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陸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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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2-16
「哲太,你划好慢喔。」

我雙手托著腮坐在獨木舟的船頭,望著前方已經近在眼前的島嶼。

過去一直只是在遠方眺望而已,實際到了這麼近的距離,高聳的岩壁幾乎顛覆了我長年以來的認知,整座島的全貌在湛藍的天空底下顯得格外雄偉。

不可思議的感覺當然不止這些,像是明明具有腐蝕性的湖水就近在咫尺,然而隨著航行的時間一久,也不再那麼令人感到害怕,不得不說適應危險這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更讓人感到擔憂。



「不,再怎麼說一個人划實在是有點⋯⋯」

在大太陽底下進行不間斷的體力勞動,就算是脾氣好的哲太也多少抗議起來。

不過呢,就算槳有兩把我也不想幫忙,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要抱怨的話我這邊也是不遑多讓的。



「哦?你還真敢說啊⋯⋯獨自到小島上面跟女孩子密會什麼的,豈不是變得跟古代的訪婚一樣嗎?明明就有我這個正室還這樣。」

「哈哈,饒了我吧,都說不是小春妳想的那樣了。」

「天曉得呢,反正理由換來換去不都是差不多嗎,所以我才說男人真的是⋯⋯啊,看到魚群了。」

這是我作為正室小小的反擊。

我嘴巴說歸說,心裡面卻是完全相信他的。

畢竟這傢伙最不擅長的就是說謊,要是真能讓他編造到如此鉅細靡遺的地步,我也只好心甘情願地被騙了。

自從那天哲太向我坦白一切以來,由於我目前身份的緣故,並不像他那麼容易外出整天,因此是等等到母親大人外出遠行後,才好不容易抽出一天的空閒出來。

至於對宅邸那邊交代行程的話,不用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不行的,為此雖然繁瑣,但至少也做好了相對應的準備。

在哲太的提醒之下,我翻過身看著獨木舟從年代久遠老舊鳥居上方溜過,到了這裡,原先不疾不徐的速度像是衝刺一樣加快了起來。

我轉頭看向哲太,沒想到他不但沒有與速度相符的動作,反而已經好整以暇地先將一支船槳給收拾起來。



「這邊的水流很特別,大概是因為兩種顏色的水會相互作用,只要過了湖水分隔的界線以後,就會被順著帶到島嶼那邊,從旁邊那裡也有能送我們回去的對流。」

船身像是利刃一樣將清透的湖面劃開,筆直地向著滿是礫石的白色沙灘前進。

我直到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沙灘上有個穿著和服的長髮少女,雙手交疊,維持著一動也不動的姿勢在那裡等待著。



