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惑
本章節 3069 字
更新於: 2021-11-22
惡魔惡魔惡魔。
惡魔！
惡魔、惡魔、惡魔、惡魔！
……惡魔。
惡魔惡魔！
「別再喊了、不要再喊了！」
差點在惡夢裡溺死般，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猛然坐起上半身醒來。當下感覺頭痛欲裂，我忍著不舒服、設法左顧右盼了一會，發現自己被困在一片漆黑之中。
雖然還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但是映入眼簾的盡是陌生，我由不得感到困惑與害怕。一邊摸索是否有能點亮的東西時，一邊努力回想昏迷之前的事——但是記憶很模糊，唯一清楚的只有當時感覺自己似乎陷入瀕死。
在黑暗中摸索很久也沒找到能點亮的東西，於是索性放棄，只好沿著牆壁前進，卻沒想到誤觸到牆壁上某種機關。
喀答一聲，我嚇得抱頭蹲在地上。但接下來發生的不是我想像中的飛箭地矛之類，而是一盞盞固定在牆上的油燈逐一點亮。
我打量起四周，僅能判斷自己身在某個隧道裡。不知道繼續往前是否有危險，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隧道通到了一處寬敞之地，但裡頭沒有油燈照亮，無法窺清全貌。不過牆角下有放了堆火把，我隨手撿起一支、點燃，並往黑暗的深處照了照——空無一物。
面對這彷彿走不到盡頭的黑暗，我正猶豫是否回頭探探隧道的另一邊是否有出口時，忽然有東西從黑暗之中猛然竄到我的前面，我嚇得往後跌坐、情急之中用火把往前一探……是一名披著破爛黑色斗篷的女人，火光照不出被她以散髮與斗篷帽遮掩的臉龐，只見她歪著頭、發出尖銳又不懷好意的笑聲。
在這時我想起媽媽在床邊故事裡講到的「魔女」，頓時而來的不安情緒驅使我要往後逃，但被「她」擋住了去路。
「妳……不要靠過來！」我揮舞著火把，試著把對方逼遠一點。但對方一點也不怕，不斷發出咯咯的笑聲。
「何必害怕？我又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她用冰冷的手攔住我揮舞的手臂，另一手則是撥開瀏海－－她戴著與我們很類似的白色面具－－但我隨後發現她戴的面具上刻的花紋並不同，是完整的花朵。
而她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似乎只是讓我一窺她的面具，接著便鬆開手，正在掙扎的我頓時又往後跌倒。
「妳到底是誰？那個面具……」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那副面具，但有種在哪裡看過的熟悉感。
她咯咯笑著，以鄙夷的眼神盯著我，「我、是、誰？妳不是早就心裡有數？」
「魔……女？」
「咯咯咯，不對、不對。」
「……惡魔？但是跟那個時候的模樣……」我心亂如麻，我能看見惡魔的話……就表示我是魔女？不是、我不是魔女……半身她、她好像也看得見？如果兩人都能看見惡魔……那誰才是魔女？
「怎麼？吃驚了？我會越來越接近妳未來的模樣－－成為魔女的模樣。妳覺得漂亮？還是恐怖？這可是你未來的樣子唷，沒什麼好怕的？」
「我才不相信妳！」
「不管妳信不信，只要有一天會成為現實就足夠。」惡魔的聲音就像一條把我絞索住的蛇，並且不斷往我的耳朵吐著蛇信子，令人渾身不舒服，「不論是你或她，只要有一個人成為魔女，我的目的就達成了。」
我聽得不禁渾身一震，「這是什麼意思？我跟半身其中一個成為魔女？魔女不是誕生下來就註定的嗎？」
「嘻嘻嘻……人類的思維就是這麼膚淺。看在妳有成為魔女的資質上，就稍微地透露一下－－」惡魔像賣關子般停頓了會，然後輕聲在我耳邊說道：「惡魔寄宿的可不是肉體，而是心靈的黑暗。」
「妳覺得妳真的瞭解妳的半身嗎？哪一天，她或許會殺死妳。在那一刻，她就是魔女。當然反過來說，你殺死她的時候，妳將是魔女。」
「我可是知道的－－妳對妳的半身，存在著忌妒。難道，妳不想完全取代她嗎？像是在幾天後的生日宴上？」
惡魔的這番話狠狠地戳在我的心頭上。我抿著嘴，努力不洩漏任何情緒。但惡魔看著我、玩味地笑道：「妳的臉色已經透露了妳的心聲。」
「妳曾想過、妳現在－－也在想。」
