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幽暗的異次元內，莎莉娜步履蹣跚的走著，不知道呼喊了多少次小智的名字，卻始終杳無迴音。

　　<<等在你面前的......是死劫呀！>>

　　<<過於專注在一件事上，沒顧慮到自己的處境，最終導致了無法挽回的結果......>>

　　<<可不可以......不要再做些奮不顧身的事情？>>

　　<<我會好好看著你，不會讓你隨便亂來的。>>

　　<<如果小智有自己要守護的東西，那我......我就要盡我的全力來守護他！>>

　　「咿......」

　　占卜、夢境、回憶抓住機會向著身心俱疲的莎莉娜一擁而上，莎莉娜痛苦的蹲下抱頭，拚命抵抗著它們的折磨，但現在心裡卻多了另外的敵人......

　　<<莎莉娜！！>>

　　腦中盤旋著小智墜落的畫面，與夢境重疊在一起摧殘莎莉娜瀕臨崩潰的心靈，而那聲呼喚則化成罪惡感不斷助攻，效果十分顯著。

　　<<莎莉娜！！>>

　　那呼喚一陣比一陣清晰，馬不停蹄蠶食著莎莉娜所剩不多的理智，但這次連聲帶與淚腺都不跟她同一陣線，硬是鎖住莎莉娜所有發洩的管道。

　　「莎莉娜......」

　　「！！」

　　突然，莎莉娜意識到這不是源自腦海中那可怕的記憶，而是在現實的某一方微弱地傳到了她耳邊，且越來越接近，將她聲帶的枷鎖給解放開來......

　　「小智！！」

　　就在莎莉娜用盡最後一分力氣與理智喊出那個名字時，突然感受到背後一股力量將她往前推向一個溫暖的身體，同時一股暖流包覆了她的全身，從胸口、背部、後頸流入心中，逐漸破碎了所有的痛苦，也將她氣空力盡的身體給支撐起來......

　　「總算找到妳了......莎莉娜。」

　　小智溫柔的聲音在莎莉娜的耳邊奏起，莎莉娜忍不住雙手環繞住那溫暖的來源，抓著他的衣服緊靠著他的身體與肩膀不發一語地大肆攫取他的溫暖，在痛苦被完全破碎之後，淚腺總算也放棄了抵抗，任由莎莉娜將痛苦的碎片殘渣流出體外。

　　而在千里相逢的激動過後，小智雖然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似乎有些許的不適當，但在感受到肩膀的微微濕潤與啜泣聲後，微笑並帶著些許的臉紅輕輕撫摸莎莉娜的臉龐，讓自己的手指浸潤著她的淚水，接收著她所有宣洩出來的情緒。


　　異次元依舊炫耀著它那無與倫比的黑暗，但現在已經無法對小智與莎莉娜造成任何恐懼。兩個人彼此背靠背地坐著不發一語，同樣是兩人的獨處，有著昨晚病房內的鴉雀無聲，卻少了那份尷尬凝重。

　　「對不起......」

　　過了不知多久，莎莉娜首先開口了。

　　「為什麼要道歉呢？」

　　「我......我害你也一起掉下來了......」

　　「怎麼會？是我自己要跳下來的啊！妳又沒有把我拖下來之類的。」

　　小智溫柔地安慰著，反而使莎莉娜更加慚愧。

　　「我......之前還大言不慚的說......要阻止你做些奮不顧身的事，要好好看著你，結果......現在讓你陷入危險的......就是我......」

　　小智感受到背後莎莉娜微微顫抖的身體，抬起頭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

　　「我也作了兩個夢。」

　　莎莉娜驚訝地睜大眼睛，但小智不等她反應，繼續講著接下來令她更加震驚的事......

　　「第一個是在前天，我夢到了一隻脖子上綁著蝴蝶結的火狐狸，趴在地上害怕得發抖，接著我又聽到了牠的慘叫聲，再次看到牠時，牠遍體鱗傷的倒下，我就醒了。」

　　「第二個就是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一個人朝我跑了過來，但她就在我的面前墜落，我想抓住她的手卻失敗了，接著當我再次看到她時，她......躺著動也不動，然後我又醒了......」

　　「我害怕、難過，第一個夢既然在現實發生了，那第二個夢該不會也......我不敢再想下去，想下床走走讓自己冷靜一下，結果我就看到了外頭的異狀，也發現火狐狸不見了。」

　　「我跑了出去，看到自己喜愛的神奇寶貝被控制著，我想拯救牠們，知道前方很危險，也知道你們一定會跟著我，但......被夢境困擾的我決定要自己去解決，我不想讓夥伴們受到傷害，尤其是在夢境裡的她......但就在我要動身時，她卻出現了......」

　　「她阻止了我，告訴了我占卜的話還有她幾乎與我相同的夢境，震驚之餘我便立刻明白了，占卜師說的死劫、她夢境中的我究竟要抓住什麼，但我漸漸地感受不到害怕，尤其在她告訴我說我也是她重要的人的時候，我更確信了若是為了保護她而犧牲性命，我也不會後悔！因為......」

　　小智用著顫抖的語氣像機關槍一般地不停說著，並輕輕握住了莎莉娜的手，而莎莉娜則再次被淚水浸濕了眼眶，眼神也不斷飄盪著。

　　「但我最害怕的仍然發生了，她依然說要跟我走，想著夢境中那個動也不動的她，若是我失敗了，我可能真的會失去她。我想阻止她，她卻用著非常堅定的眼神看著我，我......反而動搖了，接著希特隆、柚麗嘉、米茹菲也跟著出現要同行，我只得答應......」

