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女朋友2

放學後，補習組的兩人走到一起，各自心領神會、步伐一致地朝辦公室邁進。
路上，嚴綽率先開啟話題。
「王子，聽說你上課挨罵，手機被沒收？」他明知故問。
「是啊。」陳光恩面上笑得雲淡風輕，看得出來他絲毫不以為意。
正如小道所言，的確不像在反省的樣子。
嚴綽觀察他走進辦公室與班導談話，向來溫和有禮、笑容可掬的人，這次兼顧誠懇恭敬地向老師鞠躬道歉。
待王子拿回手機，出了辦公室，兩人並行離開學校，走了好一段路之後，嚴綽盯著他手上那隻面目全非、支離破碎的手機，靜等了一會兒，就聽王子開口。
「看，還不是找我的電話。」
聞言，嚴綽驚奇地望過去。
「所以我說了，唯有小道會顧慮我，不管有意無意，絕對不會傷害我的只有他了。」陳光恩笑看手機顯示的陌生號碼，語氣不乏炫耀成分。
「也是。」儘管表面上，大家眼中的小道無時無刻在傷害王子。
但在很早以前，他就預見這種狀況而擔心不已，甚至試圖阻止他出藉手機，還惡狠狠地把人臭罵一頓過，那時候的事他至今仍記憶猶新，然而王子也曾在更早之前，就篤定告訴他，無論小道怎樣待他，都絕對不是傷害他，所以他受得甘之如飴……真讓人分不清，到底誰才最有先見之明了。
「正因為他關心我，提前告知我遲早會面臨這些局面，所以現在被罰、挨罵沒差，我不痛不癢、沒什麼感覺，啊…說來還沒問你，小道下課沒多久，就一語不發地離開教室了，看方向是去找你們了吧？有提起我什麼嗎？」
「他很不滿，但在你狗血淋頭的時候不幹雪上加霜的事，所以見好就收，雖然他看起來真正想講的是你活該。」
「哈哈哈哈，出現了，小道的言不由衷，真的很為了我忍耐耶。」陳光恩內心動容，樂得幾欲笑出淚來，面上更加輕快自在了。
「他大約覺得我受夠教訓了，不需再多說風涼話來刺激我，何況我是自作自受，自然不會從他那得到任何安慰。」
「你看起來十分享受。」小道若知王子此刻還笑得出來的雲淡風輕，正是建立在有他預先警告…關心的話，十之八九會暴跳如雷吧？
「是啊。」陳光恩捋髮感嘆：「用心理解小道的苦口良藥，真的會忍不住想一直對他好……感覺自己讓他好勞累，哪怕吃盡苦頭都不一定有人感謝他，他卻還是那樣死心眼……」頓了頓，他笑而不語地和別校女生擦肩而過，轉頭望向叉叉續道：「我想集齊他的關懷，把他的愛占為己有，這種想法很自私吧？」
他一面問、一面駐足在巷內一間新開的小吃店前，以眼神詢問叉叉：吃嗎？
此刻，倆人正在尋找晚餐的路上。
嚴綽收回對周遭的探究視線，正眼給予王子肯定。畢竟他太常見有女生偷覷王子後，從旁竊竊私語、又不時回看的行為。
「人都是自私的，無所謂。」今晚吃這間嗎？
嚴綽打量店面，雖然賣的是輕食便當，但店內風格與鄰近傳統便當店比起來，走得是潔白文青風啊……
他朝王子點頭，決定試吃看好不好吃。
「對我來說，小道可是深埋岩壁的珍稀礦脈，歷經千錘百鍊，還要等人挖掘賞識。」陳光恩走上前，看見第一行主廚推薦就點了。
「很榮幸地，你賭對了。」名為小道的岩洞裡，寶藏無窮無盡。
嚴綽同樣沒看菜單內容，直接點了跟王子一樣的。
「總共兩百元。」望著邊交談邊買晚餐的學生養眼，坐鎮櫃檯的老闆娘心情甚佳，音調甜美悠揚。
「但我還沒贏得。」陳光恩邊說邊拿出錢包，直接遞了張藍色大鈔過去。
豪擲千金也撼動不了的無價至寶，肖想輕易攫取，談何容易？
「就像你之於圈圈一樣，我很替你們高興。」
什麼意思？
嚴綽不解，分神假想小道以對待王子的方式來虐待自己，再看王子笑盈盈地關注目光，立刻推託道：「…雖然我知道是關心，但那種熱情，若非真愛，不可能視打罵作恩愛，太吃不消了，況且我有圈圈……嗯？」總感覺不太對勁？他們的話題何時開始偏離軌道了？
他一面思考、一面把錢交給王子，示意他伸出手。
「怎麼了？」見叉叉的表情詭異糾結，陳光恩關切之餘，把他的手推回錢包上，讓他把錢收回去。
「沒什麼。」決定不想了的嚴綽搖搖頭，乾脆轉移話題。
「這次你也算得上因禍得福吧？」既然王子不收，他便把錢放回皮夾，納入口袋中。
陳光恩一秒領會叉叉所指為何，輕笑著點頭。
「是啊，經此一遭，應該不會有人再來找我藉手機了。」他接過第一份餐點遞給叉叉。
他也不打算送修手機，畢竟只是接聽電話、傳送訊息而已，很足夠了。
「聽起來倒變成好事一樁。」嚴綽點頭謝過。
「是吧。」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罕見體會了成語實境。
說完，另一份也好了，兩人提著晚餐轉往補習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