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年暗室

本章節 1989 字
更新於: 2018-08-28
  埃澤.羅蘭杜爾,這位十五歲的少年頭上的帽子壓得低低的、頸上的圍巾拉得高高的,從兩者的縫隙間隱約可以看見他漂亮的臉蛋──這也是為什麼他要遮住臉龐的原因,太過秀氣的長相有時會讓這位少年受到同齡人的嘲笑。

  埃澤此時張大嘴巴,驚訝地看著面前的老人,並不是因為他長得有多奇特,也不是因為他幹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而僅僅是因為老者身上的裝備。

  腰間的配劍就不用多提了,一把匕首被壓在他左手的衣袖內、同一邊手臂的下方還藏著一個能射出暗箭的複雜機關、大腿內側綁有一柄短劍、仔細一看還會發現旁邊捲著用途不明的鐵絲、懷中放著幾瓶色澤詭異的藥劑、胸口有著幾柄鋒利的飛刀,右手戴有一個奇怪的手環,雖然外觀看起來並不危險,但在要求對方取下身上的武裝時,老者第一個拿下來的就是它。

  埃澤可沒興趣親身去試試它的功能。

  「我親愛的小騎士,請輕拿輕放。」老人溫和地提醒到。

  埃澤相當訝異地看著他,「您的法語說得可真好。」

  「當使者的總要有一點專長才行。」

  老人和善地笑了笑,還偷偷拿起一把剛才埃澤看了又看的精緻小飛刀,悄悄塞進這位秀氣少年的懷中,面對他驚訝的表情,老人家只是俏皮地眨了眨眼。

  老人身後的幾名隨從就沒這麼客氣了,語言不通就算了,對於對他們的搜身還顯得心不甘情不願的。

  幾人走進會客室之中,偉大的帝國之主早已在那等待眾人。

  「卑微的阿薩辛派教徒,薩尼羅,見過偉大的現任第三羅馬英白拉托、眾日耳曼之主、法蘭西王、受聖靈恩典、至高無上的神聖羅馬皇帝。」老人用相當標準的法語打了招呼,並行了個不卑不亢的禮節。

  但是從薩尼羅的稱呼來看,就能知道他極其重視這一次的拜訪──平常可沒有外國貴族會承認這位神羅皇帝,是真正的羅馬帝國皇帝。

  「異教徒,盡速說明你的來意。」簾幕後的皇帝卻冷淡地回應了他。

  「至高的尤利安陛下,我曾向您的僕臣解釋過一次,想必他已經將詳情轉達給您了,遙遠的東方,獸人們再次擁有了像成吉思汗一般的強大統一者,可以想見的是,在不遠的未來他必定會率領著數十萬鐵騎,肆虐整個世界,將所有曾經偉大的文明化做他們放牧的草場!」

  就像是你們日耳曼民族中的分支之一汪達爾人將羅馬給燒毀了一樣,薩尼羅忍不住偷偷在心底如此想到。

  「我們需要空前絕後的團結,聖靈教與先知教前所未有的一次大團結,請您準備出兵對抗那位天選汗吧!」

  廉幕後的神聖羅馬皇帝忍不住發笑,說道:「首先,誰知道你們的消息是真是假?其次,就算那位天選汗真的存在吧,他有你說得那麼強大嗎?最後,就算他真有你說得那麼危險──」

  「那也是你們先知教的麻煩啊!數十萬大軍想要打到西歐?那他要將補給線拉得多長?要耗費幾百萬的人力來做後勤?」

  那位來自遙遠東方的老者,薩尼羅以幾乎是懇求的語氣,一次又一次地試圖說服面前的日耳曼人共主,然而對方的態度卻極其不耐煩,要不是看在阿薩辛們帶來的那一車黃金的份上,恐怕神羅皇帝早就把他們給轟出宮廷了吧。
  
  薩尼羅無法明白為何皇帝要先招見他們,然後又狠狠地將他們的請求斷然拒絕。

  最終老人只能無奈地放棄掙扎,默默從埃澤手上取回自己與隨從的諸多裝備,結束這場沒有半點實際意義的會面。

  「羅蘭杜爾家的小鬼,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要讓你來嗎?」
  那位一直藏在幕簾後的皇帝終於現身,他的身材相當高挑,卻很瘦弱,尖銳的眼角給人一種像是毒蛇般的陰冷之感。

  他揮手驅趕身旁的侍衛,走到了埃澤的面前。

  埃澤突然想到謠言之中對方男女通吃的傳聞,心底有些害怕,不著痕跡地偷偷退了兩步,然後才回答道:「您希望我通知【她】。」

  「很好,我雖然不喜歡聰明人,但更討厭蠢貨,你至少還不算太過愚笨!」
  瘦弱卻眼神陰狠的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

  「替我轉告那個女人,希望她不要讓匈牙利聖靈之盾的美譽被玷汙了。」

  「你可以滾蛋了,小鬼。」皇帝下達了相當粗暴的逐客令,秀氣的少年只能遵命行事。

  皇帝望向幕廉之旁,一名看不太出真實年紀的灰袍修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裏,然而眾多的侍衛卻沒有一人為此感到緊張,就像是習以為常了似的。

  皇帝高聲搭話道:「格里高利,我親愛的摯友,一切正如你的預言,我命中注定的對手已經出現,何等讓人心潮澎湃之事!我上一次能這樣開心是哪時候的事了呢?是把你的前任給綁在馬後,一路拖行十幾里的那一次嗎?」

  那位身為對立教宗,極不受羅馬教廷待見的灰袍修士,並沒有理會他那一位瘋狂的君主、腦袋不太清醒的友人。

  格里高利只是默默看著正離去的少年的背影。

  廳中光芒萬丈,顯得埃澤踏入的迴廊更加灰暗,就像一頭無知幼獸徬徨走進巨龍的血盆大口。

  但是格里高利的心之火卻不是這樣和他說的,就像有人在耳邊如此輕聲低語……

  少年獨自走向任誰都會被腐化的深淵,宛若一盞隨時會熄滅的飄搖燭火,卻奮力淨化黑暗。

  千年暗室,一燈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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