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飛船與共乘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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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1-04
第一章 魔飛船與共乘者們
「嘎茲…...。」
發出噪音的船身不時左搖右擺,船艙內的燈光也跟著忽明忽滅,雨聲和雷聲傳進了穿著灰色法袍的女孩耳內,她一手緊緊抓著粗糙的木法杖,一手抱著用布包裹住的衣物和行李,將自己塞在潮濕陰暗的船艙角落,毛躁乾枯的棕色長髮散落著遮住了她的臉,女孩瑟瑟發抖著在內心祈禱這趟航行能夠儘早結束。
船艙狹小又封閉,裡頭除了吊掛在頂部搖擺不定的晶石燈就只有放置在地上供人坐臥的木箱和貨物,畢竟是載貨的船隻,艙內除了女孩外還有幾位旅人,要不斜倚著木箱閉目養神要不拿出書籍打發時間,狂風暴雨讓大家不得不全擠在艙內。
這趟航行的乘客不多,大多數選擇踏上這條船的旅人要不為了金錢考量要不為了節省航行時間,這破舊簡陋的小飛船已經是這個月內最快出發往極北並且最便宜的魔飛船了。
沒錯,就是魔飛船。
這是被稱為西斯利亞的魔法世界,大致上被分為東西南北四塊大陸。
約三天前女孩從東大陸的巴羅諾城出發前往瑟羅森林,在那有整個東大陸唯一一個往其他大陸的魔飛船港口,而她的目的地是被稱為極北之地的北大陸邊界。
不幸的是,因北大陸本身是個貧濟紛亂的大陸,以致各地來往北大陸的飛船少之又少,大部分會前往北大陸的都是型號較差速度較慢的飛船,不過因為是飛往北大陸的航線,就算航行速度慢價格還是比往其它大陸還要高出許多。
但時間和金錢,正是女孩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所以儘管多數人會選擇又慢又貴但在防禦以及穩定性上相對安全的客船,女孩還是踏上了船隻小速度快的貨船。
貨船的票不貴乘客卻不多,因為實在是太危險了,雖然被稱為貨船,但其實不過是個連船長都沒有,靠著魔晶石的能量自動來回的破木箱罷了。
送往北大陸的貨物多是些其他大陸常見的民生物資,雖貨物繁多卻並不貴重,為了提升運送速度和降低成本,被稱為飛船的木箱不僅沒有雇傭船員,甚至為了盡可能的堆放貨物捨棄了過重且龐大的防禦武器。
畢竟就算天空劫匪猖獗,一群船員跟防禦武器的成本可能都比一船往北大陸的貨物還花錢。
西斯利亞的人都知道,來往北大陸的貨船就只是個會在天上飛的破木頭而已,基本上選擇搭上貨船,沒等死在魔獸橫行墮落者遍部的北大陸上、可能就先殞命於亂流和天空劫匪的災禍之中,甚至還有傳言說曾有往北大陸的貨船在半途中晶石能源耗盡整艘掉入海內。
但她還有什麼選擇呢?時間就快不夠了,金錢也是。
蜷縮著坐在角落,女孩撫著布包發楞,獨自一人的遠行對她來說太過於陌生和充滿恐懼,有太多她從沒面對過的疑問,傳聞中的魔飛船也和記憶中母親訴說的不同。
頭上一明一滅的晶石燈讓女孩想起了曾經的某個午後,透過花園溫室玻璃打在母親身上的陽光,同時也想起了女人溫柔的聲音及她身上的花香。
