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風雨欲來
本章節 7341 字
更新於: 2021-11-25
門開啟，清脆的鈴聲響動，來人穿著皮大衣夾雜著刺骨冰寒走進，將外面的滿天風雪隔絕門外，室內的溫暖讓他不由得把大衣拉開，隱約露出胸前一道巨大傷疤。
他走到吧檯前輕敲一塵不染的桌子，「丹尼，白蘭地！」
「好的！」酒保丹尼放下正在擦拭的高腳杯，先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才一跛一跛的轉過身去拿酒。「保羅，你好幾天沒來了。」
他坐下後才簡短的回道：「有事。」
這是一間狹長小小的酒館，吧檯是唯一的桌子，一整排的高腳椅整齊排放好，地面也絲毫不見髒亂，可見店家非常用心的打掃。兩人聊了一會，保羅忽然有感而發，「這裡還是一樣那麼乾淨。」
酒保丹尼苦笑：「那是因為客人少。」
「即使如此，你依然堅持每天整理打掃。」
「那是我的工作，不是嗎？」將最後一個杯子洗好，順手再為他添滿酒，「這杯算我請的，感謝你經常捧場，少了你，我這間店可能真的開不下去了。」
保羅舉起酒朝他敬，「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真的，我這間店哪裡吸引你，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調酒技術並不算好。」丹尼道。
喝了一口酒，保羅才說：「因為你。」
「我？」丹尼愣住，隨即面色驚恐的後退，雙手急急擺動，「保羅，我很高興你的心意，但我真的不好那一口！」
保羅笑罵道：「你想哪去了！」
這時又有一人進店。
丹尼吹了聲口哨，自我調侃的說：「看來今天生意不錯啊！」
「伏特加，謝謝！」那人點了酒後直接坐在保羅身邊，趁著酒保轉身拿酒時，低聲說：「要找你可真不容易啊！」
保羅面色沉了下來，只盯著迷人酒色，說：「克里斯，你來幹什麼？」
「老朋友特地來找你，不歡迎？」
「你是來關心生意的吧！」保羅懶的說應酬的話，單刀直入的說：「勸你還是別抱不切實際的幻想，那是不可能達成的。」
克里斯眼裡跳動著怒火，卻強自壓抑下，勉強的笑說：「總是要去試試才知道，這可是我的家族長久以來的願望。」
保羅嗤笑，「一個玩笑的念頭，一個偶然的產物，倒讓你們異想天開了！」
「別激怒我，鷹眼。」克里斯猛然轉過頭，眼泛怒火，咬牙說：「你承受不起的，即使你是殺手之都的首席殺手。」
「酒來了，客…人，你們聊，我去忙其他的事！」看著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酒保識相的把酒放下後，就趕緊找其他事情做。
摸著胸前那一道疤，保羅自嘲一笑，「呵呵……首席？」曾經自己汲汲營營，拼盡一切才取得的地位，如今卻只覺無所謂，讓他不禁倍感諷刺。
克里斯看著他，自以為看穿他的心態，怒氣煙消雲散，眼中譏笑一閃而過，用關心的語氣說：「我知道你因為之前的任務差點死亡，可你應該早已習慣才是，為何沉寂這麼久？若你再不接任務，你的排名會嚴重下滑。」
「你不懂。」保羅搖頭道：「不曾體驗過，永遠也不會懂，曾有人跟我說『生死間有大恐怖』，我以為我已品嚐過，甚至很享受，可當真的遇到時，恐怖就只是恐怖，會覺得享受，那只是因為那並不是恐怖。」
「看你說成這樣，我還真有點怕。」克里斯心裡不以為然，表面卻輕挑的笑說：「幸好我只是幕後的投資人，不用去品嚐那種滋味。不過你真的要這麼輕易的放棄首席之名？那可是你辛苦半輩子的心血啊！」這話直接說到了保羅的痛處，讓他面色抽動了下。
見保羅似乎有所意動，克里斯再接再厲的說：「上次只是意外，我保證不會再發生了，更何況這次的目標可不一般，你一定會感興趣。」
「第一殺手的弟子。」
克里斯意外的說：「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狂狼、幽鬼都被你說動了，我能不知道嗎？」他只是消沉，又不是不問世事。
「看來你早有出手的意思。」克里斯說：「那位是殺手界的傳奇，你一直嚮往的對象，這正是驗證你與那位差距的好機會，不是嗎？」
保羅沉默一會，卻是問：「鬼虎跟蛇女沒事嗎？」
「只是受了點小傷而已。」雖然疑惑為何他忽然要問這兩人的事，克里斯還是給出答案，只是語氣帶著不屑，「兩個辦事不力的廢物，連實力都沒探出來，弄條情報就想糊弄，尤其是蛇女，若不是鬼虎塞的錢夠多，我早把她掛上懸賞榜了！」
對克里斯高高在上的態度，保羅心裡不由感到好笑─還真把那些掛在殺都名下的殺手都成自己下屬般頤指氣使，連自己是否有能力掌控都不清楚，被權力慾望沖昏頭的跳樑小丑，這麼積極的發展殺都，不過是想享受大權在握，掌握他人生死的快感罷了。
殺手之都的誕生是個偶然，一個富豪因憧憬殺手的浪漫不惜一擲千金而建立的交易平台，本以為很快就會被淘汰消失，卻因當時各種原因而存活並逐漸發展擴大，到了如今其孫更是野心勃勃的想要建立殺手組織，絲毫不曾察覺背後有多少人等著看笑話，甚至摘取成果。
