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你實在太讓我詫異了
本章節 5312 字
更新於: 2021-11-30
【阿葉，我的臉好癢喔。】希希拉著我的手臂，把我從睡夢中叫醒。
「不是癢而已吧？」我用衛生紙擦著她左眼眶流出的一大團濃稠物，其中還包含著假眼球。
希希的左臉是假臉，因為她還是都市傳說的怪異物時期，她的左臉一直都是呈現支離破碎、眼珠缺失的模樣，長期以來都是我在幫她進行修補，是用黏土按照她臉型製作出來的義臉。
但是隨著她實體化、生物化之後，這張偽造的左臉也成為她的一部分，本該如此。
但是今天一早，她的左臉發生不可思議的崩潰龜裂，左眼的假眼球都被推擠出空洞的眼眶，我幫她清理著左臉那伴隨她十幾年的假臉，隨著破片與粘稠的分泌物逐漸剝離，一張乾淨新生的臉就在面具之下，缺失的左眼也生長了出來，是綠色瞳孔的眼睛。
「過來浴室把臉洗一洗。」我帶著希希進到浴室洗臉，就像照顧著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一般，又是洗臉、又是擦臉，還有擔憂著她那殘留竹炭洗面乳顆粒的牙刷...
對於希希來說，現在這個社會跟她生前的時代雖然差距不遙遠，但是卻存在著時代的落差，希希分辨不出洗面乳跟牙膏的差異，也不會使用遙控器，更不懂電腦；之前辦智慧型手機給她時，一堆名詞她是有看沒有懂，還區分不了推特跟googel的差別...
不過她的縫紉技術非常棒，還會織毛線、圍巾，就連廚藝也很在行，廚房裡面她是不認識氣炸鍋跟微波爐這兩樣物品，但是大同電鍋倒是十分熟捻。
話說回來，我還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個年代的人，畢竟連她自己是誰、曾經是誰都已經沒有記憶了，我也只能大概推測她可能是生活在電視還不是很普及，但是大同電鍋已經問世的時代吧？
「希希，我問你喔。」我一邊幫希希洗頭，一邊道：
「我們這幾天去登記結婚，你覺得怎樣？」
【啊，這麼快？】希希道：
【太臨時決定了吧？我的婚紗都還沒準備呢。】
「總不能長期把你藏在樓上，一直都不一起出門吧？」我搓著她頭髮上的泡沫，道：
「畢竟我們外表差異的年紀我都足夠當你老爸了，現代這個社會對我這種大叔年紀的人可一點都不友善，我們兩個沒有血緣關係，一個中年大叔帶著小女孩出沒，保證會被多事的路人報警，護家盟介入、婦幼團體社會撻伐，警察一天到晚上門問訊，不如直接結婚了吧！
更何況你現在有身分證了、健保卡、還有護照，我想帶你走走、出去看看，我覺得還是結婚是最快最直接的方式，雖然少不了閒言閒語，不過這是最文明的做法了。」
【那婚紗照怎麼辦？蜜月旅行都還沒規劃吧？】希希道：
【雖然我很樂意當你的新娘，不過真的太倉促了，我不喜歡。】
「恩，就照你的意思，慢慢來吧。」我用水沖著她頭髮上的泡沫，道：
「不過你也不用每天躲在樓上，也該自己出門轉轉、溜搭溜搭，認識一下周圍環境，或者出去逛街購物也好吧，我不是有給你一張信用卡？一個人在房間裡多寂寞啊。」
【不會寂寞啊。】希希跳進浴缸裡，道：
【你頂樓有很多、很多的住戶，我每天都有伴可以聊天，而且我也答應張媽媽要種一盆波斯菊，我每天都有新的有趣事情，一點都不無聊。
阿葉，你不用擔心我啦！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忙，而且還有很多東西都需要你打理，光是這棟樓就不少事物需要你煩惱了，你還有其他產業需要打理，偶而還得抽空拯救世界，而且你的車被我撞壞了，還沒送修呢！】