「吶,那邊那位就是你跟我提到的朱湖啊?」

「哈哈──那應該就是她沒錯,我想大概是在懸崖那邊看到我們,於是提前到這裡等了吧。」

「是喔。」

那名少女怯生生地舉起手來,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幅度朝著我們揮了揮手。

由於彼此都不認識的關係,我這邊也沒什麼好回應的,於是我只是在有限的範圍內活動了一下筋骨,為下船後的活動做好準備。

在獨木舟靠近岸邊以後,我一邊盡可能地讓自己沾到最少量的湖水,一邊往較淺的地方跳了下來。



「小、小小小春妳好,初次見面,我、我是朱湖,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了!」

人都還沒站穩,急忙湊上來的少女用著可以說是猛烈的勢頭彎下腰鞠躬,大概是因為害羞吧,從我這角度可以看到她連耳根都紅通通的。



「嗯,妳好。」

直到她抬起臉後,我才因為那對哲太曾經提過的那對絨角而感到有點意外,不過視線很快就轉移到別的地方。

雖然只是對上一眼的瞬間印象而已,但她的模樣與普通的少女並沒有太大的不同,身高甚至比我還要矮上一點點⋯⋯但是呢,這是作為人類的立場來說。

如果以女性的角度就完全不同了。

不管是那找不到一點瑕疵的秀麗容顏也好,或是在和服底下那藏也藏不住的柔美身段也罷,舉手投足之間,都可愛到足以讓男人騷動起來的程度。

尤其是那對現在正略為飄移不定、帶有薄青色澤的純淨瞳孔,更是將她的美貌提升到常人難以觸及的境界。



「⋯⋯好熱,這附近沒地方可以休息嗎?」

意識到再繼續看得入迷下去的話有點不妙,於是我試圖將焦點轉移到從剛剛就讓我感到心煩的事上。



「確實呢,剛剛划過來的路上就在想了,今天還真不是普通的熱呢。」

很好,才正想著無從宣洩的怒氣找不到出口。

仔細想想,事前完全沒提到對方是個美人胚子的哲太才是讓我感到不滿的主因吧。

於是我惡狠狠地瞪向正在一面綁著繩子一面附和的當事人,這個整天樂呵呵的白癡肯定以為人類只要具有五官就好。



「是、是這樣嗎?對不起,我太急著趕過來都沒注意到⋯⋯要是不嫌棄的話,還請到家裡坐坐。」

「是往那邊對吧?那就走了,旁邊那個笨蛋放著不管也無所謂。」

「咦?可是哲太還在⋯⋯」

對於我就這麼直接動身,還愣在原地的少女先是望向哲太那邊,接著又轉回來我這邊,顯得有點張惶失措的樣子。



「啊,我沒關係的,妳們兩個就先過去吧,剛好附近有幾棵我很在意的樹,有些特徵我在書上從來都沒看到有記載過,我想先去研究一下。」

「看吧,就用不著在他身上瞎操心了。那哲太你就去抱著樹好好觀察吧,運氣好的話沒準還能跟蟬交上朋友呢!」

「嗯⋯⋯動物就先不論,要跟蟬交上朋友的話,我想實行起來會有不小的難度,小春妳是真的這麼認為嗎?」

居然當真了嗎。

哲太認真地用一副感到為難的樣子看向我這裡。



「誰管你那麼多啦!走了!」

「咦?咦、蟬?啊!是的⋯⋯那、這邊我就先失陪了!!」

在向哲太那邊微微頷首以後,少女才急急忙忙地跟了上來。



就這樣因為我一時賭氣的關係。

爬坡的路上演變成只有我們兩個獨處的尷尬局面。

因為本來就不怎麼了解對方,少了哲太以後更是沒有共同的話題,一路上連像樣的對談都沒有。

再說,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人看了就覺得不高興。

⋯⋯徒步走了好一段時間。

終於到達可以稍作歇息的屋內,在招待我席地而坐之後,名為朱湖的少女便急急忙忙地去備茶,直到我等得有點不耐煩的時候才端著已經沏好的茶水再次出現。

儘管是與這講究的空間不太相稱的行為,但既然對方從未學習過茶道方面的知識,再拘泥於這些禮節就顯得毫無意義,我自己也不是很喜歡這些繁文縟節的規定。

於是我將視線從微微飄動著熱氣的樂燒茶碗上移,直到對方跟著坐定後才開口。



「所以呢?我聽哲太說是妳主動提出想見我的。」

「是、是的!因為我從沒認識過女孩子,再加上常常⋯⋯常常聽到哲太提到關於小春妳的事情,就想著要是能當上朋友就好了──這個樣子。」

說著說著又將好不容易抬起來的臉害羞地垂了下去,淺棕色的絨角直挺挺地對著我。

然而,在聽到從她口中親暱地冒出哲太兩個字時,我心裡面還是或多或少感到有點不悅。



「是嗎?那現在也算是認識了,名字和背景什麼的姑且也都算知曉了吧,接下來具體來說妳打算怎麼做呢?」

「具體⋯⋯對不起,我還沒有仔細想過。」

「還真是什麼都沒想呢,話先說在前面,我不認為所謂的朋友是說當就當,那麼隨便的存在。」

「那個!要說的話⋯⋯小春果然很漂亮呢!」

沒頭沒腦地突然拋出這樣一句話。

似乎是好不容易說出在心裡醞釀已久的話,少女的臉頰變得漲紅了起來。



「哈啊──妳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然而,我這邊被眼前的美人稱讚還真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儘管感受得出來對方沒有惡意。

