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７章 天下雷法（三）
本章節 3766 字
更新於: 2021-12-13
＊＊
幾日之後，北洲無常殿。
位於地下的總舵，此時有幾人正站在一張座椅前回報著近日情報。
廣大的空間中，只有寥寥數人的說話聲……跟時不時傳來的摩擦聲，好像是有人在拿著工具雕刻些東西，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坐在椅子上的自然是無常殿宗主，鬼王溫慎。
「稟告鬼王，近日針對尋找修羅宗少主一事，仍然沒有甚麼新消息。」一名身材姣好的妙齡女子率先說道：「也不知道這個小丫頭怎麼這麼能躲。」
這名女子一身淡紫色薄紗連身長裙，雖然肌膚的露出程度並不多，但衣服的設計卻將其身材十分好地勾勒出來。右眼下方有一枚淡淡的淚痣，眉眼之間則帶著一絲絲的……悲傷。
僅僅看了一眼，那雙眼眸卻彷彿會說話一般，使人感同身受，心中同樣泛起淡淡哀傷。
「能夠藏得如此徹底，莫非此女有人幫手？」一名身穿書生儒衫裝扮的男子說道：「不過我聽說，修羅宗的少主似乎從以前就……挺擅長躲起來的。」
一邊說著，這名書生用手上的扇子敲了敲另外一手手心，說道：「各位還有其他消息嗎？」
沙沙……沙沙……
一時間的沉默，整個大廳突然只剩下沙沙聲響。過了幾秒，才又有一人開口：
「──最近，中洲的妖獸數量有點不太尋常。」
說話之人有著銅鈴般大的雙眼、粗曠的容貌，看起來有股不怒自威的震懾感。此人開口說道：「我有手下在中洲發現，有些血魔宗的修士正在使用著馭妖之法飼養妖獸、等到妖獸殺死夠多人或是修士之後再殺之取得妖核。」
「用妖核來增進功力嗎？」書生喃喃：「雖然用途不大，不過聊勝於無。」
「除了使用馭妖法，似乎也有些壯年男子或是年輕少女無故失蹤。」又是一個女子聲音響起。
說話之人身穿以粉紅色為主色調的服飾；不過跟方才另外一人比起來，此女身上的服裝則十分暴露大膽。
說話之人有著一雙充滿著勾引感的雙眸，身上還時不時傳來淡淡的香味。
沙沙……沙沙……
「血魔宗這麼大膽？應神闕這都不管管？」一名臉上帶著淺淺笑容的男子說道：「看來應神闕忙著尋找那天泉秘寶，根本就不在乎血魔宗了是吧。」
「血魔宗的事，我們不必管。」書生搖頭說道：「但是，只要血魔宗的人敢踏進北洲地界──就不要讓他們回去了。」
沙沙……沙沙……
「……我說。」看起來十分兇狠的男子開口說道：「這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時間，大廳之內的眾人齊齊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在角落，有一名男子正靠在那裡。
男子留著一頭長髮、用著髮圈紮成了馬尾；一身黑衫、一雙長靴。
此時，男子正拿著雕刻刀對著一截竹條擺弄著。方才的沙沙聲，便是由此而來。
雖然有人開口詢問，但眼前男子好像完全不在乎一般，只是做著自己手上的事。
「……那個，夏侯兄。」
書生有些無奈地開口：「最近一段時間，夏侯兄在外四齣奔波，辛苦了。」
「……」黑衫男子置若罔聞。
「呃……夏侯大哥？」粉紅衣女子開口說道：「你在忙些甚麼呢？」
這一次，男子回答了。但是距離女子開口，經過了整整十秒鐘。
「……你們。」
手上動作不停，男子說道：「懂音律嗎？」
「啥玩意？」表情兇狠的男子問道。