「你啊，你這小滑頭。」我親著她的額頭，道：
「有的時候天真脫線到令人擔憂，但是成熟的時候卻通情達理到讓人瞠目結舌，我都快要分不清楚你的實際年紀在哪了。
...等一下，什麼是偶而要抽空拯救世界？你好像誤會什麼了吧？」
【我還以為上次去對付那個都市傳說是你的興趣呢。】希希玩著浴缸裡載浮載沉的黃色小鴨，道：
【因為我從沒看過你笑得那麼開懷，尤其是你跟那個怪物在纏鬥的時候，你臉上自信又愉快的笑容，彷彿是在枯燥的日常生活找到了某種樂趣。
阿葉，你其實算是很陰鬱又不太陽光的人，通常會笑得那麼開心，笑得像個孩子，通常就是找到自己有興趣的事物，或者熱衷的興趣，所以我才以為你的興趣是拯救世界呢。】
「我才沒那麼偉大咧。」我反駁道。
【在我的心裡，你跟拯救世界的英雄沒什麼兩樣。】希希趴在浴缸邊緣，對我說道：
【我記得很清楚，在一片迷茫、一片黑暗，什麼都很模糊、什麼都很混亂的瘋狂中，我在痛苦徘徊的黑暗迷霧裡，有一個充滿光芒的身影對我伸出手，那個光芒就是你。
你帶走了黑暗、驅散了迷霧，對我而言，你就是充滿光芒的英雄；對我而言，你就是拯救我的勇者，不過，並不是只有我值得拯救。
這個城市有許多跟我一樣被黑暗困住的存在，他們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我希望你可以把這份熱情與光芒帶出去，去拯救其它也陷入不幸的存在，你有這個力量，真的，我是如此希冀著，不過要自己注意安全喔！】
「呵呵，你自己先多擔心你自己吧。」我道：
「你早上又把洗面乳當成牙膏了。」
【嘛，我味覺很不明顯，反正都是清潔劑，都能產生泡泡。】希希吐舌道。
「你不介意那個味道的話，確實差異不大就是了。」我脫掉身上濕透的衣服，一邊擦著身子，一邊道：
「那麼我先去忙碌了，換洗衣服我已經先放在床鋪上，中午的餐廳我已經訂好了。」
【是那一家嗎？】希希眼神放光道。
「對，你這幾天一直提到的那間，美食節目上介紹的那間頂級蛋糕隨便吃的店家。」我道：
「記住啊，別全身濕漉漉的就用吹風機。」
【好唷，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喔。】希希對我揮手道。
我拖著我那不中用的右腿，一瘸一拐的逐樓層關燈，順便隨機抽看滅火器是否過期，順手帶上電梯旁的透氣窗，當我晃到四樓的時候，就看到三個白老師的追隨者跟余宙輝在討論什麼事情，當他們的視線注意到我的時候，趕忙就是尷尬的行禮微笑。
「沒事，你們繼續，是我打擾了。」我迎了上去，順手關掉幾盞走廊燈。
「我們也該告辭了。」白老師的追隨者道：
「葉先生，不好意思，可以蹭個電梯嗎？」
「是沒有問題。」我幫他們按了電梯樓層，我自己也順便搭下樓。
短暫的幾秒鐘，一路無話，他們一出電梯就朝門口的一輛毫車快步走去，彷彿深怕讓我看到車上的另外其他人，不過我的眼角餘光還是掃到了後坐上的郭茂夫，之前那被我脅持過的老頭。
「不好意思啊，我們私底下碰面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啊？」余宙輝也下了電梯，對著正在拿報紙的我說道。
「我不會特別在意，但是我這邊可不接受你搞什麼神壇，或者共修會。」我道。
「放心，我不會做出什麼違反租約的行為。」余宙輝道：
「我可以叫你阿葉吧？」
「余先生，我可不覺得我們之間交情有熟捻到互相叫對方暱稱啊。」我吐槽道。
「哎，我是想問你中午有沒有空，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余宙輝道：
