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本章節 3413 字
更新於: 2021-10-18
前往管制病院半年，沈蔚玟迎來二十八歲。
有時候發呆或睡夢就是一整天，平時拒絕接見任何人，連政府單位也拿她沒轍。
由於心理數值者的案例極為特殊，無論做什麼都只會維持在綠色的心理數值，在不會被檢測機偵測的情況下，病院只能讓人輪班在外看守，避免釀成特殊災害。
「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理由……但妳丈夫每天都來，連我看到都很捨不得啊！」今夜負責看守的人員十分無聊，忍不住開口向沈蔚玟搭話，試圖排解煩悶，「為什麼不見他，他對妳不好嗎？」
「……他對我非常好。」別於平時其他看守人員只問她犯下什麼罪，或是帶有歧視的譏諷，沈蔚玟總算稍微有點反應，開口應答，「好到讓我會想殺死他。」
「啊？」錯愕面色，看守人員難以理解。
仰望天花板，沈蔚玟陷入回憶的往事。
因為她會質疑自己的幸福。
當年和Disaster在陽台對談後，那段歲月她完全沒有產生夢遊症，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潛意識認為精神處於安定，所以才變得不會無意識傷害他人。
遺忘一切，和周洛輝共度的幸福時光全都不是虛假，但自從看到照片而想起過去，她才驚覺自己始終活在理想鄉，其實並沒有走出過去的依賴。
無論對這個世界是否選擇復仇……
她重要的家人也都不再回來。
想要擁有幸福，卻又質疑自己是否還擁有這個權利，所以她決定放開周洛輝的手，哪怕心裡直到現在都沒有停止這份愛戀，也自認已經沒有碰觸的資格。
「那又為什麼要哭？」查覺沈蔚玟面無表情的臉龐落下眼淚，看守人員問道。
別開顏面，沈蔚玟停頓片刻應聲，「也許是心靈已經壞掉了。」
如果能夠得到幸福，又何必選擇不幸的路走，但她卻感覺自己已經迷失回到周洛輝身邊的路，那麼就乾脆不要再走，在這裡待到死就好。
外頭的世界無處可去。
哪怕她是如此想要見女兒一面……
※ ※ ※
廣闊無際的四周，充滿安寧祥和的氛圍。
回憶自身曾經擁有的幸福，沈蔚玟終於明白當時給予別人選擇時，自己其實也面臨著同樣的問題。
「這是指遇見Disaster前的事嗎？」觀察化作碎片的記憶正在空中緩慢地盤旋，沈蔚玟面向眼前的自己，卻不知道對方是哪個時期的模樣。
眼前的自己搖頭應答，「痛苦的過去無法改變，但妳現在還擁有選擇幸福的機會。」
能否得到心中期盼的結局，全憑意願。
這時凌風吹起，沈蔚玟望著眼前的自己正在改變，化作身穿醫生服裝的模樣。
「做出不同選擇，未來的就會改變。」泛起溫柔的微笑，對面的自己開始跟著變化容貌，「從妳變為『我』的那一刻起，不就有明確感受到了嗎？」
倏間，沈蔚玟總算憶起眼前這個看似自己的人究竟是誰，不由得無奈扯起嘴角，「真是的，原來是搞這種方式嗎？」
語畢，四周畫面轉變，原本空曠無際的場景，剎時回到診療室。
將手中燭火拿下，王思祈維持小女孩的模樣，身上卻穿著醫師的白袍，面帶溫和，「這稍微搭配一點催眠術，現在感覺如何？」
「糟透了，害我想起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挑眉，沈蔚玟留意環境，開口又道，「這裡應該也不是真實世界吧！」
「嗯，這裡是中層世界，因為要去核心世界得靠催眠術。」知道沈蔚玟的思考力別於常人，王思祈不能敷衍帶過這個問題，「在妳看到過往記憶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回到深層世界。」
