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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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0-31
「那我就不打擾妳了,早點睡啊。」崔斯特說完後輕輕地關上房門離開。
自從和崔斯特坦言之前村子的事後,他每晚都會帶一些點心進我房間和我聊天。崔斯特也會趁這個時候帶給我一些在這座大陸、這個國家的基礎常識。畢竟以前在鄉下生活,沒有讀太多的書。爸爸媽媽給我的教育也比較著重在生活方面,因此對這個國家的地理、歷史、宗教等等的常識基本上都不認識。
雖然說什麼都聊,但是那天在市集發生的那件離奇的事我還是沒有和任何人說,無論是拉弗還是崔斯特都是,那件事就這樣一直藏在我心中。
三年過去了,從那天後我總作類似的夢。
夢裡都會有人呼喚我,要我醒來什麼的。起初我以為是睡過頭了因此冥冥之中聽見傭人叫我起床,但後來我發現不論我在什麼時候都能夠聽見那股聲音。後來夢漸漸出現了畫面,雖然畫面有些模糊不過還是能夠辨認出一些東西,看起來像是整個戰爭、王國瓦解、末日之類的畫面。
看到這些畫面讓我不禁想起那段話:『黃昏將至,大地之靈現以枯萎,世界終將回到混沌之際。』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句話肯定有著什麼特殊的意義,但我現在仍然無法理解這段話的含義。
首先,太陽每天東升西落,黃昏不是很正常嗎?
再來,每次外出總能看見各種不同的花花草草、行行色色的生物,為何會說大地之靈枯萎了呢?
最無法理解的是最後一段,世界回到混沌之際是什麼阿?誰知道混沌是什麼呢?
真是的,明明用常理來想是多麼意義不明的一句話,但卻讓我非常在意。
「嗯——!」伸了個懶腰,順便讓腦袋淨空,放下了這些無限輪迴卻又沒辦法解答的疑問。
我坐上書桌,翻開沒有讀完的書。現在唸的這本已經不是正統的魔法書了,這本是媽媽在魔法上的手記。這本手記中全部記載著媽媽自己研究的水屬性高等魔法。
高等魔法不像初級、中級魔法有正規、統一的魔法書。初級和中級魔法是幾百年前流傳下來的制式的魔法,這類的魔法需要的魔力比較少,理解上也比較容易。
但高等魔法比較像是去「創造」魔法。
魔法師將初、中級理解並熟練後,就會開始鑽研屬於自己的高等魔法,將自己對於一種魔法的見解重新構築成一個魔法陣,而那個魔法陣就會是自己專屬的,其他人想要如法炮製也無法驅動的魔法陣。
所以這本手記和魔法書不同,魔法書寫的是魔法陣和原理,而手記寫的是創造高等魔法的過程。因此讀起來更加艱澀難懂,也讓人感到乏味。
去年我想跟戴維森借這本的時候,他還不太想理我。他覺得一個十六歲的小孩太年輕,再加上我沒有受過正統的魔法教育,只有自己唸唸魔法書,以這種程度來說想接觸高等魔法根本就不可能。
比起高等魔法,他更希望我可以多瞭解國家歷史、地理、法律等的基礎知識。畢竟一個貴族家族的小孩對於國家的一切絲毫不瞭解是一件很丟臉的事。但這些基礎知識我已經透過崔斯特還有市集上一些開放的書店學會了,所以他也就妥協借給我這本手記。
不過這本手記的確比想像中困難。以前借的魔法書大概兩三個月就能讀完,但這本手記我已經唸了一年了。雖然已經快看完了但總覺得很多地方不太理解,可能還需要多看幾次。
『偉大的龍王阿,請您再次現身,以您的火焰重新燃燒太陽。』一個不知名的女性的聲音在房間迴盪。
「是誰?」我急忙的觀望四周,想試著找出聲音的來源。
『請您甦醒,重新照亮大地。』說完,手記的中間頁突然散發微微的白光,我腰間上的紋身也開始灼熱起來。
我翻到發光的那頁,整本手記上是一個白色的圓形魔法陣。這個法陣我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媽媽的專屬魔法陣。
但為什麼這一頁會突然出現這個呢?我記得先前我看的時候沒有這一頁阿?