『天空晴朗無雲、海風迎面吹來,當你站在甲板上往下望會看見一片湛藍的海洋,不時會有飛鳥在船邊掠過,一切都很美好。』女人聲音溫柔的像是從窗外吹過的風,輕柔拂過懷中女孩的臉,記憶中、年幼的她嚮往的抬頭問著:『有一天我也能夠和你們一起搭飛行船去冒險嗎?母親。』
『當然了格羅塔!你父親老是嚷嚷說要帶你去看看沙漠中的宮殿,那是我和你父親相遇的地方。』女人笑著回應,聲音充滿幸福。
記憶中年幼的她抬頭望去,卻怎麼都看不清女人背光的微笑。
女孩、也就是格羅塔只隱約記得那晴朗的午後花園內,溫柔凝視她的湛藍眼眸。
一切關於父母的回憶都是如此斑駁不勘卻美好,不管是母親泡的茶還是花園內花朵的馨香,又或是遠處傳來父親的笑聲以及陽光打在他們頭髮上那金黃色的光。
一切都過於美好,但都成為了過去。
挽救無數生命的父母,在戰場上無法拯救自己的性命。
而那個天真的女孩,也沒有保住他們的家。
連唯一擁有的回憶都斑駁不堪。
現在的格羅塔.阿希里亞.讓,只是一個戰爭遺孤。
一個魔法天賦極差的廢物。
格羅塔握緊了手中的木杖,低頭將自己難看的臉色藏在枯燥的髮絲裡,她緊緊咬著下唇強迫自己把快溢出眼匡的淚水收回。
『沒事的,一切一定會變好的。』格羅塔在心底對自己說著邊抓緊了手中的布包,裡面有重要的信件必須帶到北大陸去,是那個照料了自己五年的老者交託給自己的事物。
手中的布包沾染了不少黑灰色的污漬,和她的法袍一樣髒兮兮的,在匆忙離開住了十三年的那個家時,唯一帶走的除了對父母的念想外、就只剩布包裡少少的幾枚銀幣及裝有父母照片的掛墜。
但,在過了五年顛沛流離的日子後,所剩無幾的念想也快和過去的記憶一般殘破不堪了。
或許是對父母的印象本來就不深刻,格羅塔這麼認為。
畢竟多數時候神秘的雙親總是在外遠行,每隔一段時間才會帶著滿身疲憊和溫和的笑容回到莊園。
除去迎接兩人歸來時的快樂,回憶中更多的是格羅塔站在莊園的大門前腳尖抵著門口的界線,遠遠望著父母身影離去時的記憶。
格羅塔依稀記得,似乎在她小時候一切並不是這樣的,在莊園內他們曾有著快樂的一段時光,抬頭望去父母的面容總是充滿了溫柔和慈愛,但不知何時、疲憊悄悄爬上了他們的面孔,唯一不變的只剩下眼底深處看著格羅塔的溫柔。
而目前格羅塔.阿希里亞.讓,剛過十八歲,在她人生的前十三年從來沒踏出過位於東大陸迷失森林內的莊園。
在莊園內除了長期遠門在外的父母外,就只剩下父親用鍊金術製造的魔法魁儡陪伴教導著她成長。
鍊金術製造的魔法魁儡雖然仿照了人類的姿態,但大多是魔石或含有魔力的木材組成,配合符文和煉成陣使其行動,擁有簡易記憶學習和戰鬥的能力,但即使再厲害的魔法,也無法賦予魁儡生命與開口說話的能力,它們僅僅只能透過紙筆制式的教導格羅塔書籍上的知識,以及一定程度上照顧小女孩的生活起居。
格羅塔就是在這棟安靜且充滿著魔法煉金物品的莊園裡長大。
一直到她不得不奔逃出那個家為止。
「碰!」
「啊……。」
突然,物品傾倒的聲音嚇著了走神的格羅塔,小聲驚呼後她回過神,原來是船艙內一箱貨物終於經不住船隻的左搖右晃翻倒了。
箱子摔在了身前不遠處,四五隻青綠色的果實從箱內掉出在木板上翻滾著,又因為船身傾斜的緣故往格羅塔對面的方向滾去,撞到了一只黑色的皮靴。
『是他啊……。』
那人背靠木箱,黑色的兜帽幾乎蓋住了整張臉,身形上可看出是名精壯的男性。