利用催眠術創造出三重夢境，並把淺層和中層世界看到的畫面交錯，讓沈蔚玟以為自己是心靈調整師，並主動開啟劉佳嘉時期的過往，才有辦法抵達核心世界。
「一般心理疾病的病患，其實並不需要做到這種程度的手法。」
就算心靈調整的世界裡原本就存在各種可能，只是沈蔚玟的狀況還是過於特殊，只要不慎恐怕就會被察覺異狀。
對此王思祈決定讓沈蔚玟在核心世界成為心靈調整師，自行調整過往引發的罪惡，「但妳內心存在嚴重的分裂狀態，所以比須極端處理。」
不論是過往被母親虐待時經歷的無助，還是被迫殺人時產生的愉悅，支配感的轉換和倫理道德互相衝擊，讓沈蔚玟在遇見Disaster後產生人格解離和分化，所以才會擁有如此惡劣殘忍的思維。
「也就是說，我那時以為從多重夢境中醒來……其實反而是前往妳引導誘發出來的核心世界。」
思考身分變成心靈調整師的狀況，沈蔚玟大致明白自己是被王思祈的作法蒙騙，包括什麼超能力女孩，都只是心靈世界裡的偽裝，「那記憶呢？」
「我把調整師和過往經歷全替換成妳。」
沒有使用憑空捏造的故事，目的就是避免讓沈蔚玟產生違和感，王思祈連忙說道，「當然這要扣除周先生的部分啦！我可不認識妳丈夫。」
困惑，沈蔚玟問，「……這怎麼做到的？」
「我給妳看到的，是早期研究的事。」對於沈蔚玟的疑問，王思祈仔細說明，「雖然病患不能進行雙調整師的治療，但後來已經可以同時調整多位關聯的病患。」
換言之，沈蔚玟沒有後續研究的知識，自然不會知道王思祈使用多人調整儀器時，得事先載入周洛輝的意識，再加上一些設定變動後才能開始進行心靈調整。
「這種風險治療，我本來不打算用。」說起開始調整前的情況，她流露無奈，「不過周先生堅持以拯救妳作為優先考量，甚至願意簽下心靈切結書。」
所謂的心靈切結書，簡單來說要是發生醫療事故，當事人必須自行承擔後果……光是這點，王思祈就明白情況惡化到無法撒手不管，因此同意周洛輝的請求。
無語，沈蔚玟皺起眉頭，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說明這種複雜的心情。
「就算知道妳的過去，他仍重視妳。」看出沈蔚玟對丈夫的心疼與不捨，王思祈出言提點幾句，「察覺並非所有重要的事物都已經失去……這樣不是很好嗎？」
惦念、守候回去的地方，不因為任何理由而離開，這是周洛輝最明確的答案。
「可是。」茫然望著自己的雙手，沈蔚玟忍不住想起當時攻擊周洛輝而沾染的血，還有差點悶死女兒的事，「我真的不會再因為內心不穩，又導致夢遊症發生嗎？」
「妳在核心世界成為調整師後，自己應該也有明白才是。」
人們透過相遇引起的改變，都能讓內心產生良性的穩定，減緩症狀復發的情況，王思祈回應，「未來可以改變，只要妳願意相信。」
即便過往發生的結局不會改變，造成的傷害也不會消失……但她還是希望能讓沈蔚玟明白，心靈調整帶來的改變，對於茫然無助的狀態也會產生重要影響。
「妳在核心世界的經歷，可以成為今後心中指引的光。」抵向沈蔚玟的胸口，王思祈泛起微笑，「確保妳今後不會再走往迷茫痛苦的路。」
不過要是在過程中產生懷疑，心理諮商就是為此存在的。
「歡迎妳來找我，但希望下次碰面是以朋友的身分。」
語出同時，王思祈的身形逐漸從年幼女孩轉換為成熟女性，剎那間診療室逐漸包覆於柔和的光耀之中，談話聲也逐漸遠去。
當沈蔚玟再度醒來，發覺自己已經身處病房，還未回神，卻感覺左手碰到什麼，她側過臉，望向周洛輝欣慰的笑容。
「肚子餓嗎？要不要先吃點什麼。」
看到妻子醒來，周洛輝展露笑容，態度一如過往，什麼什麼改變，但就是這點反而讓沈蔚玟更加感到心痛和不捨。
「我做出傷害你的事，也差點讓玟惠經歷類似的狀況。」懷抱悲傷，沈蔚玟無法理解周洛輝為何仍沒有選擇離開，「就算你決定離婚，我也沒有抱怨的資……」
「蔚玟。」打斷未完的話，周洛輝神情嚴肅，鄭重詢問，「妳不愛我了嗎？」