　　「不過呢！說來慚愧......在你們的提點下，我總算回想起一些根本不該忘記的事情，就如同我之前說的，沒有夥伴的幫忙我還是沒辦法完成所有的事，而且如果......」

　　小智轉回了正常的語氣。

　　「如果跟以前一樣，我們一起承擔、一起奮鬥的話，或許我們兩人就能一起得救了！就像妳說的：我都是這樣一起度過難關的啊！」

　　小智起身，走到莎莉娜的面前蹲下來，注視著她濕潤的水藍色瞳孔，臉微紅並搔了搔耳邊。

　　「謝謝妳了莎莉娜，我也要向妳道歉，這陣子讓妳擔心了，我也毀了答應妳的約定，對不起！」

　　「妳願意......再跟我約定一次嗎？不管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我都會一直跟妳在一起的......」

　　小智邊說邊伸出了他的小指。

　　「小智......」

　　<<要是真的如此的話......我也不會後悔。>>

　　<<不管這條路多麼的危險，就算奮不顧身、甚至犧牲性命，我也要......保護心中重要的人、事物......>>

　　莎莉娜緩緩舉起手伸出小指，伴隨著所有的回憶，最終與小智的手指勾在了一起，過多的濕潤終於漫出了眼眶，但這次流下來的不再是痛苦，而是快樂、喜悅。

　　「好啦......我認識的莎莉娜總是很堅強，不會輕易就流淚的，妳這樣下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小智微笑著拿出手帕輕拭莎莉娜臉頰上的淚痕，接著牽住她的手輕輕地將她扶起來。

　　「走吧！我們去找長尾火狐，然後快離開這地方吧！」

　　「嗯！」


　　「這個是！？」

　　莎莉娜快跑向前，從地上抓起了一塊布，眼神閃爍著。

　　「這個該不會是......長尾火狐綁在樹枝上的蝴蝶結？」

　　小智見狀也驚訝地說。莎莉娜點點頭，這是她親手綁在長尾火狐樹枝上面的，怎麼可能會認不得呢？

　　「至少我們也確定長尾火狐就在附近，就四處找找看......」

　　就在小智拍了拍莎莉娜的肩膀安慰她時，突然黑暗中飛來一串蛛絲，把小智的身體給緊緊纏住動彈不得。

　　「小智！」

　　莎莉娜急忙要將小智給解放出來，但同時眼前突然現出一片光亮，瞬間令已經習慣黑暗的兩人睜不開眼，而在光亮中展現的是一座更加高聳的尖塔、青綠色的核心、六個火紅色的八面體，以及一大群的神奇寶貝，只是不像在上頭的那樣，這次所有的神奇寶貝目露兇光、炯炯有神地盯著兩人。而在一陣邪惡的笑聲之後，三隻烏賊王又再次現身。

　　「烏賊王！長尾火狐呢？把牠還給我！」

　　莎莉娜對著烏賊王們怒吼著，其他的神奇寶貝作勢要攻擊兩人卻被烏賊王出聲阻止，烏賊王帶著輕蔑的笑聲，身體開始發出微光，這時一道身自神奇寶貝群中走了出來......

　　「長尾火狐！」

　　小智與莎莉娜同時驚叫道，但長尾火狐並沒有對兩人的聲音產生反應，空洞無神的眼睛，搖搖晃晃的身體，就跟之前那些被控制的神奇寶貝一樣。

　　「長尾火狐......是我啊！莎莉娜......」

　　「莎莉娜！危險！」

　　長尾火狐快速的衝向前用力撞擊了毫無防備的莎莉娜，莎莉娜慘叫了一聲跌倒在地。

　　「可惡......」

　　小智拼了命要將纏在身上的蜘蛛絲給扯開，但無奈動彈不得的身體根本找不到施力點。莎莉娜爬了起來，伴隨著幾聲咳嗽再次走向長尾火狐。

　　「長尾火狐......回來我的身邊吧......」

　　烏賊王再次奸笑了幾聲，身體的光芒變得更亮，而長尾火狐則開始抱頭掙扎，不一會兒便露出了呲牙裂嘴的表情衝向莎莉娜，一記爪擊又將莎莉娜打倒在地。

　　「莎莉娜！危險！快逃啊！」

　　小智對著倒地不起的莎莉娜嘶吼著，莎莉娜又緩緩爬起來，還是慢慢地向著長尾火狐走去......

　　「逃？我怎麼可能.....又一次丟下長尾火狐自己逃呢？現在危險的是長尾火狐啊！」

　　小智一愣，沉思著這句熟悉的話語。

　　「小智說過，一路上都有牠們的陪伴，我們的目標、夢想，都還要跟牠們一起實現，不只你在乎，我也是啊！」

　　「每當有人或神奇寶貝受苦時，我都只躲在後頭看著你和希特隆為他們拚命，我......我不想再這樣躲避了，我相信......我也有力量可以救出長尾火狐！」

　　莎莉娜手上緊抓著與長尾火狐的約定，展現堅定的眼神，而長尾火狐則再次伸長爪子向莎莉娜撲了過來......

　　「莎莉娜！！」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