在格羅塔上船時他就已經是這姿勢了,幾天過去了連伸出去的腳都沒換過、一樣是左腳伸直右腳屈起的坐在原地,晶石燈在他頭上晃來晃去的,在地上不斷拉出影子。
在他身旁不遠的階梯處,看上去是夥伴的兩名旅人正湊在一起閒聊。
「啊啊,有點想念哈納的果酒了呀。」聲音來自背著長弓的綠髮女子,她正同一名穿戴斗篷拉著兜帽的男子坐在階梯上,俏麗臉龐上一張小嘴至上船後就沒停過,嘰嘰喳喳著卻意外聽著不讓人反感。
另一頭,一名身著白色長袍的男人靜靜地翻著手上的書,從長袍一角露出的杖身明示了這男子應該是名法師,這就是這艘船上的所有人了。
『比起其他人……。』掃了眼船艙內的人們,格羅塔的視線不自覺又回到了那黑衣男人身上:『……這人真的好奇怪啊。』
觀察他人並不是格羅塔的興趣,但比起艙內的它人、這詭異的黑衣男人實在很難讓人忽視。
『他一動不動的已經超過兩天了呢,比起行為他的打扮也讓人很在意,一身黑兜帽黑褲子黑皮靴的,黑皮帶上別了一個黑色的……。』視線流轉著,不知不覺來到了黑衣男人的腰間。
『是匕首嗎?可是那個刀柄好奇怪。』格羅塔看著的,是男人腰間插著的武器。
看上去以長度來說那東西應該是匕首、但沒見著刀柄和刀頸間的護手,黑色的刀柄些微下彎呈現弧形、中後有四個圓孔,套在一個黑色長方形的鞘裡。
不知不覺看著對方出神,有些焦躁的她沒注意到自己正不禮貌地打量著別人。
『那個……到底是什麼?』或許是十三年與外界隔離的生活導致格羅塔對一切充滿著不安全及恐懼感,她有時會在不重要的細節上較真。
在莊園內的人生雖有大量書籍作陪,但仍無法抵銷錯過的生活閱歷,書籍上的知識是豐富且全面的,可實際走出房子時她才驚覺在這世界生存並非閱讀字句般簡單。
在面對已知卻又陌生的事物時已經足夠驚慌失措了,何況是未知且陌生的東西。
未知的事物都是危險的,格羅塔是這樣認為的,照顧兼教導了自己五年的老者也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也許是短劍?』於是,就成了這鑽牛角尖的個性。
「是古力果啊?沒想到竟然會運送這種東西到北大陸。」格羅塔望著黑衣男子出神時,階梯上的女子撿起了恰巧滾到腳邊的果實,隨意地在身上擦了擦遞給了身旁的夥伴,示意對方嚐嚐看。
古力果是東大陸隨處可見的樹果,不分季節且結果數量多,基本上是放著不管都能長出一大片的樹果。
除了營養價值高產量多外,還有一點非常出名。
「……唔。」男子咬了一口後迅速丟開了手中的果實,兜帽下的半張臉扭曲著,而身旁同伴女子則止不住的大笑。
古力果,不僅是產量多出名,難吃也是。
「哈哈哈哈哈,這東西在我老家那裏到處都是,東大陸沒人要吃這東西的。」女子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邊說著邊一手摀著肚子一手拍著同伴的肩膀。
一旁聽著的格羅塔則不自覺抓緊了手中的布包。
她知道那果子有多難吃,又苦又澀、嚼久了隱約還有點辣。
她知道、因為她包裡唯一的食物就是古力果。
「撇除味道不談,古力果的營養價值和產量很可觀,我認為單只做為補充養分的食物的話,這種果實的確是最佳選擇。」被丟開的果實滾到了低頭翻著書的白袍男子腳旁,他彎腰撿起後推了推眼鏡開口,一邊翻看著手中的古力果。
「是這樣沒錯啦,但是特別運一整艘船的古力果過去還真讓人意外,還以為往北大陸的貨船會送什麼特別點的東西呢。」女子笑著對白袍男子說,在這艘船上兩天了,這是第一次除了同伴外有旅客開口說話,她都快悶死了。