呃？沒料到對話會這樣展開，沈蔚玟愕然不已，「我又沒有在說這件事……」
「我只想知道這個。」即便後來知道沈蔚玟所有過去和遭遇，周洛輝也沒有放棄感情，緊握對方的手，他的目光和語氣充滿堅定，「我不會離婚，也不會放棄讓妳找回笑容的可能。」
不管要花費多少時間和心力，他都不可能讓深愛的人獨自承受痛苦。
這是他的承諾，一輩子守護的誓言。
「我……」
憶起王思祈所說，沈蔚玟泛紅眼眶，對於周洛輝周洛輝的守候，她總算明白幸福其實不曾離去，只是因為她會害怕，所以才會導致夢遊症的復發。
明明是為了保護才決定把對方推開的。
可是，不論她如何嘗試。
這個人，怎麼樣就是沒有走……
愧疚湧上心頭，沈蔚玟流下眼淚，拚命道歉，「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妳不用道歉。」溫語，周洛輝跟著泛紅眼眶，「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沒有及時發覺異常，沒有可靠到守護妻子的害怕，就連心理數值者的事也不知道，直到周洛輝在整理房間的東西，才從日記裡得知沈蔚玟的過去，那時他悲痛萬分，自責不已。
「今後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妳。」
語氣嘶啞，周洛輝緊擁住妻子，跟著流下眼淚，雖然心情仍有許多要調適的地方，卻又欣慰彼此總算化解這半年來的僵局，「謝謝妳願意回到我和玟惠身邊……」
難抑悲傷，沈蔚玟心疼地回擁周洛輝寬闊的背，原先心中擁有的茫然和迷惘，也在這份溫暖呵護下逐漸暖化，惡意和恨意逐漸消弭，飄逝而盡。
傾聆病房內的柔聲細語，王思祈佇於外頭，悄悄泛起微笑。
能夠共同面對的話，今後無論遭逢多少困境，都還是會攜手邁進的。
瞇眼，她放輕步伐離開，不打擾兩人久別重逢的時間。
有時候發呆或睡夢就是一整天，平時拒絕接見任何人，連政府單位也拿她沒轍。
由於心理數值者的案例極為特殊，無論做什麼都只會維持在綠色的心理數值，在不會被檢測機偵測的情況下，病院只能讓人輪班在外看守，避免釀成特殊災害。
「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理由……但妳丈夫每天都來，連我看到都很捨不得啊！」今夜負責看守的人員十分無聊，忍不住開口向沈蔚玟搭話，試圖排解煩悶，「為什麼不見他，他對妳不好嗎？」
「……他對我非常好。」別於平時其他看守人員只問她犯下什麼罪，或是帶有歧視的譏諷，沈蔚玟總算稍微有點反應，開口應答，「好到讓我會想殺死他。」
「啊？」錯愕面色，看守人員難以理解。
仰望天花板，沈蔚玟陷入回憶的往事。
因為她會質疑自己的幸福。
當年和Disaster在陽台對談後，那段歲月她完全沒有產生夢遊症，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潛意識認為精神處於安定，所以才變得不會無意識傷害他人。
遺忘一切，和周洛輝共度的幸福時光全都不是虛假，但自從看到照片而想起過去，她才驚覺自己始終活在理想鄉，其實並沒有走出過去的依賴。
無論對這個世界是否選擇復仇……
她重要的家人也都不再回來。
想要擁有幸福，卻又質疑自己是否還擁有這個權利，所以她決定放開周洛輝的手，哪怕心裡直到現在都沒有停止這份愛戀，也自認已經沒有碰觸的資格。
「那又為什麼要哭？」查覺沈蔚玟面無表情的臉龐落下眼淚，看守人員問道。
別開顏面，沈蔚玟停頓片刻應聲，「也許是心靈已經壞掉了。」
如果能夠得到幸福，又何必選擇不幸的路走，但她卻感覺自己已經迷失回到周洛輝身邊的路，那麼就乾脆不要再走，在這裡待到死就好。