拿錢辦事的殺手，何來忠誠之說。
「丹尼！」保羅大方的抽出鈔票放在吧檯上，「他的酒錢算我的，不用找了。」
酒保放下手邊的工作走過來，心安理得的收下，裂著嘴笑說：「謝了夥計！」他可沒多餘的自尊心去拒絕別人善意的幫助，能活下去才是真的。
人家明顯的下逐客令，克里斯也識相的起身，整了整衣容，「我等你。」
直到克里斯握住門把時，保羅才出聲說：「台灣我會去，但不一定會出手。」
克里斯鬆了一口氣，「你能去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我看好你。」走出門，終於不用假裝，克里斯露出嘲諷的笑，撇撇嘴，「被嚇破膽的喪家犬，就讓你發揮最後的餘熱吧！」
「裝模作樣。」兩人認識十幾年了，他是什麼樣的人保羅心知肚明，「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我很期待你遇到恐怖時，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可惜我應該是看不到，也不想看到。」
再待了一會，保羅也起身準備離去，卻又突然開口說：「丹尼，我先前說因為你我才會經常來光顧你的店，你知道為什麼嗎？」
丹尼自然想知道，問：「為什麼？」
看著腿腳不好酒保，又看看乾淨的店面，保羅說：「因為你努力的活著。」說完便離開了。
丹尼只感覺莫名奇妙─誰不是努力的活著？
「那餘孽是樓嵐的徒弟？」莫奇長老睜大了雙眼，一臉意外的問。
「是的，消息出自張靜，應該無誤。」黑虎回道：「她在樓嵐的保護之下，難怪我們的人搜索這麼多年都毫無所獲。」
「呵呵呵！哈哈哈！很好，很好！沒想到事情會這麼有趣，太有趣了！」莫奇忽然仰天狂笑，「不管妳故意放出消息是何用意，但只要她死，我的目的就達成了，樓嵐徒弟的身份只會帶給她更多的危機，一向算無遺策的妳這回可真是失算了。更何況……呵呵呵呵！」
在自己的人不能動的情況下，以莫奇長老的身分地位，本來是能請到更強的高手出馬的，可也正是因為身分地位的關係，哪怕只是對付一個普通人，高手都必須要仔細調查清楚，否則就怕一不小心會成為大勢力之間搏奕的砲灰。
只靠殺都的人，莫奇長老原本是沒抱太大的指望的，可如今因為『樓嵐的徒弟』身分的關係，為名為利為仇為恨，相信會有很多人忍不住出手的。
「長老，是否需要我做什麼？」
「何須多此一舉，吾等著看戲就行。另外，將『名單』準備好，給她一個驚喜吧！」
「是！」
沈千虹氣喘吁吁的衝進家門，滿臉憂色的大喊：「若紫！嵐跟澄的事傳開了！」
「我早知道了。」席若紫正趴臥在沙發上不緊不慢的敲打著鍵盤，懶洋洋的朝她擺手。
「妳知道？」沈千虹愕然，隨即氣急敗壞的說：「那妳怎麼不阻止？妳知道有多少高手要來對付澄嗎！」
席若紫白了她一眼，「這是嵐給澄的試煉，是澄本來就應該渡過的難關，怎麼阻止？」知道她是關心則亂，席若紫耐著性子說：「別忘了她跟我們是不一樣的，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一切所能幫助澄而已。」
雖然她們三人都是嵐的弟子，但她們明白，闕澄蔚才是真正的弟子，席若紫跟沈千虹更像是為了輔助闕澄蔚才特地栽培的，她們三人各有所長，闕澄蔚繼承嵐的衣缽，席若紫善於黑客技術與科技研發，沈千虹則專精醫學。
在闕澄蔚以夜神之名出道時，兩人在後勤上給予各種支援，必要時也會假扮夜神以混人耳目。
沈千虹默然。
她跟若紫都是嵐從全世界到處挑挑撿撿選出來的，資質不敢說頂尖，上好總是有的，說是萬里挑一也不為過，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更何況她們也才二十齣頭，哪怕有嵐的細心教導跟充份的資源享用，在主攻專精之餘能把實力提升到高手，已經是極限了。
這次這麼多高手衝著『第一殺手』之名而來，就她跟若紫兩人，真的幫不了什麼忙。
「別擔心！」席若紫安慰道：「龍城不會讓那些人亂來，應該說會讓他們不敢亂來。」
「也是。」沈千虹安心之餘，也想起了她住的公寓可是有好幾個高手，「保險起見，我再找人幫忙。」
「妳跟我想一塊了。」席若紫笑道：「我也找了些人來。」
「誰？」
「這事是因殺都而起，自然是找殺都的人。」按下最後一個按鍵，席若紫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說：「裡面有不少人就靠我吃飯呢！」
走進花店，闕澄蔚一眼就看到女子正趴在桌上，身軀微微顫抖，隱約可聽見啜泣聲，身下一張攤開的報紙被壓的皺巴巴，在角落有個小篇幅的報導－陳士翔以殺人、販毒等多項罪名槍斃。
「我以為妳會想親手了結他的生命。」
女子被忽然的說話聲嚇了一跳，急忙抬起頭，看是熟悉的人才鬆了口氣，接著抽了好幾張衛生紙擦擦滿臉的淚痕。「我也一直以為我想這麼做。」女子因為哭了許久，聲音有點沙啞，「可真要做時，我才知道那真的不容易。」
「她可是妳的殺父仇人。」闕澄蔚看著她，眼神卻有點迷離，似乎想著什麼。
