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02）
本章節 4140 字
更新於: 2018-08-28
坎特連位在艾諾斯的東北方，氣候溫涼，境內多湖多林，還有一座出名的雪山。這個崇尚藍色鳥兒的國家出產各式各樣奇妙的藥草與礦物，朱利安曾想，也許哪天自己能來見識一下那座巍峨的聖山、尋訪在比賽中認識的那一對雙胞胎、研究與他熟悉的艾諾斯魔法系統有極大差異的魔藥混合法術…但他倒真沒想過，自己第一次踏上坎特連的國土，竟不是旅遊研究訪友，而是救災。
「水災啊？」
朱利安問。他們坐在篷車上，顛簸著在泥濘的道路上奔馳。坐在他對面的烏爾提點點頭，道：「坎特連那條特別大的碧河你知道吧？它有許多支流開展在坎特連的國土上，像葉脈一樣。碧河一般很穩定，他們都說那條河裡有神靈，就像日耀和月華那樣，眷顧著坎特連。但不知為什麼，從兩週前，碧河的北方支流開始有異常的水位上漲，淹沒了許多村落，他們實在忙不過來了，才向最近的艾諾斯請求幫助。」
「原來如此。但是，我聽說他們還請求，一定要帶上法師隊…？」朱利安覺得很奇怪。一般來說，救災這樣的事情都是騎士、武僧團去做的，如果災害嚴重，還會帶上醫生以及神官們，但一般不會帶上魔法師。魔法師們在救災時並沒有神殿的神官們好用，他們除了擁有能緩和痛苦的祈禱之力，還擅長安撫受難者的情緒。這些都不是魔法師們的強項，既沒體力又沒有符合需求的技能，魔法師去了災難現場，大多數就是拖後腿的份。
「是這樣的，因為河裡是有水生魔獸的，河水暴漲，這些魔獸也會出沒在鬧水患的地方，我們的任務就是搞定那些魔獸。」
「原來如此。」
朱利安點點頭，算是明白了。他往篷車外頭望去，天空是鐵灰色的，看起來飽含著水氣，彷彿等等就會下雨。一陣帶著濕氣的涼風往篷車內吹了進來，小魔法師縮了縮脖子，拉緊了身上的外套，往裡頭坐了坐。
「有點冷？坎特連是蠻冷的。」同車的另一個法師看見他這樣，笑了笑，「我們要去的那個村鎮靠近北方，會更冷，你衣服帶得夠吧？」
「啊…應該…是夠的吧。」朱利安看著自己腳下的那個小皮箱，想起了今早出門前，將它塞給自己的紅龍。
「真的是沒待多久就又得走了啊。」
哈爾的聲音聽起來陰陽怪氣的。朱利安捏了捏自己因昨晚操勞過度還有些酸疼的後腰，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那個小皮箱。他抬頭望著哈爾，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雖然知道騎士團接到任務就得出差，但這也太快了吧…
兩人相對無語了好半晌，就在朱利安絞盡腦汁想著該說些什麼來讓哈爾心情好一點時，紅龍忽然笑了起來，他捏了捏朱利安的耳朵，道：「真讓你這傢伙小看我了啊，還真擔心我不高興？快走吧，馬車在外頭等了。」
「啊，好、好的…」
朱利安摸了摸自己被捏的耳朵，掂起腳尖，用力抱緊了哈爾。
「我…我會盡快回來的。」
「這不是你可以決定的。」哈爾哼笑著，然後咬了一下他的耳殼，輕聲道：「還好昨天晚上讓你吃飽了，盡情鬧吧。」
「…在出門前講那什麼啊…」
朱利安就連回想起來都覺得耳朵跟脖子一陣發燙。明明知道應該要習慣，性事對他來說不止是性事，還是維繫生命跟魔力量的事情，但畢竟他不全是淫魔，還有一半的人類血統，情感上就是會覺得害羞，實在無法控制。
「朱利安？你還好嗎？耳朵好紅。」
「沒沒沒事！」
朱利安覺得自己得找些什麼事情來轉移注意力才可以。他將小皮箱拎起來放到腿上，跟去歐森那時一樣，行李都是哈爾整理的，紅龍沒讓他思考太多，朱利安領了隔天必須出發的公文後，一回家就被扛到了床上，進行了一番『餵食』…
又想起來了！
