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掀起豬神黃昏
本章節 3909 字
更新於: 2021-10-24
「各位同學早，我是二年真班的朱海安。你們大家應該跟我另外一個名字『旋風神豬』比較熟吧？有些只聽過我名字的同學，這個月也該在電視上看我看到膩了。希望大家聽我說，今年開學後不久，發生過這樣一件事……」
我不是特別聰明的人。要編出比孫靜更有說服力的說詞，讓她平安脫身對我來說難度太高。像我這樣的傢伙，想對抗班長編織的高明假象，闡述真相是我僅能想到的辦法。
把一切、小廟、想要受歡迎，都說出來。
和特訓時相比，哪邊比較難受呢？坦白說我無法判斷。
只有一件事我是肯定的，特訓關在房間裡，那個極其漫長的一個月，我將新聞流傳的影片看過無數次。
一再看到被以「班長中的班長」稱之的十七歲女生，口述「從頭到尾都是我的社會實驗」，板著臉面對包圍她的麥克風。
她的不擅言詞被看作智慧犯罪者的冷靜、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被攝影機包夾顯得渺小。
畫面上那位女生為了擺脫神力、為了擺脫被影響命運，不得不多想好幾步，不得不成長到不屬於她年齡的程度。
她說的話都有後路、所做的決定都是考慮一切後的最佳選擇。如果她說了，她就會做到。
可是她卻因為我的緣故編造了全然虛構的說詞。
「羞羞課表完全是我寫的，被受歡迎給沖昏頭的我自作自受跌到谷底！班長對我這種人卻沒放棄，還替我想辦法和班上搞好關係！」
把自我防衛的心殺死，拋棄自尊無慾地告白、道歉。
如果有誰能回到過去，應該有人告訴她「別管朱海安，為妳自己想想！」
明明想笑卻不能笑；想和大家打好關係卻被自我苛責捆住的人，我這點羞恥產生的痛苦不及她的萬一。
台下議論紛紛，受到神力影響的女生與半信半疑的男生展開難分勝負的爭辯。
我沒有班長那樣可以算計人心的依據，即使到現在我還是沒有足夠的信心。
所以，就讓我增加一點優勢吧。藉由神力，首先拉攏女生那邊的人支持，班長也許就會再多考慮考慮。
遠處從各大樓察覺到異樣的教職員開始出現在場上，體育系的現役教練一馬當先，以跑百米的速度穿過隊伍朝我逼近。
老師只有這種關頭來得特別快。我還沒講完呢，現在被拖下台還早。
「朱海安，快啊！」
這時候，一條纖細的人影從隊列裡撲出拉住衝在最前頭的教師褲腳。每次體育課都沒看過她認真跑起來的本班才女，與對方當場滾成一團。
「那是你對靜靜愛的讚歌對不對，把它說完吧！」
誤會大了……
但抱著這個想法的不只有才女，隔壁班響起一陣刺耳的哨音，接著湧出一群人擋住老師們的去路。雙羊角、隔壁班的馬尾妹穿著啦啦隊服，坐鎮後方以指揮哨支使那天聯誼的女生發動攻勢。
「小豬，加油啊！」
「戀愛要不擇手段吶！」
這邊也是，誤會大了。
不管怎樣，替我爭取到時間真是謝謝妳們。在我心思轉回講稿前的剎那，一雙明亮深沉的眼神與我對視。
小公主──李思吟直盯著我。像在逼問「為什麼你在這裡？」
因為這是我的選擇啊。
我深深吸氣，將講稿的最末段一口氣喊出來：
「大家多花時間看清楚班長吧！她是那種會玩弄同學的人嗎？和她在一起合作的同學們，她是怎麼樣的人難道不懂嗎？
對我不滿，有意見的傢伙！好好看清楚你們的目標！我就在這裡，不會逃也不會躲，你們儘管來吧！」