「是啊！我恨他，我甚至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可是當我舉起槍對著他時，我怕了，我怕弄髒自己的手。」女子回道：「就算他是我的殺父仇人，害人無數的販毒者，但在此之前都只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若我真的親手殺了他，我覺得我以後真的會睡不安穩了。」
「所以交給司法解決，了結他罪惡的一生，刊登在報紙上一個小小的角落，還我父親一個公道，這就夠了。」看著闕澄蔚，女子眼神堅定且澄澈的說：「我的前半生因為他而不得安寧，接下來我的人生必須幸福，而且有人一直在等我。」
闕澄蔚轉過身去，看著滿室花草，有感而發，「這裡的花開的比以前漂亮。」
「那個局長在得到林龍提供的線索後，破獲了三個生產地點，但並沒太大收穫。」陳啟安看著手上的資料說。
「早已預見。」歐陽拓揹著雙手，看著落地窗外下班人潮如織，對於那個局長的行事風格一清二楚，「這種人可以活很久。」既得到可以拿出手的績效，又不太過得罪人，兩面討好，多方得利的處世方針讓他即使人緣不佳，日子過的依然如魚得水。
「台灣方面，由於林龍接觸的還不深，沒有得到太多有用的訊息，但龍城還是靠著這些零散的線索摸到幾處據點，但都只是加工包裝場而已，真正的生產地點還是沒找到。」
「既然不用遮遮掩掩，全面搜查看來是勢在必行了。」
「是的，趁著這次掃黑行動，警方全面出動。」公事說完，接著就換私事，陳啟安說：「明石村方面，從當地居民得到的情報顯示，陸曦晨確實是陸文博夫婦的女兒，從年幼到現在的成長經歷也都有人見證，應該不會有假了。」
對於陸曦晨的身分，歐陽拓一開始自然是半信半疑的，會把她帶下山，除了心裡明暸那一趟不會再有其他收獲外，也是為了就近觀察，她的身份自會再派人仔細詳察。如今八成確認陸曦晨是他親妹妹，心中大石放下的同時，卻又有點煩悶。「年幼？」他問出其中的疑點。
陳啟安卻怪笑兩聲，「當時生下陸曦晨後不久，有數批不明人士先後到達明石村，陸文博夫婦便帶著女兒躲進山裡了。」
歐陽拓無言，還能有誰，自然是他父母兩方的人了。
「至於陸文博夫婦的死確實是一場車禍意外，三人當場一起死亡，只不過那名駕駛是名毒蟲。」
「毒蟲？」歐陽拓眼神一冷，心中殺意沸騰。夢幻天堂真正的功用已明白，他自然聯想到這很可能不是一場單純的車禍。
歐陽拓讓陳啟安先下去休息，他需要安靜。
直到夜幕低垂，他才終於動彈，坐到辦公椅上，拉開抽屜，取出那張泛黃的相片。「母親的事目前只能暫放一旁，至於曦晨到底是不是我妹妹，還有幾個疑點。」歐陽拓心裡想著：「曦晨與母親年輕時的樣貌並不太相像，以及那一身怪力的由來與讓天堂花開的能力……，老頭似乎知道什麼，可他什麼也不說。」
「曦晨，妳到底是誰？」
「夢魂花，據書上記載，一株只能迷住一人，直到花謝凋殘。」葉秋棠躺在床上全無睡意，滿腦子都在思考，「夢幻天堂卻沒有人數限制，只是效用較低，但泛用性更強。」龍城已實驗過，以夢幻天堂為由頭，很輕易的就能讓吸食者聽令行事，吸食的越多越容易擺佈。
而當初陸文博培育的那株夢魂花，龍城也找到來源，是某個古老低調的養花世家，該家的人以種植各種花卉為天職，歷代培育出的奇花異草不知凡幾，夢魂花對他們來說就是無價之寶，而花的特性對他們而言不但不可怕，反而讓他們趨之若鶩。
但就是這樣一個養花世家，歷經數代努力就是無法使夢魂花開，只能勉強讓花存活，後來更是近乎放棄將之束之高閣，偶而才有人去挑戰，但無一例外的都失敗了。最後便被某個族老隨手贈送，由於不是正式的禮節往來，所以送給誰並沒有記錄下來，只知道是個身分地位相當高的人，在一百年前。
這種時間鴻溝即使是龍城也很難追查下去，更何況當時可不太平，想要查到那人，真的需要一點運氣。更何況經過這麼久的時間，夢魂花早已再度轉手他人也說不定。
「話說回來，能讓夢魂花開，陸曦晨確實不簡單。」歐陽拓請她跟著陸曦晨，當然不只是保護，還有觀察跟監視，「從我跟著她的這些日子來看，陸曦晨的確與常人有很大的不同，但她根本沒有掩飾的意圖，坦然的讓人無法去懷疑她。」一身的怪力加上矯捷的身手，尋常的高手根本不是對手，而這還只是她表現出來的實力。
以她的觀察，陸曦晨舉手投足間沒有任何武學底子，可光憑力量與速度就可應對大部分的情況，甚至可以說若是學武反而會限制了她的發揮，任何招式哪怕再高深，最終目的都是打中對手，可陸曦晨直接一拳就能打趴對手，學了招式只會讓她束手束腳。
「等找到天堂之花時，就看她怎麼做。」
「這裡就是妳說有鬼的公園？」
「是啊！那晚我被一群混混圍住，不知要把我抓去哪裡，幸好鬼娃娃出現把他們嚇跑，我才得救。」
「所以那天妳才會那麼驚慌失措的撞到我，那真的要感謝它。」
「我也想，但我怕……」
「我也怕，所以我們趕快把紙錢燒一燒就離開吧！」
「好！」
等兩人燒完紙錢離開後，一個人忽然從公園裡走出來，看著已被澆熄的灰燼，一臉納悶，「公園有鬼出沒？雖然這裡陰氣是重了點，但沒鬼啊！」