朱利安對自己不聽話的腦子感到萬分無奈，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想平息腦中那些十分香豔的景象，打開箱子，什麼都好，來個能讓自己投入、不要再想那些事情的…
（啊，太好了，哈爾大人幫我放了這個。）
甫打開箱蓋，朱利安就看見自己紀錄陣法草稿用的筆記本被放在最上面。他將筆記本拿出來，翻到最新的那一頁，那奇異的法陣引起了坐在旁邊的烏爾提的注意。
「這是什麼？」他疑惑地多看了幾眼，朱利安道：「是精靈的法陣，從克蘭遺跡裡面拿到的。因為很在意，所以我就臨摹了一下，想說有空可以研究研究…」
「嗯~精靈的法陣真的很難懂。」烏爾提搓著下巴思考了一下，「畢竟都是破滅之戰前的東西了，只能靠現有的資料去猜…你這個法陣還算簡單的，至少知道是火屬性。」
「嗯，我特別挑了個比較不複雜的，如果能成功解出來的話，感覺能在研究上更進一步…」
朱利安說著就安靜了下來，盯著法陣圖陷入了沈思。副隊長跟著盯了一會，但一下就沒勁了，複雜的精靈式咒文不是他的強項，再加上篷車這麼一晃一晃的，看著跟天書似的。他很快將視線收了回來，閉上眼睛，開始打盹。
篷車在泥濘的路上跑了一天一夜才抵達需要支援的村鎮。那是一個相當靠近北方國境的小村，背倚著連綿的山脈，而翻過山的後面不遠，就是黑暗沙漠的範圍。村鎮旁邊不遠處就是碧河的支流，這一條小支流平常安安靜靜地流進山脈底下的地下水脈，長年以來，除了夏天雨下多了水會漲一漲以外，村鎮誌裡面就沒有過水患的紀錄。
但朱利安他們到達時，見到的是一片水鄉澤國的場景。街道好多地方淹沒了，腐爛的植物以及小型的家禽屍體漂在水面上，已經發出陣陣臭味。居民們踩著泥水裡忙活，努力把自己家裡還沒遭受波及的東西往屋頂上搬，不時還有人喊著，快些，水又要來了…
前來支援的艾諾斯騎士團分隊很快跟這個地區的負責人‧黔明見上了面。簡單地寒暄過後，黔明跟在國內有救治水患經驗的副隊長很快商討出了人力分配，並迅速交代了下去。法師們並沒有被分配到太多的工作，他們除了利用低等的水係魔法給位在高地的避難區提供乾淨的飲水以外，就是偶爾給忙碌的醫生祭司們搭把手，畢竟他們之所以前來，就是為了防禦那些不知何時會出現的魔獸，不管是從後頭的山裡來趁亂打劫的、或是從河中冒出來想打牙祭的，這兩天都出現過。
「說是等下會有他們的法師隊負責人來跟我們說明魔獸的情況…哎，來了，就是那兩個吧？」
烏爾提一邊指揮法師們給儲水用的大木桶添水，一邊朝著門口張望。朱利安剛扔完幾顆三級水彈下去，一下填滿了三個大木桶，聽見副隊長的聲音，他好奇地回頭張望，就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朝著營帳走來…
「璜、玥？」
「朱利安？」
還是那個熟悉的疊聲。經過兩年，璜與玥的長相沒有變多少，比朱利安印象裡稍微高了一些，然後臉長開了一點，但看起來還是一模一樣。朱利安原本以為那兩人沒有穿他們傳統的、像帳棚一樣的袍子，但仔細一看，發現這倆是把袍子下擺綁在腰上…
「…這不是我當年給你們綁的嗎。」朱利安忍不住笑了，兩年前的事，回想起來依舊像昨天一樣，雖然每次想到那段回憶，他就多少覺得有些苦澀。
「是的，這個綁法還是挺方便的，就是醜了一點…啊！」兩人齊聲回答完後，才忽然驚覺自己有正事沒做，「不對，請問烏爾提大人是？」
「是我。」烏爾提抬手致意，他轉頭看看朱利安，有些驚訝地問：「你們認識？」
「之前在歐森認識的。」朱利安笑了笑，「這兩位都是非常出色的魔藥係法師。」
「魔藥系！啊，雖然有聽說過，但是沒有特別研究過這個方向，希望這次可以拜見到…」
烏爾提搓了搓手，眼中冒出一種謎樣的狂熱，雙胞胎忍不住後退了一小步。
「唉，可以的話還是不要在這種地方見識得好呢。」
「嗯，畢竟我們出手的話，大多都是有魔獸出現了…」