空氣中殘留著陳述真相的嗡嗡殘響。
我所能做的到此為止了。
老師們過不久就要穿越人群，好了，一切都按照策略，讓我在這裡束手就擒。
畢竟現在的我不小心出力抵抗就會製造出新的新聞啊。
我用神力加持過的輕盈身體跳出三轉體迴旋落下司令台──本來應該這樣的。
「朱！海安！」
才在空中轉到第二圈的我整個人被踢回台上。
出、出現了！體育場上的惡鬼……不對，是孫靜。
「別生氣……別在這裡動手！照顧形象啊！」
「誰管，形象。」
她握緊拳頭，怒不可遏的模樣像極了阿修羅。唉呀，學務長承受不住她惡鬼般的壓迫感暈過去了。
「你以為那樣說我會感謝你嗎！」
啊噗！我的鼻樑挨了一發正中直拳。
「擅自翹課、擅自失戀、擅自把我的想法胡說給大家聽！你沒想過我的心情嗎！」
啊噗噗噗噗！堪稱閃電般的刺拳把我打得七葷八素。如果沒有恢復神力，豬神黃昏今天就要變成我的黃昏。
妳應該很感動才對，這跟我想的不一樣啊。搞什麼啊這女的！
「……心情？妳自己也一樣！什麼到大學重新開始，妳想斬斷高中跟自己有關的人嗎？孫靜妳──根本就在做我之前做的事嘛！」
疾風暴雨般落下的鐵拳在這時出現退縮。哼，留不留情我根本無所謂，要揍我就揍個夠好了。
「孫靜！妳的時間明明也不夠啊！妳打算打贏玩弄妳命運的神，可是……打不贏呢？打不贏妳就不會笑、妳就不願意真正的交朋友，要是到大學也沒成功呢？把妳關在完美形象裡的真的是神明嗎？如果是這樣……」
「這樣又怎樣！時間有限，我也知道啊！」
我面前的女生身影一閃，是「那招」！早有防備的我搶在班長勒緊前，雙手回防脖子兩側。
用上和班長大腿差不多粗的胖手護住脖子，我成功破解孫靜上次勒昏我的裸絞。有事先準備就是好啊，感謝白龍馬教練充當武術指導。
等、等一下……是我的錯覺嗎？孫靜的手在持續縮緊，她打算從我的手外面施壓勒昏我。八戒老兄神力加持的怪力居然擋不住她？！
據白龍馬說，從被勒住到失去意識大約只有七秒。事到如今，我拚著最後一口氣把想說的話全數吐出：
「所以啊孫靜！讓我一起，我們在一起的話，同一件事兩個人做比較快吧！」
勒緊脖子的手稍微鬆開，就是現在了！
我鼓動神力，全身運勁掙脫，然而……
「嘶──啪滋！」
過小的制服承受不住，發出響亮的聲音爆裂，漫天飛舞的布片和吹拂而過的西南季風飛向天際。
全身涼颼颼的感覺一路透進心裡。我、我現在該不會是……在各校來賓、全校學生面前，全裸嗎？
「楞著幹什麼？快走。」背上傳來孫靜恢復冷靜的嗓音。
「是的！」
「不是那裡，往這走。」
本來勒在我頸上的孫靜轉眼間改變姿勢，像極了騎乘戰馬的勇士。她側身勾起地上的麥克風，對台下大聲喊道：「天青高中校運會快閃節目《豬之騎士的告白》結束了，感謝大家！」旋即有力的雙腿往我的腹部一夾。
「駕！」
「噗咿！」
成為坐騎的我躍下司令台突破人群，看到高速奔馳的肉團橫衝直撞沒人敢擋。班長強勢驅策下穿過校內的綠地。
「噗噗噗噗（是圍牆）！」
「駕！」
跳、跳過去了！神力和孫靜的天才技術融為一體，我的身體簡直不像是自己的，越過校園、橫跨馬路，半裸的我狂奔直闖入後山樹林。
「這裡就可以了。」
「妳不說我也跑不動了……」
哈啊，我是認真的。挨了拳頭、絞殺技、又當坐騎跑了一大段路，可以現在躺下我會感激不盡。
得到神力之後被揍的次數是不是太多了呢？我難道是那種出場專門挨揍的角色？