「音律。」紫衣女子說道：「五音的音律。」
「廢話，我當然知道。」對方翻了個白眼：「我是說他問這個幹嘛？」
「就算你知道了，你懂音律嗎？」紫衣女子挑眉問道。
兇惡男子搖搖頭，看向一旁的輕笑男子；後者同樣聳聳肩。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確認過眼神。很好，沒有人會。這麼風雅的才藝根本就沒人碰過。
「沒有嗎。」黑衫男子微微挑眉：「可惜了，你們都該去學。」
「夏侯兄此次為何又對這音律感興趣了？」書生裝扮的男子問道：「我若是沒記錯，幾年前夏侯兄不是才對這書畫一道有興趣而已嗎？」
「嗯，花了些時間掌握技巧，不過現在已經會了。」
說著，黑衫男子從腰後一個小筒子抽出一幅字畫，直接往幾人方向扔去。
書生一手接住，攤開一看便直接皺起眉頭。
餘下幾人有些好奇，便齊齊湊在一起看個究竟。這不看還好，一看幾人同樣眉頭緊皺，不知該如何評價。
字還行，普普通通。但是這圖……你管這叫做「會了」？
卷軸上的畫是春梅鳥鳴圖……如果那兩隻站立在樹枝上，看起來似雞非雞、似鳥非鳥的奇怪禽類描摹也能算是「鳥」的話。
「如何？」男子有些驕傲地問道：「是不是畫得很好？」
書生男子欲言而止，面容兇狠的男子想要說些什麼、但一旁的紫衣女子直接拉住對方，不著痕跡地搖搖頭。
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是坐在椅子上的溫慎淡淡開口：「……一段時間不見，夏侯的技藝又有所長進，十分了不起。」
幾人面面相覷，但書生手中的字畫突然飛回黑衫男子手上，竟是直接用內力催動真氣，將物品從不遠處給直接吸了回來。
「鬼王眼光極好。」黑衫男子收起雕刀，開口說道：「也對，這樣在鬼王手下做事，才不掉價。」
說完，男子舉起手中那個剛剛完成的東西，原來是一支竹笛。
「既然有這機會，為各位獻上一曲如何？」男子說完，也根本不管其他人究竟是答應還是沒答應，竹笛已經湊到嘴邊。
接下來，男子只是斷斷續續地吹出幾個音符──不堪入耳的那種。
書生一臉為難，眼角餘光看見身為同僚的粉衣女子，竟然是直接用真氣封住雙耳、不讓聲音傳進耳內。
但即使如此，粉衣女子依然一臉痛苦，似乎沒有任何用處。
「怎麼回事？」書生湊了過去，輕聲問道。
「他一邊運轉功法，我的真氣擋不住聲音……」粉衣女子欲哭無淚。
又吹了一陣，男子才放下笛子，詢問在場幾人：「如何？」
「還行。」
這一次，同樣是溫慎開口說道：「就是要多練習。」
「鬼王所言甚是。」男子一抖衣襬，隨後拱手說道：「不過鬼王放心，待我技藝大成。日後江湖人先聞聲、後喪膽，豈不美哉。」
說完，男子便轉身準備離開。
「夏侯兄，你要去哪裡？」書生開口問道。
「我？」男子頭也不回：「浪跡天涯、闖蕩江湖。」
「你他媽──」表情兇狠的男子聽見之後忍不住了。正準備發難時，溫慎擺了擺手制止對方，開口說道：「既然這樣，希望夏侯替我辦一件事。」
說著，溫慎直接朝著黑衫男子扔出一物。
雖然是背對著眾人，但黑衫男子在那東西即將砸中後腦杓前，一個俐落地轉身接住、同時雙手將東西直接攤開。
溫慎所扔之物是一幅人像圖，是名少女。
「此人是誰？」男子淡淡問道：「可惜了，長得不太好看。」
「此女名為陸小天，修羅宗少主。」溫慎說道：「夏侯闖蕩江湖時，若是見到此女遇險，可以出手相助。」
「我不要。」沒想到男子直截了當地回答。
「為何？」溫慎皺眉。