「沒事，我們都來了，就會全力支援的。對了，這裡出現的大多是什麼樣的魔獸？有個底的話，我們也好事先商討應對方法。」烏爾提問。
「啊，對了，我們來就是為了這個！」璜一拍腦門，從懷中掏出一本記事本，玥點點頭，道：「這幾天出沒的魔獸我們都紀錄了，而且也翻閱過了城鎮誌，現在立刻為你們說明…」
「璜大人、玥大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傳令員匆匆忙忙地進了營帳。他低聲對雙胞胎法師說了些什麼，朱利安注意到，兩人的神情瞬間都變得很難看。璜將記事本交給他的雙胞胎兄弟，向眾人微微彎身致意，道：「抱歉，臨時有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就讓玥為你們解說吧，我先失陪了。」
語畢，年輕的法師立刻轉身跟著傳令員出了營帳，被留下來的玥望著雙胞胎兄弟走遠的背影，表情既憂愁又有些…
恐懼…？
朱利安敏感地靠淫魔的天賦察覺了他試圖掩飾的情感，但玥很快地將情緒收了起來，盡責地開始說明曾經在這塊區域出沒過的魔獸，還有他們的能力以及弱點。法師們認真地做著筆記，討論著出現哪種魔獸時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應對，還在指揮營外頭稍微做了一下演練。
「哪、玥。」
在演練暫停的空檔，朱利安扯了扯玥的衣袍，低聲問道：「是不是…還有發生什麼你沒說的事情？」
雙胞胎聽見他這麼說，明顯地怔了一下，卻立刻搖頭道：「沒有，該應付的情況，我都說了，真的。」
「…我覺得不是這樣。」
朱利安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他很少這麼逼著人不放，但實在太奇怪了－－自從璜跟著那個傳令員走了以後，朱利安就時不時能感受到恐懼－－就是從玥身上散發出來的。法師雖然表面上平靜無波，但是那個害怕的情緒，對朱利安這個擁有淫魔血統，容易感受到人的情感的混血來說，就太明顯了。
「…」
玥張了張嘴，又閉上，他為難地別開了頭，道：「你…你別問了，朱利安，你有點可怕。」
「可怕的不是我吧，是有什麼事情…讓你覺得害怕？不是魔獸。」在講魔獸時，我感覺到的可是一種興奮啊，朱利安想。
「我…」
「我回來了。」
璜的聲音正好在這個時間點上插了進來。朱利安看著朝他們跑過來的璜，他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雙胞胎往身後輕輕一帶，一派輕鬆地問：「啊，在我離開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你們在討論關於魔獸的話題嗎？」
「…璜。」
朱利安簇起了眉頭。
同樣的恐懼，他也在璜身上感受到了。
到底是什麼…
雙胞胎與朱利安對望了好一陣子，兩邊都不說話。最終，朱利安放棄似地輕輕嘆了口氣。
「沒事，我就是…有點擔心而已。抱歉，也許是我太瞎操心了。」他頓了頓，接著說：「但是，我來這裡，就是來幫忙的。如果遇到什麼麻煩了，我幫得上忙的話，請你們一定要告訴我。即使我可能想不出解決辦法，但多個人一起討論，應該還是會好一些吧。」
「…知道了，謝謝你。」
雙胞胎連沈默的時間都一模一樣，他倆同時對朱利安道謝，然後微微彎身鞠躬。
「朱利安～我剛剛想到了一個對付異形河鯢的新方法！」
烏爾提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朱利安高聲應答，小跑著過去了。雙胞胎法師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接著互相望了對方一眼。兩人似乎從眼神的交流裡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們輕輕點點頭，低聲同時道…