「你啊，關在房間裡就是在恢復神力嗎？那是怎麼做到的？」
「……西遊記取經走了十萬八千里，沒聽過豬八戒變瘦對不對。」我喘著氣說：「這是白龍馬提醒我的。」
那天在體育大樓，白龍馬這麼解釋：
『體重重的人消耗很大、光養著脂肪也會消耗熱量。海安的小鳥胃習慣沒變的話，那每天的消耗就是這個數字喏。』
嘿，差到千位數欸？
『粗略估計，每增減七千七百大卡等同一公斤。這麼過兩個月，至少差了二十公斤，你應該感覺身體變輕不少喔？』
不好意思，我完全沒感覺。
所以，假設出來了。
如果「體重」是和八戒老兄共鳴的特徵，只要恢復到一開始的體重，神力說不定就能恢復。
「天真。你為什麼不先想想失敗的後果？」
「我有能信賴的朋友。要吃什麼才會變重、該做什麼才能多長點肉，全部交給白龍馬就好，我要負責的就是把它們統統吃掉。」
嚴格來說，是必須吃上原本食量的十倍。那的確非常痛苦，誰也不能保證這樣吃能肥回來。
「而且失敗我也會做的，不管多少人拖我下台，我都會講完……好痛！」
「不許說了，好丟臉。」
「別敲，別敲了！」
乒乒乓乓的敲擊中，好像落下了雨。
鐵一般班長的形象，和她的淚一起崩落，挾帶累積至今所有的情緒灑落在我背上。那些除了正經和盛怒以外，被壓抑著的情感一下下搥進我的肩裡。超痛的啊。
＊
「不再多休息一下嗎？」
「不，我在學校還有事要做。」
「今天校運會欸？」
「都怪某人從上個月起，忽然藉口失戀不到校，使很缺人的校運會工作堆積如山。」
好心虛喔。
「那，我也去……」
「隨便你。」
孫靜從我背後俐落地跳下來。
什麼嘛，這就走了。
夏季午後的天空響著悶雷。
這樣子，豬神黃昏作戰算成功了嗎？今天原本還有件最重要的事應該說的，沒想到孫靜就這麼走了。都怪剛才氣氛太尷尬，害我錯失了詢問的時機。
好累啊！現在躺下我會睡著吧？不管了，先睡一下，一下就好。
就在我要往後倒的時候，一雙天青高中的皮鞋出現在視野裡。
「咦？」
「我再和你配合一下，戰友。」
「配合？妳說的是……」
「司令台上的答案。我覺得不說不痛快，喏，你不是希望我坦率點嗎？」
但我沒想到會這麼快啊。
「你既然不想聽，這次我真的走了。別跟上來喔。」
「好……不不，等一下！孫靜等一下！」
孫靜腳程太快了，忙著追她的我在山路上不小心被絆倒，滾了一圈又一圈。
「等等我，孫靜！我想到重要的事要告訴妳！」
「你摔得不輕，別亂動。」
折回來的孫靜拿出手帕替我擦去流出的鼻血。
「這很重要，請讓我現在說吧！」
我緊握孫靜的手。沒人擦拭的鼻血流到嘴巴裡，帶來淡淡的鹹味。
「八戒老兄說過，他覺得個性和我很合得來，所以把神力傳給我。妳的願望和個性說不定也被那個……被孫悟空給看上了吧。我這麼說妳別揍我喔。孫悟空不是個高傲的神明嗎？」
我稍微停下來，確定她真的沒生氣才繼續下去：
「……要是你們的個性都差不多，對於『給了神力，卻被拒絕使用』的妳，祂會怎麼想呢？這種人會不會乾脆放棄，班長很清楚的吧？班長的尾巴還在，不是代表祂沒有離去，也沒有收回神力嗎？」
說到這裡，孫靜已經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跟祂談談吧。孫悟空，說不定是在等妳跟祂和解啊！」
「竟然和人類做小孩子般的賭氣……」孫靜滿臉複雜的低聲說：「你如果說對了，神明還真是，比我想得更亂來的傢伙。」