「因為……」男子淡淡回答：「──她，長得不好看。」
「這樣子長得不好看？」帶著淺笑的男子此時也繃不住了，一臉莫名其妙：「這人眼睛沒問題吧？」
「那就算了。」溫慎說道：「但若是此女受到委屈，至少希望夏侯能夠讓此人逃出生天。」
「再說。」
男子收起卷軸，直接丟了回來。書生一把接住，疑惑道：「夏侯兄不帶著此物來認人？」
「沒有那個必要。」男子指了指自己腦袋：「都在這了。」
說完，男子就真的離開了此地。
其他人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溫慎只是開口：「算了，你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
幾人只能搖頭嘆氣，怎麼身邊就有這麼一個奇葩的同僚。
就在此時，外邊進來了一名無常殿修士，手中拿著一封信。
「鬼王，恐鬼閻君傳訊。」修士恭敬地將信件遞給溫慎。
「莊隱那邊情況如何？」
「恐鬼閻君在分舵發現有數名血魔宗修士擅自將分舵占為己有，已經全部殺死。」那名修士回報道：「然後……恐鬼閻君在那裡遇到了幾個人。」
「什麼人？」
「是一名道士。」修士回答：「但根據閻君的說法……那名道士似乎是天師府的小天師。」
「小天師？」溫慎瞇起眼睛，十分謹慎地開口道：
「既然這樣，那個道士……長得如何？」
「回鬼王。」修士回答：「聽恐鬼閻君的說法……」
說著，修士轉頭看向在場眾人說道：「──怒鬼閻君、思鬼閻君，兩位的春雨錢怕是要打水漂了。」
「嘖。」面目兇狠的男子不屑地咋舌；粉衣女子則有些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還有嗎？」溫慎繼續問道。
「還有一事。」修士說道：「恐鬼閻君在分舵處還遇見三人。」
「東洲雲月仙宮斷仙峰峰主楊文修、道侶顏雪，以及他們的小師弟、前陣子在北洲連過三關的外鄉人『小神鋒』朱雲真。」
「楊峰主？」書生裝扮男子有些驚訝：「他怎麼跑到中洲去了？」
「不止如此，根據楊峰主的說法，那修羅宗少主陸小天，如今……應該算是半個斷仙峰弟子，以及小半個朱雲真的道侶──八字都沒一撇的那種。」
「也就是說，這陸小天如今算是楊峰主手下的人？」帶著淺淺笑容的男子轉頭說道：「我王，姑且不論整座仙宮。但楊峰主素來和北洲關係良好，按您的看法，我們是不是……得替楊峰主護住此人？」
「可要是如此，無常殿跟血魔宗關係可就算是徹底鬧僵了。」紫衣女子說道：「各位不要誤會，我也十分敬重楊峰主……但為了一個女子，不惜跟血魔宗站到完全的對立面上，值得嗎？」
「悲鬼閻君所言有理。」書生男子說道：「雖然我等本來也沒打算針對陸小天，只是想要給血魔宗添點亂。但添亂跟選邊站可是不一樣的情況，血魔宗可以忍受我們使絆子、卻不表示他們可以接受我們跟楊峰主站在同一陣線。」
「但無論如何，我等都服從鬼王決斷。」
眾人轉頭看向溫慎，等待著他的回答。
溫慎閉著眼睛思索一陣，隨後緩緩睜開眼睛開口：
「──諸位閻君。從現在開始，陸小天就是無常殿的座上賓了。」
「無論血魔宗怎麼看我們，楊峰主與我北洲關係極好、再加上我等如今能有如此規模，也多虧妖夢宗暗中給予的不少支援；而靈劍宗、北洲柳家等數個正道勢力也多有退讓。如此恩情，我無常殿可沒有卑劣到視而不見。」
「如果血魔宗要對我們出手，那就讓他們來。」溫慎瞇起眼睛說道：「只是到時候，冷歸海就會知道。他要對付的不只是我無常殿──」
