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這就是我們的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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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21
25.這就是我們的劍法。


  被淚水給模糊的視線,看著嬌小的她,獨自面對手持巨鐮的龐然大物。

  我記得我曾這麼形容我的師傅,舞劍的她,動作輕盈的像是蝴蝶,也許那是個錯誤,錯誤的地方在於,我不應該將她比作蝴蝶,因為……

  蝴蝶,是贏不了螳螂的。

  右手持劍的師傅確實被解放了開來,比與我在一塊時更快更猛。

  但對於日陽虎來說,卻好像沒有什麼差別。

  兩把劍變成了一把劍,對他來說似乎更好應付。

  現在的師傅的確就像蝴蝶,憑藉著她的靈巧,在日陽虎的身邊飛舞。

  不停、不停。

  之所以不停的原因,一方面是不能給對方任何機會接近化為了蛹、捲縮成一團、一動也不動的我。

  另一方面或許是因為她也知道,飛舞的蝴蝶只要停下拍打翅膀,等待她的便只有被螳螂捕食的命運。

  我很希望她能夠得到勝利,即使沒有我也能得到勝利,然後鄙視的對我說,『即使沒有你,我也是能做到的喔。』

  但現實是……我看不到那樣的可能。

  蝴蝶,真的只是蝴蝶,以一己之力對抗螳螂,確實是太勉強了。

  起初的兩人,還有五五波的感覺,但隨著時間過去,師傅漸漸落於下風,被動防守。

  日陽虎雙手一撥,化開了師傅的防線,接著一個轉向正拳,巨大的鐮刀刀背打在了師傅身上,將她擊飛數十尺遠。

  好痛,光用看的就覺得好痛,傷害似乎不亞於剛才對我的一擊。

  不過師傅卻按住被攻擊的胸口,快速的站起身,朝著日陽虎撲了過去。

  我明白為什麼,因為抓到破口的日陽虎,剛剛將正面轉向了我。

  即使沒用,現在的我仍在場上,他想把握機會迅速了斷,不為自己留下任何一絲不確定的因素。

  這樣的他,真的會輸嗎?即便面向如此沒用的我,他也沒有輕敵的意思。

  驕兵必敗,這樣的道理他也清楚明白。
  
  真的不行了,完全不行了,武術之外的破綻,我也看不到。

  能看見的只有師傅一次次被打飛、被打倒,然後越來越吃力的站了起來。

  即使格擋,也不能完全與對方匹敵,師傅的勢頭越來越弱、越來越弱。

  再這樣下去,先解決她或是先解決我,對於日陽虎來說將不再有所分別。

  可是我能怎麼辦呢?

  我的手環已經是極深的酒紅了,基本上已跟死亡無異了呀……

  磅──

  「啊啊──」

  「師傅!」

  再一次的對刀,師傅又再一次的被震飛開來。

  但這次和之前不同,她飛向了我的方向,我知道,這是她完完全全被壓制的證明。

  她將劍插向了地面,做為緩衝,但還是止不住反作用力的推送,靠到了我的前方。

  即便她的呼吸凌亂,心愛的衣裳破舊了起來。

  她仍不忘對我小聲說出,「不要緊的喔……不要緊的喔……為師……還撐得住的喔。」

  然後再次的舉起劍,衝向前方,並且不忘改變方向,盡可能的將戰場拉遠。

  好不容易才停下的淚水,再一次的湧了出來。

  我到底……在做什麼呀。

  放著師傅一個人獨自奮鬥,我卻只是躲在一點兒也不堅固的蛹裡, 冷眼看著這一切?

  就算不看手環也能明白的吧?師傅身上的傷,比我身上的傷重上許多,但她仍是一次又一次的站了起來,只為保護她所信任的我。

  雖然並沒有當著師傅的面說出口過,但不是在咨紓小姐面前說過大話,說了要幫助那位肩頭上有著很多無形重擔的勇敢女孩,並且暗自發誓了要變強,強到足以站在她的身邊,又擅自想像了與她一起的未來嗎?

  飛蛾為了心愛的月光尚且會撲火,什麼事都不做還有什麼資格去想那些呢?

  我以劍做支撐,站起了身。

  疼痛的感覺還在,但想想師傅身上的痛,這些似乎突然就不算什麼了。

  還能動的傷害通通不算傷害,而現在──我還能動!

  「啊啊啊啊啊!」

  提起劍,我朝著日陽虎奔了過去,而且不是普通的奔,是大量燃燒氣的飛奔,我知道,只是讓氣普通的在身體中流動,強化那一點點的能力是不行的,差太遠了,我與對方實在差太遠了,所以,燃燒一切吧,有意識的將氣集中在特定的地方,放出、再放出。

  普通的飛蛾贏不了,那就化為燃燒的飛蛾。

  我要將我全身上下所有的氣,用在接下來短短的幾個分鐘裡,為了我曾妄想過的那個未來──

  鏗──

  被擋下就退出去,然後切換角度,再來一次。

  鏮──

  「果然不論再弱小的敵人,不早點解決掉是不行的呀。」

  「是啊,臭螳螂,不准你欺負我的師傅,喔啊啊啊啊──!」

  「破口」如果真不存在,那麼就自己製造它吧!