「『隨心所欲把人類生活搞得一團亂』，這樣的任性傢伙喔。」
我重複孫靜曾經說過的話。
她的眼神低下來。
「我一直看著前面，所以才疏忽了呢。謝謝你了，朱海安。」
我不是特別聰明的人。要編出比孫靜更有說服力的說詞，讓她平安脫身對我來說難度太高。像我這樣的傢伙，想對抗班長編織的高明假象，闡述真相是我僅能想到的辦法。
把一切、小廟、想要受歡迎，都說出來。
和特訓時相比，哪邊比較難受呢？坦白說我無法判斷。
只有一件事我是肯定的，特訓關在房間裡，那個極其漫長的一個月，我將新聞流傳的影片看過無數次。
一再看到被以「班長中的班長」稱之的十七歲女生，口述「從頭到尾都是我的社會實驗」，板著臉面對包圍她的麥克風。
她的不擅言詞被看作智慧犯罪者的冷靜、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被攝影機包夾顯得渺小。
畫面上那位女生為了擺脫神力、為了擺脫被影響命運，不得不多想好幾步，不得不成長到不屬於她年齡的程度。
她說的話都有後路、所做的決定都是考慮一切後的最佳選擇。如果她說了，她就會做到。
可是她卻因為我的緣故編造了全然虛構的說詞。
「羞羞課表完全是我寫的，被受歡迎給沖昏頭的我自作自受跌到谷底！班長對我這種人卻沒放棄，還替我想辦法和班上搞好關係！」
把自我防衛的心殺死，拋棄自尊無慾地告白、道歉。
如果有誰能回到過去，應該有人告訴她「別管朱海安，為妳自己想想！」
明明想笑卻不能笑；想和大家打好關係卻被自我苛責捆住的人，我這點羞恥產生的痛苦不及她的萬一。
台下議論紛紛，受到神力影響的女生與半信半疑的男生展開難分勝負的爭辯。
我沒有班長那樣可以算計人心的依據，即使到現在我還是沒有足夠的信心。
所以，就讓我增加一點優勢吧。藉由神力，首先拉攏女生那邊的人支持，班長也許就會再多考慮考慮。
遠處從各大樓察覺到異樣的教職員開始出現在場上，體育系的現役教練一馬當先，以跑百米的速度穿過隊伍朝我逼近。
老師只有這種關頭來得特別快。我還沒講完呢，現在被拖下台還早。
「朱海安，快啊！」
這時候，一條纖細的人影從隊列裡撲出拉住衝在最前頭的教師褲腳。每次體育課都沒看過她認真跑起來的本班才女，與對方當場滾成一團。
「那是你對靜靜愛的讚歌對不對，把它說完吧！」
誤會大了……
但抱著這個想法的不只有才女，隔壁班響起一陣刺耳的哨音，接著湧出一群人擋住老師們的去路。雙羊角、隔壁班的馬尾妹穿著啦啦隊服，坐鎮後方以指揮哨支使那天聯誼的女生發動攻勢。
「小豬，加油啊！」
「戀愛要不擇手段吶！」
這邊也是，誤會大了。
不管怎樣，替我爭取到時間真是謝謝妳們。在我心思轉回講稿前的剎那，一雙明亮深沉的眼神與我對視。
小公主──李思吟直盯著我。像在逼問「為什麼你在這裡？」
因為這是我的選擇啊。
我深深吸氣，將講稿的最末段一口氣喊出來：
「大家多花時間看清楚班長吧！她是那種會玩弄同學的人嗎？和她在一起合作的同學們，她是怎麼樣的人難道不懂嗎？
對我不滿，有意見的傢伙！好好看清楚你們的目標！我就在這裡，不會逃也不會躲，你們儘管來吧！」
空氣中殘留著陳述真相的嗡嗡殘響。
我所能做的到此為止了。
老師們過不久就要穿越人群，好了，一切都按照策略，讓我在這裡束手就擒。
畢竟現在的我不小心出力抵抗就會製造出新的新聞啊。
我用神力加持過的輕盈身體跳出三轉體迴旋落下司令台──本來應該這樣的。
