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黑夜下的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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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2-04
時近黃昏,闕澄蔚難得一個人揹著背包走在放學的路上,如今她不需要特意偽裝,自然是懶的再裝駝背戴眼鏡,只是簡單的弄個易容妝,帶著一貫的面無表情,身軀筆直的邁步前行,僅僅如此,就與一旁路過的或歡快追逐,或匆忙急迫,或悠閒漫步的路人形成涇渭分明的對比。

做為這次事件的中心,她好似沒受到任何影響,依舊過著規律的生活,只限於白天。因為一般來說,因樓嵐之名而來的高手們通常會挑在夜晚的時候才會下手襲擊,不但方便出手,也比較不會波及到路人。

雖說來的人都是對自身實力有自信的高手,或單人獨行,或三五成團,通常是想要藉打敗樓嵐弟子來揚名立萬,也有別有目的的人藉此機會渾水摸魚,但不管怎麼說,都只能算是年輕一輩的,老一輩的高手除非有生死大仇,大部分不是矜持身分,就是忌憚顧忌,基本都還在觀望中。

所以現在闕澄蔚最需要防範的,就是避免陷入圍攻跟車輪戰之中,席若紫跟沈千虹也正是為此而奔走。

從揚風回到她那位於郊外的家是一段頗遠的路程,平時闕澄蔚是由阿渚接送,今天他有事沒來,保險起見,她沒搭公車,而是步行回家。公車裡遇襲她不擔心,就只怕遇到喪心病狂的人為了對付她,將整輛車的乘客給牽連了。

人漸稀少視線昏暗,前方一名身穿夾克頭戴鴨舌帽的男子一路小跑過來,像是正在進行時下最流行的黃昏路跑運動。兩人漸漸靠近,直到交錯而過,闕澄蔚的注意力隨著男子跑過去被牽扯住,在過了警戒距離後,才收回來。

闕澄蔚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一絲鬆懈………

驀然一聲槍響,闕澄蔚狀似倉促的後退閃避,優秀的動態視力讓她看到一顆子彈從身前飆射而過,緊接著一個人拎著刀衝出來,兩旁也各冒出一個人形成夾擊之勢,而那剛剛路跑的男子也飛快的從後方持刀而來,這是一場四面楚歌的埋伏,不讓獵物有逃脫的機會。

在他們的設想中,樓嵐的弟子應該很強,強到在正面對決時解決他們四人應該不成問題,可現在是埋伏,是偷襲,是四面同時出手,樓嵐的弟子能在同一時間裡幹掉第一個人,躲過第二個人,擋住第三個人,第四個人她又能如何做?

跳起來嗎?那隻會死的更快!

看著那似乎陷入慌亂,不知如何應對的獵物,四人露出即將得手的猙獰笑容,巨大的名望利益即將到手,可緊接著卻看到不敢置信的一幕,樓嵐的弟子竟然拋出一顆手雷,毫不猶豫的拉開就往地上一丟,驚的他們當下轉身就跑。

碰!

爆炸聲意外的小,四人察覺不對連忙回頭察看,就見地上手雷炸開,爆出一堆七彩的紙條………

假的!

他們蓄謀已久的埋伏竟然被一顆假的手雷給破解了!

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闕澄蔚快速欺身上前,速度出乎意料的快,第一人只來的及護胸擋下,但依然感到一股巨力襲來,從手臂上傳來椎心刺骨的疼痛,胸腔跟著受到強烈撞擊,頓時喉口一甜,整個人被踹飛出去,漫天鮮紅灑落。

闕澄蔚腳下不停,順勢衝向第二個人,他總算反應過來,一刀砍出,卻被以分毫之差避過,接著只感到手臂被抓住,一扭一踹,整個人頓時騰空而起,接連的兩腿完全被他無處借力的身體承受,劇烈的疼痛讓他只能弓成蝦狀的跌落在地。

這時剩餘兩人正要會合,卻見闕澄蔚一矮身撈起地上的刀一拋,旋轉著的刀從兩人之間呼嘯而去,兩人自然只能選擇躲避,由於兩人本身在高速移動,匆忙間只能停下後仰,無可避免的失去一瞬間的平衡。闕澄蔚就在這時來到一人身後,直接一腳將他踢向另一人,砍不能砍接不能接,另一人只能側身閃躲,咬牙迎接預想中迎面而來的襲擊。