「我最近在美食節目上看到一間網路名店，打算去嘗試看看，不過自己一個人去太沒意思了，想說約個同齡的人做伴。」
「余先生，如果我是你少數認識的同齡人的話，那你的社交圈確實該改善改善了。」我道：
「我是海歸人士，所以我理所當然的不會在本地有年齡相當的同學，也因為沒有服過役，也不可能服役，所以不會有軍中同袍，在邏輯上，我的社交圈沒有同齡人屬於合乎常理。
更何況，我又不信任活人。
但是你身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國小、中學、大學、服役，這些可以拓展交際範圍的時期，你有沒有好好經營過自己的社交圈啊？」
「身為一個自幼能見鬼、八歲就跳八家將，十歲就拜師學法的人來說，某種意義上我真的沒太多閒暇功夫拓展社交圈。」余宙輝道：
「更何況我們【淨邪堂】的法師都是處理非常危險的事件，也不是每個地方都是開車能到的，原本我還有很多同期、同齡的師兄弟，但是隨著年紀增長，很多人不是因為意外退役、中途放棄、或者為了避免連累家人選擇退出，不知不覺，我這年紀的人就剩我自己了。
不然你以為我過世的父親為何一直勸我回古坑種咖啡，早點結婚生子啊？」
「確實有點慘，不過我中午已經有約了，不好意思。」我道：
「既然法師這麼危險，你為何不乾脆放棄呢？
我因為興趣拜託我的熟人調查了一下你的背景，你用來掩飾的空殼公司【宙輝國際】並不算空殼，你明明經迎著一個往返東南亞的進出口公司，我猜是用來購買法器的，就算你退下來，好好經營進出口業也不是不行吧？
就算只是民生物資的進出口，你這幾年公司的利潤額每年差不多有七百萬左右，雖然不算業界大宗，但也過上著寬足的生活，確實是能考慮一下。」
「我也想過，但是我就是放不下。」余宙輝道：
「我不知道你的字典裡面有沒有成就感與使命感，這片土地除了物資豐沛、物產豐足以外，複雜的歷史構成、多個種族的鬥爭、殖民、以及歷史共業，這片土地上也充斥著大量科學無法解釋的怪異事件。
這個社會不是只有科學、法律、邏輯就能應對那些超自然現象的，豐沛的孕育生命力，可並不是僅限一級產業發展，怨念、精怪、自然、山川，每隔一段時間都能發展出一定的怪異，並且在短暫的時間就俱備襲擊人的能力。
我們【淨邪堂】就是避免那些非自然事物擴張、害人所組成的組織，隨著社會的複雜化與通訊發展，儘管我們也順應時代做出變遷與修正，人手都一直是我們所缺乏的。
我總不可能拋下一切，說走就走吧？
我也知道其中的危險性，我當然很清楚或許哪一天我可能會死在那些東西手裡，但是我就是放不下。」
「我可以體會你的心情，畢竟我也有我自己的執著與執念。」我道：
「深有同感是身有同感，不過我們的交情還沒好到可以互相傾訴煩惱，或者邀約一起出去瞎混的地步。
畢竟我可是打從心底不喜歡你們這些宗教人士。」
「嘛，你討厭的東西是不少。」余宙輝攤手道。
「至少我完全不挑食，也沒任何食物過敏。」我打開管理室的門，道：
「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那我得先處理事情了，今天二十五號結算日，我他媽的可是有一堆帳單要算呢！」
「那我回房間玩PS5了。」余宙輝擺手道。
「還真的完全宅透了。」我忍不住嘆氣道。
口 口 口
中午時段，我帶著希希來到信義區，不過並不是要上一零一大樓，而是一零一附近一間新開幕的餐廳，主打日式精緻蛋糕吃到飽。
我是透過網路訂位，但是我沒有辦法透過簡略網頁介紹知道所有訊息，畢竟我沒興趣加入店家的臉書粉絲團，或者追蹤IG；沒想到那間餐廳是網紅店，還是非常非常特殊的店。