「或許藏的比較深？」男子摸摸好幾天沒刮的鬍渣，就著月光隱約可見衣著邋遢，一副資深流浪漢的專業模樣。他想了好一會才轉身回到公園裡，將自己吃飯的傢伙拿出來，「試試好了，若真的有便順手超度。」
這時藍清要送倩雅回宿舍，這一段時間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倩雅的身上已經被貼上藍清的女朋友的標籤。
經過公園時，藍清察覺公園裡有動靜，便帶著倩雅小心翼翼的靠近，就看到一個人拿著桃木劍與符紙在那作法。
「這時間在做法，是在害人嗎？」倩雅有點毛，往藍清身邊靠緊。
「不，他身上散發的能量相當純正，沒有讓我厭惡的氣息，應該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藍清似乎想到了什麼，低頭沉思著。
「是嗎……等等！」倩雅反應過來，轉頭訝異的瞪大了眼，「那是真的法師，那表示說世界上真的有鬼囉？」
「當然有，異能者的存在妳不是接受的很自然？」藍清不解的問。
倩雅吞了吞口水，「我覺得這是兩回事。」
「對妳來說是吧！」拍拍她的頭，藍清理解的笑了，「畢竟一般人是接觸不到這種事的。」看來是因為鬼娃娃的關係。
雖然鬼娃娃的事是自己搞出來的，但藍清沒打算出去解釋，因為這種能人異士會出現，肯定是有目的的，她還是不要扯上關係的好。
「走吧，妳門禁時間快到了。」
「該死！」老者將酒杯猛摔在地，清脆破裂的聲音絲毫無法消減心中的怒意與恐懼─他的事業，他的一切正在被鯨吞蠶食，而他卻無能為力。
屋裡還有其他四人，看著老者激動的模樣心裡也感同身受。「張老冷靜一點，你這樣無法解決事情。」其中一人開口說。
「我就只想知道那臭丫頭是怎麼知道那些事的？」張老轉頭冷冷的將四人看過一遍，「首尾明明處理的很乾淨，為何還能被她抓到那麼多把柄？」雖然是疑問，但語氣中卻充滿質問的味道。
「張老你這是什麼意思？」一人拍桌而起，「你是懷疑我們之中有人背叛嗎？」
「我想不出還有其他原因。」張老沒說出口的是，在場的人都有背叛的前科，只是這種事說出來就撕破臉了。
另一人也出言相譏：「這樣說起來張老你的可能性更大，你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在我看來就像是在作戲，企圖把自己排除在嫌疑人的名單外。」
「你說什麼！」
看著合作快要分崩離析，最後一名中年人終於出聲，「不要吵了，我知道問題出在哪！」等其他四人都看過來，他才揉著眉心說：「是我們的後輩透露的。」即使刻意隱瞞遮掩，還是難免被朝夕相處的家人察覺蛛絲馬跡，當然他們也會自覺得守口如瓶，但若是被人誘導，甚至吹捧，心計不深的後輩或許連自己坑爹了都不知道。
「不可能！我們把他們看的很緊！」
「我說的不是現在，而是在之前。」他說：「葉家女就是暗中掌控松雲的少主。」
「竟然是她？」
「也就是說葉家那丫頭早就掌握我們的把柄，那她為何遲遲不動手？」
「自然是拿我們當試刀石，看她能做到什麼程度。」
「而且還是一個非常有用的退路，若她真的失敗，還能與我們談判來減少損失。」
「所以我們現在沒作用了！」
一人陰陽怪氣的說：「當然還有，把我們斬落下馬，就是現成大筆的功績和名聲。」他們都不乾淨，每一個人的案底都能給葉家的聲望添磚加瓦。
「欺人太甚！既然她趕盡殺絕，就別怪我們不擇手段，最近不是有很多殺手會進來嗎？我想有的是人樂意出手解決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的。」
「行！」
「回來了！事情怎樣？」一名白髮蒼蒼，留著長長鬍鬚，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者問。
「還能怎樣？以他們的腦子，也就買兇殺人這一方法了！」中年男子輕藐的回道：「雖然省心省力，見效又快，可也不想想，葉秋棠既然能提前就佈局，又怎麼可能不防著這點？」
「所以楚先生同進退以擺脫嫌疑？」老者不無可惜的搖搖頭，「一筆註定打水瓢的錢就這樣丟了出去，楚先生可真捨得。」
「只要能換來我想要的，我連基業都能捨出去。」男子眼中有著瘋狂，「這次不過是一些錢而已，喔，還有那幾個失敗者，他們已經無法對我有任何幫助，接下來只會拖累我，趁這機會借葉家的手除掉他們，我反而輕鬆。」他不過稍加引導，他們就將事情往他想要的方向發展，還沒人懷疑是他出賣，一群蠢貨，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蹟。
而葉秋棠的確有大才，但太求穩，在已經有壓倒性勝算的當下，竟還尋求跟他合作，務求不出絲毫差錯，這是可以利用的一點。
老者擊掌而笑，「不愧是素有商業狂人之稱的楚匡舟，這氣魄確實是少有人及。」
「邱道長讚謬了，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您費心。」他看似恭敬，實則防備疏離。