「朱！海安！」
才在空中轉到第二圈的我整個人被踢回台上。
出、出現了！體育場上的惡鬼……不對，是孫靜。
「別生氣……別在這裡動手！照顧形象啊！」
「誰管，形象。」
她握緊拳頭，怒不可遏的模樣像極了阿修羅。唉呀，學務長承受不住她惡鬼般的壓迫感暈過去了。
「你以為那樣說我會感謝你嗎！」
啊噗！我的鼻樑挨了一發正中直拳。
「擅自翹課、擅自失戀、擅自把我的想法胡說給大家聽！你沒想過我的心情嗎！」
啊噗噗噗噗！堪稱閃電般的刺拳把我打得七葷八素。如果沒有恢復神力，豬神黃昏今天就要變成我的黃昏。
妳應該很感動才對，這跟我想的不一樣啊。搞什麼啊這女的！
「……心情？妳自己也一樣！什麼到大學重新開始，妳想斬斷高中跟自己有關的人嗎？孫靜妳──根本就在做我之前做的事嘛！」
疾風暴雨般落下的鐵拳在這時出現退縮。哼，留不留情我根本無所謂，要揍我就揍個夠好了。
「孫靜！妳的時間明明也不夠啊！妳打算打贏玩弄妳命運的神，可是……打不贏呢？打不贏妳就不會笑、妳就不願意真正的交朋友，要是到大學也沒成功呢？把妳關在完美形象裡的真的是神明嗎？如果是這樣……」
「這樣又怎樣！時間有限，我也知道啊！」
我面前的女生身影一閃，是「那招」！早有防備的我搶在班長勒緊前，雙手回防脖子兩側。
用上和班長大腿差不多粗的胖手護住脖子，我成功破解孫靜上次勒昏我的裸絞。有事先準備就是好啊，感謝白龍馬教練充當武術指導。
等、等一下……是我的錯覺嗎？孫靜的手在持續縮緊，她打算從我的手外面施壓勒昏我。八戒老兄神力加持的怪力居然擋不住她？！
據白龍馬說，從被勒住到失去意識大約只有七秒。事到如今，我拚著最後一口氣把想說的話全數吐出：
「所以啊孫靜！讓我一起，我們在一起的話，同一件事兩個人做比較快吧！」
勒緊脖子的手稍微鬆開，就是現在了！
我鼓動神力，全身運勁掙脫，然而……
「嘶──啪滋！」
過小的制服承受不住，發出響亮的聲音爆裂，漫天飛舞的布片和吹拂而過的西南季風飛向天際。
全身涼颼颼的感覺一路透進心裡。我、我現在該不會是……在各校來賓、全校學生面前，全裸嗎？
「楞著幹什麼？快走。」背上傳來孫靜恢復冷靜的嗓音。
「是的！」
「不是那裡，往這走。」
本來勒在我頸上的孫靜轉眼間改變姿勢，像極了騎乘戰馬的勇士。她側身勾起地上的麥克風，對台下大聲喊道：「天青高中校運會快閃節目《豬之騎士的告白》結束了，感謝大家！」旋即有力的雙腿往我的腹部一夾。
「駕！」
「噗咿！」
成為坐騎的我躍下司令台突破人群，看到高速奔馳的肉團橫衝直撞沒人敢擋。班長強勢驅策下穿過校內的綠地。
「噗噗噗噗（是圍牆）！」
「駕！」
跳、跳過去了！神力和孫靜的天才技術融為一體，我的身體簡直不像是自己的，越過校園、橫跨馬路，半裸的我狂奔直闖入後山樹林。
「這裡就可以了。」
「妳不說我也跑不動了……」
哈啊，我是認真的。挨了拳頭、絞殺技、又當坐騎跑了一大段路，可以現在躺下我會感激不盡。
得到神力之後被揍的次數是不是太多了呢？我難道是那種出場專門挨揍的角色？
「你啊，關在房間裡就是在恢復神力嗎？那是怎麼做到的？」
「……西遊記取經走了十萬八千里，沒聽過豬八戒變瘦對不對。」我喘著氣說：「這是白龍馬提醒我的。」
那天在體育大樓，白龍馬這麼解釋：
『體重重的人消耗很大、光養著脂肪也會消耗熱量。海安的小鳥胃習慣沒變的話，那每天的消耗就是這個數字喏。』