整體裝潢非常少女，粉色、水色系，到處充滿著可愛的娃娃裝飾、還有獨角獸，不僅非常的少女系之外，店內的服務員更是哥德風格少女打扮，不僅服務員是這樣的穿著，就連絕大多數光顧的顧客也是這一系列的扮相。
「希希，這就是你堅持要我穿維多利亞時代復古男裝的理由啊。」我嘆氣道。
【對啊，要符合風格。】希希一席黑色風格的蘿莉塔裝扮，開心的說道：
【而且今天我還約了其它人喔！】
「其它人？等等，不是我們兩人約會而已啊？」我道。
【我是來跟我IG上的粉絲見面的，我可是很詳細的傳LINE給你了，你也已讀了。】希希道：
【阿葉，你怎麼一臉呆滯？】
「我的感知與SAN值飽受衝擊，正在緩和與適應中...，你到底吸收現代知識有多迅速啊？」我道：
「我是兩個禮拜前才幫你辦智慧型手機的吧？就算你當天會玩，兩個禮拜你到底積攢多少粉絲啊？」
【如果只算追蹤的話，大概有六萬近七萬吧？】希希道：
【但是聊得來人大概也就十幾個人，其中一個是頗有名氣的直播主，另外一個則是VTUBER。】
「這個漲粉數也太不正常了吧？」我道。
【嘛，就不要彆扭了，很多人想見你呢！】希希道：
【我可是信任你才把你拉來，你可是希希最重要的未婚夫嘛！】
才一進入餐廳，一群大概女學生到女上班族年紀、同樣哥德風格打扮的女生就發出尖叫，高聲呼喊著希希，就像某個名人入場一般的待遇，而我就震驚在原地，簡直像根木頭。
「天啊，希希你真的把你老公帶來了！」一個藍色打扮的女生熱情道：
「我的天啊，父女戀，還是那麼高冷的中年大叔，天啊，我都暈了。」
「充滿著對人類不屑的眼神，搭配一張帥臉，身材修長，簡直就是衣架子。」一個打扮是黃色系為主的社會女道：
「為什麼條件好的男人都死會啦！」
人家說，四個女人一台戲，而現場最起碼有十來個女人，三組攝影機、十幾台智慧型手機，那麼簡直是堪稱堪稱史詩級電影的重磅衝擊。
希希簡直是完全融入其中，並且搶佔了聚光燈鏡頭，而且非常自在的談天說地，聊著各式各樣的少女話題，從蛋糕話題聊到彩妝，從彩妝聊到娃娃，然後不知怎的就轉場，聊起了怪異故事。
而我完全處在狀況外，除了CUT到我的時候，我才勉強能插入幾句，但是接連就是鏡頭對焦，我很自豪我自己是遇到槍口都不曾害怕的男人，沒想到我竟然會恐懼鏡頭，深深的恐懼啊！
我肯定不適合當網紅，因為我的眼神會全自動避開鏡頭！
「好了，直播結束。」一個粉紅色為主要穿著基調的女性道：
「美琪你VLOG也拍完了吧？那麼接下來就是重點了。」
「蛋糕！」在場女性發出歡呼，齊聲吶喊著。
「葉先生，看來你很需要救星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背後傳來，我忍不住的用眼角餘光看過去，我見到了我此生最震撼、最可怕、最難以從腦海中抹去的深切恐懼...
余宙輝、穿著歌德少女服飾、拿著把娟布陽傘，全身粉色系、荷葉邊、以及大量蕾絲滾邊長裙打扮的余宙輝，而且還他媽不刮腿毛！
「你別靠近我，你這個來自深淵處的牙仙子！」我低聲吐嘈著，但是聲音聽起來是如此的顫抖，如此的恐懼...
我會如此恐懼，並不是因為我無法接受變裝文化，我身在美國多年，對於LGBT文化也是有基礎認知與尊重包容，我之所以會恐懼，那是因為他的打扮讓我瞬間有種感到萬聖節、愚人節以及頭七同時一起過的混亂，直接衝擊我的主觀意識與全部感觀認知，直到理智崩潰。
僅僅只是一瞬間，我就感到深切的恐懼，宛如目睹了克蘇魯小說中那些來自宇宙深處的不可名狀之物，那些驚世駭俗的可怕舊日支配者...