邱道長也是人老成精了，看的明白，撫鬚笑說：「這是自然，也請楚先生放心，貧道既然被派來幫你，該我做的我一定盡心，不該是我的我也不會覬覦，畢竟，貧道所求的不過是安享晚年，壽終正寢而已」
他走到吧檯前輕敲一塵不染的桌子，「丹尼，白蘭地！」
「好的！」酒保丹尼放下正在擦拭的高腳杯，先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才一跛一跛的轉過身去拿酒。「保羅，你好幾天沒來了。」
他坐下後才簡短的回道：「有事。」
這是一間狹長小小的酒館，吧檯是唯一的桌子，一整排的高腳椅整齊排放好，地面也絲毫不見髒亂，可見店家非常用心的打掃。兩人聊了一會，保羅忽然有感而發，「這裡還是一樣那麼乾淨。」
酒保丹尼苦笑：「那是因為客人少。」
「即使如此，你依然堅持每天整理打掃。」
「那是我的工作，不是嗎？」將最後一個杯子洗好，順手再為他添滿酒，「這杯算我請的，感謝你經常捧場，少了你，我這間店可能真的開不下去了。」
保羅舉起酒朝他敬，「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真的，我這間店哪裡吸引你，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調酒技術並不算好。」丹尼道。
喝了一口酒，保羅才說：「因為你。」
「我？」丹尼愣住，隨即面色驚恐的後退，雙手急急擺動，「保羅，我很高興你的心意，但我真的不好那一口！」
保羅笑罵道：「你想哪去了！」
這時又有一人進店。
丹尼吹了聲口哨，自我調侃的說：「看來今天生意不錯啊！」
「伏特加，謝謝！」那人點了酒後直接坐在保羅身邊，趁著酒保轉身拿酒時，低聲說：「要找你可真不容易啊！」
保羅面色沉了下來，只盯著迷人酒色，說：「克里斯，你來幹什麼？」
「老朋友特地來找你，不歡迎？」
「你是來關心生意的吧！」保羅懶的說應酬的話，單刀直入的說：「勸你還是別抱不切實際的幻想，那是不可能達成的。」
克里斯眼裡跳動著怒火，卻強自壓抑下，勉強的笑說：「總是要去試試才知道，這可是我的家族長久以來的願望。」
保羅嗤笑，「一個玩笑的念頭，一個偶然的產物，倒讓你們異想天開了！」
「別激怒我，鷹眼。」克里斯猛然轉過頭，眼泛怒火，咬牙說：「你承受不起的，即使你是殺手之都的首席殺手。」
「酒來了，客…人，你們聊，我去忙其他的事！」看著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酒保識相的把酒放下後，就趕緊找其他事情做。
摸著胸前那一道疤，保羅自嘲一笑，「呵呵……首席？」曾經自己汲汲營營，拼盡一切才取得的地位，如今卻只覺無所謂，讓他不禁倍感諷刺。
克里斯看著他，自以為看穿他的心態，怒氣煙消雲散，眼中譏笑一閃而過，用關心的語氣說：「我知道你因為之前的任務差點死亡，可你應該早已習慣才是，為何沉寂這麼久？若你再不接任務，你的排名會嚴重下滑。」
「你不懂。」保羅搖頭道：「不曾體驗過，永遠也不會懂，曾有人跟我說『生死間有大恐怖』，我以為我已品嚐過，甚至很享受，可當真的遇到時，恐怖就只是恐怖，會覺得享受，那只是因為那並不是恐怖。」
「看你說成這樣，我還真有點怕。」克里斯心裡不以為然，表面卻輕挑的笑說：「幸好我只是幕後的投資人，不用去品嚐那種滋味。不過你真的要這麼輕易的放棄首席之名？那可是你辛苦半輩子的心血啊！」這話直接說到了保羅的痛處，讓他面色抽動了下。
見保羅似乎有所意動，克里斯再接再厲的說：「上次只是意外，我保證不會再發生了，更何況這次的目標可不一般，你一定會感興趣。」
「第一殺手的弟子。」
克里斯意外的說：「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狂狼、幽鬼都被你說動了，我能不知道嗎？」他只是消沉，又不是不問世事。
「看來你早有出手的意思。」克里斯說：「那位是殺手界的傳奇，你一直嚮往的對象，這正是驗證你與那位差距的好機會，不是嗎？」
保羅沉默一會，卻是問：「鬼虎跟蛇女沒事嗎？」
「只是受了點小傷而已。」雖然疑惑為何他忽然要問這兩人的事，克里斯還是給出答案，只是語氣帶著不屑，「兩個辦事不力的廢物，連實力都沒探出來，弄條情報就想糊弄，尤其是蛇女，若不是鬼虎塞的錢夠多，我早把她掛上懸賞榜了！」
對克里斯高高在上的態度，保羅心裡不由感到好笑─還真把那些掛在殺都名下的殺手都成自己下屬般頤指氣使，連自己是否有能力掌控都不清楚，被權力慾望沖昏頭的跳樑小丑，這麼積極的發展殺都，不過是想享受大權在握，掌握他人生死的快感罷了。
殺手之都的誕生是個偶然，一個富豪因憧憬殺手的浪漫不惜一擲千金而建立的交易平台，本以為很快就會被淘汰消失，卻因當時各種原因而存活並逐漸發展擴大，到了如今其孫更是野心勃勃的想要建立殺手組織，絲毫不曾察覺背後有多少人等著看笑話，甚至摘取成果。
拿錢辦事的殺手，何來忠誠之說。
「丹尼！」保羅大方的抽出鈔票放在吧檯上，「他的酒錢算我的，不用找了。」
酒保放下手邊的工作走過來，心安理得的收下，裂著嘴笑說：「謝了夥計！」他可沒多餘的自尊心去拒絕別人善意的幫助，能活下去才是真的。
