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格里斯見到房內的景象轉頭問道：「怎麼回事呢？克萊爾殿下？」。「我下去看一下」克萊爾轉過身，他想到樓下莉絲、希爾、迪娜莉亞的休息室那查看情況，因為這種情況實在太不尋常了。樓梯口見到一個壯漢的身影，有著褐色的平頭、膚色較克萊爾深沉，即便穿著正裝也掩飾不了發達的胸大肌及三角肌，他就是那《邊境之虎》——第一皇子桑德。

「剛看見你們從門口進來我就過來了，沒想到格里斯也在，正好我也有話要和你說，你們都來我房間吧。」桑德用手勢示意他們往自己的方向走。「但是……」克萊爾有點焦慮地說。「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先過來吧，我會和你詳細說明。」。

桑德皇子的房間位於偏殿二樓的轉角處，起居室結構兩面採光，米色的大窗簾樸素且典雅。他的房間沒有過多奢華的裝飾，取而代之的是擺放著各種訓練器具。桑德帶著克萊爾與格里斯到壁爐前典雅的沙發套組伸出手指引：「都請坐吧。」三人對視了後相互就坐。

「這是怎麼回事呢，桑德皇兄。」「你的女僕，他們都被押到了審判庭了。明日早晨將由審判長進行公審。」克萊爾直起身子雙手拍桌喝道：「為什麼？這是怎麼回事？」桑德舉起右手對克萊爾擺起安撫的手勢。

「說起來是我太不小心了，連累到了你。」「我的部下，涉嫌盜賣軍隊補給，被抓獲了。根據證人的口供，你底下的女僕希爾似乎也參與其中。你的女僕長也被因管教不當、包庇罪犯之嫌入宮即被逮捕。」「格里斯，多林的事情你曾有聽說？」格里斯神情茫然「您的意思是，多林竊取軍隊補給？」「就是他沒錯。」。

格里斯眼神遊移，遲疑了一下才說道：「這……我完全沒有察覺到。」「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嗎？似乎不太關心昔日的戰友們。他們現在可是你的下屬。」。
「可能這兩年來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訓練克萊爾殿下……所以。」「待會私下再和你討論吧，事情已經發生了，討論如何解決當前的情況比較要緊。」桑德話鋒一轉：「克萊爾！」。

「是，皇兄。」「我們合作吧，雖然你本應該不被牽扯進來，但那傢伙已經盯上了你，開始行動了。」桑德說完，咬緊唇齒，面露凶光。

「這件事和他有關係嗎？」「一定有的，他那個人實在太聰明、太陰險了。老實說就算讓你登基為王，我也不願是他。」「我一個人能力有限，希望與你齊心協力，務必贏得這次王儲爭奪。」。昔日那令克萊爾憧憬的桑德，現在認真地向他請求協助，他也開始猶豫著。

「如今父皇指給你的貼身侍從，那個黑髮契子。你也得小心，我認為他可能會成為因泰勒下個目標。」「丹尼？」克萊爾腦中浮現了丹尼的臉，自國王將丹尼送至宮廷法師奧維哲那學習之後，克萊爾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再見到他了。沉溺在父皇對自己認可的喜悅中，完全忘記當初毫不考慮就答應成為自己貼身侍從的人。

那個第一個相信自己會成為國王、第一個摯友、第一個能毫不保留地傾瀉情感的那個少年。

「他……現在還好嗎？」

「我不曉得，但我建議你找時間去看看他。如果不安心，就接回來吧。」「但這之前，明天和我到一趟審判庭，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屬下都能平安獲救。」桑德從沙發椅上站了起來，拍著克萊爾的肩膀：「那就這樣了，我還有事要跟格里斯聊。有什麼消息，隨時通知我。」「沒問題。」克萊爾眼神顯得有點落寞，他步出了房門，回到了自己的起居室，開始自己一個人慢慢地整理房間。

石製小屋內正點著各式各樣的燭火，所有的牆面皆被各種雜物無情的侵佔，有各色裝著不明物體的玻璃瓶罐、垂掛的蔓生植栽、整面的大書櫃牆。大書櫃前面設有木製平台，上面擺放著缽盆、黑色陶鍋、正滋滋作響那沸騰的燒瓶。平台另一側的牆面安有洋房式凸窗，凸窗平台連接著寫字桌，桌上擺著古老又厚重的經典。