「不是癢而已吧？」我用衛生紙擦著她左眼眶流出的一大團濃稠物，其中還包含著假眼球。
希希的左臉是假臉，因為她還是都市傳說的怪異物時期，她的左臉一直都是呈現支離破碎、眼珠缺失的模樣，長期以來都是我在幫她進行修補，是用黏土按照她臉型製作出來的義臉。
但是隨著她實體化、生物化之後，這張偽造的左臉也成為她的一部分，本該如此。
但是今天一早，她的左臉發生不可思議的崩潰龜裂，左眼的假眼球都被推擠出空洞的眼眶，我幫她清理著左臉那伴隨她十幾年的假臉，隨著破片與粘稠的分泌物逐漸剝離，一張乾淨新生的臉就在面具之下，缺失的左眼也生長了出來，是綠色瞳孔的眼睛。
「過來浴室把臉洗一洗。」我帶著希希進到浴室洗臉，就像照顧著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一般，又是洗臉、又是擦臉，還有擔憂著她那殘留竹炭洗面乳顆粒的牙刷...
對於希希來說，現在這個社會跟她生前的時代雖然差距不遙遠，但是卻存在著時代的落差，希希分辨不出洗面乳跟牙膏的差異，也不會使用遙控器，更不懂電腦；之前辦智慧型手機給她時，一堆名詞她是有看沒有懂，還區分不了推特跟googel的差別...
不過她的縫紉技術非常棒，還會織毛線、圍巾，就連廚藝也很在行，廚房裡面她是不認識氣炸鍋跟微波爐這兩樣物品，但是大同電鍋倒是十分熟捻。
話說回來，我還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個年代的人，畢竟連她自己是誰、曾經是誰都已經沒有記憶了，我也只能大概推測她可能是生活在電視還不是很普及，但是大同電鍋已經問世的時代吧？
「希希，我問你喔。」我一邊幫希希洗頭，一邊道：
「我們這幾天去登記結婚，你覺得怎樣？」
【啊，這麼快？】希希道：
【太臨時決定了吧？我的婚紗都還沒準備呢。】
「總不能長期把你藏在樓上，一直都不一起出門吧？」我搓著她頭髮上的泡沫，道：
「畢竟我們外表差異的年紀我都足夠當你老爸了，現代這個社會對我這種大叔年紀的人可一點都不友善，我們兩個沒有血緣關係，一個中年大叔帶著小女孩出沒，保證會被多事的路人報警，護家盟介入、婦幼團體社會撻伐，警察一天到晚上門問訊，不如直接結婚了吧！
更何況你現在有身分證了、健保卡、還有護照，我想帶你走走、出去看看，我覺得還是結婚是最快最直接的方式，雖然少不了閒言閒語，不過這是最文明的做法了。」
【那婚紗照怎麼辦？蜜月旅行都還沒規劃吧？】希希道：
【雖然我很樂意當你的新娘，不過真的太倉促了，我不喜歡。】
「恩，就照你的意思，慢慢來吧。」我用水沖著她頭髮上的泡沫，道：
「不過你也不用每天躲在樓上，也該自己出門轉轉、溜搭溜搭，認識一下周圍環境，或者出去逛街購物也好吧，我不是有給你一張信用卡？一個人在房間裡多寂寞啊。」
【不會寂寞啊。】希希跳進浴缸裡，道：
【你頂樓有很多、很多的住戶，我每天都有伴可以聊天，而且我也答應張媽媽要種一盆波斯菊，我每天都有新的有趣事情，一點都不無聊。
阿葉，你不用擔心我啦！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忙，而且還有很多東西都需要你打理，光是這棟樓就不少事物需要你煩惱了，你還有其他產業需要打理，偶而還得抽空拯救世界，而且你的車被我撞壞了，還沒送修呢！】
「你啊，你這小滑頭。」我親著她的額頭，道：
「有的時候天真脫線到令人擔憂，但是成熟的時候卻通情達理到讓人瞠目結舌，我都快要分不清楚你的實際年紀在哪了。