人家明顯的下逐客令，克里斯也識相的起身，整了整衣容，「我等你。」
直到克里斯握住門把時，保羅才出聲說：「台灣我會去，但不一定會出手。」
克里斯鬆了一口氣，「你能去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我看好你。」走出門，終於不用假裝，克里斯露出嘲諷的笑，撇撇嘴，「被嚇破膽的喪家犬，就讓你發揮最後的餘熱吧！」
「裝模作樣。」兩人認識十幾年了，他是什麼樣的人保羅心知肚明，「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我很期待你遇到恐怖時，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可惜我應該是看不到，也不想看到。」
再待了一會，保羅也起身準備離去，卻又突然開口說：「丹尼，我先前說因為你我才會經常來光顧你的店，你知道為什麼嗎？」
丹尼自然想知道，問：「為什麼？」
看著腿腳不好酒保，又看看乾淨的店面，保羅說：「因為你努力的活著。」說完便離開了。
丹尼只感覺莫名奇妙─誰不是努力的活著？
「那餘孽是樓嵐的徒弟？」莫奇長老睜大了雙眼，一臉意外的問。
「是的，消息出自張靜，應該無誤。」黑虎回道：「她在樓嵐的保護之下，難怪我們的人搜索這麼多年都毫無所獲。」
「呵呵呵！哈哈哈！很好，很好！沒想到事情會這麼有趣，太有趣了！」莫奇忽然仰天狂笑，「不管妳故意放出消息是何用意，但只要她死，我的目的就達成了，樓嵐徒弟的身份只會帶給她更多的危機，一向算無遺策的妳這回可真是失算了。更何況……呵呵呵呵！」
在自己的人不能動的情況下，以莫奇長老的身分地位，本來是能請到更強的高手出馬的，可也正是因為身分地位的關係，哪怕只是對付一個普通人，高手都必須要仔細調查清楚，否則就怕一不小心會成為大勢力之間搏奕的砲灰。
只靠殺都的人，莫奇長老原本是沒抱太大的指望的，可如今因為『樓嵐的徒弟』身分的關係，為名為利為仇為恨，相信會有很多人忍不住出手的。
「長老，是否需要我做什麼？」
「何須多此一舉，吾等著看戲就行。另外，將『名單』準備好，給她一個驚喜吧！」
「是！」
沈千虹氣喘吁吁的衝進家門，滿臉憂色的大喊：「若紫！嵐跟澄的事傳開了！」
「我早知道了。」席若紫正趴臥在沙發上不緊不慢的敲打著鍵盤，懶洋洋的朝她擺手。
「妳知道？」沈千虹愕然，隨即氣急敗壞的說：「那妳怎麼不阻止？妳知道有多少高手要來對付澄嗎！」
席若紫白了她一眼，「這是嵐給澄的試煉，是澄本來就應該渡過的難關，怎麼阻止？」知道她是關心則亂，席若紫耐著性子說：「別忘了她跟我們是不一樣的，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一切所能幫助澄而已。」
雖然她們三人都是嵐的弟子，但她們明白，闕澄蔚才是真正的弟子，席若紫跟沈千虹更像是為了輔助闕澄蔚才特地栽培的，她們三人各有所長，闕澄蔚繼承嵐的衣缽，席若紫善於黑客技術與科技研發，沈千虹則專精醫學。
在闕澄蔚以夜神之名出道時，兩人在後勤上給予各種支援，必要時也會假扮夜神以混人耳目。
沈千虹默然。
她跟若紫都是嵐從全世界到處挑挑撿撿選出來的，資質不敢說頂尖，上好總是有的，說是萬里挑一也不為過，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更何況她們也才二十齣頭，哪怕有嵐的細心教導跟充份的資源享用，在主攻專精之餘能把實力提升到高手，已經是極限了。
這次這麼多高手衝著『第一殺手』之名而來，就她跟若紫兩人，真的幫不了什麼忙。
「別擔心！」席若紫安慰道：「龍城不會讓那些人亂來，應該說會讓他們不敢亂來。」
「也是。」沈千虹安心之餘，也想起了她住的公寓可是有好幾個高手，「保險起見，我再找人幫忙。」
「妳跟我想一塊了。」席若紫笑道：「我也找了些人來。」
「誰？」
「這事是因殺都而起，自然是找殺都的人。」按下最後一個按鍵，席若紫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說：「裡面有不少人就靠我吃飯呢！」
走進花店，闕澄蔚一眼就看到女子正趴在桌上，身軀微微顫抖，隱約可聽見啜泣聲，身下一張攤開的報紙被壓的皺巴巴，在角落有個小篇幅的報導－陳士翔以殺人、販毒等多項罪名槍斃。
「我以為妳會想親手了結他的生命。」
女子被忽然的說話聲嚇了一跳，急忙抬起頭，看是熟悉的人才鬆了口氣，接著抽了好幾張衛生紙擦擦滿臉的淚痕。「我也一直以為我想這麼做。」女子因為哭了許久，聲音有點沙啞，「可真要做時，我才知道那真的不容易。」
「她可是妳的殺父仇人。」闕澄蔚看著她，眼神卻有點迷離，似乎想著什麼。