坐在椅子上的鬼王如此說著。
「──而是整個北洲。」
幾日之後，北洲無常殿。
位於地下的總舵，此時有幾人正站在一張座椅前回報著近日情報。
廣大的空間中，只有寥寥數人的說話聲……跟時不時傳來的摩擦聲，好像是有人在拿著工具雕刻些東西，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坐在椅子上的自然是無常殿宗主，鬼王溫慎。
「稟告鬼王，近日針對尋找修羅宗少主一事，仍然沒有甚麼新消息。」一名身材姣好的妙齡女子率先說道：「也不知道這個小丫頭怎麼這麼能躲。」
這名女子一身淡紫色薄紗連身長裙，雖然肌膚的露出程度並不多，但衣服的設計卻將其身材十分好地勾勒出來。右眼下方有一枚淡淡的淚痣，眉眼之間則帶著一絲絲的……悲傷。
僅僅看了一眼，那雙眼眸卻彷彿會說話一般，使人感同身受，心中同樣泛起淡淡哀傷。
「能夠藏得如此徹底，莫非此女有人幫手？」一名身穿書生儒衫裝扮的男子說道：「不過我聽說，修羅宗的少主似乎從以前就……挺擅長躲起來的。」
一邊說著，這名書生用手上的扇子敲了敲另外一手手心，說道：「各位還有其他消息嗎？」
沙沙……沙沙……
一時間的沉默，整個大廳突然只剩下沙沙聲響。過了幾秒，才又有一人開口：
「──最近，中洲的妖獸數量有點不太尋常。」
說話之人有著銅鈴般大的雙眼、粗曠的容貌，看起來有股不怒自威的震懾感。此人開口說道：「我有手下在中洲發現，有些血魔宗的修士正在使用著馭妖之法飼養妖獸、等到妖獸殺死夠多人或是修士之後再殺之取得妖核。」
「用妖核來增進功力嗎？」書生喃喃：「雖然用途不大，不過聊勝於無。」
「除了使用馭妖法，似乎也有些壯年男子或是年輕少女無故失蹤。」又是一個女子聲音響起。
說話之人身穿以粉紅色為主色調的服飾；不過跟方才另外一人比起來，此女身上的服裝則十分暴露大膽。
說話之人有著一雙充滿著勾引感的雙眸，身上還時不時傳來淡淡的香味。
沙沙……沙沙……
「血魔宗這麼大膽？應神闕這都不管管？」一名臉上帶著淺淺笑容的男子說道：「看來應神闕忙著尋找那天泉秘寶，根本就不在乎血魔宗了是吧。」
「血魔宗的事，我們不必管。」書生搖頭說道：「但是，只要血魔宗的人敢踏進北洲地界──就不要讓他們回去了。」
沙沙……沙沙……
「……我說。」看起來十分兇狠的男子開口說道：「這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時間，大廳之內的眾人齊齊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在角落，有一名男子正靠在那裡。
男子留著一頭長髮、用著髮圈紮成了馬尾；一身黑衫、一雙長靴。
此時，男子正拿著雕刻刀對著一截竹條擺弄著。方才的沙沙聲，便是由此而來。
雖然有人開口詢問，但眼前男子好像完全不在乎一般，只是做著自己手上的事。
「……那個，夏侯兄。」
書生有些無奈地開口：「最近一段時間，夏侯兄在外四齣奔波，辛苦了。」
「……」黑衫男子置若罔聞。
「呃……夏侯大哥？」粉紅衣女子開口說道：「你在忙些甚麼呢？」
這一次，男子回答了。但是距離女子開口，經過了整整十秒鐘。
「……你們。」
手上動作不停，男子說道：「懂音律嗎？」
「啥玩意？」表情兇狠的男子問道。
「音律。」紫衣女子說道：「五音的音律。」
「廢話，我當然知道。」對方翻了個白眼：「我是說他問這個幹嘛？」
「就算你知道了，你懂音律嗎？」紫衣女子挑眉問道。