嘿，差到千位數欸？
『粗略估計，每增減七千七百大卡等同一公斤。這麼過兩個月，至少差了二十公斤，你應該感覺身體變輕不少喔？』
不好意思，我完全沒感覺。
所以，假設出來了。
如果「體重」是和八戒老兄共鳴的特徵，只要恢復到一開始的體重，神力說不定就能恢復。
「天真。你為什麼不先想想失敗的後果？」
「我有能信賴的朋友。要吃什麼才會變重、該做什麼才能多長點肉，全部交給白龍馬就好，我要負責的就是把它們統統吃掉。」
嚴格來說，是必須吃上原本食量的十倍。那的確非常痛苦，誰也不能保證這樣吃能肥回來。
「而且失敗我也會做的，不管多少人拖我下台，我都會講完……好痛！」
「不許說了，好丟臉。」
「別敲，別敲了！」
乒乒乓乓的敲擊中，好像落下了雨。
鐵一般班長的形象，和她的淚一起崩落，挾帶累積至今所有的情緒灑落在我背上。那些除了正經和盛怒以外，被壓抑著的情感一下下搥進我的肩裡。超痛的啊。
＊
「不再多休息一下嗎？」
「不，我在學校還有事要做。」
「今天校運會欸？」
「都怪某人從上個月起，忽然藉口失戀不到校，使很缺人的校運會工作堆積如山。」
好心虛喔。
「那，我也去……」
「隨便你。」
孫靜從我背後俐落地跳下來。
什麼嘛，這就走了。
夏季午後的天空響著悶雷。
這樣子，豬神黃昏作戰算成功了嗎？今天原本還有件最重要的事應該說的，沒想到孫靜就這麼走了。都怪剛才氣氛太尷尬，害我錯失了詢問的時機。
好累啊！現在躺下我會睡著吧？不管了，先睡一下，一下就好。
就在我要往後倒的時候，一雙天青高中的皮鞋出現在視野裡。
「咦？」
「我再和你配合一下，戰友。」
「配合？妳說的是……」
「司令台上的答案。我覺得不說不痛快，喏，你不是希望我坦率點嗎？」
但我沒想到會這麼快啊。
「你既然不想聽，這次我真的走了。別跟上來喔。」
「好……不不，等一下！孫靜等一下！」
孫靜腳程太快了，忙著追她的我在山路上不小心被絆倒，滾了一圈又一圈。
「等等我，孫靜！我想到重要的事要告訴妳！」
「你摔得不輕，別亂動。」
折回來的孫靜拿出手帕替我擦去流出的鼻血。
「這很重要，請讓我現在說吧！」
我緊握孫靜的手。沒人擦拭的鼻血流到嘴巴裡，帶來淡淡的鹹味。
「八戒老兄說過，他覺得個性和我很合得來，所以把神力傳給我。妳的願望和個性說不定也被那個……被孫悟空給看上了吧。我這麼說妳別揍我喔。孫悟空不是個高傲的神明嗎？」
我稍微停下來，確定她真的沒生氣才繼續下去：
「……要是你們的個性都差不多，對於『給了神力，卻被拒絕使用』的妳，祂會怎麼想呢？這種人會不會乾脆放棄，班長很清楚的吧？班長的尾巴還在，不是代表祂沒有離去，也沒有收回神力嗎？」
說到這裡，孫靜已經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跟祂談談吧。孫悟空，說不定是在等妳跟祂和解啊！」
「竟然和人類做小孩子般的賭氣……」孫靜滿臉複雜的低聲說：「你如果說對了，神明還真是，比我想得更亂來的傢伙。」
「『隨心所欲把人類生活搞得一團亂』，這樣的任性傢伙喔。」
我重複孫靜曾經說過的話。
她的眼神低下來。
「我一直看著前面，所以才疏忽了呢。謝謝你了，朱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