「是啊！我恨他，我甚至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可是當我舉起槍對著他時，我怕了，我怕弄髒自己的手。」女子回道：「就算他是我的殺父仇人，害人無數的販毒者，但在此之前都只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若我真的親手殺了他，我覺得我以後真的會睡不安穩了。」
「所以交給司法解決，了結他罪惡的一生，刊登在報紙上一個小小的角落，還我父親一個公道，這就夠了。」看著闕澄蔚，女子眼神堅定且澄澈的說：「我的前半生因為他而不得安寧，接下來我的人生必須幸福，而且有人一直在等我。」
闕澄蔚轉過身去，看著滿室花草，有感而發，「這裡的花開的比以前漂亮。」
「那個局長在得到林龍提供的線索後，破獲了三個生產地點，但並沒太大收穫。」陳啟安看著手上的資料說。
「早已預見。」歐陽拓揹著雙手，看著落地窗外下班人潮如織，對於那個局長的行事風格一清二楚，「這種人可以活很久。」既得到可以拿出手的績效，又不太過得罪人，兩面討好，多方得利的處世方針讓他即使人緣不佳，日子過的依然如魚得水。
「台灣方面，由於林龍接觸的還不深，沒有得到太多有用的訊息，但龍城還是靠著這些零散的線索摸到幾處據點，但都只是加工包裝場而已，真正的生產地點還是沒找到。」
「既然不用遮遮掩掩，全面搜查看來是勢在必行了。」
「是的，趁著這次掃黑行動，警方全面出動。」公事說完，接著就換私事，陳啟安說：「明石村方面，從當地居民得到的情報顯示，陸曦晨確實是陸文博夫婦的女兒，從年幼到現在的成長經歷也都有人見證，應該不會有假了。」
對於陸曦晨的身分，歐陽拓一開始自然是半信半疑的，會把她帶下山，除了心裡明暸那一趟不會再有其他收獲外，也是為了就近觀察，她的身份自會再派人仔細詳察。如今八成確認陸曦晨是他親妹妹，心中大石放下的同時，卻又有點煩悶。「年幼？」他問出其中的疑點。
陳啟安卻怪笑兩聲，「當時生下陸曦晨後不久，有數批不明人士先後到達明石村，陸文博夫婦便帶著女兒躲進山裡了。」
歐陽拓無言，還能有誰，自然是他父母兩方的人了。
「至於陸文博夫婦的死確實是一場車禍意外，三人當場一起死亡，只不過那名駕駛是名毒蟲。」
「毒蟲？」歐陽拓眼神一冷，心中殺意沸騰。夢幻天堂真正的功用已明白，他自然聯想到這很可能不是一場單純的車禍。
歐陽拓讓陳啟安先下去休息，他需要安靜。
直到夜幕低垂，他才終於動彈，坐到辦公椅上，拉開抽屜，取出那張泛黃的相片。「母親的事目前只能暫放一旁，至於曦晨到底是不是我妹妹，還有幾個疑點。」歐陽拓心裡想著：「曦晨與母親年輕時的樣貌並不太相像，以及那一身怪力的由來與讓天堂花開的能力……，老頭似乎知道什麼，可他什麼也不說。」
「曦晨，妳到底是誰？」
「夢魂花，據書上記載，一株只能迷住一人，直到花謝凋殘。」葉秋棠躺在床上全無睡意，滿腦子都在思考，「夢幻天堂卻沒有人數限制，只是效用較低，但泛用性更強。」龍城已實驗過，以夢幻天堂為由頭，很輕易的就能讓吸食者聽令行事，吸食的越多越容易擺佈。
而當初陸文博培育的那株夢魂花，龍城也找到來源，是某個古老低調的養花世家，該家的人以種植各種花卉為天職，歷代培育出的奇花異草不知凡幾，夢魂花對他們來說就是無價之寶，而花的特性對他們而言不但不可怕，反而讓他們趨之若鶩。
但就是這樣一個養花世家，歷經數代努力就是無法使夢魂花開，只能勉強讓花存活，後來更是近乎放棄將之束之高閣，偶而才有人去挑戰，但無一例外的都失敗了。最後便被某個族老隨手贈送，由於不是正式的禮節往來，所以送給誰並沒有記錄下來，只知道是個身分地位相當高的人，在一百年前。
這種時間鴻溝即使是龍城也很難追查下去，更何況當時可不太平，想要查到那人，真的需要一點運氣。更何況經過這麼久的時間，夢魂花早已再度轉手他人也說不定。
「話說回來，能讓夢魂花開，陸曦晨確實不簡單。」歐陽拓請她跟著陸曦晨，當然不只是保護，還有觀察跟監視，「從我跟著她的這些日子來看，陸曦晨的確與常人有很大的不同，但她根本沒有掩飾的意圖，坦然的讓人無法去懷疑她。」一身的怪力加上矯捷的身手，尋常的高手根本不是對手，而這還只是她表現出來的實力。
以她的觀察，陸曦晨舉手投足間沒有任何武學底子，可光憑力量與速度就可應對大部分的情況，甚至可以說若是學武反而會限制了她的發揮，任何招式哪怕再高深，最終目的都是打中對手，可陸曦晨直接一拳就能打趴對手，學了招式只會讓她束手束腳。
「等找到天堂之花時，就看她怎麼做。」
「這裡就是妳說有鬼的公園？」
「是啊！那晚我被一群混混圍住，不知要把我抓去哪裡，幸好鬼娃娃出現把他們嚇跑，我才得救。」
「所以那天妳才會那麼驚慌失措的撞到我，那真的要感謝它。」
「我也想，但我怕……」
「我也怕，所以我們趕快把紙錢燒一燒就離開吧！」
「好！」
等兩人燒完紙錢離開後，一個人忽然從公園裡走出來，看著已被澆熄的灰燼，一臉納悶，「公園有鬼出沒？雖然這裡陰氣是重了點，但沒鬼啊！」
「或許藏的比較深？」男子摸摸好幾天沒刮的鬍渣，就著月光隱約可見衣著邋遢，一副資深流浪漢的專業模樣。他想了好一會才轉身回到公園裡，將自己吃飯的傢伙拿出來，「試試好了，若真的有便順手超度。」