「住口！不要挑撥我與半身之間的感情！我們發過誓－－要一起活在陽光底下！」
「嘻嘻嘻……這不是挑撥，而是即將發生的未來。妳們之中只有一人能活在光明之下，另外一人必須活在黑暗底下，否則誰也不會得到幸福。」
「當然，妳大可不信。不過……我可不保證妳的半身不會動搖。到時候，妳不動手，反過來妳的半身殺掉妳，奪走妳的一切……」
「半身她會……殺……」我無法繼續想像這種事情，像是斷了理智朝惡魔大吼：「不會！她不會！」
接著，我爬起來就轉身逃跑－－這次，惡魔不再阻攔我。
咯咯咯……去吧、去殺死妳的半身……不然，妳就會死。
惡魔的聲音就像驅不散的背後靈，死死纏在我。
啊啊啊啊啊——我發出尖叫，試圖蓋過那些聲音。但是沒有用、沒有用！惡魔的話語彷彿就繫在耳邊，並且她的歌聲如魔音般穿入我的腦海——
跑啊、跑啊……惡魔會追著妳跑啊跑。
跑啊、跑啊……活下來的是人，還是魔女啊？
跑啊、跑啊……跑啊、跑啊……跑啊、跑啊……
沒有誰贏得了詛咒與宿命啊。
霎時——我的眼淚奔出我的雙眼、模糊了我的視線。
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我對著自己的內心裡大吼大叫。惡魔的呢喃就像這一片黑暗，籠罩了我的心頭，在無助之中，我找不到一點光芒。
但就在最絕望的時刻，我聽見水的聲音！頓時身體又生出一思逃命的力氣，讓我繼續往前奔。
沒多久，我就看見前面有微弱的光芒——迎上出口的瞬間，身體瞬間失去重心，撲通地落入水中……
「這裡……」我四肢撐著身體，很不可思議地看著周圍……因為這裡居然是我家的後院！
回頭一望，剛剛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地方是一個被小瀑布遮掩的洞窟。
我在原地訝異了好一陣子。因為小時候常常在這裡玩耍，卻從來沒發現小瀑布的後面有個洞窟。
在爬出淺淺的水池後，我稍微擰了擰溼答答的裙子，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家——後院的大門深鎖，屋內的燈光昏暗。
後院與前院沒有相通，所以我不可能從大門回到屋內……雖然猛敲後院的門，一定會有僕人來開門放我進去，但是我該怎麼解釋？而且我很在意那個詭異的洞窟，所以不想告訴誰……除了我的半身。
「那裡應該還進得去吧？」
如何回到屋內的問題並沒有難倒我，我隨即往屋子的左邊跑過去，從後院的門數來第三面窗戶下，那裡有一根石柱——我在石柱上摸索了很久，才壓到一個可以按下去的開關，然後使勁地推——比我人還高兩三個頭的柱子雖然看似很重，但其實是中空。以前需要半身跟我一起推才推得開，不過現在只靠自己還算勉強能挪動。
完全推開後，牆腳下多了一個小洞，我有點困難地擠進去……畢竟這是小時候爸爸做給我們玩捉迷藏的機關，那個大小對現在的我來說有些不適合。
艱難地回頭瞄了一下，石柱正發出咖啦咖啦的摩擦聲、自動挪回原位。看來雖然很久沒用，但運作依然正常……要是壞了，我就頭疼要怎麼把它移回來，否則被人發現這個洞口就糟了。
在往前爬的途中，我不禁回味起這棟屋子內的每個機關——像是我與半身的房間都各有一個藏在地毯下的秘密通道，跳下去可以直接到一樓供給僕人與護衛的大通鋪。
還有的是在……一時間有點記不清楚其他秘密通道的位置，之後有時間想把它們一一找出來，或許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刻使用得上。
爬到了盡頭被木板擋住，我弄了很久才把它挪開，並且再推開木板之後的紙箱，就鑽了出去——到達的地方是很久沒進來過的書房，這裡是父親辦公的地方，裡頭總是擺滿了書。
左顧右盼了一會，在看到父親那張可以旋轉的沙發椅時，我頓時玩心大起地跳上去轉了幾圈，直到有些頭昏眼花時才停了下來。
「不好……好像有點吵。」
因為椅子有些老舊，所以轉起來有些噪音。當我興頭一過，才後怕會不會驚動到人。於是我豎起耳朵……但沒有聽見房間外有人出來巡邏的聲響。
心裡稍微安定點後，我低下頭才注意到擺在桌上的兩本書，左邊的那本標題是生物與醫學，另一本則是民間傳說與惡魔的詛咒。
兩本都夾了一片大大的書籤，讓我好奇地想看看夾書籤的地方寫了些什麼，於是先挑了其中一本……
*******選擇，或者隨波逐流
打開生物與醫學（第一夜：雙子之書）