這人頗有機敏,知道彼此的速度差距,果斷將刀朝闕澄蔚疾射而去,成功製造出反應時間,總算及時擋住了她的攻擊,之後更在接下來的交手中靈機應變的改拳換爪,成功抓住她的手。

他心下一喜,正要趁勝追擊,闕澄蔚卻先他一步一腳往後一退,一拉一扯之間他不由得略微失去平衡,電光火石之間他來不及細想,只是本能的感到不妙,就見闕澄蔚那後拉的長腿曲起,狠狠的往他下巴一撞,還來不及感到劇痛就昏厥了。

剩下的一人這時才起身轉向,看清情勢後立即伸手掏槍,可卻眼前一花,只感到寒風吹面而過,手還沒完全伸直就被抓住一扭,槍依然在他手上,只是槍口已被迫轉向自己。

他識相的鬆槍,然後就被兩腳踢飛出去。

闕澄蔚在原地勻了勻呼吸,看著出現的第五個人。




遠處一棟三層樓高的屋頂上,一桿狙擊槍已架設好,狙擊手正準備瞄準時,一陣惡風來襲,匆忙間他只能狼狽棄槍滾地躲過。

「抱歉朋友,我不能讓你開槍!」肖恩一臉歉意的說,後頭的杰特森則無聊的打著哈欠。

「你們幹什麼?這麼做不怕壞了規矩?」狙擊手臉色難看的怒吼著。

肖恩錯愕了一下,只感到好笑:「我想我們之間的認知應該差別很大。」在這次事件中,固然大家可以不擇手段的對付樓嵐的弟子,樓嵐的弟子自然也可以找人幫忙,畢竟個人實力雖然重要,但人脈資源一樣不能忽視。

「去死!啊!」狙擊手從身後拿出兩把槍,兩聲槍響接連響起,他的雙掌被射穿,槍也被擊飛,當場血流如注,痛跪在地。

杰特森意外的看著他,說:「你的實力更強了!」能無視後座力的影響連續準確射擊,妥妥的黃金級高手了!

「這不是當然的嘛!」肖恩沒好氣的收槍,說:「在聽到要跟你一起做任務時,我當場就爆種了!」

「那很好啊!」杰特森不以為恥,反而引以為榮,大笑著說:「以後多跟我出幾次任務,保證你很快就天下無敵了!」

「是啊!死人是沒有敵人的。」




「鷹眼遲遲未現身,幽鬼狂狼不敢出手,隱龍是龍城的人,那麼問題來了……」男子臉現瘋狂之色,看著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五人,輕聲卻歇斯底里的說著:「是什麼,讓你們敢對身為排行第四的我─『死鐮』,出手?」

雖然殺都的排名看的是成績,而不是實力,但也能側面說明個人的強弱,前十是一個分水嶺,但能佔據前五的,又是一個檔次了。

「饒…饒命!啊!」

回應他的是擊中他大腿的一槍,讓他哀號不已。

「回答錯誤,再給你一次機會。」

忍著疼痛,他說:「我以為人多就能對付你……,求你放過我,我把我全部的身家都給你……」

「有點骨氣好不好!老七,不要讓人以為殺都的高手都是湊數的!」男子蹲在他身前,槍對著他跨下,一臉的惋惜無奈,嘖嘖有聲的說:「雖然事實上都是湊數的。說吧!誰讓你們來的?」

「是…是『Violet』,他發布懸賞,強制要求我們接下………」

「Violet?紫羅蘭……紫…樓嵐…」死鎌身為頂尖殺手,中文是必學的語言之一,加上針對他,那麼紫羅蘭必然是站在他對立面,此時換位一思考,頓時就知道了是誰要對付他。他病態的狂笑著:「呵呵!是妳!席若紫,肯定是妳!哈哈哈!」

他起身離開,似乎對這些喪家之犬沒有絲毫興趣,連補槍都懶的補。

他竟然放過我們?眾人不敢置信,彼此面面相覷。

此時一個物品被丟過來,在看清楚那東西的一瞬間,眾人的腦袋都是一空,那是捆在一起造型特殊的手雷,還有人絕望的數著,「一、二、三、四、五,五顆『死鎌』……」

碰!