兇惡男子搖搖頭，看向一旁的輕笑男子；後者同樣聳聳肩。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確認過眼神。很好，沒有人會。這麼風雅的才藝根本就沒人碰過。
「沒有嗎。」黑衫男子微微挑眉：「可惜了，你們都該去學。」
「夏侯兄此次為何又對這音律感興趣了？」書生裝扮的男子問道：「我若是沒記錯，幾年前夏侯兄不是才對這書畫一道有興趣而已嗎？」
「嗯，花了些時間掌握技巧，不過現在已經會了。」
說著，黑衫男子從腰後一個小筒子抽出一幅字畫，直接往幾人方向扔去。
書生一手接住，攤開一看便直接皺起眉頭。
餘下幾人有些好奇，便齊齊湊在一起看個究竟。這不看還好，一看幾人同樣眉頭緊皺，不知該如何評價。
字還行，普普通通。但是這圖……你管這叫做「會了」？
卷軸上的畫是春梅鳥鳴圖……如果那兩隻站立在樹枝上，看起來似雞非雞、似鳥非鳥的奇怪禽類描摹也能算是「鳥」的話。
「如何？」男子有些驕傲地問道：「是不是畫得很好？」
書生男子欲言而止，面容兇狠的男子想要說些什麼、但一旁的紫衣女子直接拉住對方，不著痕跡地搖搖頭。
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是坐在椅子上的溫慎淡淡開口：「……一段時間不見，夏侯的技藝又有所長進，十分了不起。」
幾人面面相覷，但書生手中的字畫突然飛回黑衫男子手上，竟是直接用內力催動真氣，將物品從不遠處給直接吸了回來。
「鬼王眼光極好。」黑衫男子收起雕刀，開口說道：「也對，這樣在鬼王手下做事，才不掉價。」
說完，男子舉起手中那個剛剛完成的東西，原來是一支竹笛。
「既然有這機會，為各位獻上一曲如何？」男子說完，也根本不管其他人究竟是答應還是沒答應，竹笛已經湊到嘴邊。
接下來，男子只是斷斷續續地吹出幾個音符──不堪入耳的那種。
書生一臉為難，眼角餘光看見身為同僚的粉衣女子，竟然是直接用真氣封住雙耳、不讓聲音傳進耳內。
但即使如此，粉衣女子依然一臉痛苦，似乎沒有任何用處。
「怎麼回事？」書生湊了過去，輕聲問道。
「他一邊運轉功法，我的真氣擋不住聲音……」粉衣女子欲哭無淚。
又吹了一陣，男子才放下笛子，詢問在場幾人：「如何？」
「還行。」
這一次，同樣是溫慎開口說道：「就是要多練習。」
「鬼王所言甚是。」男子一抖衣襬，隨後拱手說道：「不過鬼王放心，待我技藝大成。日後江湖人先聞聲、後喪膽，豈不美哉。」
說完，男子便轉身準備離開。
「夏侯兄，你要去哪裡？」書生開口問道。
「我？」男子頭也不回：「浪跡天涯、闖蕩江湖。」
「你他媽──」表情兇狠的男子聽見之後忍不住了。正準備發難時，溫慎擺了擺手制止對方，開口說道：「既然這樣，希望夏侯替我辦一件事。」
說著，溫慎直接朝著黑衫男子扔出一物。
雖然是背對著眾人，但黑衫男子在那東西即將砸中後腦杓前，一個俐落地轉身接住、同時雙手將東西直接攤開。
溫慎所扔之物是一幅人像圖，是名少女。
「此人是誰？」男子淡淡問道：「可惜了，長得不太好看。」
「此女名為陸小天，修羅宗少主。」溫慎說道：「夏侯闖蕩江湖時，若是見到此女遇險，可以出手相助。」
「我不要。」沒想到男子直截了當地回答。
「為何？」溫慎皺眉。
「因為……」男子淡淡回答：「──她，長得不好看。」
「這樣子長得不好看？」帶著淺笑的男子此時也繃不住了，一臉莫名其妙：「這人眼睛沒問題吧？」