這個魔法,是神諭魔法中的一種封印魔法。可以將物品或是魔力比自己弱的靈魂封印在指定物品上。如果想要解開封印,正常來說只能請施術者自行解開。
但是我記得媽媽曾經說過:『魔法是藉由魔力驅動法陣進而使充斥在環境中的元素精靈去完成自己想達到的目的;反過來說,也能夠透過同樣的方式讓元素精靈解除已完成的魔法。』
媽媽曾經教過我如何建立封印魔法,也教過我如何去解除它。但我那時一直都沒有辦法解除任何封印,包括我自己建立的封印也是。
所以後來媽媽為了訓練我這種能力,給我了一個用魔法封印的匣子,需要解開匣子上六個不同的封印才能夠打開獲得匣子裡面的東西。
那時我只解開五個。最後一個和現在手記上這個封印一樣,是媽媽自己創造的高級封印魔法。
現在的我,辦得到嗎?
在這個家三年多以來,拉弗不斷地教我們如何精確的掌控自己的魔力,再加上我不斷地閱讀魔法相關的書籍去訓練自己對魔法的瞭解。
「呼——。」閉上眼睛,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後我將手輕輕地放在書上。
我試著將魔力慢慢地注入在魔法陣上,魔力注入的越多,腰間的紋身的熱辣感也越來越明顯。慢慢的,那股灼燒的痛深入進骨頭當中從腰部一步一步往大腦蔓延,最後我整個人如置身火海般的痛苦。
在我想放棄的時候,金光從書中噴發出來,即使我閉著眼仍覺得非常刺眼。
等光芒慢慢消失後,我緩緩地睜開眼睛,一張沒看過的紙出現在書上。
紙上寫著各種歪七扭八、意義不明的文字。紙的右下角有著一個像扇形的圖樣,看起來有點像是沒有寫完的魔法陣。
這個……究竟是什麼?
為什麼這個也和腰間的紋身有反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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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敲門後沒多久裡面傳來戴維森的聲音:「進來。」
自從被罵之後,我才明白這個門該怎麼推才能夠「優雅的」推開這厚重的書房門。
這個門是特殊製作的,因此要推開這個門需要將魔力凝聚在手上順著開門的姿勢慢慢地把魔力往外送出,才能夠輕鬆不費力地開這道門。
「有什麼事嗎?」戴維森取下鼻樑上的眼鏡看著我問。
「我來還書的。」
戴維森聽到挑了挑眉起身走到我面前伸手示意要我把書交給他。
「妳還有什麼事想說嗎?」戴維森見我還書後沒有離開書房,輕聲問道。
然而我並沒有回應。
我在思考那張紙的事情要不要告訴他。
「看完了這個之後,我這邊已經沒有魔法相關的書能夠借你看的了。」
「不是的,我只是想問……。」在說出口前,我又猶豫了。
「說吧。」
「這本書,有其他人借過嗎?」
「沒有,伊希絲寫完後就一直放在書櫃沒動過了。」
沒人動過?意思是說那個封印是媽媽自己封印的嗎?
我從口袋拿出被我摺的小小的紙,遞給戴維森說:「這張紙,是我解開書裡面的封印得到的。」
戴維森接過紙,仔細地觀察著,小心翼翼地注入魔力檢查是否有問題。
「那個、上面的東西,您看得懂嗎?」
戴維森搖搖頭,否定了我的疑問。
「還是說,這只是隨便寫寫的而已?」
「如果只是隨手寫寫,是不會封印的。」戴維森想了想繼續說:「這應該是某種特殊的魔法,上面看起來挺像魔法陣的一部分。」
接著戴維森把紙遞回給我說:「妳收著吧。」
「嗯?您不需要調查還是什麼的嗎?」
戴維森搖頭回應我的問題。看見戴維森搖頭後我說:「我知道了,我沒有什麼事了。那我去練習劍術了。」
正當我要推門離開時,戴維森開口道:「明天,我要出去一趟,妳跟著吧。」
「是。」
出門一趟怎麼會突然想帶上我?真奇怪,他吃錯藥了嗎?
