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鬼曼蘿 第一話:火吻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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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26
「你爸是不是擔心妳啊?」曉華問。
「不知道。他很少話,只會老子來老子去。」朋花難得的多說了幾個字。
聽即此言,曼蘿也想起她那同樣少話的父親。
以前她總覺得父親很悶騷,一回家就愛跑院子照顧他的花草植物,很少說些什麼,就算考差了也只是摸摸頭,要不是母親說父親是害羞,她還以為父親討厭自己呢!
一股突如其來的悲痛撞擊了曼蘿的心。
她不懂為何自己難過了起來。
剛得知父母雙亡時,自己的確哭了很久,但她一直以為自己好了,已經過去了。
原來還沒有嗎?
可是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她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白之王只是個外星人……
「小曼!妳的左手──」
「怎了?」她轉首看去,駭然發現套在鬼手上的長袖套似乎沾到了亮亮的粉末,尚未看清,隨即便該處便竄起白光和火花,轉眼間,袖套便起火燃燒了起來,灼熱的火光燒的曼蘿的左臉也隨之烘熱了起來,但正在被燒的鬼手依舊無感。
「啊啊──著火了!」曉華和其餘幾個嚇到的女學生一同退開。
朋花衝上去幫忙拍著曼蘿的袖套,嚴文玉也掏出手帕跟著拍。
「快,水水水!」嚴文玉大喊。
「正傑!」楊安保大吼。
「啊,好!」
但正傑遲遲轉不開礦泉水瓶,原本就被這情況給嚇到的眾人,因而更為慌張了起來。
「我來!」楊安保搶過水瓶。
顧不得這些的曼蘿則是忙著拍滅袖套上的火花,卻怎麼拍都拍不滅,手一拿開火又竄了起來,這令她又驚又懼,下意識的邊拍邊跳腳,彷彿這麼做能幫助滅火似的。
「這是……」覺得不太對勁的嚴文玉突然大吼。「等等,不能用水!」
說時遲,這時快,約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水就這樣朝曼蘿的袖套潑了過去,眾人屏息以待了數秒,駭然發現火不僅沒撲滅,反而更大了。
眾人驚慌尖叫,曼蘿深怕火會燒到朋花和嚴文玉,腳步踉蹌的頻頻往後退。
「把袖套脫掉!」嚴文玉大喊。
會意過來的曼蘿立刻急忙撕拉著已燒破洞的袖套,露出其下層層裹裹的白色紗布。
「好燙!」碰觸到火的右手指尖又燙又痛,令她目光含淚,但眼下情況危急,只能咬牙繼續撕扯,腳步也隨之踉蹌了起來。
「別退了!」朋花伸出手,試圖抓住曼蘿的衣角,卻撲了個空。
同時,仍在後退的曼蘿才剛感覺到腳下一空,她的身子便直直往下墜落,隨即消失在眾人眼前。
「小曼!」
碰!
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大家紛紛跑至月台邊緣,這才看到曼蘿摔在鐵軌上,左臂上的袖套燒的差不多了,包的嚴謹的紗布燒得非常快,並紛紛脫落,乍看之下彷彿是一層層脫下的皮似的,而火就這樣順勢燃燒直到尾端,並持續蔓延。
「小曼,快上來。」嚴文玉整個人趴在月台旁,朝曼蘿伸出手。
「好痛……」曼蘿掙扎著坐起身,右腳腳踝傳來一陣鈍痛,使她又跌回去。
「我扭到腳了。」
「上來再說。」嚴文玉對曼蘿伸長著手。
「先滅火!」朋花說。
眾人這才注意到曼蘿的左臂,因著紗布鬆脫,彷彿掙脫束縛般地高高指著月台上的他們。
「先上來!」
「先滅火啦!幹,水咧?」
爭論不休的同時,月台上的地面指示燈開始亮起,鐵軌上的進站號誌機也發出紅光。
等待許久的電車總算要到了。
而曼蘿仍坐在灑滿碎石的鐵軌間,右腳的脹痛越來越強烈,紗布上的火也逐漸朝肩膀蔓延,但處於此種狀態中的鬼手仍是沒有感覺,明明火是那麼的燙。
不正常,這太不正常了。
妳是怪物!