...等一下，什麼是偶而要抽空拯救世界？你好像誤會什麼了吧？」
【我還以為上次去對付那個都市傳說是你的興趣呢。】希希玩著浴缸裡載浮載沉的黃色小鴨，道：
【因為我從沒看過你笑得那麼開懷，尤其是你跟那個怪物在纏鬥的時候，你臉上自信又愉快的笑容，彷彿是在枯燥的日常生活找到了某種樂趣。
阿葉，你其實算是很陰鬱又不太陽光的人，通常會笑得那麼開心，笑得像個孩子，通常就是找到自己有興趣的事物，或者熱衷的興趣，所以我才以為你的興趣是拯救世界呢。】
「我才沒那麼偉大咧。」我反駁道。
【在我的心裡，你跟拯救世界的英雄沒什麼兩樣。】希希趴在浴缸邊緣，對我說道：
【我記得很清楚，在一片迷茫、一片黑暗，什麼都很模糊、什麼都很混亂的瘋狂中，我在痛苦徘徊的黑暗迷霧裡，有一個充滿光芒的身影對我伸出手，那個光芒就是你。
你帶走了黑暗、驅散了迷霧，對我而言，你就是充滿光芒的英雄；對我而言，你就是拯救我的勇者，不過，並不是只有我值得拯救。
這個城市有許多跟我一樣被黑暗困住的存在，他們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我希望你可以把這份熱情與光芒帶出去，去拯救其它也陷入不幸的存在，你有這個力量，真的，我是如此希冀著，不過要自己注意安全喔！】
「呵呵，你自己先多擔心你自己吧。」我道：
「你早上又把洗面乳當成牙膏了。」
【嘛，我味覺很不明顯，反正都是清潔劑，都能產生泡泡。】希希吐舌道。
「你不介意那個味道的話，確實差異不大就是了。」我脫掉身上濕透的衣服，一邊擦著身子，一邊道：
「那麼我先去忙碌了，換洗衣服我已經先放在床鋪上，中午的餐廳我已經訂好了。」
【是那一家嗎？】希希眼神放光道。
「對，你這幾天一直提到的那間，美食節目上介紹的那間頂級蛋糕隨便吃的店家。」我道：
「記住啊，別全身濕漉漉的就用吹風機。」
【好唷，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喔。】希希對我揮手道。
我拖著我那不中用的右腿，一瘸一拐的逐樓層關燈，順便隨機抽看滅火器是否過期，順手帶上電梯旁的透氣窗，當我晃到四樓的時候，就看到三個白老師的追隨者跟余宙輝在討論什麼事情，當他們的視線注意到我的時候，趕忙就是尷尬的行禮微笑。
「沒事，你們繼續，是我打擾了。」我迎了上去，順手關掉幾盞走廊燈。
「我們也該告辭了。」白老師的追隨者道：
「葉先生，不好意思，可以蹭個電梯嗎？」
「是沒有問題。」我幫他們按了電梯樓層，我自己也順便搭下樓。
短暫的幾秒鐘，一路無話，他們一出電梯就朝門口的一輛毫車快步走去，彷彿深怕讓我看到車上的另外其他人，不過我的眼角餘光還是掃到了後坐上的郭茂夫，之前那被我脅持過的老頭。
「不好意思啊，我們私底下碰面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啊？」余宙輝也下了電梯，對著正在拿報紙的我說道。
「我不會特別在意，但是我這邊可不接受你搞什麼神壇，或者共修會。」我道。
「放心，我不會做出什麼違反租約的行為。」余宙輝道：
「我可以叫你阿葉吧？」
「余先生，我可不覺得我們之間交情有熟捻到互相叫對方暱稱啊。」我吐槽道。
「哎，我是想問你中午有沒有空，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余宙輝道：
「我最近在美食節目上看到一間網路名店，打算去嘗試看看，不過自己一個人去太沒意思了，想說約個同齡的人做伴。」