外頭的世界無處可去。
哪怕她是如此想要見女兒一面……
※ ※ ※
廣闊無際的四周，充滿安寧祥和的氛圍。
回憶自身曾經擁有的幸福，沈蔚玟終於明白當時給予別人選擇時，自己其實也面臨著同樣的問題。
「這是指遇見Disaster前的事嗎？」觀察化作碎片的記憶正在空中緩慢地盤旋，沈蔚玟面向眼前的自己，卻不知道對方是哪個時期的模樣。
眼前的自己搖頭應答，「痛苦的過去無法改變，但妳現在還擁有選擇幸福的機會。」
能否得到心中期盼的結局，全憑意願。
這時凌風吹起，沈蔚玟望著眼前的自己正在改變，化作身穿醫生服裝的模樣。
「做出不同選擇，未來的就會改變。」泛起溫柔的微笑，對面的自己開始跟著變化容貌，「從妳變為『我』的那一刻起，不就有明確感受到了嗎？」
倏間，沈蔚玟總算憶起眼前這個看似自己的人究竟是誰，不由得無奈扯起嘴角，「真是的，原來是搞這種方式嗎？」
語畢，四周畫面轉變，原本空曠無際的場景，剎時回到診療室。
將手中燭火拿下，王思祈維持小女孩的模樣，身上卻穿著醫師的白袍，面帶溫和，「這稍微搭配一點催眠術，現在感覺如何？」
「糟透了，害我想起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挑眉，沈蔚玟留意環境，開口又道，「這裡應該也不是真實世界吧！」
「嗯，這裡是中層世界，因為要去核心世界得靠催眠術。」知道沈蔚玟的思考力別於常人，王思祈不能敷衍帶過這個問題，「在妳看到過往記憶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回到深層世界。」
利用催眠術創造出三重夢境，並把淺層和中層世界看到的畫面交錯，讓沈蔚玟以為自己是心靈調整師，並主動開啟劉佳嘉時期的過往，才有辦法抵達核心世界。
「一般心理疾病的病患，其實並不需要做到這種程度的手法。」
就算心靈調整的世界裡原本就存在各種可能，只是沈蔚玟的狀況還是過於特殊，只要不慎恐怕就會被察覺異狀。
對此王思祈決定讓沈蔚玟在核心世界成為心靈調整師，自行調整過往引發的罪惡，「但妳內心存在嚴重的分裂狀態，所以比須極端處理。」
不論是過往被母親虐待時經歷的無助，還是被迫殺人時產生的愉悅，支配感的轉換和倫理道德互相衝擊，讓沈蔚玟在遇見Disaster後產生人格解離和分化，所以才會擁有如此惡劣殘忍的思維。
「也就是說，我那時以為從多重夢境中醒來……其實反而是前往妳引導誘發出來的核心世界。」
思考身分變成心靈調整師的狀況，沈蔚玟大致明白自己是被王思祈的作法蒙騙，包括什麼超能力女孩，都只是心靈世界裡的偽裝，「那記憶呢？」
「我把調整師和過往經歷全替換成妳。」
沒有使用憑空捏造的故事，目的就是避免讓沈蔚玟產生違和感，王思祈連忙說道，「當然這要扣除周先生的部分啦！我可不認識妳丈夫。」
困惑，沈蔚玟問，「……這怎麼做到的？」
「我給妳看到的，是早期研究的事。」對於沈蔚玟的疑問，王思祈仔細說明，「雖然病患不能進行雙調整師的治療，但後來已經可以同時調整多位關聯的病患。」
換言之，沈蔚玟沒有後續研究的知識，自然不會知道王思祈使用多人調整儀器時，得事先載入周洛輝的意識，再加上一些設定變動後才能開始進行心靈調整。
「這種風險治療，我本來不打算用。」說起開始調整前的情況，她流露無奈，「不過周先生堅持以拯救妳作為優先考量，甚至願意簽下心靈切結書。」
所謂的心靈切結書，簡單來說要是發生醫療事故，當事人必須自行承擔後果……光是這點，王思祈就明白情況惡化到無法撒手不管，因此同意周洛輝的請求。
無語，沈蔚玟皺起眉頭，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說明這種複雜的心情。