船上除了夥伴和白袍男子外,還有一個從開船到現在一動也不動的怪人,唯一一個同為女性的格羅塔也瑟縮在船艙角落不出聲,看她抱著行囊低著頭的樣子似乎也沒有主動要與他人交流的意思。
女子暗棕的眼眸看著格羅塔手中的法杖,似乎是疑惑又是不解的皺了皺眉頭。
『是在……看我嗎?』
格羅塔察覺到了女人的視線,緊張的將目光鎖定在了腳尖,她多希望現在有個空的木箱能把自己裝進去。
她明白女子在看什麼,不是她落魄的行裝或是邋塌的打扮,而是她的髮色。
在西斯利亞,人們身體中存在著各種元素,若個別元素突出則會影響到人們的外表,最顯而易見的就是髮色與曈色。
當一個人的髮色與曈色越統一、顏色越純粹,對個別元素親合力就越高,在同屬性上的魔法造詣能往上的高度也就越高。
曾經的格羅塔以為,擁有這項殊榮的人們都會走上法師之路,但名為尚的老者告訴她,這是錯誤的觀念。
雖然這片大陸上有法師這個職業的存在,但魔法的使用並不拘泥於武器的種類。
只要你能夠召喚元素,你可以將其運用在任何武器上。
當然成為法師所需要的條件還是較為嚴苛的,畢竟法術的施放和元素的聚集有關,身上的元素越純粹共鳴就越容易、施法的速度就越快,而就算不是法師、受到元素青睞的其他職業也能透過修練使用魔法,在攻擊及防禦上發揮各種元素的特長。
在這之中,有少數人天生被元素喜愛,被稱為元素眷顧者。
例如遠處的白袍男子,不管是微卷及肩的頭髮還是鏡片後的瞳色都是漂亮的深藍,那是水元素的寵兒的表徵,像這樣的人不管在哪都會是備受矚目和交好的人物。
不為什麼,因為這是純粹崇拜的世界。
也許是因為光明信仰常提及純粹至善論的原因、又或是在魔物四起的世界中人們對強者崇拜的影響,髮色和瞳色早在幾千年前就已成為人們劃分階級以及身分的代表了。
但也不代表不純粹的髮色和瞳色就受人歧視,有著元素力量但不夠純淨的人被稱為元素親近者,例如船上的綠髮女子。
背著弓箭的女人有著一頭暗綠色的長髮和深棕色的雙眸,雖然髮色和瞳色不統一、但也是被元素所親近的幸運兒,有不少傭兵和小有名氣的冒險家就是元素親近者。
不過他們之中或許有人是棕眼,但都不是棕髮。
並不是棕髮有什麼問題,事實上大部分的生靈都是棕髮。
光明聖典上記載著、在世界創史之初,光明神奧德卡用各種元素創造了生靈的軀體,又用光元素賦予了生靈靈魂,因此身軀中混雜著各種元素的生靈們多有著一頭棕色的頭髮與雙眼。
當時,除去天生金髮金眼的精靈,有少數生靈體內個別元素突出,而導致頭髮和眼睛出現棕色以外的顏色。
在最初,人們並不過分在意頭頂顏色的區別。
但自從魔法紀開始、為搶奪資源的戰爭四起,各族間開始追求力量,元素崇拜的熱潮興起,早期文獻甚至記載許多大國會賦予元素眷顧者貴族頭銜或領地,被元素親近的表徵逐漸演變成一種階級意識。
這樣的觀念一直延續到今日、不論在貴族或平民中仍舊根深蒂固。
『棕髮是平庸的證明。』這句話已是大家公認的標籤。
平民多是棕髮的,少部份自視甚高的人物們會稱其為「雜色」。
「開什麼玩笑?頭頂的顏色決定人的一生?」像這樣的話語,若不是身處西斯利亞世界,或許有人會不屑的嗤笑而出。
但也是假設罷了,畢竟我們身處西斯利亞。
在魔法史詩遍布的此地,能否使用元素造就了差別極大的兩種人生。