「余先生，如果我是你少數認識的同齡人的話，那你的社交圈確實該改善改善了。」我道：
「我是海歸人士，所以我理所當然的不會在本地有年齡相當的同學，也因為沒有服過役，也不可能服役，所以不會有軍中同袍，在邏輯上，我的社交圈沒有同齡人屬於合乎常理。
更何況，我又不信任活人。
但是你身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國小、中學、大學、服役，這些可以拓展交際範圍的時期，你有沒有好好經營過自己的社交圈啊？」
「身為一個自幼能見鬼、八歲就跳八家將，十歲就拜師學法的人來說，某種意義上我真的沒太多閒暇功夫拓展社交圈。」余宙輝道：
「更何況我們【淨邪堂】的法師都是處理非常危險的事件，也不是每個地方都是開車能到的，原本我還有很多同期、同齡的師兄弟，但是隨著年紀增長，很多人不是因為意外退役、中途放棄、或者為了避免連累家人選擇退出，不知不覺，我這年紀的人就剩我自己了。
不然你以為我過世的父親為何一直勸我回古坑種咖啡，早點結婚生子啊？」
「確實有點慘，不過我中午已經有約了，不好意思。」我道：
「既然法師這麼危險，你為何不乾脆放棄呢？
我因為興趣拜託我的熟人調查了一下你的背景，你用來掩飾的空殼公司【宙輝國際】並不算空殼，你明明經迎著一個往返東南亞的進出口公司，我猜是用來購買法器的，就算你退下來，好好經營進出口業也不是不行吧？
就算只是民生物資的進出口，你這幾年公司的利潤額每年差不多有七百萬左右，雖然不算業界大宗，但也過上著寬足的生活，確實是能考慮一下。」
「我也想過，但是我就是放不下。」余宙輝道：
「我不知道你的字典裡面有沒有成就感與使命感，這片土地除了物資豐沛、物產豐足以外，複雜的歷史構成、多個種族的鬥爭、殖民、以及歷史共業，這片土地上也充斥著大量科學無法解釋的怪異事件。
這個社會不是只有科學、法律、邏輯就能應對那些超自然現象的，豐沛的孕育生命力，可並不是僅限一級產業發展，怨念、精怪、自然、山川，每隔一段時間都能發展出一定的怪異，並且在短暫的時間就俱備襲擊人的能力。
我們【淨邪堂】就是避免那些非自然事物擴張、害人所組成的組織，隨著社會的複雜化與通訊發展，儘管我們也順應時代做出變遷與修正，人手都一直是我們所缺乏的。
我總不可能拋下一切，說走就走吧？
我也知道其中的危險性，我當然很清楚或許哪一天我可能會死在那些東西手裡，但是我就是放不下。」
「我可以體會你的心情，畢竟我也有我自己的執著與執念。」我道：
「深有同感是身有同感，不過我們的交情還沒好到可以互相傾訴煩惱，或者邀約一起出去瞎混的地步。
畢竟我可是打從心底不喜歡你們這些宗教人士。」
「嘛，你討厭的東西是不少。」余宙輝攤手道。
「至少我完全不挑食，也沒任何食物過敏。」我打開管理室的門，道：
「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那我得先處理事情了，今天二十五號結算日，我他媽的可是有一堆帳單要算呢！」
「那我回房間玩PS5了。」余宙輝擺手道。
「還真的完全宅透了。」我忍不住嘆氣道。
口 口 口
中午時段，我帶著希希來到信義區，不過並不是要上一零一大樓，而是一零一附近一間新開幕的餐廳，主打日式精緻蛋糕吃到飽。
我是透過網路訂位，但是我沒有辦法透過簡略網頁介紹知道所有訊息，畢竟我沒興趣加入店家的臉書粉絲團，或者追蹤IG；沒想到那間餐廳是網紅店，還是非常非常特殊的店。