「停車。」

葉秋棠打開車門,姿態優雅的下車,走向剛剛經過的一名站在騎樓下看報紙的男子,毫不客氣的點出他的破綻:「都什麼時代了,還拿報紙掩飾?」

男子明顯的一僵,報紙緩緩下移到只露出雙眼,疑惑的看著少女,像是個無辜被找碴的路人。

「說的就是你!」葉秋棠邊走邊說:「滿大街的人都拿著手機,就你拿著報紙,你不覺得非常違和嗎?」

「我就知道沒這麼容易。」男子嘟嚷著收起報紙,雙手抱臂的看著她,氣定神閑的說:「葉小姐果然不簡單,但只憑這點就認為我有問題?」

葉秋棠輕笑,「我有感受到敵意。」

尼麻!坐在行駛的車裡,竟然還這等敏銳,光就這點就能確定眼前這少女絕對不是一般的高手了。少女的笑聲沒讓男子感覺悅耳,只覺得頭皮發麻,她既然敢大喇喇的來在他面前,就一定有備而來,此時若突然攻擊,很可能討不了好.

男子頓時心生退意,表面上依然裝的若無其事,說著場面話,「葉小姐知道我不懷好意竟然還敢靠過來,果然膽識過人,我……」

「黑狂,中國籍,雙刀,高手聯盟黃金獵人,一向獨來獨往,我沒說錯吧!」葉秋棠直接報出他的來歷打斷他的話。

男子沉下臉,說:「葉小姐好眼力。」這種被人摸清底細的感覺讓他覺得非常難受,難受到讓他想殺掉她。

葉秋棠停在一個讓雙方都放心的距離,說:「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所以想請你幫個忙。」

「妳的忙我幫不了!」男子冷冷的說。

「你雖然沒有上龍城必殺榜,但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龍城的高手雖然不會特別針對你,但遇到你時,想必也不介意順手對付你。」葉秋棠恍若無視的說。

「所以?」男子雙手不經意的動了動,那是最適合也是可以最快速拔刀的位置。

葉秋棠微笑指著自己,「我啊,雖然不是龍城的人,但還是能幫你說上話的。」

「哦?」這點讓他很心動,如果真能這樣,那會讓他輕鬆很多。

「而且我也不是要你違反任務,你只需要拖延,再過三天,你的任務發布人就會瀕臨破產,你覺得到時他們會撤銷任務,還是會跟我魚死網破?」雖是疑問句,葉秋棠卻是自信的說。

男子的手放回原本的位置,淡淡的說:「那就是一群自私的吸血鬼。」

「我收到消息,血手家族的人也來了,這是他們的落腳點。」葉秋棠屈指彈射過去一張紙條,「遇到仇家,忍不住出手對付,導致任務延誤,這也是人之常情吧!」

男子咬牙呿聲,非常不想接受,可理智上知道她說的才是對的,只遲疑一會,最後甩手迅速接了紙條轉身就走,一點也不想待在這了!

這女人太可怕了!從一開始她就掌控局面,不但提出讓他無法拒絕的條件,還把他的顧慮都解決了,一切都算的好好的,讓他只能順著她的意思走,根本難以反對。

把別人賣了還替她數錢,說的就是她這種人。

「哦對了!」葉秋棠小跑追上去,抽出一張千元大鈔拍在他身上,「這是補償你多停留三天的生活費,省著點花還是夠用的,掰掰!」

男子傻在那,看著快步跑回車上的少女倩影,完全想不透為何她會知道自己身上快沒錢了─他的錢都存在高手聯盟的帳戶裡,只有某些特定的提款機才能連通,但想也知道龍城必然會重點監控,他不想暴露行蹤,自然不會去取錢。

以往若遇到這種情況,隨便找個路人下手就是了,但現在若這樣做,那就是給龍城對自己下手的理由,不過現在自己還沒曝露行蹤,搶也就搶了,頂多被當成一般案件結案吧!