但是當雙方的差距太過於懸殊的時候,反倒是名為煩躁的情感最先湧現上來。



「對不起,因為小春真的就跟哲太形容得一樣漂亮,所以忍不住就⋯⋯」

「無謂的道歉就算了吧,我比較在意的是──妳說是哲太這樣告訴你的?」

「嗯!哲太說小春是全村裡最漂亮的女孩子,就算放到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喔!」

朱湖像是講著自己的事情般越講越高興。

一般來說當著本人的面前,就算是諂媚也不會說到這種程度。

如果是真心這麼認為,那樣的話作為人類也太不切實際了,不,說到底她本來就是類似龍的存在不是嗎。

無論如何,現在我的態度軟化下來也是事實,哎,不禁對聽到哲太這樣說就有點開心的自己感到失望。



「算了,關於我的事情怎樣都好,不如說說關於妳的事情吧。」

「咦?我的⋯⋯事情嗎?」

「不然呢,總不能只有我對妳一無所知吧?興趣啊特長啊什麼都好,哲太那傢伙只提過父親是龍什麼的,關於妳的事情除了角以外可是半點都沒提到。」

「原來如此,那要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比較好呢。」

我想想看,朱湖這麼說著便一邊將視線上移,一邊將熱茶送近那小巧的唇邊。

思考了半晌,才慢慢將茶碗放回桌面──



「那個,我喜歡吃茄子。」

「⋯⋯」

感覺前面的引述都像是白費功夫一樣。

退好幾步來說,這是該跟初次見面的人介紹的事情嗎?除了負責廚房的以外,誰會在意對方喜不喜歡吃茄子啊。

儘管如此,我仍舊保持沈默好讓她繼續說下去。

只見她再次用左手捧起茶水,緩慢的節奏讓我覺得時間像是被無止盡地拉長了一樣。



「嗯,還有芋頭。」

「⋯⋯⋯⋯」

眼下我明白了。

這位叫做朱湖的少女毫無任何常識可言。

並不是什麼壞的層面,真要說起來是更偏向好的那一邊,正因為與世間鮮少接觸,將她原本就天真善良的性格表露無遺。

而這份純粹,本質上或許與純白是同等意義的存在吧。

意識到這點的我,嘆了口氣後捧起尚存餘溫的茶碗,沒稍加留意就將濃茶送入口中──



「唔⋯⋯!」

僅僅是一瞬間,帶有強烈衝擊的複雜澀味透過舌頭傳遞過來。

在我品茶這麼多年以來,頭一次喝到無論是味道還是顏色都有如抹布般的茶水。

難喝到這份上已經無關品嚐,而是攸關生死的問題了。

到底是怎樣才能泡出的這種東西啊!

努力讓自己不要吐出來而顯得失禮的我,不免趕緊將視線拉回仍正在苦思食物的朱湖臉上,透過瀏海可以看到正輕蹙著的眉間,薄青色的瞳孔似乎沒有捕捉到我難堪的表情。

⋯⋯太厲害了。

這女孩一直以來都是喝這種抹布水而渾然不知嗎?

不知道為什麼聯想到忍者的傳說。

只要每天跳過樹苗的話,多年以後就能輕易跳過越長越高的大樹。

也就是說,在她本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已經將味覺鍛鍊到鋼鐵般無堅不摧的地步了嗎?