一位老者正癡迷地研究桌上的經典。「太厲害了。」「不可思議啊。」「原來還可以這樣啊！」他邊閱讀著邊不斷喃喃讚嘆道。

「砰砰砰。」老者身後傳來木門的敲擊聲。老者直起了上半身心想：「這個時間點，會是誰呢？」他起身並順手將沸騰的燒瓶從爐台拿下、熄滅了爐火，拖著白色長鬍，走向了門口。

木門嘎嘎作響地被打開，一位黑髮少年出現了在他的面前，他是丹尼。「小傢伙，有什麼事嗎？」「國王……要我，在這。」說完他便將一紙信封遞給了老者，上面蓋著深褐色克可隆堡塔峰的封蠟，並寫了幾個大大的字樣《致宮廷法師奧維哲》。

奧維哲接過了手，直接將信封撕開。他皺起了眉頭一手拿起內頁、用一手拖了一下自己的下顎順著鬍鬚向下滑，那有著老人斑滿臉皺紋的面孔正仔細端詳著信件內容。

上頭用古典富有曲線感優美的草書書寫道：「
致 奧維哲，這位少年已捨棄奧爾迪娜之約，是位年輕的契子。
他將任命為三皇子克萊爾的貼身侍從，可惜學術短淺、技藝不精。
煩請多多提攜，待學成之時攜回任命。

還有，我已經將先王之誓交給下一任繼承人了，麻煩協助他把恩魯尋回。
第四代克可隆君主 卡迪斯 筆
」

奧維哲心想：「就憑老夫也要把恩魯尋回是不可能的，不過這小鬼……」他微微撇了頭，用一隻左眼看著丹尼說道「你……會施展魔法？」
少年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嗯！」。

奧維哲立即將丹尼拉進了小屋，然後關上了木門，丹尼根本還沒反應起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被丟在了一個木桌前，人坐在椅子上。奧維哲立即從牆上的書架上開始翻找。「不是這本……」「哦！暗黑魔術體驗錄，這本我超愛的……哦不對，現在不是找這個的時候。」他把不要的書往後丟，一本一本的書從丹尼眼前飛過。

「有了！」奧維哲拿起了一個小冊子大喊著。

他在丹尼面前甩了甩手上的小冊子，輕笑了三聲：「哼、哼、哼」。隨手將冊子甩到了桌上，正好落在丹尼面前，然後挽起雙袖背對著他雙手交錯置於胸前說道：「來吧！裡面隨便選一個，給我一個驚喜。」。丹尼先是看了看那背對著他身穿灰色長布袍的老者，沉默了幾秒，便捻起了書頁，看了內容一眼。

裡面的內容丹尼無法理解，他只能又回去望向那個背影。「怎麼了，隨便一個都行，要點跟技巧全部詳細的紀載，跟著做一定可以。」奧維哲依舊背對著他。「我……看不懂。」丹尼小聲地回應。奧維哲猛皺起了鬢白的雙眉，轉過身看向丹尼說道：「看不懂？」丹尼點了點頭。

他有點不耐煩地走向了丹尼，拿起小冊子「唰唰唰——」翻了幾頁，拍在了丹尼面前的桌面。「這個『拂風』，最簡單的，短短兩個技巧，你試看看。」
丹尼看了看紙上的內容，然後搖了搖頭。

像驚覺事態的不對勁一樣，奧維哲瞪大雙眼，他轉身抽起寫字桌上空白的羊皮紙。他粗暴地拾起羽絨筆蘸了蘸墨水，在丹尼面前寫下了工整又標準的「一」。「這個，你會讀吧？」丹尼大大的眼睛又飄向了奧維哲的臉。奧維哲不死心，羊皮紙翻了一面繼續寫道，紙上便出現了他認為自己有史以來寫得最工整的「二」，但對方仍直愣愣地看著奧維哲。

雙方僵持了幾秒。

隨後奧維哲雙手高舉，甩掉了手上的羊皮紙跟羽絨筆，「天啊！！！！你這傢伙不識字阿！！！！」，他舉著手在這間小屋大喊並繞了一整圈。「不識字到底要怎麼學魔法呀！我的天啊！喔，齁齁齁——」「卡迪斯你這小鬼到底要我幹嘛！喔，齁齁齁——」「喔，齁齁齁——」。丹尼頭一下左轉，一下右轉，視線跟著奧維哲在房裡繞著圈，看他誇張地怨聲載道。

很快地，奧維哲靈光乍現，猛然地抓住座位上丹尼的雙肩，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將桌椅向前推了十幾釐米。丹尼的臉差點就撞向了桌面，嚇得他輕輕地「啊——」了一聲。

奧維哲瞇著眼，將皺巴巴的臉頰貼在了丹尼耳邊，他瞇著眼看向丹尼：「不！字可以再學，既然你是契子，那就行了。我有辦法教你了，先來施點小法術吧！」丹尼有點不知所措，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