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六章:以己煉己

　　

　　大陣中，靈魂在內，顏守正的肉身就像瓷器一般，泛起陣陣蛛網，彷彿隨時會碎裂，又有如燒紅的熱鐵，灼熱的發紅。

　　鐺鐺鐺。

　　大錘並未因此停歇，連連敲打，碎裂的痕跡越發蔓延。

　　大火灼燃，水癒靈氣，三方配合下毀滅同是修補，只是損壞的速度比強化快上許多，顏守正的肉身就是塊生鐵，透過敲打去除雜質，金輔助木滋養水主癒火破壞土黏著。與一般去雜不同，這更趨近於歸回本質重塑，不只去雜又添加了不少成長要素，這類手段歸功於煉器寶典的強大外，也只有雲凡擁有小世界，才能辦到。

　　外界天地若能如此，甚至可能創出一尊牛人，可外界天道才是主宰，可不會讓雲凡亂搞。此手法也與小世界自主去雜不同，小世界只能去雜無法強化，如今方法可算是全新的肉身，極大量強化了肉身的極限。

　　乓乓乓。

　　接連打擊，從一開始的骨碎，如今敲擊出悶響，肉身依舊在碎裂，卻能由敲擊聲聽出強化程度。

　　｢噗！｣

　　一口鮮血從雲凡口中噴濺而出，整個人氣息萎靡，他雙腳一軟，單膝跪在地面，大陣在此時不穩，好在雲凡強行支撐，才沒因此停止運行。

　　此際小世界烏雲密布，實際上在雲凡開始煉製時就震盪不止了，彷彿世界末日般，大地不時崩裂，露出深不見底的壕溝，更有一方土地直接崩裂，出現巨大天坑。

　　小世界就是雲凡的一部分，完整反映出雲凡的狀況。

　　這一切看的韓松溪膽戰心驚，特別是雲凡狀況讓他更為不安。

　　身為丹者，韓松溪見識不少，饒是如此他也沒見過這麼瘋狂的。

　　以人煉丹的手段韓松溪不是沒見過，一邊胡當就是了，轉換概念以人煉器也不是不能理解，可雲凡以己煉己，別說前無古人了，根本玩命。

　　奪舍有一定的規定，靈魂能奪舍肉身，但是契合度一定不如原本肉身，因此才有吞噬原魂來適應肉身的手段，若是空的肉身，一開始進入雖能運用，卻要如孩提學步，難以控制。

　　顏守正的肉身就是空的肉身，當初雲凡的分魂進入，不過是借用，壓根沒有奪舍的打算，當下他將這肉身置在小世界煉丹，正是因為煉丹是細活，正好配合熟悉肉身，又加上小世界配合，讓他更快適應肉身。

　　縱是如此，非契合的肉身，最終契合度頂多五、六成，因為小世界的關係，分魂與顏守正的肉身契合提高到八成，可如今雲凡似乎想將這肉身打造成完全契合的。

別的不說，不論契不契合，眼下顏守正體內的是雲凡的分魂，敲擊等傷害都會回傳給靈魂，在雲凡沒有斷開共享下，分魂的遭遇又傳回給雲凡，不止是為了拿捏活煉的準度，更是為了救治雲平。

　　雲凡需要知道煉製的痛苦，才能試圖找到緩解之法，也要確認每個人的承痛度，因此他不得不這麼做。

所以韓松溪說他在煉他自己，這方法瘋狂到他都不忍直視，眼前就好像一座殺陣，雲凡將自己困在陣中，再對自己下殺手，用殺陣攻擊自己，還必須不被殺陣擊殺並給對方相等的靈力催動大陣。

不只要強忍痛苦，還維持陣法運轉，更需拿捏力道強度，任何一件都需要專心一致，如今卻被雲凡搓合在一塊。

　　韓松溪已經得知雲凡是為了雲平才犯險的，這讓他欣慰同時再度深信自己並沒看錯人。

　　一個願意為親人捨命之人，豈是不能託付之人?只是這瘋狂的方法，讓他也是萬分擔心。

　　他會留在此處自然是的知雲凡的打算後不放心的關係，韓松溪也清楚胡當與雲凡的關係，怕他也有狀況時胡當會不軌。

　　只是胡當如今的擔憂卻不下於韓松溪，一臉糾結一附想上前又不敢的樣子，經歷最近這些他真希望雲凡能帶著他看見更廣闊的天空，如今這種似丹似器的手法，對他衝擊也無以復加，比起其他，眼下只希望雲凡能成就這個堪稱神蹟的壯舉。

　　鐺鐺鐺。

　　大錘並沒緩止，依舊敲打著。

　　雲凡強撐著疼痛，他雙腳顫抖，好不容易直起身子，又是一口鮮血脫口，費盡千辛才脫離地面的膝蓋，再度埋在地面，衝擊之下讓的半截膝蓋都陷入土裡。

　　｢補、補天——！｣

　　雲凡低吼一聲，那方補天錘飄了過來，這種煉製他怎會缺席，比起被玩成弱智的周廣廉，器痴如他自然在場，也只有這種時候，補天錘才會安靜地變成好學的好錘子。

　　｢再不停下來，你會死的！｣補天錘道。

　　｢借我……一些靈力。｣

　　雲凡張口，簡單一句話斷斷續續只剩氣音。

　　間接說明了雲凡狀況，此處是小世界，雲凡的狀況已經差到無法調用周圍靈氣為己用。

　　｢你還想……隨、隨你！死了我可不管！｣

　　補天錘道，靈力由它處傳遞到雲凡體內。

　　實際上補天錘不希望雲凡放棄，但是又擔心雲凡死去，技術在雲凡身上，他放棄以後還有機會見到，甚至自己還要他活著找傳承者，可是如果放棄這技術就像尖刺插在身上，讓他寢食難安，自然希望他繼續。