整體裝潢非常少女，粉色、水色系，到處充滿著可愛的娃娃裝飾、還有獨角獸，不僅非常的少女系之外，店內的服務員更是哥德風格少女打扮，不僅服務員是這樣的穿著，就連絕大多數光顧的顧客也是這一系列的扮相。
「希希，這就是你堅持要我穿維多利亞時代復古男裝的理由啊。」我嘆氣道。
【對啊，要符合風格。】希希一席黑色風格的蘿莉塔裝扮，開心的說道：
【而且今天我還約了其它人喔！】
「其它人？等等，不是我們兩人約會而已啊？」我道。
【我是來跟我IG上的粉絲見面的，我可是很詳細的傳LINE給你了，你也已讀了。】希希道：
【阿葉，你怎麼一臉呆滯？】
「我的感知與SAN值飽受衝擊，正在緩和與適應中...，你到底吸收現代知識有多迅速啊？」我道：
「我是兩個禮拜前才幫你辦智慧型手機的吧？就算你當天會玩，兩個禮拜你到底積攢多少粉絲啊？」
【如果只算追蹤的話，大概有六萬近七萬吧？】希希道：
【但是聊得來人大概也就十幾個人，其中一個是頗有名氣的直播主，另外一個則是VTUBER。】
「這個漲粉數也太不正常了吧？」我道。
【嘛，就不要彆扭了，很多人想見你呢！】希希道：
【我可是信任你才把你拉來，你可是希希最重要的未婚夫嘛！】
才一進入餐廳，一群大概女學生到女上班族年紀、同樣哥德風格打扮的女生就發出尖叫，高聲呼喊著希希，就像某個名人入場一般的待遇，而我就震驚在原地，簡直像根木頭。
「天啊，希希你真的把你老公帶來了！」一個藍色打扮的女生熱情道：
「我的天啊，父女戀，還是那麼高冷的中年大叔，天啊，我都暈了。」
「充滿著對人類不屑的眼神，搭配一張帥臉，身材修長，簡直就是衣架子。」一個打扮是黃色系為主的社會女道：
「為什麼條件好的男人都死會啦！」
人家說，四個女人一台戲，而現場最起碼有十來個女人，三組攝影機、十幾台智慧型手機，那麼簡直是堪稱堪稱史詩級電影的重磅衝擊。
希希簡直是完全融入其中，並且搶佔了聚光燈鏡頭，而且非常自在的談天說地，聊著各式各樣的少女話題，從蛋糕話題聊到彩妝，從彩妝聊到娃娃，然後不知怎的就轉場，聊起了怪異故事。
而我完全處在狀況外，除了CUT到我的時候，我才勉強能插入幾句，但是接連就是鏡頭對焦，我很自豪我自己是遇到槍口都不曾害怕的男人，沒想到我竟然會恐懼鏡頭，深深的恐懼啊！
我肯定不適合當網紅，因為我的眼神會全自動避開鏡頭！
「好了，直播結束。」一個粉紅色為主要穿著基調的女性道：
「美琪你VLOG也拍完了吧？那麼接下來就是重點了。」
「蛋糕！」在場女性發出歡呼，齊聲吶喊著。
「葉先生，看來你很需要救星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背後傳來，我忍不住的用眼角餘光看過去，我見到了我此生最震撼、最可怕、最難以從腦海中抹去的深切恐懼...
余宙輝、穿著歌德少女服飾、拿著把娟布陽傘，全身粉色系、荷葉邊、以及大量蕾絲滾邊長裙打扮的余宙輝，而且還他媽不刮腿毛！
「你別靠近我，你這個來自深淵處的牙仙子！」我低聲吐嘈著，但是聲音聽起來是如此的顫抖，如此的恐懼...
我會如此恐懼，並不是因為我無法接受變裝文化，我身在美國多年，對於LGBT文化也是有基礎認知與尊重包容，我之所以會恐懼，那是因為他的打扮讓我瞬間有種感到萬聖節、愚人節以及頭七同時一起過的混亂，直接衝擊我的主觀意識與全部感觀認知，直到理智崩潰。
僅僅只是一瞬間，我就感到深切的恐懼，宛如目睹了克蘇魯小說中那些來自宇宙深處的不可名狀之物，那些驚世駭俗的可怕舊日支配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