「那就算了。」溫慎說道：「但若是此女受到委屈，至少希望夏侯能夠讓此人逃出生天。」
「再說。」
男子收起卷軸，直接丟了回來。書生一把接住，疑惑道：「夏侯兄不帶著此物來認人？」
「沒有那個必要。」男子指了指自己腦袋：「都在這了。」
說完，男子就真的離開了此地。
其他人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溫慎只是開口：「算了，你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
幾人只能搖頭嘆氣，怎麼身邊就有這麼一個奇葩的同僚。
就在此時，外邊進來了一名無常殿修士，手中拿著一封信。
「鬼王，恐鬼閻君傳訊。」修士恭敬地將信件遞給溫慎。
「莊隱那邊情況如何？」
「恐鬼閻君在分舵發現有數名血魔宗修士擅自將分舵占為己有，已經全部殺死。」那名修士回報道：「然後……恐鬼閻君在那裡遇到了幾個人。」
「什麼人？」
「是一名道士。」修士回答：「但根據閻君的說法……那名道士似乎是天師府的小天師。」
「小天師？」溫慎瞇起眼睛，十分謹慎地開口道：
「既然這樣，那個道士……長得如何？」
「回鬼王。」修士回答：「聽恐鬼閻君的說法……」
說著，修士轉頭看向在場眾人說道：「──怒鬼閻君、思鬼閻君，兩位的春雨錢怕是要打水漂了。」
「嘖。」面目兇狠的男子不屑地咋舌；粉衣女子則有些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還有嗎？」溫慎繼續問道。
「還有一事。」修士說道：「恐鬼閻君在分舵處還遇見三人。」
「東洲雲月仙宮斷仙峰峰主楊文修、道侶顏雪，以及他們的小師弟、前陣子在北洲連過三關的外鄉人『小神鋒』朱雲真。」
「楊峰主？」書生裝扮男子有些驚訝：「他怎麼跑到中洲去了？」
「不止如此，根據楊峰主的說法，那修羅宗少主陸小天，如今……應該算是半個斷仙峰弟子，以及小半個朱雲真的道侶──八字都沒一撇的那種。」
「也就是說，這陸小天如今算是楊峰主手下的人？」帶著淺淺笑容的男子轉頭說道：「我王，姑且不論整座仙宮。但楊峰主素來和北洲關係良好，按您的看法，我們是不是……得替楊峰主護住此人？」
「可要是如此，無常殿跟血魔宗關係可就算是徹底鬧僵了。」紫衣女子說道：「各位不要誤會，我也十分敬重楊峰主……但為了一個女子，不惜跟血魔宗站到完全的對立面上，值得嗎？」
「悲鬼閻君所言有理。」書生男子說道：「雖然我等本來也沒打算針對陸小天，只是想要給血魔宗添點亂。但添亂跟選邊站可是不一樣的情況，血魔宗可以忍受我們使絆子、卻不表示他們可以接受我們跟楊峰主站在同一陣線。」
「但無論如何，我等都服從鬼王決斷。」
眾人轉頭看向溫慎，等待著他的回答。
溫慎閉著眼睛思索一陣，隨後緩緩睜開眼睛開口：
「──諸位閻君。從現在開始，陸小天就是無常殿的座上賓了。」
「無論血魔宗怎麼看我們，楊峰主與我北洲關係極好、再加上我等如今能有如此規模，也多虧妖夢宗暗中給予的不少支援；而靈劍宗、北洲柳家等數個正道勢力也多有退讓。如此恩情，我無常殿可沒有卑劣到視而不見。」
「如果血魔宗要對我們出手，那就讓他們來。」溫慎瞇起眼睛說道：「只是到時候，冷歸海就會知道。他要對付的不只是我無常殿──」
坐在椅子上的鬼王如此說著。
「──而是整個北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