「呼,好熱,每次爬到這裡都覺得快不行了呢,嗯?怎麼了小春?露出一副吃到蟲子的鬱悶表情。」

彷彿要把這尷尬的氣氛吹散似地,意想不到的人物提早出現了。

我還來不及向這個突然冒出的榆木腦袋反駁,只見他一股腦地坐了下來,將自己面前那碗茶水一飲而盡。

而且。



「哈哈,總算活過來了,為了早點追上妳們我可是卯足了勁在走──唔,小春,妳的臉色似乎變得更糟了呢。」

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順理成章地將見底的容器放回桌面。



「不⋯⋯沒什麼。」

此時此刻,我打從心底為龍神家裡那些進貢的高級茶葉感到悲傷。

更糟糕的是,回過神來的朱湖這邊也莫名識趣地立刻重新倒滿茶水,而哲太又再次豪邁地一飲而盡。

看著這副有如地獄繪般的景象,讓我原本就緊皺的眉頭更加深鎖起來。

同樣的舉動重複了三次以後,朱湖才坐回原本的位置,帶著旁觀者特有的微笑準備聆聽我和哲太之間的對話。



「──咳,言歸正傳。」

既然人都到齊了,就來釐清一下現況吧。



「今天把我找來這裡,肯定不單單只是為了讓我和朱湖彼此認識吧?」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

兩人在對望了一眼以後,不約而同地做出相同的反應。



「嗯,是彼此認識啊。」

「不是的,是真的只有單純認識而已!」

幾乎異口同聲的答案反倒是讓我這邊凍住了。

作為母親大人出遠門時期的代理,為了今天的行程也是拼了命擠出一整天的時間來。

也因此在聽到哲太做出這麼一派輕鬆的回應後,從心底熊熊升起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



「⋯⋯我說!你應該知道我最近很忙吧?既然只是認識的話,為什麼你不趁著從這邊回村裡的時候,招待朱湖過來我們家就好了?就算不方便露出角,至少也有斗篷之類的可以用不是嗎,沒必要非來這邊不可吧!」

「啊,說起來確實還沒向小春妳說明呢。」

哲太啪地拍了一下手。



「怎樣?」

相較於他從容的態度,我這邊幾乎是沒好氣的回應。



「其實朱湖她──現階段無法離開這座島嶼。」

「無法離開島嶼?」

我說完看了朱湖一眼,朱湖急忙跟著點頭表示同意。



「光聽你們這麼說很難理解,是會暈船還是這裡有什麼忌諱離島的禁忌嗎?」

「我一開始也是持跟小春妳同樣的想法呢,但我想還是直接用實驗的結果來向妳解釋會比較清楚──」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實驗的緣由與過程。