「就算知道妳的過去，他仍重視妳。」看出沈蔚玟對丈夫的心疼與不捨，王思祈出言提點幾句，「察覺並非所有重要的事物都已經失去……這樣不是很好嗎？」
惦念、守候回去的地方，不因為任何理由而離開，這是周洛輝最明確的答案。
「可是。」茫然望著自己的雙手，沈蔚玟忍不住想起當時攻擊周洛輝而沾染的血，還有差點悶死女兒的事，「我真的不會再因為內心不穩，又導致夢遊症發生嗎？」
「妳在核心世界成為調整師後，自己應該也有明白才是。」
人們透過相遇引起的改變，都能讓內心產生良性的穩定，減緩症狀復發的情況，王思祈回應，「未來可以改變，只要妳願意相信。」
即便過往發生的結局不會改變，造成的傷害也不會消失……但她還是希望能讓沈蔚玟明白，心靈調整帶來的改變，對於茫然無助的狀態也會產生重要影響。
「妳在核心世界的經歷，可以成為今後心中指引的光。」抵向沈蔚玟的胸口，王思祈泛起微笑，「確保妳今後不會再走往迷茫痛苦的路。」
不過要是在過程中產生懷疑，心理諮商就是為此存在的。
「歡迎妳來找我，但希望下次碰面是以朋友的身分。」
語出同時，王思祈的身形逐漸從年幼女孩轉換為成熟女性，剎那間診療室逐漸包覆於柔和的光耀之中，談話聲也逐漸遠去。
當沈蔚玟再度醒來，發覺自己已經身處病房，還未回神，卻感覺左手碰到什麼，她側過臉，望向周洛輝欣慰的笑容。
「肚子餓嗎？要不要先吃點什麼。」
看到妻子醒來，周洛輝展露笑容，態度一如過往，什麼什麼改變，但就是這點反而讓沈蔚玟更加感到心痛和不捨。
「我做出傷害你的事，也差點讓玟惠經歷類似的狀況。」懷抱悲傷，沈蔚玟無法理解周洛輝為何仍沒有選擇離開，「就算你決定離婚，我也沒有抱怨的資……」
「蔚玟。」打斷未完的話，周洛輝神情嚴肅，鄭重詢問，「妳不愛我了嗎？」
呃？沒料到對話會這樣展開，沈蔚玟愕然不已，「我又沒有在說這件事……」
「我只想知道這個。」即便後來知道沈蔚玟所有過去和遭遇，周洛輝也沒有放棄感情，緊握對方的手，他的目光和語氣充滿堅定，「我不會離婚，也不會放棄讓妳找回笑容的可能。」
不管要花費多少時間和心力，他都不可能讓深愛的人獨自承受痛苦。
這是他的承諾，一輩子守護的誓言。
「我……」
憶起王思祈所說，沈蔚玟泛紅眼眶，對於周洛輝周洛輝的守候，她總算明白幸福其實不曾離去，只是因為她會害怕，所以才會導致夢遊症的復發。
明明是為了保護才決定把對方推開的。
可是，不論她如何嘗試。
這個人，怎麼樣就是沒有走……
愧疚湧上心頭，沈蔚玟流下眼淚，拚命道歉，「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妳不用道歉。」溫語，周洛輝跟著泛紅眼眶，「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沒有及時發覺異常，沒有可靠到守護妻子的害怕，就連心理數值者的事也不知道，直到周洛輝在整理房間的東西，才從日記裡得知沈蔚玟的過去，那時他悲痛萬分，自責不已。
「今後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妳。」
語氣嘶啞，周洛輝緊擁住妻子，跟著流下眼淚，雖然心情仍有許多要調適的地方，卻又欣慰彼此總算化解這半年來的僵局，「謝謝妳願意回到我和玟惠身邊……」
難抑悲傷，沈蔚玟心疼地回擁周洛輝寬闊的背，原先心中擁有的茫然和迷惘，也在這份溫暖呵護下逐漸暖化，惡意和恨意逐漸消弭，飄逝而盡。
傾聆病房內的柔聲細語，王思祈佇於外頭，悄悄泛起微笑。
能夠共同面對的話，今後無論遭逢多少困境，都還是會攜手邁進的。
瞇眼，她放輕步伐離開，不打擾兩人久別重逢的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