打開民間傳說與惡魔的詛咒（第一夜：詛咒之書）
惡魔！
惡魔、惡魔、惡魔、惡魔！
……惡魔。
惡魔惡魔！
「別再喊了、不要再喊了！」
差點在惡夢裡溺死般，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猛然坐起上半身醒來。當下感覺頭痛欲裂，我忍著不舒服、設法左顧右盼了一會，發現自己被困在一片漆黑之中。
雖然還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但是映入眼簾的盡是陌生，我由不得感到困惑與害怕。一邊摸索是否有能點亮的東西時，一邊努力回想昏迷之前的事——但是記憶很模糊，唯一清楚的只有當時感覺自己似乎陷入瀕死。
在黑暗中摸索很久也沒找到能點亮的東西，於是索性放棄，只好沿著牆壁前進，卻沒想到誤觸到牆壁上某種機關。
喀答一聲，我嚇得抱頭蹲在地上。但接下來發生的不是我想像中的飛箭地矛之類，而是一盞盞固定在牆上的油燈逐一點亮。
我打量起四周，僅能判斷自己身在某個隧道裡。不知道繼續往前是否有危險，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隧道通到了一處寬敞之地，但裡頭沒有油燈照亮，無法窺清全貌。不過牆角下有放了堆火把，我隨手撿起一支、點燃，並往黑暗的深處照了照——空無一物。
面對這彷彿走不到盡頭的黑暗，我正猶豫是否回頭探探隧道的另一邊是否有出口時，忽然有東西從黑暗之中猛然竄到我的前面，我嚇得往後跌坐、情急之中用火把往前一探……是一名披著破爛黑色斗篷的女人，火光照不出被她以散髮與斗篷帽遮掩的臉龐，只見她歪著頭、發出尖銳又不懷好意的笑聲。
在這時我想起媽媽在床邊故事裡講到的「魔女」，頓時而來的不安情緒驅使我要往後逃，但被「她」擋住了去路。
「妳……不要靠過來！」我揮舞著火把，試著把對方逼遠一點。但對方一點也不怕，不斷發出咯咯的笑聲。
「何必害怕？我又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她用冰冷的手攔住我揮舞的手臂，另一手則是撥開瀏海－－她戴著與我們很類似的白色面具－－但我隨後發現她戴的面具上刻的花紋並不同，是完整的花朵。
而她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似乎只是讓我一窺她的面具，接著便鬆開手，正在掙扎的我頓時又往後跌倒。
「妳到底是誰？那個面具……」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那副面具，但有種在哪裡看過的熟悉感。
她咯咯笑著，以鄙夷的眼神盯著我，「我、是、誰？妳不是早就心裡有數？」
「魔……女？」
「咯咯咯，不對、不對。」
「……惡魔？但是跟那個時候的模樣……」我心亂如麻，我能看見惡魔的話……就表示我是魔女？不是、我不是魔女……半身她、她好像也看得見？如果兩人都能看見惡魔……那誰才是魔女？
「怎麼？吃驚了？我會越來越接近妳未來的模樣－－成為魔女的模樣。妳覺得漂亮？還是恐怖？這可是你未來的樣子唷，沒什麼好怕的？」
「我才不相信妳！」
「不管妳信不信，只要有一天會成為現實就足夠。」惡魔的聲音就像一條把我絞索住的蛇，並且不斷往我的耳朵吐著蛇信子，令人渾身不舒服，「不論是你或她，只要有一個人成為魔女，我的目的就達成了。」
我聽得不禁渾身一震，「這是什麼意思？我跟半身其中一個成為魔女？魔女不是誕生下來就註定的嗎？」
「嘻嘻嘻……人類的思維就是這麼膚淺。看在妳有成為魔女的資質上，就稍微地透露一下－－」惡魔像賣關子般停頓了會，然後輕聲在我耳邊說道：「惡魔寄宿的可不是肉體，而是心靈的黑暗。」
「妳覺得妳真的瞭解妳的半身嗎？哪一天，她或許會殺死妳。在那一刻，她就是魔女。當然反過來說，你殺死她的時候，妳將是魔女。」
「我可是知道的－－妳對妳的半身，存在著忌妒。難道，妳不想完全取代她嗎？像是在幾天後的生日宴上？」
惡魔的這番話狠狠地戳在我的心頭上。我抿著嘴，努力不洩漏任何情緒。但惡魔看著我、玩味地笑道：「妳的臉色已經透露了妳的心聲。」
「妳曾想過、妳現在－－也在想。」
「住口！不要挑撥我與半身之間的感情！我們發過誓－－要一起活在陽光底下！」