魔法為生靈開創了無限可能,你可以透過魔法獲得金錢以及地位,也能藉此探索生命規則感召大地脈絡、成為超脫他人的存在。
只要能夠使用魔法,就算沒有運氣出生在貴族的莊園內也能一搏命運,你可以加入軍隊獲得功勛,或加入傭兵團打出名氣及財富,運氣好點的甚至能被貴族招攬成為其中一員。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基調,一個頭頂顏色決定未來的世界。
而船上的格羅塔,有著一頭棕髮。
註定平庸的她此時卻抓著把法杖,搭著往北大陸的飛船。
『這艘船上最奇怪的人是我才對。』格羅塔低落的想著。
好在綠髮女子並不是什麼歧視派的人士,可能只是疑惑為何一個平民會搭上前往北大陸的破貨船,視線停留了一會又轉身和夥伴聊起了天:「比起我想像中的樣子,會搭貨船去北大陸的人也不算少嘛。」
女子的同伴似乎還沒從古力果的味道中回神,皺著眉回著:「我不清楚,這是我第一次搭貨船。」說著往下拉了拉頭頂有些上滑的兜帽。
「哈哈哈,這趟旅程下來維茲你體驗的第一次還真多,真想讓團長看看你吃古力果的臉,就算是團長也會笑出來的。」女子笑著調侃道,邊拉開他的兜帽想逗弄夥伴。
「嘎.....。」
就在這時,遭遇強風的船身猛得搖晃了下,反應不及的女子一不小心將整件鬥篷跩了下來,男子想提高音量來制止同伴的胡鬧,但已經來不及了。
「莉茲!」
格羅塔聽聞聲響擡起頭、剛好就與男子望向四周的視線對上,這也是上船後格羅塔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臉,畢竟就算在不透氣的船艙內,這人也一直身著鬥篷拉著兜帽。
在對上眼的那瞬間,格羅塔迅速的低頭將臉藏在髮絲內。
『金髮藍眼......。』
曾經,照顧格羅塔的老者同她說過,有關於金髮藍眼的涵意。
結合兩人互相稱呼彼此的方式,這男子的身分可謂不一般。
大陸傳統上,只要在外不想透露真名,便會以茲為省略帶替自稱。
不少冒險者以及傭兵都以茲自稱,畢竟留下真名有被找出來歷和家人的風險,這對於四處漂泊的冒險者及拿錢做事的傭兵們來說都是個麻煩。
但格羅塔知道這個傳統還有個源頭,她曾在書上看過關於這些古老傳統的記載。
茲這個意思代表省略,但其實在光明聖典裡還有著捨棄和歸順的意思。
意指捨棄真名歸順光明神。
一直到現在,光明教廷的人員除了教皇外,傳統上在宣誓效忠光明神後都得捨棄真名以茲自稱。
而眾所皆知,得以加入教廷的人員都得對光元素親合力極強。
除了光明神的寵兒無元素雜質的精靈為金髮金眼外,其餘種族在對光元素親合力極高時都會出現相同外貌特徵,也就是金髮藍眼。
光元素的強大不僅是體現於防禦和攻擊上,其也是唯一能對他人使用治癒與祝福魔法的元素。
而如此強大的光元素眷顧者非常稀少,大多出生被發現為光元素眷顧者的人要不早早被教廷招攬,又或是出生貴族天生神眷。
多是貴族的原因是由於元素有高機率來自血脈傳承。
東大陸記載上最早的貴族家族是受光明神寵愛的一群光元素眷顧者,而世襲制的貴族制度使得人們為了鞏固權力大多選擇表親聯姻,因此在血脈上貴族的後代更容易受光元素親近。
當然也有少部分平民生出光元素使用者,但大多是親近者。
那名男子的髮色是非常漂亮的土金色,眼睛是透徹的天空藍,也難怪就算船艙內如此不透風也不主動取下斗篷,這樣的外貌在大陸上不是教廷的成員、就是貴族的象徵。
