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四章: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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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0-04
空氣漫溢著濃濃的血腥味。
碩大的廣場沒有遮蔽,經歷年月走山的緣故,使山壁傾斜,遮蔽了大多的天空,許是如此,才導致血氣匯而不散。
死亡,對人而言,既遙遠又接近,正規的死亡要上一段時間,意外的死亡卻是隨時。可以說人或許一生都在預設死亡、規避死亡,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死亡邊緣徘徊。
他,不一樣,這樣的死亡曾經經歷一次,又因為肉身的關係有意識來無時無刻都在與死神拔河,哪怕後來得以喘息,也是行走尖端,不論主動被動前進,總伴隨著風險與不確定性。
死,他不陌生,卻是此刻才真正正視。
他死了,真的死了!
死後才想起這個試煉或許會真的死亡,回此見她倆,這個可能一直被他塵封,不是遺忘,而是不願想起。
可怕嗎死亡……也不盡然,只是不知道死亡之後,該何去何從,重來一次他並不會改變,正如進入此間,他選擇重溫過往,選擇死在她們手中,只是心中總有些……遺憾。
肉身已經冰冷,肉體就像房屋,是個囚籠,居住著靈魂,也囚禁著靈魂,當肉身死去,囚禁的力量隨時間鬆弛,雲凡的神識離體鋪蓋此處,肉身徹底死寂後,靈魂也會脫離與神識相融合。
死後會去哪雲凡不知道,他能感受生命已經消逝,靈魂再過不久也會脫離肉體,所以他知道自己真的……死了。
自身如何,雲凡並不在乎,在乎的是她們!當看見白柔的結局,憤怒之下更是不解,他無法相信夜雋雅會殺害白柔。
只是他能如何?任憑他嘶吼,夜雋雅聽不到,如今狀況甚至不是靈魂,無所作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白柔身死,如殉情般躺在自己身邊。
拜託妳別這麼做……雅兒……別讓我恨妳好嗎?
雲凡內心傳出無奈的吶喊,面對一切他無能為力,只奢望夜雋雅停下此刻的動作。
匕首滑落,尚有餘溫的屍體,淌流出鮮血,衣裳割破,露出小巧的胸哺,銳利的匕首並未停下,依舊下滑,就如同解剖般割開白柔的肉身。
細手順著割口一番,將表皮掀開,探入其中,將那顆心臟取出,放置一旁的平台上。
白柔的心臟不似人類,呈現灰白,不是腐敗的白,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白,周圍有些波動,彷彿這顆心臟沒有徹底死去。
夜雋雅並未就此放過白柔,染血的雙手再度深入內部,扯出一截骸骨,骸骨呈灰白又似些許的金屑參雜其中,她將這截骨截放到心臟旁邊,這才面向另一道屍體。
同樣的畫面再現,只是對象由著白柔轉變為雲凡,匕首劃過,取出心臟,抽出一截骸骨。
而後夜雋雅將從白柔肉身取出的骸骨置入雲凡的屍體之中。
「我想替你做更多……只是能力有限,無法將毒素完全剝離。」
她開口道,雙手染血目光迷離,讓她顯得妖異而詭譎,彷彿在向雲凡解釋,又如自言自語,或許她的目光跨過了時空,看見未來那道身影。
「地母之後要拜託祢了。」
語罷,夜雋雅勾起一道絕美,萬般眷戀的看向那平台上那人,匕首毫不猶豫的滑落。
不!!!!
無聲的吶吼。那是痛了,比死亡更加的疼痛。
神識並非某個方向,而是俯視,他可以完全直視每一個方向,雖然無法如肉眼般使用,但是發生的一切依舊血淋淋的。
方才無法阻止對方的動作,如今依舊無法。
靈力劃開衣裳,灑落一道紅,夜雋雅以指化刀,於經脈銜接處一切,將心臟與脈絡的銜接處徹底斬斷。在她取出之際,它還在跳動,只是逐漸的收斂,最終才靜止。
一道靈力拖著這顆心臟,將它平放在平台,至此已經耗盡夜雋雅的氣力了,她癱軟在平台前,支撐的她繼續的是心底的執念,讓她再擠出幾分力氣,移動無力的身子,勉強拉近自己與平台的距離,最終趴臥在平台邊緣,耗盡最後氣力。
這就是當時的結局嗎?這就是前世的結果嗎?
雲凡不知道,此刻已被哀傷淹沒,靜寂的空間,就這麼安靜無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聲音憑空落下。
「這又是何苦呢?妳們的因果早就密不可分了,就是妳不親自動手,未來也必然相遇……何必執意如此?」
聲音寶相莊嚴,雲凡能從其中感受到對方的慈愛與不忍。
母親,這個詞對他而言相當陌生,不論修仙或此,他就是個孤兒,生命中不曾出現過親生父母,然而此刻這聲音給他的唯一想法是母親。
不是他的母親,應該說不只是他,是夜雋雅、是白柔、是這片大地所有生命體的母親!
隨祂語落,大地劇震,山壁脫落而沙化,草木枯萎,這顆星球迅速的走向凋零。
此時不論有生命沒生命的,全都分解為本質,化作絲絲靈氣不段往此處匯集。
住手!不論祢是誰!馬上給我住手!!!