  趴在地上冷眼看著師傅所經歷的一切時,有個念頭閃過了我的腦中,但我選擇了無視,現在,或許該重新思考一下這件事情,那就是,日陽虎的外骨骼。

  它看起來非常厲害,但某方面卻讓我感覺不太對勁,該怎麼說,厲害過頭了嗎?

  要拿到這種東西本身並不容易吧?何況要客製化。

  貼合在日陽虎身上的支架看起來不太粗大,前頭撐著的那把大鐮刀卻能應對日陽虎的各類掌擊自動變化,上下弧度高達180度,迅速且靈活,如果又堅固、又耐久,那是不是太誇張了?

  一般而言,機械應該會有所取捨,日陽虎的鐮刀應該也是一樣,而且,說不定……

  磅──

  比想像中的還要脆弱!?

  我將注入大量陽氣的劍,打在了鐮刀與支架連接的機械關節上,雖說沒有立即造成效果,但好像看見了一些痕跡。

  能行、能行,感覺能行……

  「好像──很有趣!」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行為,師傅立即跟上。

  鏮──

  和粗暴的我不同,細膩的她攻擊的是更精確的地方,機械關節自身的接合縫隙裡。

  我們一左一右對著左右鐮刀展開猛烈攻勢。

  「你們!」

  不可能沒猜到我們想做什麼的日陽虎,頓時陷入了一個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的局面。

  機械外骨骼的另一個缺點,隨之浮出了檯面。

  並非手持鐮刀的他,要將氣注入鐮刀之中需要經過的路比我們遠上許多,必須經過手上的支架、氣壓閥、連接處,在消耗控制上更加不易。

  在外功上我確實有待加強,但內功上似乎沒輸上太多。

  天生的氣量,與師傅的雙修,似乎發揮了效果。

  漸漸的,我們見到了轉機──機械關節出現了明顯的裂痕。

  最後一次進攻前,師傅靠向了我,這麼的問:

  「尚兒,你是不是想過,如果是渺小的昆蟲,就贏不了螳螂呢?」

  「!」我沒想到,會被師傅看穿。

  「但根據為師所知,螳螂在昆蟲界中也不是無敵的喔~」

  「咦?」

  「嗯……那個……蜜蜂!」

  「蜜蜂!?」
  
  「所以,飛吧!」

  我跟隨師傅的腳步,向前對鐮刀補上了最後一擊。

  一切結束之後,我上網查了一下,能夠對付螳螂的昆蟲是真的存在的,不過不是蜜蜂,而是黃蜂才對。

  哐──

  兩把鐮刀脫離了連結的骨架,落在了地面,與此同時,我們也付出了相對的代價──我與師傅的劍,皆碎裂成了兩半。

  雙方的武器都承受不住這場猛烈的競爭。

  單論這一局,沒有贏家。不過劍的狀態,持劍的我們當然不可能會不知道,所以……

  在劍碎裂的那一刻,我與師傅都沒有留戀,拋開劍,蹲身以雙手合十狀持起對手的鐮刀刀刃,前後退開相等的距離,開始旋轉──

  「「這就是,最後的一擊──」」

  對方並沒有放棄,架出螳螂的守勢打算反擊。

  就如同我們研究過他一般,他肯定也研究過我們,他理解這是我們洪門的第一式,是要朝著他的腰際砍去的,如果能纏住我們的手,迫使我們放開鐮刀,進入空手對決,誰勝誰負還很難說。

  不,是我們會輸。

  所以絕對不會讓對方如願以償。

  「尚兒!」「師傅!」我們同時呼喊了對方,然後錯開了角度。

  師傅後腳一蹬,旋轉向了天際,而我則是彎下一側的身,竄進對方的斜下死角之中。

  前與後、上與下,交錯攻擊。

  這就是我們的同源劍法第一式──

  「「水火不容──!」」

  同時從相對方向注入大量陰氣與陽氣的攻擊,是極度難以化解的。

  「噗啊!」

  自體氣循環被嚴重破壞的日陽虎,咳出了一大口鮮血,雙膝跪地,撐了數秒,可傷害實在過於巨大,最終仍是向前倒下。

  嗶──

  同時,他的手環也變成了黑色。

  裁判愣住了好幾十秒後高舉起手大聲喊出:

  「比試結束!──獲勝的是,洪門,洪妃雪,以及她的弟子,李尚方!」

  叭叭──叭叭──

  現場響起了一片汽笛聲,比起祝賀,更多的是噓與抗議也不一定。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師傅看向了我,「尚兒……我們,做到了。」

  我也回看向她,露出微笑,「是呀……洪門,不會解散了。」

  「嗯。」

  或許是放鬆了下來,又或許是因為原本就已超過了極限。

  咚──

  我與師傅帶著滿足的笑容,接連倒下。

  當然我們都還活著,只是用盡氣力,暫時失去意識而已。

  不管是勝者還是敗者,沒有人能站立在虎山幫中央廣場的擂台上直到最後,直播畫面看起來應該會很奇怪吧?

  但不論好看不好看,我們與他的比試,至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