這時藍清要送倩雅回宿舍，這一段時間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倩雅的身上已經被貼上藍清的女朋友的標籤。
經過公園時，藍清察覺公園裡有動靜，便帶著倩雅小心翼翼的靠近，就看到一個人拿著桃木劍與符紙在那作法。
「這時間在做法，是在害人嗎？」倩雅有點毛，往藍清身邊靠緊。
「不，他身上散發的能量相當純正，沒有讓我厭惡的氣息，應該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藍清似乎想到了什麼，低頭沉思著。
「是嗎……等等！」倩雅反應過來，轉頭訝異的瞪大了眼，「那是真的法師，那表示說世界上真的有鬼囉？」
「當然有，異能者的存在妳不是接受的很自然？」藍清不解的問。
倩雅吞了吞口水，「我覺得這是兩回事。」
「對妳來說是吧！」拍拍她的頭，藍清理解的笑了，「畢竟一般人是接觸不到這種事的。」看來是因為鬼娃娃的關係。
雖然鬼娃娃的事是自己搞出來的，但藍清沒打算出去解釋，因為這種能人異士會出現，肯定是有目的的，她還是不要扯上關係的好。
「走吧，妳門禁時間快到了。」
「該死！」老者將酒杯猛摔在地，清脆破裂的聲音絲毫無法消減心中的怒意與恐懼─他的事業，他的一切正在被鯨吞蠶食，而他卻無能為力。
屋裡還有其他四人，看著老者激動的模樣心裡也感同身受。「張老冷靜一點，你這樣無法解決事情。」其中一人開口說。
「我就只想知道那臭丫頭是怎麼知道那些事的？」張老轉頭冷冷的將四人看過一遍，「首尾明明處理的很乾淨，為何還能被她抓到那麼多把柄？」雖然是疑問，但語氣中卻充滿質問的味道。
「張老你這是什麼意思？」一人拍桌而起，「你是懷疑我們之中有人背叛嗎？」
「我想不出還有其他原因。」張老沒說出口的是，在場的人都有背叛的前科，只是這種事說出來就撕破臉了。
另一人也出言相譏：「這樣說起來張老你的可能性更大，你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在我看來就像是在作戲，企圖把自己排除在嫌疑人的名單外。」
「你說什麼！」
看著合作快要分崩離析，最後一名中年人終於出聲，「不要吵了，我知道問題出在哪！」等其他四人都看過來，他才揉著眉心說：「是我們的後輩透露的。」即使刻意隱瞞遮掩，還是難免被朝夕相處的家人察覺蛛絲馬跡，當然他們也會自覺得守口如瓶，但若是被人誘導，甚至吹捧，心計不深的後輩或許連自己坑爹了都不知道。
「不可能！我們把他們看的很緊！」
「我說的不是現在，而是在之前。」他說：「葉家女就是暗中掌控松雲的少主。」
「竟然是她？」
「也就是說葉家那丫頭早就掌握我們的把柄，那她為何遲遲不動手？」
「自然是拿我們當試刀石，看她能做到什麼程度。」
「而且還是一個非常有用的退路，若她真的失敗，還能與我們談判來減少損失。」
「所以我們現在沒作用了！」
一人陰陽怪氣的說：「當然還有，把我們斬落下馬，就是現成大筆的功績和名聲。」他們都不乾淨，每一個人的案底都能給葉家的聲望添磚加瓦。
「欺人太甚！既然她趕盡殺絕，就別怪我們不擇手段，最近不是有很多殺手會進來嗎？我想有的是人樂意出手解決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的。」
「行！」
「回來了！事情怎樣？」一名白髮蒼蒼，留著長長鬍鬚，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者問。
「還能怎樣？以他們的腦子，也就買兇殺人這一方法了！」中年男子輕藐的回道：「雖然省心省力，見效又快，可也不想想，葉秋棠既然能提前就佈局，又怎麼可能不防著這點？」
「所以楚先生同進退以擺脫嫌疑？」老者不無可惜的搖搖頭，「一筆註定打水瓢的錢就這樣丟了出去，楚先生可真捨得。」
「只要能換來我想要的，我連基業都能捨出去。」男子眼中有著瘋狂，「這次不過是一些錢而已，喔，還有那幾個失敗者，他們已經無法對我有任何幫助，接下來只會拖累我，趁這機會借葉家的手除掉他們，我反而輕鬆。」他不過稍加引導，他們就將事情往他想要的方向發展，還沒人懷疑是他出賣，一群蠢貨，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蹟。
而葉秋棠的確有大才，但太求穩，在已經有壓倒性勝算的當下，竟還尋求跟他合作，務求不出絲毫差錯，這是可以利用的一點。
老者擊掌而笑，「不愧是素有商業狂人之稱的楚匡舟，這氣魄確實是少有人及。」
「邱道長讚謬了，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您費心。」他看似恭敬，實則防備疏離。
邱道長也是人老成精了，看的明白，撫鬚笑說：「這是自然，也請楚先生放心，貧道既然被派來幫你，該我做的我一定盡心，不該是我的我也不會覬覦，畢竟，貧道所求的不過是安享晚年，壽終正寢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