雲凡激盪,死亡的是這顆星球,消逝的是上面所有的一切,就是夜雋雅與白柔的身驅,同樣在消融,逐漸虛化。
「孩子,請安靜,這是她們的心願,更是未來的希望。」
那聲音道,靈氣在平台上空密集成渦,更有星球殘破的規則在其中,落到那截置入雲凡胸口的骨骸,激活骸骨。
雲凡一怔,對方感受到他了?
「祢是誰?」
「破局者,你可以隨這孩子一般叫我地母,或者大地之母。」
「破局者?大地……之母?」
這個詞很陌生,雲凡並不知那是什麼。
那截骨骸此時已經完全激活了,融合了規則,在雲凡肉身上空浮現出一枚枚隱誨的文字,肉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轉眼變成包褥嬰孩。
與此同時,三顆心臟騰空,被著靈氣擠壓,彷彿回復了跳動,顆屬於雲凡的心臟就像是幫浦般,擠壓出道道黑血,傳遞向另一顆心臟,另一顆心臟又轉移出鮮紅的血液至蒼白的心臟,最終那顆蒼白的心臟又輸送鮮血至雲凡的心臟,形成一道循環。
那道氣息,雲凡很清楚,那種帶腐蝕的氣息,正是過往好幾次讓他命在旦夕的氣息!只是濃烈萬分。
「孩子,你或許對得起蒼生,但是負了她們太多。她們並不是唯一,還有其他,特別是她,直至今日她還在那處,她本不該如此,本是大陸最耀眼的存在,卻因你而為情所困,因你而封閉,最終把心給雪藏了。」
「未來,若有機會,希望你讓她……再度活起來。」
「回去吧,我的力量有限,在此之後需要一段時間的沉睡,只要你走得夠遠,在我甦醒後會解答你的疑問,只要你……走得夠遠……。」
聲音飄盪間,周圍光芒大放,逐步的白將眼前的景象磨滅。
在完全潔白之前,雲凡看見那三枚心臟停止了流轉,那顆屬於他的心臟還殘留著些許的侵蝕,三顆心臟在隨後變小,自己的心臟回歸包褥之軀,隨著兩枚心臟一同消失。
他還看見白柔與夜雋雅完全消融的身軀留下兩枚剔透的晶石,也一起消失無蹤。
※※※
周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雲凡踏步,甚至沒聽見步伐傳來的聲音。
他不知道這是哪裡,當白光壟罩白光蔽目,再度有感就是這片黑暗。
「呼,我還活著吧?」
雲凡自語,他是這麼說此處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就在此時,耀眼的強光在片漆黑的空間浮現,讓的適應黑暗的他瞇起眼睛。
強光呈現拱門形狀,視野無法穿透拱門的另一面,這道白只照亮了幾吋位置,無法照亮太多,使得周圍依舊漆黑。
雲凡朝著光門踏前一步,隨即止步。
「有人?」
在他踏出這一步,那處門前忽然出現好幾道身影,她們不是守衛,彷彿歡迎他凱旋。
這很奇怪,這些人就這麼憑空出現,背光的緣故應該看不見她們的容貌,然而他卻看的真切。
在她們之中,他見到了問心、初墨、嫣然、湘翎、司空,甚至那位狐族少主,還有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這些人都靠近中央,身旁還有其他,只是她們的五官像打上光暈,看不真切。
中心位置還有一人,眾星捧月般立在當中,她的容貌如在水中泛起漣漪,讓雲凡難以視清,嘴角下勾,給人冷漠嚴肅的感覺,又不知為何,總覺得對方似乎笑了?
曦。
這一個字不知為浮現在腦海,在激昂的內心,激起層層浪花。
雲凡又踏出一步,想看清此人,想要記住對方的容貌,雖然不解卻知道此人與自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只是剛出一步,忽然有人拉住他的衣角,一道身影映入眼簾,阻擋他的目光。
那一刻,雲凡差點推開來人,只是當看見對方,他整個人石化了,因為來人是夜雋雅!
衣角的拉扯,無須猜想,是白柔在拉扯他的衣角,不希望他接近那方。
她們倆人……想留下自己?
「真的是妳們的話……應該不會阻止我……。」雲凡苦澀道,對此處忽有理解。
隨他語落,面前的她越發真實,輕淺一笑,笑容就像玫瑰綻放般美艷,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裳,身子一側順勢挽起他的手臂,同樣抓著衣角的白柔也追前一步,小手扣住大手,與他並肩。
隨雲凡一步步踏出,光門的光芒越發著亮,遮蔽了前方眾人,也遮掩了他的目光。
過去沒必要遺忘,可以藏在心底,卻不該徘徊不前。
揮別過去,才能迎向未來,因為未來還有希望……再次相遇。
※※※
光芒消散後,這片環境既熟悉又陌生。
從回前世經歷一段,產生了更多得謎團,這一切就如同周庄夢蝶,讓他還無法確定自己是此世的自己還是前世的自己。
尚未從其中回神,忽來一道重擊,差點讓雲凡把前世的肉湯給吐出來,骨骼直接被敲碎,五臟位移。
這一擊強行將他拉回當下,還來不及確認狀況,又見一錘當落。