽起來很恐怖的議員老爸是我的Amigo對吧？總之細節我都不多說了，在我說明過原委後，她那嚴厲的老爸就氣到要斷絕關係，直接把女兒完全交給我處置了。」
理查用下巴示意佐伯關上門後，順手滋地扭開他手中的可樂。

「說完個頭啦！你還是沒提到的三郎君是怎麼了啊！？」
「……是小時候父親大人送給我的布偶。」
微弱地像是蚊蟲一樣的聲音，這次是佐伯親自回答我的問題。

「啊勒？那個……三郎君是……娃娃？」
我小心翼翼地問著我心裡的猜測。
太誇張了吧……只是個娃娃的話有必要緊張成這樣嗎？

「才不是娃娃！三郎君是從我小時候開始就很重要的朋友，卻被這隻怪物給……」
「叫我理查大人，不然我就把三郎君肚子裡的棉花統統換成煙屁股。」
「嗚，理查……大人……」
糟糕，在這個時間點我就完全覺得佐伯是自作自受了，意外地還覺得挺可愛的。
不過我目前最顧慮的還是小希的感受，老實說吧，佐伯所作的行為遠遠比理查對她所作的還要惡劣一百倍，所以我也無法明白小希內心真正的想法。

「不過別看她現在這彆扭的模樣，她可是有認真反省過我才會帶她來的。瞧，就連頭髮也是她自己要求剪掉，我沒阻止的話原本是要剃光頭呢。喂，還要讓我催妳是怎樣，快去把該做的做一做，不要讓所有人等妳一個啊！」
理查將佐伯一把推到了小希面前。
兩個人就這樣一高一低無言面對著，但看來理查所說的話應該不假，現在正不斷作深呼吸的佐伯，是以相當認真的態度在面對著這個她曾經欺凌過的對象。

「對不起，之前欺負妳是我不對──請妳原諒我！」
閉上眼睛，佐伯深深地低頭鞠躬，維持著將腰彎到將近九十度角的姿勢。

「───」
對於佐伯的道歉舉動，小希只是靜靜地看著。
然後，不發一語地將芙里芙里放到旁邊，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佐伯的面前。

「我不會原諒妳的。」
用堅定的聲音，拒絕了佐伯低聲下氣的致歉。

……也是啊。
就算佐伯表現得再怎麼誠懇，勉強不來的事情就是勉強不來，雖然難免覺得有點可惜，但這是小希的決定，我這個局外人無從評斷。

「佐伯同學，在我之前應該有更需要先去道歉的人。因為和枝同學受到欺負的時間比我還要久，在和枝同學原諒妳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原諒妳的。」
「是的！田中同學的事情完全是我的錯，我會去請求她的原諒的！對不起，請給我一個彌補妳們的機會！！」
佐伯她──哭了嗎？
不斷滑下的淚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其實不難想像她現在懊悔的程度。

「妳的決心我收到了，所以──」
同樣注意到淚滴的小希蹲了下去，掏出手帕輕輕地替佐伯沾拭著眼淚。

「如果佐伯同學是真心想要悔改，那麼不管幾次，我都會陪著佐伯同學一起去請求和枝同學原諒的。」
小希並沒有將那些傷害放在心上。
那份溫暖的話語，彷彿將佐伯的淚腺融化般，讓她整個人哭得泣不成聲，鼻涕和眼淚一起源源不絕地流出。
而在旁邊看著一切的我和靜美在彼此對望後，不約而同地露出微笑。

「在想什麼呢，由加？」
在我身旁的柊學姊雖然盯著菜單，但還是被我察覺到她嘴角淺淺的笑意。

「沒有啦，只是覺得能和大家認識真是太好了。」
即使人與人之間會因為價值觀的對立而引發衝突。
但只要多一點的包容，並且不放棄溝通，那麼總有一天，一定可以互相理解的吧。

總之，就是這樣。
在環視了大家一圈以後，雖然氣氛仍然有點緊繃，但我還是偷偷地用湯匙挖起一小口期待已久的冰淇淋放到嘴裡面。

嗯，酸酸甜甜的草莓口味，或許以後回想起這些時光，也會是同樣的味道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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