想到這,他瀟灑的夾著紙鈔準備甩出去,想表現出自己不被金錢腐蝕的高尚志氣。


「我啊,雖然不是龍城的人,但還是能幫你說上話的。」


少女先前說過的一段話驀然閃過他的心頭,讓他整個人一頓,接著手指曲動,將整個紙鈔揉進拳頭裡,緊握。「那丫頭……連這點都算準了嗎?」能說上話,那好話壞話還不是都隨她怎麼說。「不要給我在國外遇到妳!」難掩忿忿的隨手將鈔票塞進口袋裡,男子回頭看一眼少女離開的方向後,也邁步離開了。




海岸邊,三個身影摸黑爬上岩岸。

「雖然我體格最好,但你們也不能老是讓我負擔最重的行李啊!」將身上物品輕輕放好後,其中一個體型最壯碩的人終於忍不住開口抱怨。

「那是你吃飯的傢伙。」

「你們可以再大聲點沒關係。」第三人冷冷的說。

兩人頓時噤聲。

「其實,」現場忽然有第四人的聲音響起,「你們可以大聲說話沒關係。」

「誰?」

「沈千虹。」她懶洋洋的報上名。

「樓嵐的弟子之一?」

「算是吧。」

「妳知道我們會從這裡上岸?」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總會有人從這裡上來,只是遇到的剛好是你們……」頓了一下,沈千虹語帶尷尬的問:「對了,你們是誰?」

三人無語了一下,才有人說:「三頭鬼。」

沈千虹敷衍的點頭,說:「好吧!三頭水鬼……」

「我們不是水鬼!」鬼狼有點抓狂。

「不要在意細節。」沈千虹說:「總之,我希望你們可以回去,這樣對大家都好。」她也懶的動手。

「都來了,總是要出手才行。」鬼槍以他一貫冰冷的語氣說。

沈千虹一指,「好吧!但,那大塊頭的武器就不要拿出來了。」

鬼牛傲然道:「妳怕啦!」

「怕啊!機槍耶!但……你敢用嗎?」

「痾……」若是冷兵器交鋒,可以對外說是械鬥,槍戰可以說是幫派火拚,但若出現重火力的武器,難道要對外說是恐怖攻擊嗎?全國人民肯定會炸鍋的,所以鬼牛若敢用機槍,肯定會被龍城關切。

「行!」鬼槍轉頭示意,鬼牛隻好不情願的答應,拿出一個全套頭盔戴上後,隨手拔出兩把手槍。

「來吧!」

「友誼第一啊蛤!」沈千虹拋下這句話後就消失在黑暗中。

「妳麻閉嘴啊!氣氛都被妳破壞光了!」鬼狼氣急的說。明明是劍拔弩張的生死相搏,被她一句話硬生生變成了合諧的運動會。

別說,還真像,畢竟雙方剛剛聊了那麼久,像個意外碰面的朋友似的。

「想死就再大聲點。」鬼槍第一時間退到鬼牛身後,瞪了還在狀況外的鬼狼一眼。

「狡猾的女人!」鬼狼反應過來,恨恨的罵了一句後也跟著消失在黑暗中。鬼狼沒有盲目的去追擊沈千虹,只是遊走在同伴的附近,謹慎的注意是否有冷槍襲來。

黑暗中的一槍射中體型龐大的鬼牛,胸前血花飛濺,但他哼都沒哼一聲,跟鬼槍同時朝該處開槍,一時間槍聲大作,原本清冷的岸邊瞬間熱鬧無比。而鬼狼也從一旁上前給予壓力,只試圖逼迫對手朝他們希望的方向退去,而沒有想趁機出手,兩次的死亡經驗讓他徹底失去這種熱血。

「不對!」鬼槍忽然說:「再過去她就只能跳下岸了……在這裡!」猛然察覺有人靠近,他迅速掉轉槍頭射擊,槍響了,同時一道冰冷銳利的銀光劃過他的手臂,讓他只覺得背脊發涼,緊接著整條手臂產生劇烈疼痛,讓他無法握緊槍枝。另一隻手雖然完好,但若用力卻會牽動到傷口,造成傷口擴大。

鬼牛這時才轉過身來,雙手持槍射擊,沈千虹卻是矮身沖進他身前,瞬間揮灑出數道銀光,才從容的閃過鬼牛的踢擊。

「去死……嘶!」正想開槍,鬼牛引以為傲的連槍都無法射穿的堅硬身軀竟噴灑出血花,看似傷勢嚴重,但僅僅只是皮膚整個被切開,但,是大面積的。

只一個照面,鬼槍就被廢了大半,而鬼牛笨拙的身軀註定只能任人宰割,只剩鬼狼孤零零的在外不知所措。

鬼牛毫不在乎傷勢,正想再度射擊,卻被鬼槍制止。

「我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