『搞不好是從哪個領地偷偷跑出來冒險的貴族呢。』格羅塔低頭默默想著,畢竟據她所知教廷成員很少單獨行動,也不太會離開教廷據點東大陸。
就算是要前往其他大陸的駐點,也不大可能跟一堆古力果擠在貨船裡送過去,光的眷顧者如此稀少、培養和選拔如此困難,教廷專用的飛船不管在防禦還是速度上都非常出名,同樣出名是他們從來不虧待自己人。
說到貴族,旁邊那白色長袍的男子雖然一直都非常安靜低調,但臉上掛著的金絲眼鏡和從長袍內露出來的杖身材質都透露著一股金錢的氣息,更別說格羅塔剛才發現他袍上隱約的銀絲刻紋,那可不是裁縫裝飾,而是鍊金魔紋。
要格羅塔訴說對鍊金魔紋的了解,就她所看過關於煉金研究的書籍上,只能得出一個「很貴」的結論,因幼時父親對鍊金的熱愛使她能理解那是一項非常強悍的技術,但總結來說、還是有錢才能玩的東西。
『為什麼一個飛行破木箱上會出現這幾位大人物啊?』聽他們隱瞞真名互相稱呼的方式以及這些人少見的髮色和瞳色,格羅塔背感壓力,早知道就找個布袋代替斗篷把自己罩著,省的礙眼。
『這幾位大人看起來脾氣挺穩定的樣子,應該沒有折磨平民的愛好吧......?』突然間,格羅塔想到前一陣子從吟遊詩人那聽到的貴族和元素使用者虐殺平民的故事,雖然知道內容肯定虛大於實,但......應該也不完全是假的吧?
元素使用者總有諸多優待和好處,人們往往願意對強者給予特例。
假設船上的白袍男子和維茲突然臨時起意想殺個平民少女來玩玩,基本上不會有人過問與譴責。
就算是綠髮棕眼的莉茲無故對格羅塔痛下殺手,事後頂多賠幾枚銀幣給格羅塔的家屬當作慰問,而這件事也會被草草揭過。
喔對,當然也要有人看到才行。
『我真的能活到下船嗎?。』想到這,蜷縮在角落的格羅塔都快哭出來了。
也許是這方面的資訊多來自些大陸的散文閒談,使她焦慮地有些過頭了,平民受元素使用者迫害的例子的確多不勝多,但也不代表他們都有迫害平民的愛好。
而且不少元素親近者出生平民家庭,少數眷顧者也是。
啊,不過貴族殺害虐待平民倒是真的蠻常見的。
但不管怎麼說,這些人物與格羅塔平時打八竿子勾不著,普通人遇到都夠他們吹一輩子了,與元素使用者搭同一艘小破船、擠在同一個船艙內?還不快多吸幾口空氣看能不能分點上天的眷顧!
但一次三個......而且看起來身份不單純,格羅塔真心覺得她沒有這麼大的心臟承受這種驚嚇。
剛上船的時候船上只有那個一動也不動的黑衣男子,如果那時格羅塔只是有點擔心這個奇怪的共乘對象的話,接著上船的莉茲那一頭的綠髮就讓她有點坐立難安了,開船前踏上船身的白袍男子直接讓格羅塔決定在接下來幾天都乖乖的當一片佈景版,最好是跟貨物中的古力果融為一體的那種。
『根本就是兩個世界啊......跟這些人。』偷偷跩了跩眼前棕色的髮絲,她真希望此時能有第二艘船把他們裝一起載走。
對比起來和他們共處一室的自己,真的是顯得太過礙眼了。
此時發覺闖禍的莉茲安靜了下來,白袍男子看書似乎也累了、取下眼鏡找了個地方閉上眼開始冥想,有些疲憊的格羅塔不再特別注意船外的雷聲及雨聲,在搖晃著的燈光下,她不知不覺的閉上了眼睛,也許是趕路的這段時間太過緊繃,就這樣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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