　　｢雲小子……。｣韓松溪雙手交握，就是靈魂狀態，也覺得雙手沁出汗水。

　　｢主、主人加油……！｣胡當低聲呢喃著。

　　補天錘的靈力浸入體內，雲凡才得以挪用，繼續維持大陣的消耗，他本身並非靈力耗盡，餘下靈力是十分之三，就好比桶裝水，底部難以抽取，因此才需要補天相助。

　　鐺鐺鐺。

　　一錘錘落下，雲凡並沒有收手的打算。

　　隨著每一下重擊，分魂將傷害反饋給他，讓主分雙魂都備感痛苦。

　　噗！

　　緊隨的又是一口鮮血，小世界上空出現一個個大洞，天空彷彿破碎一般。

　　｢加油啊！就快成了！｣

　　不斷傳送靈力的補天錘這時道，身為煉器專家，雖然對這手法不了解，但是將肉身當成器物，它也能察覺煉製狀況。

　　｢我……知……。｣

　　雲凡緊咬著牙關，這時連說話都是艱難。

　　八塔分，各執司，四方聚，真器凝。

　　雲凡心念默轉，大陣中高塔至頂，其餘八塔各據一方，輸出分別為金木水火土，光、暗、晦，四方位面，各自主:生、死、朝、夕。

　　此際各面做工，各自匯集力量，轟然一下衝入顏守正肉身，同時當頭高塔傾倒，大氣如潮傾瀉而下，釜主大陣怒燃。

　　轟！

　　霧氣奔騰，從大陣瀰漫而出，控陣的雲凡又是一口鮮血，天空瞬間灰暗，遍地動盪，從天上不時掉落碎片，天空開始剝落。

　　｢給我——凝！｣

　　雲凡費盡氣力低吼出聲，將靈力提取出來，孤注一擲，意志附加在小世界上，直控大陣，強行維持大陣不毀。

　　噗！

　　轟巄！

　　動盪震天，陰暗的大地，忽然暗夜無光，周圍變得一片漆黑，黑暗不過一秒，轉瞬間黑暗消逝，小世界再有光亮。

　　｢雲小子！｣

　　一息之間成了睜眼瞎子，轉瞬回復清明，方才動蕩根本無法察覺現況，如今見得那大陣已經崩壞，陣中平躺一人，陣外雲凡同樣面朝天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見此韓松溪連忙上前，還來不及確認，被壓在身下的補天錘陡然間飄盪起來，消耗不少的靈力，現在的補天錘越發破爛。

　　｢他，他怎麼了?｣韓松溪擔憂道。

　　｢大、大人沒事吧?｣

　　胡當也趕忙前來，不安的跟著問。

　　｢怎麼?消耗過度唄，還能怎麼，天大的事有老子錘他幾下就錘到病除了。｣

　　補天錘牛逼轟轟道，話才說完，空中一到壓迫直接將他押在一邊地面磨擦。

　　補天錘:｢……。｣

　　讓老子裝逼一下會死?!你個臭傢伙，難到你不欠錘嗎?你那暗傷本來就欠錘。

　　補天錘心道。

　　｢確實需要修補一下，不過我討厭你說話方式。｣

　　一道聲音傳入補天錘內部。

　　補天錘:｢……｣

　　我就想……想也不能嗎!你這樣竊取我的思想，我沒有錘權嗎?!我要伸訴！

　　｢免談！｣

　　短暫交流，胡當和韓松溪可不知道，雲凡是透過小世界直接傳遞訊息的，因此只有補天錘聽見。

　　主體此時確如補天錘說的，虧損過多一時間無法清醒，好在有小世界可以控制，加快了修復的速度，並讓他有回應管道，防止破錘作妖。

　　雖然雲凡沒有回應兩者，但是就近感受雲凡呼吸起伏，以及滿地瘡痍，碎成蛛網的天空緩速修補，讓兩人稍稍安心。

　　韓松溪做到一旁，苦笑道:｢你這臭小子簡直不要命了。｣

　　｢好像是這樣，不過我不能不賭。｣空中落下回應。

　　｢你……｣韓松溪遲疑了一下，搖頭嘆息道:｢我有些後悔把湘翎託付給你了！不過成功了嗎?｣

　　｢嗯，勉強算成了。｣

　　雲凡道，自主忽略前段話。

　　短暫的寂靜，肉體在小世界中漸漸回復，雲凡陡然張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靈魂還有些虛弱，不過還能自主行動。

　　｢主人你、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胡當驚呼出聲，差點沒撲上來抱住雲凡。

　　一邊被壓在地面的補天錘被拔了起來，錘面還有些土石黏著，雲凡道:｢該你上工了。｣

　　補天錘:｢……。｣

　　剛剛才揉擰人家，現在又要人家幫忙，人家欠你的嗎？

　　心底不樂，它還是飄了過來，只是不小心望向雲凡那目光，忽然一陣心悸，差點忘了這混蛋不尊重隱私，就是心裡想的也會被竊聽。

　　思此，對向雲凡對它露齒而笑，笑容春風得意卻讓補天錘不寒而慄。

　　噹噹噹。

　　噹噹噹。

　　噹噹噹。

　　一錘錘落在雲凡身上，將他的暗傷敲散，之前在玲瓏塔突破後的身軀，也再度強化。如今接受補天錘的敲打，只要它不做妖，雲凡覺得就像是按摩一樣，一點都不會感到痛苦。

　　望著胡當，雲凡不解:｢我如果出事，你不是應該開心嗎?｣

　　｢主人……。｣

　　胡當低下腦袋，帶著幾分不安，心頭一橫咬牙道:｢主人，過去胡當或許是為了活命不得不奉承您，如今的胡當是真心想跟在主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