「…好。等晚上吧。」
「水災啊？」
朱利安問。他們坐在篷車上，顛簸著在泥濘的道路上奔馳。坐在他對面的烏爾提點點頭，道：「坎特連那條特別大的碧河你知道吧？它有許多支流開展在坎特連的國土上，像葉脈一樣。碧河一般很穩定，他們都說那條河裡有神靈，就像日耀和月華那樣，眷顧著坎特連。但不知為什麼，從兩週前，碧河的北方支流開始有異常的水位上漲，淹沒了許多村落，他們實在忙不過來了，才向最近的艾諾斯請求幫助。」
「原來如此。但是，我聽說他們還請求，一定要帶上法師隊…？」朱利安覺得很奇怪。一般來說，救災這樣的事情都是騎士、武僧團去做的，如果災害嚴重，還會帶上醫生以及神官們，但一般不會帶上魔法師。魔法師們在救災時並沒有神殿的神官們好用，他們除了擁有能緩和痛苦的祈禱之力，還擅長安撫受難者的情緒。這些都不是魔法師們的強項，既沒體力又沒有符合需求的技能，魔法師去了災難現場，大多數就是拖後腿的份。
「是這樣的，因為河裡是有水生魔獸的，河水暴漲，這些魔獸也會出沒在鬧水患的地方，我們的任務就是搞定那些魔獸。」
「原來如此。」
朱利安點點頭，算是明白了。他往篷車外頭望去，天空是鐵灰色的，看起來飽含著水氣，彷彿等等就會下雨。一陣帶著濕氣的涼風往篷車內吹了進來，小魔法師縮了縮脖子，拉緊了身上的外套，往裡頭坐了坐。
「有點冷？坎特連是蠻冷的。」同車的另一個法師看見他這樣，笑了笑，「我們要去的那個村鎮靠近北方，會更冷，你衣服帶得夠吧？」
「啊…應該…是夠的吧。」朱利安看著自己腳下的那個小皮箱，想起了今早出門前，將它塞給自己的紅龍。
「真的是沒待多久就又得走了啊。」
哈爾的聲音聽起來陰陽怪氣的。朱利安捏了捏自己因昨晚操勞過度還有些酸疼的後腰，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那個小皮箱。他抬頭望著哈爾，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雖然知道騎士團接到任務就得出差，但這也太快了吧…
兩人相對無語了好半晌，就在朱利安絞盡腦汁想著該說些什麼來讓哈爾心情好一點時，紅龍忽然笑了起來，他捏了捏朱利安的耳朵，道：「真讓你這傢伙小看我了啊，還真擔心我不高興？快走吧，馬車在外頭等了。」
「啊，好、好的…」
朱利安摸了摸自己被捏的耳朵，掂起腳尖，用力抱緊了哈爾。
「我…我會盡快回來的。」
「這不是你可以決定的。」哈爾哼笑著，然後咬了一下他的耳殼，輕聲道：「還好昨天晚上讓你吃飽了，盡情鬧吧。」
「…在出門前講那什麼啊…」
朱利安就連回想起來都覺得耳朵跟脖子一陣發燙。明明知道應該要習慣，性事對他來說不止是性事，還是維繫生命跟魔力量的事情，但畢竟他不全是淫魔，還有一半的人類血統，情感上就是會覺得害羞，實在無法控制。
「朱利安？你還好嗎？耳朵好紅。」
「沒沒沒事！」
朱利安覺得自己得找些什麼事情來轉移注意力才可以。他將小皮箱拎起來放到腿上，跟去歐森那時一樣，行李都是哈爾整理的，紅龍沒讓他思考太多，朱利安領了隔天必須出發的公文後，一回家就被扛到了床上，進行了一番『餵食』…
又想起來了！
朱利安對自己不聽話的腦子感到萬分無奈，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想平息腦中那些十分香豔的景象，打開箱子，什麼都好，來個能讓自己投入、不要再想那些事情的…
（啊，太好了，哈爾大人幫我放了這個。）