總結哲太的說法,朱湖就算乘船也無法離開湖水分界的範圍,無論朝著島嶼的哪個方向前進,只要試著往紅色的湖水跨越,整個人就會被某股不知名的力量往回推送。



「──也就是說,多方嘗試的結果不但出不去,還造成每次往反彈的力道逐漸增強嗎?」

「沒錯,我在想可能類似於懲罰之類的吧,目前為止小春妳願意相信嗎?」

「嗯⋯⋯雖然還是有點難以置信,但既然哲太你都列舉這麼詳盡的成果,再去質疑就太不講道理了,再說──」

我稍稍瞇起眼睛,看向朱湖頭上那對罕見的絨角。



「妳自己對於這現象有任何頭緒嗎?」

「不是很清楚,之前爸爸只有偶爾情緒低落的時候向我提過而已。」

「妳說情緒──低落?」

「這部分的細節我有問過朱湖了。」

看到我似乎對此有想更深入探究其中的意思,哲太主動插話進來補充。



「說得直白一點,就是朱湖的父親認為是自己害她無法離開這裡的。」

「緣由呢?」

「沒有說過,除此之外也沒有可以推敲的情報。」

「是嗎,既然常理無法解釋,那恐怕也只能先歸類到詛咒之類的吧?」

在我的立場來看。

既然連龍都實際存在了,那麼區區一點詛咒也不算是多麼稀奇古怪的事情。



「我和小春妳持同樣的看法。」

哲太說完換了個動作。



「我會提到這些,主要是想請小春妳一起思考看看,要如何幫助朱湖離開這裡。」

聽到現在,哲太的想法我也猜得出十之八九。

這傢伙從小時候起就是追根究底的性格。

至於這樣的美人突然現身在村裡⋯⋯不,搞不好還會擴展到全國,到底會造成多大的紛亂,那種問題還是等到之後再來煩惱吧。

我再次捧起茶碗。

沒辦法,這是我在想事情時的習慣,儘管明知是抹布⋯⋯噁,果然還是太天真了,好難喝。



「咳⋯⋯只是討論的話是沒什麼問題,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

我默默將茶水放下並往前推了一點,至少今天以內不會再去動它了。



「目前能想到的破解方法我認為有兩種,分別是從法則或根源去想辦法,因此想聽看看小春妳的意見。」

「法則或⋯⋯根源?」

有時候哲太的想法跳躍得太快,連自認理解力很好的我都有點跟不上。



「從根源上先解釋會比較容易理解,說得簡單點就是找到被我們稱為詛咒的源頭,然後進行解咒。」

「哦,還真是說出了像是陰陽師會講的話呢。那從法則上又怎麼說?」

「就是強行破壞。」

「⋯⋯總覺得某種意義上比前一個還不講理啊──算了,你先繼續說沒關係。」

「根據我的觀察,將朱湖困在這裡的牢籠是一種有彈性的膜,我認為可以想像是類似於氣泡之類的構造。」

「是呢,這個比方雖然簡單明瞭,但真的可以這麼擅自定義嗎,這個詛咒在本質上更接近虛無飄渺的意想吧?」

雖然我是用事不關己的態度這麼說,但多少還是對這個棘手的難題感到有點意思。



「我是這麼認為的,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是有形體的存在,終究還是無法逃避破滅一途,說是存在一詞就是作為破滅的前提也不為過。而既然詛咒本身對世界產生了影響,無論那份概念的本質為何,至少它的存在對朱湖來說是不容置否的,因此要是能明確觸碰到的話──」

「那就肯定能找到方法破壞對吧⋯⋯哼,確實是有幾分道理呢,你這套亂來的想法。」

總歸來說,就是戳破氣泡或是用鐵鎚敲碎,如此簡單粗暴的定律。

只要帶著能觸碰到詛咒的朱湖向外撞擊,力道夠大的話就能一舉突破過去。



「但是真的能這麼容易嗎?」

「不能,就現況來說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失敗一次的話就完蛋了。」

啊哈哈,哲太顯得有些為難似地乾笑兩聲。

現在貿然嘗試而突破失敗,只會轉變為下一次的阻礙,到時候如果解咒行不通的話,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真是──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回歸到想辦法解咒比較實際嗎⋯⋯」

我將略感無力的身軀向後倒,將全身的重量託付給手腕支撐住。

接著,意識到剛剛的自己太過投入,完全忽略了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於是我轉頭看向一旁的少女,她自始至終都維持著那一貫澄澈的表情,守在我和哲太兩個人旁邊。



「我說,身為當事人的妳又怎麼看?」

「嗯,怎麼說才好呢,因為小春跟哲太討論得太過深奧,其實有點聽不太懂就是了。」

「明明是攸關自己的重要事情,還真是什麼都沒在想啊。」

自己的事情更該好好把握,總想著依靠別人是不行的,對此我不免出言諷刺。



「不,我也是有很認真在想的喔。」

與此相反地,少女卻用十分認真的語調反駁回來。



「哦?那不妨讓我們聽看看妳的高見怎麼樣,說不定會有什麼驚人的發現也不一定。」

這個總是讓人與溫吞聯想在一起的少女會提出什麼讓人驚嘆的想法,其實我也相當好奇。



「就是呢,我在想⋯⋯是不是該吃飯了呢?」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我和哲太意外地相視了一眼。

注意到肚子早已餓到不行。

在超過午飯時間許久的現在,這個想法遠比那些虛無飄渺的問題還要來得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