「嘻嘻嘻……這不是挑撥，而是即將發生的未來。妳們之中只有一人能活在光明之下，另外一人必須活在黑暗底下，否則誰也不會得到幸福。」
「當然，妳大可不信。不過……我可不保證妳的半身不會動搖。到時候，妳不動手，反過來妳的半身殺掉妳，奪走妳的一切……」
「半身她會……殺……」我無法繼續想像這種事情，像是斷了理智朝惡魔大吼：「不會！她不會！」
接著，我爬起來就轉身逃跑－－這次，惡魔不再阻攔我。
咯咯咯……去吧、去殺死妳的半身……不然，妳就會死。
惡魔的聲音就像驅不散的背後靈，死死纏在我。
啊啊啊啊啊——我發出尖叫，試圖蓋過那些聲音。但是沒有用、沒有用！惡魔的話語彷彿就繫在耳邊，並且她的歌聲如魔音般穿入我的腦海——
跑啊、跑啊……惡魔會追著妳跑啊跑。
跑啊、跑啊……活下來的是人，還是魔女啊？
跑啊、跑啊……跑啊、跑啊……跑啊、跑啊……
沒有誰贏得了詛咒與宿命啊。
霎時——我的眼淚奔出我的雙眼、模糊了我的視線。
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我對著自己的內心裡大吼大叫。惡魔的呢喃就像這一片黑暗，籠罩了我的心頭，在無助之中，我找不到一點光芒。
但就在最絕望的時刻，我聽見水的聲音！頓時身體又生出一思逃命的力氣，讓我繼續往前奔。
沒多久，我就看見前面有微弱的光芒——迎上出口的瞬間，身體瞬間失去重心，撲通地落入水中……
「這裡……」我四肢撐著身體，很不可思議地看著周圍……因為這裡居然是我家的後院！
回頭一望，剛剛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地方是一個被小瀑布遮掩的洞窟。
我在原地訝異了好一陣子。因為小時候常常在這裡玩耍，卻從來沒發現小瀑布的後面有個洞窟。
在爬出淺淺的水池後，我稍微擰了擰溼答答的裙子，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家——後院的大門深鎖，屋內的燈光昏暗。
後院與前院沒有相通，所以我不可能從大門回到屋內……雖然猛敲後院的門，一定會有僕人來開門放我進去，但是我該怎麼解釋？而且我很在意那個詭異的洞窟，所以不想告訴誰……除了我的半身。
「那裡應該還進得去吧？」
如何回到屋內的問題並沒有難倒我，我隨即往屋子的左邊跑過去，從後院的門數來第三面窗戶下，那裡有一根石柱——我在石柱上摸索了很久，才壓到一個可以按下去的開關，然後使勁地推——比我人還高兩三個頭的柱子雖然看似很重，但其實是中空。以前需要半身跟我一起推才推得開，不過現在只靠自己還算勉強能挪動。
完全推開後，牆腳下多了一個小洞，我有點困難地擠進去……畢竟這是小時候爸爸做給我們玩捉迷藏的機關，那個大小對現在的我來說有些不適合。
艱難地回頭瞄了一下，石柱正發出咖啦咖啦的摩擦聲、自動挪回原位。看來雖然很久沒用，但運作依然正常……要是壞了，我就頭疼要怎麼把它移回來，否則被人發現這個洞口就糟了。
在往前爬的途中，我不禁回味起這棟屋子內的每個機關——像是我與半身的房間都各有一個藏在地毯下的秘密通道，跳下去可以直接到一樓供給僕人與護衛的大通鋪。
還有的是在……一時間有點記不清楚其他秘密通道的位置，之後有時間想把它們一一找出來，或許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刻使用得上。
爬到了盡頭被木板擋住，我弄了很久才把它挪開，並且再推開木板之後的紙箱，就鑽了出去——到達的地方是很久沒進來過的書房，這裡是父親辦公的地方，裡頭總是擺滿了書。
左顧右盼了一會，在看到父親那張可以旋轉的沙發椅時，我頓時玩心大起地跳上去轉了幾圈，直到有些頭昏眼花時才停了下來。
「不好……好像有點吵。」
因為椅子有些老舊，所以轉起來有些噪音。當我興頭一過，才後怕會不會驚動到人。於是我豎起耳朵……但沒有聽見房間外有人出來巡邏的聲響。
心裡稍微安定點後，我低下頭才注意到擺在桌上的兩本書，左邊的那本標題是生物與醫學，另一本則是民間傳說與惡魔的詛咒。
兩本都夾了一片大大的書籤，讓我好奇地想看看夾書籤的地方寫了些什麼，於是先挑了其中一本……
*******選擇，或者隨波逐流
打開生物與醫學（第一夜：雙子之書）
打開民間傳說與惡魔的詛咒（第一夜：詛咒之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