甫打開箱蓋，朱利安就看見自己紀錄陣法草稿用的筆記本被放在最上面。他將筆記本拿出來，翻到最新的那一頁，那奇異的法陣引起了坐在旁邊的烏爾提的注意。
「這是什麼？」他疑惑地多看了幾眼，朱利安道：「是精靈的法陣，從克蘭遺跡裡面拿到的。因為很在意，所以我就臨摹了一下，想說有空可以研究研究…」
「嗯~精靈的法陣真的很難懂。」烏爾提搓著下巴思考了一下，「畢竟都是破滅之戰前的東西了，只能靠現有的資料去猜…你這個法陣還算簡單的，至少知道是火屬性。」
「嗯，我特別挑了個比較不複雜的，如果能成功解出來的話，感覺能在研究上更進一步…」
朱利安說著就安靜了下來，盯著法陣圖陷入了沈思。副隊長跟著盯了一會，但一下就沒勁了，複雜的精靈式咒文不是他的強項，再加上篷車這麼一晃一晃的，看著跟天書似的。他很快將視線收了回來，閉上眼睛，開始打盹。
篷車在泥濘的路上跑了一天一夜才抵達需要支援的村鎮。那是一個相當靠近北方國境的小村，背倚著連綿的山脈，而翻過山的後面不遠，就是黑暗沙漠的範圍。村鎮旁邊不遠處就是碧河的支流，這一條小支流平常安安靜靜地流進山脈底下的地下水脈，長年以來，除了夏天雨下多了水會漲一漲以外，村鎮誌裡面就沒有過水患的紀錄。
但朱利安他們到達時，見到的是一片水鄉澤國的場景。街道好多地方淹沒了，腐爛的植物以及小型的家禽屍體漂在水面上，已經發出陣陣臭味。居民們踩著泥水裡忙活，努力把自己家裡還沒遭受波及的東西往屋頂上搬，不時還有人喊著，快些，水又要來了…
前來支援的艾諾斯騎士團分隊很快跟這個地區的負責人‧黔明見上了面。簡單地寒暄過後，黔明跟在國內有救治水患經驗的副隊長很快商討出了人力分配，並迅速交代了下去。法師們並沒有被分配到太多的工作，他們除了利用低等的水係魔法給位在高地的避難區提供乾淨的飲水以外，就是偶爾給忙碌的醫生祭司們搭把手，畢竟他們之所以前來，就是為了防禦那些不知何時會出現的魔獸，不管是從後頭的山裡來趁亂打劫的、或是從河中冒出來想打牙祭的，這兩天都出現過。
「說是等下會有他們的法師隊負責人來跟我們說明魔獸的情況…哎，來了，就是那兩個吧？」
烏爾提一邊指揮法師們給儲水用的大木桶添水，一邊朝著門口張望。朱利安剛扔完幾顆三級水彈下去，一下填滿了三個大木桶，聽見副隊長的聲音，他好奇地回頭張望，就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朝著營帳走來…
「璜、玥？」
「朱利安？」
還是那個熟悉的疊聲。經過兩年，璜與玥的長相沒有變多少，比朱利安印象裡稍微高了一些，然後臉長開了一點，但看起來還是一模一樣。朱利安原本以為那兩人沒有穿他們傳統的、像帳棚一樣的袍子，但仔細一看，發現這倆是把袍子下擺綁在腰上…
「…這不是我當年給你們綁的嗎。」朱利安忍不住笑了，兩年前的事，回想起來依舊像昨天一樣，雖然每次想到那段回憶，他就多少覺得有些苦澀。
「是的，這個綁法還是挺方便的，就是醜了一點…啊！」兩人齊聲回答完後，才忽然驚覺自己有正事沒做，「不對，請問烏爾提大人是？」
「是我。」烏爾提抬手致意，他轉頭看看朱利安，有些驚訝地問：「你們認識？」
「之前在歐森認識的。」朱利安笑了笑，「這兩位都是非常出色的魔藥係法師。」
「魔藥系！啊，雖然有聽說過，但是沒有特別研究過這個方向，希望這次可以拜見到…」
烏爾提搓了搓手，眼中冒出一種謎樣的狂熱，雙胞胎忍不住後退了一小步。
「唉，可以的話還是不要在這種地方見識得好呢。」
「嗯，畢竟我們出手的話，大多都是有魔獸出現了…」
「沒事，我們都來了，就會全力支援的。對了，這裡出現的大多是什麼樣的魔獸？有個底的話，我們也好事先商討應對方法。」烏爾提問。
「啊，對了，我們來就是為了這個！」璜一拍腦門，從懷中掏出一本記事本，玥點點頭，道：「這幾天出沒的魔獸我們都紀錄了，而且也翻閱過了城鎮誌，現在立刻為你們說明…」