雖然不太理解,但是我並沒有打算多問幾句。因為問了戴維森大概只會無視問題,所以再怎麼疑惑也只能明天硬著頭皮跟著了。
有的時候真的有些煩躁,越活越覺得奇怪的事越多。
這些事情想著想著,一天又這麼過去了。
在旭日升起之前,天色逐漸轉亮之時,我便起了床離開房間,到大廳等著。女傭看到我這麼早起有些驚訝,但仍沒有離開崗位地準備早點,留我一個人獨自坐在飯廳的椅子上等待戴維森。
沒多久,戴維森從書房出來,走入飯廳向我招了招手並吩咐傭人不用特別準備我們倆今天的所有餐點。說完,我跟著他來到了庭園。
庭園上停著一輛我從沒看過的黑色馬車。車上鑲著金條繞成一些紋路,整輛車雖然單調但不失高貴。雖然說這是一台馬車,但馬的樣子有點奇怪,有點像是金屬造的馬。
在我還在讚嘆的時候,戴維森自己上了車,伸出手示意我上車,回過神來我搭上他的手上了車。
上車之後,戴維森彈指一下,馬車便動了起來。
戴維森似乎看我有些好奇,便開口說:「這是家族繼承人特有的馬車,不需要駕馬,全部都是用魔力驅動的。」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表示我明白他的意思。
「妳不問我們要去哪嗎?」
「您願意告訴我嗎?」說完,戴維森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接著說:「我們要去西方——朵菈多宅邸。」
朵菈多家族是西方的領主,朵菈多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魔法家族,歷史上許多有名的魔法師都是出自他們家。另外他們家也是國家的智囊,在他們家的書房幾乎有全國上下的所有書籍。
「那張紙有帶著吧?」
「是。」
「你可以藉著今天這個機會問問有關那張紙的事。」
「我知道了。」
原來都是他安排好的,其實戴維森對我還不錯,最大的缺點就是話太少了,每次都要猜他到底在講什麼。
我們安靜了一小段時間。
我有點猶豫,要不要趁這個只有我跟他的時間問問看他和爸爸媽媽是什麼關係,但我怕他又無視我的問題,這樣讓我很尷尬。
「你感覺還有什麼話想說。」戴維森撇了我一眼說道。
「啊,是。」我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想請問您,您和我爸——抱歉,和傑西還有伊希絲是什麼關係。」我是白癡嗎?我是阿卡爾特家的養女,所以戴維森現在就是我父親阿!
「沒關係,只有我們的時候不需要演戲。」戴維森像是看穿我的心思一樣回答了我。
接著他又繼續說:「我和傑西是死對頭,在騎士團他是永遠的第一名,而我是永遠的第二名。我很討厭他,因為他總是有點吊兒郎當的感覺,不過也因為他,帶給我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伊希絲和莉莉姆——也就是我的妻子兩人是同鄉的摯友,她們倆在中央魔法學院是同期,常一起研究魔法。」
「騎士團的訓練場地和學院用的是同一塊地,我們是這樣認識彼此,也常這樣聚在一起。拉弗是傑西偷偷招募的弟子,拉弗本來是孤兒,後來被丟到騎士團當打雜的,但傑西對他很好,甚至教他劍法、教他識字。因為這樣,拉弗對待傑西就像對待親生父親一樣尊敬。」
原來還有一段這樣的歷史,難怪我總覺得戴維森跟拉弗和爸爸媽媽很熟的感覺。
戴維森長嘆了一口氣說:「三年前,你爸媽的事我很抱歉,我們沒有在第一時間趕到。」
「沒事的,我從來沒有憎恨你們,你們願意讓我活著我就該心懷感恩。」
「你在想著要復仇的事吧?你不用多想復仇的事。」
「為什麼?」我強壓著怒氣說道。
「這種事情,我們會處理,不需要妳來動手。」
戴維森堅定又冷酷的眼神,讓我明白他不是隨便說說。
看來這件事情壓到了他的底線。
我原本以為他是冷酷、對世事漠不關心的人,原來他是個有情有義、有血有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