桂枝的話猶如響雷般打在曼蘿的腦海,直竄入四肢百駭。
她突然不擔心火燒車撞了,她害怕自己在這番情況下,恐怕他的鬼手秘密會曝光,可是,該怎麼做才好?她不想說謊,可是……
不停閃爍的號誌燈使她心跳加劇,一拍強過一拍,一拍重過一拍,鼓譟叫囂,彷彿在下一瞬間整顆心便會從口中竄出般。
──白之……
就在她忍不住在心中呼喚那高大聖潔,非常看重她,總說會與她同在的天外飛仙時,一股羞恥感突然扼殺了這念頭。
她心想。不,我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求助它?是我先拒絕它的,是我推開了它……
我好自私,出事的時候才想到白之王。
陷入深深懊悔中的曼蘿,沒有注意到月台喧鬧了起來,正傑和阿爆搶著用不知道從哪找來的滅火器、嚴文玉仍趴在月台旁朝曼蘿伸出手、朋花跑去找站長,其他人則是七嘴八舌的亂出主意,卻沒個定意。
噹噹噹的聲音響起,曼蘿的心突然停下了所有碎念,逐漸輻射至臉頰的溫度像是冬日暖陽般,令她漸漸將雙眼移至那仍在鬼手上蔓延的火苗,她突然不再恐懼火,反倒被其如蛇舌般靈動的身影給吸引了目光,甚至想一聞再聞那股有點臭,有點像汽油,又有點像柴薪,餘煙繚繞的味道。
這時,於鬼手燃燒的火似乎受到控制般,突然變得溫柔了些,燒得慢又低調,彷彿那一團團的火焰自行改換節拍,從進行曲變成圓舞曲般,在她高舉的鬼手上團團起舞,不再急躁的朝她的肩膀袖口蔓延而去,像是鬼手自身吸引了這些火的駐留,如此不可思議的景象,令曼蘿看的異常著迷。
比較起月台下漸漸趨緩的情況,月台上的爭吵越發加劇了起來。
「別管那麼多了,我們一起下去!」阿爆大吼。
「打開滅火器再下去,不然撞壞了怎麼辦?」正傑駁斥。
「那我先下去你再給我……」
「站長先生,在這裡!」朋花著急的拉著快要退休的站長伯伯。
突起的一陣風掃過迷霧繚繞的月台。
一抹矯健的身影自剪票口竄出。
這群人中看得最清楚的人是正傑,他看到那名男子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出現,宛若摩西分割紅海般的破開他們這群人,然後就這樣從容不迫的從月台跳了下去,眾人赫然停止爭吵。
彷彿感覺到頭頂的動靜,曼蘿神情恍惚的抬起頭,尚未看清來者是誰時,圓滾滾的大眼被當頭罩下的黑影給籠罩住,並她的身體也被迅速地連人帶衣的包裹起來,然後她感覺到自己被緊緊抱住,對方就這樣抱著她朝旁邊滾去,直撞到某個硬物後才停下。
轟隆隆的聲響也在此時大聲鳴放,震耳欲聾,被包起來的曼蘿過了好一會兒後才意識到那是火車進站的聲音。
所以自己剛剛……生死一瞬間?
意識到這點時,曼蘿先等火車通過,而後立刻掙扎了起來,對方也放鬆了懷抱,外套滑落,新鮮的空氣湧入,曼蘿吸了兩口才眨著大眼,看向這位不知死活跳下來救她的人。
印入眼簾的是一位擁著有一頭身處於陰暗月台縫隙下方,仍閃閃發亮的柔順金髮青年。
他的五官英挺深邃,乍看之下像外國人,實則充滿了中國人的內斂韻味,最為突兀的是他那雙墨黑雙瞳,像一窪深潭般幽暗不可測,白皙的肌膚將形狀姣好的紅唇襯托得格外柔嫩,卻不可思議的一點都不會娘氣,反倒因其氣質而顯得貴氣逼人,文質彬彬,是一張柔和了東西方優點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