「璜大人、玥大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傳令員匆匆忙忙地進了營帳。他低聲對雙胞胎法師說了些什麼，朱利安注意到，兩人的神情瞬間都變得很難看。璜將記事本交給他的雙胞胎兄弟，向眾人微微彎身致意，道：「抱歉，臨時有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就讓玥為你們解說吧，我先失陪了。」
語畢，年輕的法師立刻轉身跟著傳令員出了營帳，被留下來的玥望著雙胞胎兄弟走遠的背影，表情既憂愁又有些…
恐懼…？
朱利安敏感地靠淫魔的天賦察覺了他試圖掩飾的情感，但玥很快地將情緒收了起來，盡責地開始說明曾經在這塊區域出沒過的魔獸，還有他們的能力以及弱點。法師們認真地做著筆記，討論著出現哪種魔獸時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應對，還在指揮營外頭稍微做了一下演練。
「哪、玥。」
在演練暫停的空檔，朱利安扯了扯玥的衣袍，低聲問道：「是不是…還有發生什麼你沒說的事情？」
雙胞胎聽見他這麼說，明顯地怔了一下，卻立刻搖頭道：「沒有，該應付的情況，我都說了，真的。」
「…我覺得不是這樣。」
朱利安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他很少這麼逼著人不放，但實在太奇怪了－－自從璜跟著那個傳令員走了以後，朱利安就時不時能感受到恐懼－－就是從玥身上散發出來的。法師雖然表面上平靜無波，但是那個害怕的情緒，對朱利安這個擁有淫魔血統，容易感受到人的情感的混血來說，就太明顯了。
「…」
玥張了張嘴，又閉上，他為難地別開了頭，道：「你…你別問了，朱利安，你有點可怕。」
「可怕的不是我吧，是有什麼事情…讓你覺得害怕？不是魔獸。」在講魔獸時，我感覺到的可是一種興奮啊，朱利安想。
「我…」
「我回來了。」
璜的聲音正好在這個時間點上插了進來。朱利安看著朝他們跑過來的璜，他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雙胞胎往身後輕輕一帶，一派輕鬆地問：「啊，在我離開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你們在討論關於魔獸的話題嗎？」
「…璜。」
朱利安簇起了眉頭。
同樣的恐懼，他也在璜身上感受到了。
到底是什麼…
雙胞胎與朱利安對望了好一陣子，兩邊都不說話。最終，朱利安放棄似地輕輕嘆了口氣。
「沒事，我就是…有點擔心而已。抱歉，也許是我太瞎操心了。」他頓了頓，接著說：「但是，我來這裡，就是來幫忙的。如果遇到什麼麻煩了，我幫得上忙的話，請你們一定要告訴我。即使我可能想不出解決辦法，但多個人一起討論，應該還是會好一些吧。」
「…知道了，謝謝你。」
雙胞胎連沈默的時間都一模一樣，他倆同時對朱利安道謝，然後微微彎身鞠躬。
「朱利安～我剛剛想到了一個對付異形河鯢的新方法！」
烏爾提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朱利安高聲應答，小跑著過去了。雙胞胎法師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接著互相望了對方一眼。兩人似乎從眼神的交流裡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們輕輕點點頭，低聲同時道…
「…好。等晚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